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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骨上的这一通火来得突然,谁都没料到,它就在跟前自燃了。燃烧起的骸骨冒着熊熊烈火,烈火焚烧之下产生的热量居然能撑爆束缚人骨的影墙。
连人骨都无法撞开的影墙,竟然因这自燃焚烧起的火产生的热能,扭曲崩塌起来。还没等安德鲁收回影墙,墙角处用于构建影墙的四张人形已是受连自燃。因为人形被毁,影墙瞬间崩塌,崩塌之后的影墙再也不能囚禁那自燃之后产生的灼热,热浪直接卷入屋中。
好在人骨发生自燃并且眼看着影墙快要承受不住时,雪貂已化为铠盾挡在安德鲁身前,将那一股热浪拦挡下,待热浪散去雪貂这才回到安德鲁肩头趴着。
热浪已散,临跟阴歌重新现形于屋中,因为刚才那一股袭来的热浪,阴歌显然承受不住,此时已是晕厥。瞧了一眼倒晕在地上的阴歌,确定她只是承受不住灼烧的热浪晕了过去,安德鲁这才闭眼算是暂松口气。
人骨本该已是手中之物,谁知她竟然自燃了,像是被人点着的画,一通火,连点残渣都没留下。当屋中的热浪全消后,安德鲁这才走至刚才人骨被困的地方,此时的那处干净极了,明明燃了一把大火,可地面上竟未留下任何火少时该残留的痕迹,就连退了火的地面,也是凉冰没有余温。要不是安德鲁亲眼所见,他都该怀疑刚才这处真的起了把火,将一副骸骨生生烧得连灰烬都不留。
蹲下身摸触着刚刚燃了火的地方,指尖从地面刮触而过,安德鲁听到临出声询了。
“发现什么?”
“没有!干干净净,半点残渣都没留下。”
“干干净净吗?”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敏锐的感觉到临的语气有些不对,安德鲁直接扭头询了,问询的话换来的是临短暂的沉凝。微着顿默了半晌,他才看到临露在斗篷外的唇轻动说道:“骨女,生时被人侮辱、欺负、蹂躏的女子,愤恨而死後,化为厉鬼向人索命,因为只剩下一堆骨头,所以会用人皮伪装自己。”
“骨女?你说的是刚才那一具人骨。”记想起刚才的那一具人骨,虽然只是一堆骨骸,不过从她的身形上倒也不难看出那是一具女人的骸骨。在听了临的话后,安德鲁直接想到那已自燃至残骸都没留下的骸骨。
安德鲁的话,换来临的轻点,点过头后见安德鲁再问:“这么说来那个东西是厉鬼了?”
“说是厉鬼,实则也不尽然,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更偏向于妖。”
“妖吗?也对,那么浓的妖气,如果说只是厉鬼的话,也太小瞧那家伙了。”说话时并不忘留心临这儿,当发现临不做声并且唇瓣也是紧抿时,安德鲁的心中也是骤明。斜了眸眼凝视着临,审凝半晌后安德鲁问道。
“你是不是还藏了什么没说。”
临的小动作,安德鲁全都了然无心,无需多言,一眼便清。追询,虽是追询,却并非要临马上回答,也是等着临顿停在那儿思了半晌,才见她缓声开口说道:“妖吗?虽然我说了,比起厉鬼而言我更偏向于妖,然而刚才的那个妖物,如果我跟你说,也许它并不存在,你会怎样?”
“并不存在?”
明明才跟她交过手,这个屋中还残留下她恶行之后的证据,可临却说她并不存在,这可叫安德鲁想不明了。饧眯着的眼,眼中透渗着不明,安德鲁等着临的解析,又是短暂的死静,而这一次的死静换来的竟是临的一声长叹。幽幽的叹息,不像从她的口中叹出,更像是来自于那最深的谷底,当那一口幽叹顺出后,临说道。
“骨女,那是百鬼夜行中的一种妖怪,骨为根本,以美艳女子的人皮伪装着自己。虽说鬼神之书皆是缘由传说,不过这种妖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略微一顿,而后又是一声短叹,叹后临续道:“我也算游荡多年了,妖监会创立初我就已经在了,虽然我不敢说见过这个世间所有的怨鬼妖物,可是偌大的妖监会,灵能者何止千百,如果真有这种妖物的话我不信从来没人见过。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事实证明从未有人见过,她就只是那存活于书中的一种杜想出来的妖物,并非真实。只存在于虚幻中的妖物,可如今却真实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本该只是虚幻,如今却真实的出现,怎能不叫临感到难安,更何况当那股骸骨跟安德鲁交手时,隐匿在妖气下那一抹似曾相识的灵力,更是叫她的心惴惴不安。那一份始终隐匿在妖气下的灵力,叫临觉着心都压提至了嗓口。
虚幻中的东西,按理来说应该只存在于虚幻之中,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的世界里,这是人人都知的常识。可这个世上偏生就有一些人,拥有者颠覆于常识的能力,而他们也偏巧知道一人,那人拥有扭曲常识的可怕力量。
以相对应的代价,将虚幻中的一切化为现实。
应天。
他拥有这样的能力。
就在临说出那一番话后,安德鲁也明白临这话中所藏的深意,那一刻愤怒之情直接从心底袭来。滚滚而来的怒意差点就爆发了,而这即将爆发的怒意最终还是叫安德鲁压了下去。焚心的怒火,直接从心头压下,安德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再次因深入骨髓的怒火跟恨意焚烧得失了理智,可在经历过又一次跟应天的直面相对后,那一件事后的安德鲁,显然学会克制。
压克下的怒火,紧闭的双眸喘息平复,当心中的怒意头一次被意识压下时,安德鲁睁眼说道:“虚幻转为现实的能力,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骨女并非现实中的妖物,那么这一件事就必然跟那个家伙有关。只有那个家伙,才有可能将虚幻中的东西带到现实,干出这么多混蛋事。”
“虽然我不想承认,不过他的这种能力的确叫人头疼,而且我也在骨女散发出的妖气下发现了一些类似于他身上特属的灵力。如果要说这个世上什么人还能做到这一点,并且创出这么残性的怪物,目测也只有他了。不过……”
话到了此忍不住又是一顿,顿后临的语中带了一丝惑疑,淡淡的疑惑,像是有什么事想不明似的。垂下的头,斗篷自然往前倒倾,下滑的斗篷带起的阴影直接将临露在外头的半张脸也隐于暗处。
垂着眸想着心里的事,临喃道:“可是那个家伙,做这样的事,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只是想创出一个妖物,在这个世间横行霸道,给现在的妖监会制造点头疼的麻烦?如此的事,未免过于的无聊,依照临对于他的了解,她不觉得应天会做出如此无聊的事。
这个骨女,她的出现必然有专属于她的目的,要不然应天不会到最后将她毁了,只不过那个家伙心里头到底又在打着什么算思?
实在叫人猜思不明。
应天此行必有所意,只不过如今的他们也只能单纯的嗅出事有所隐罢了,至于应天创出骨女到底想做什么。
无从猜思。
如今骨女已叫那一通鬼火焚烧殆尽,就算此事叫他们如何起疑,恐怕也是无从探究。
这一次的委托,因为骨女焚毁,这一件事也就能就此到一段落。对于妖监会而言,只要委托的单子完成就行,至于那幕后作祟的东西是否能拿来,于他们而言可非要紧之事。至于警方那儿,失踪者的头颅以及被剥下来的女性的皮找到了,这一件事最后当然只能以变态杀人魔结案。
变态结案,这也算是遇上这种事时警方惯有的手法,毕竟想让警方堪称通报,说这一切都是恶灵所为的,这种事警方怎么做得出来。
委托最终也算告一段落,对于小玲的惨死,刘跟大壮自然心痛,阴歌也是觉了伤感,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默看了许久,随后才在安德鲁的喊唤下离了这栋大楼。
这一单委托,最后是安德鲁拿下的,而安德鲁发现的骨女所藏身的地方,自然是通报于警方知道。得知通报之后,警方立即封锁了那一间隐蔽于四堵墙中的封闭房间。
封锁线,那是警方的一种警示,然而这种警示对于某些人来说多数时候形同虚设。
就那君以诺来说。
竟有人抢在他的前头将这次的事情完美落场,此人自然叫君以诺上心,尤其是从会里得知这个人就是上一次夜梓委托的那个人后,君以诺更是在意。深夜无人之时,君以诺一人来到骨女藏身的地方。
封锁线内的一切早是一片狼藉,因为骨女的焚毁,那些割下的头颅以及剥下的皮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到该有的模样。腐败的头颅跟惨剥下的人皮已被警方带回局里,交还给死者家属,如今这个房屋中就只剩下一片废墟。
踩行于废墟中,君以诺审看着四周,当他的视线在废墟之中游寻时,突然间视线叫废墟下一样东西吸引过去。因着那一样东西,君以诺走了过去,蹲下身从一块石头下抽出一张白色的纸。
纸虽已经烧了尽半,不过君以诺还是一眼看出这是一张人形。
当那一张人形现于眼前,君以诺的眸色显然沉了。
人形揉捏成团而后握于掌心,当那一团人形握入掌心,君以诺这才起身离了这儿。
与此同时,另一处暗阴下的地方,有人的心情显然还算不错,坐在红木椅上,摆弄着面前的一幅画,当指尖从画中擦过时,这人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空洞的询问。
“那个男人,就是你提到的那个人?”
声音是从暗处传来的,漆暗无光,就好像世间所有的黑暗都不可能抵达那儿。当听到身后的人发出问询时,那触碰的手才停了下来,回过头,黑色的斗篷披在身上,斗篷的帽子没有笼罩住脑袋,那人的脸暴露在光下。闻了那人的询问,应天点了头,随后说道。
“是的,他就是我提过的那个人。”
“是他吗?看样子还挺有能耐的。”
“当然,这个男人本身就很强,更何况现在他的身边还有她,自然更有能耐。”
“她吗?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师联合别人对付自己,心里不好受吧。”
“不好受?还真会呢!”倒也不避讳,应天直接应回了,不过回后却又说道:“不过我早就习惯了,老师,从来都是偏心的,以前如此,以后也同样如此。如果因为这件事心里头就不好受,往后的日子不好受的事还多呢。”
“这么说来你还挺看得开的,对了,我们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那一部分,收回来没。”
开口询问安德鲁跟临,只不过是静太久了,想出声打破这死一般的静,事实上他最想知道的还是眼下关心的事。询了心中最关心的事,那暗处的声音迫切等着应天回答,而应天也没让他失望。
将那一幅画拿起,随后举至面前,应天说道。
“骨女为骨,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得收回了,不然后头的事还怎么继续?”
举起的那一副画,上头画着一个美艳的女子,而这女子的前方,一副骨架悬在那儿,就好像美人身上的骨直接脱皮而出似的。将那一副举于跟前随后再度收回,应天看着暗处的声音说道。
“你所在意的东西就在这。”
“如何?”
“如何?当然完好,我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差漏。”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也就放心了。”之所以询问,归根结底还是在意这一事,如今从应天那儿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个声音显然也心安了。不过几句话,却已费尽他全身的力气,当那就放心的话落下,那个声音也消失于暗处。
声音的消失,安德鲁知道他已倦了,起身将那一幅画放于桌上而后收好,盯看着画,应天突然说道。
“老师,是你先不仁的,既然你偏心在前,就不要怪学生自己动手了。只有半卷帝王运,您真以为只有半卷帝王运我就奈何不了天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是这天下苍生的命,也只能由我而定。老师,您就等着吧,就算是半卷帝王运,我也能毁了这个天道给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