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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吉时到了,快来抱新娘子下轿了!”烟雾中喜娘看不清他的脸,只以为他是高兴地说不出话了。
这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瑾陵王,也不过如此嘛!真不知道那些人脑袋怎么想的!
夜冷惟冷冷地扫了喜娘一眼,喜娘顿时噤若寒蝉,只感觉后背发寒,险些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翻身利落下马,门口已经有人去报新郎新娘来了,登时王府里热闹一片!
感觉到夜冷惟走近,唐思思的心狂跳不已,紧张得手心的汗都出来了,紧紧揪着大红的嫁衣。
轿帘终于被掀开,夜冷惟低声唤了一句:“思思,我们到家了。”
唐思思听到这话,心里起了一层暖意,伸出芊芊玉手准确无误地搭在夜冷惟伸过来的手上,唇边扬起璀璨的笑意:“嗯,我们回家!”
唐思思出了轿子,几乎是同时,王府门口就响起了沉重而韵律高亢的号角声!
如同奔流的黄河之水,从那高高的天幕上倾泻而下,猛地落在大地上,炸开一片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雄浑的气势!那开阔的意境!让无数人从心底里感受到了无比的震撼!
就连王府里的宾客们,也都纷纷侧耳倾听!
这可是战场上才能用的号角,平时根本就被皇室下令不准随意拿出,而夜冷惟居然把这用在了自己的婚礼上!
能让皇族都给几分面子的人,天下除了战神瑾陵王,还能有谁?
他可是天神般的存在啊!十三岁成就战神名号、保卫自己家园的瑾陵王夜冷惟!
“你啊你,总是这么张扬!”唐思思嗔笑道。
“怎么,你不喜欢?”他凑在她的耳边反问。
唐思思悄悄伸手打了他一下:“不正经!”
“哈哈哈……”夜冷惟爽朗地笑着,声音豪迈而魄力十足!
夜冷惟将唐思思牵着,一路进了王府,贴满大红喜字的墙壁都挂上了红绫,府内宾朋满座,一看夜冷惟和盖着盖头的唐思思进来,纷纷停下碗筷,安静地看着他们。
夜冷惟扫了一眼贵宾席,皇甫正华和柳莺莺还没有来,倒是长公主殿下来了。
长公主今日为了衬气氛,特地也穿了一身偏红色的正宫装,颜色不浓不淡,不低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抢了新娘的风头。
“思思,恭祝你大婚啊。”长公主皇甫涵华款款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脸上洋溢着真心的笑容。
唐思思感觉出她话里的高兴,笑道:“思思幸得长公主殿下青睐,今日思思婚宴,怎么长公主殿下比思思还高兴?”
“呵呵,虽然你我接触不多,但本宫早已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姐妹。如今妹妹出嫁,姐姐又怎么不高兴呢?”皇甫涵华说。
“谢谢长公主殿下厚爱,思思感激不尽!”唐思思能感觉出长公主殿下是真心对自己好,她自然是不能让她伤心了!
今日爱我者,我定桃李想报!
“瑾陵王啊,你可要对思思好。若是本宫哪天听说你欺负了她,本宫可不答应!”
长公主今年二十岁,虽说从小养在后宫,但性子却是爱憎分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四岁一计定边疆,十六岁一舞名冠天下,十七岁一言救下原本被歼臣陷害该满门抄斩的宁大人一家!
夜冷惟从小就听着她的事迹长大,对这位贤良淑德的长公主殿下也很是尊敬,对着皇甫涵华一拱手:“谨遵长公主教诲,我今生一定不会负了她!”
长公主满意地笑了,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接下来唐思思由喜娘和丫鬟惜玉搀回喜房,南月一直红扑扑着小脸,一脸兴奋地抱着白滚滚一同跟着。
长这么大,头一回看见人嫁人呢!而且还是这么近!
夜冷惟则得出去招呼宾客,因为门口进来一双明黄身影,皇甫正华一看见夜冷惟便高兴得不得了,好像娶亲的是他自己一样:“爱卿!恭贺新禧啊!”
夜冷惟换上一副浅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本王拜见君上。”
“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这些虚礼就免了吧!”皇甫正华语气里对夜冷惟是说不出的赏识,看得一旁的皇后柳莺莺咬牙切齿!
君上看不出来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这个夜冷惟根本就没把他们皇室放在眼里!
珂儿已经跟自己说了,她清白被毁之事,背后全是这唐践人在搞鬼。要不是她手里没有证据,她早就把唐家给抄了!
而如今在仇敌面前,皇甫正华居然还笑得如此开心,这怎么能叫她咽得下这口气?
柳莺莺心里气得不行,脸上却是笑靥如花:“本宫也恭贺瑾陵王大婚,你与唐王妃可真是天作之合!”
夜冷惟见惯了人心,柳莺莺那虚假的笑容背后的怨毒心思他又何尝看不出来?
他给的是皇甫正华的面子,却不是心机深重的柳莺莺的面子。
任她柳莺莺如何做派,在他眼里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夜冷惟半天没答话,只淡淡挥袖,冷傲的五官在灯光下越发凛冽。
柳莺莺讨了个没趣,袖子下的双拳渐渐握紧,今日她受了轻视,总有一天会讨回来!
害女之仇,她一定会报!
喜房中,一双红烛上燃着跳跃的火光,映着南月有些哀怨的小脸。
“思思姐姐,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就快成亲了!”南月小脸一皱,声音里满满的委屈。
跟着她都半个多月了,直到三天前府里布置红绫的时候,才有人告诉她今日唐思思成亲!
而且对方还是那个冷酷的瑾陵王!
喜娘拿了红包早已离开,因此屋里只有她们两人一兽,南月才敢这样说话。
唐思思只觉头顶似顶着千斤重鼎,大红的盖头盖得她沉闷不已,干脆坏了规矩,一把将盖头扯下。
“我以为你知道。”她淡淡回答。
“我知道?”南月从凳子上跳起来,“我怎么会知道啊!都没有人告诉我啊啊!”
唐思思一招手,白滚滚就想也不想的从南月怀里跳到她身上去了。圆圆滚滚的身子一溜爬到她肩上蹲坐着,和南月一起大眼瞪小眼。
南月还想说话,唐思思低声制止:“有人来了。”
过了南月眼中掠过一抹疑惑,她怎么就不知道有人来了?
唐思思五感何其敏锐,那人正靠近院落大门,步履轻巧精妙,看来是个练家子。
几乎几句话的时间那人就到了门口,唐思思手里已经摸出一排银针,只要门外的人敢搞小动作,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咚咚两声敲门声后,传来一低沉中年男子的声音:“瑾陵王妃,萧府送来新婚贺礼了。”
唐思思冷冷一笑,眼里闪过一抹杀机,这贺礼不在堂前送给礼办登记在册,却要在这个时候偷偷送来,看来也是个见不得人的!
“姐姐,我去开!”南月见她表情有异,心知这个礼物绝对不简单,生怕是有人要暗害唐思思。便急忙跑去门口,背后的手里还抓着一把匕首。
唐思思挑眉,这丫头学得倒是挺快,知道防备了。
南月开了门,一个面色白净的男人双手捧着一个打着红结的盒子,安安分分地站在门口。
男人见开门的不是唐思思,杀气顿消,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屋内端坐的唐思思,然后转身离开。
昂首阔步,倒是不担心唐思思会对他下黑手。
唐思思赏识他的胆色,将银针收好,一点点解开南月捧进来的盒子。
盒盖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霸道地钻入她们的鼻孔!
南月惊叫一声便松了手,脸色惨白如纸,受惊的胸腔里心跳如同夏夜的乱雷炸开!
她退后一大步,然后就扶着墙壁猛地呕吐起来!
唐思思捧着盒子的手渐渐发抖,屋内喜庆的红伴着暖和的烛光,是那么暖,她却生生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白滚滚好奇地伸了脖子去看,等看清盒子里那件血淋淋的物事,顿时瞳孔一缩!
盒子里,那是一只女子的手,肤色白希皓凝霜雪,芊芊五指如同刚刚洗净的削葱根,细长的五指微微弯曲,勾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唯一的瑕疵,便是那无名指下那道指甲大小的伤疤。
而那整个手背,全部沾满了腥臭黏稠的血液!左手被人生生从手腕处割下,翻卷的皮肉下还能看到森森的白骨和乌青的血管经脉!
这切口如此不齐,显然是有人故意用了钝刀,一点点地切割,一点点地磨断手腕骨,一寸寸地把肌肤从身体上剥离!
她曾经牵着这只手,走遍萧府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她在被萧凝霜砸伤时,是这只手给她上的药;甚至在她前世被烧死在大街上时,是这只手毫不嫌弃地紧紧抱着她烧焦的尸体!不离不弃!生死不渝!
雪儿!这是她的雪儿妹妹,是遭遇了何等残酷的折磨,被人如此对待?!
唐思思通红的眼眶落下两行滚烫的泪水,将盒子重重往桌上一放,一把扯下自己的凤冠,一头如墨长发去瀑布般散落!
唐思思忽然仰头撕心裂肺地一喊,磅礴的内力瞬间激发,大红的嫁衣上下翻飞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雪儿,我去给你报仇!”
她足尖一点,整个人直直跃起半丈之高,这浓稠的夜色也挡不住她鬼魅一般神速的身影!
别人伤你一发,我便让他经脉寸断;别人动你一指,我便把他剥皮抽筋;别人断你一手,我便灭他全家!
几个起落之间,她已经到了萧府大门,手中断魂鞭猛地一舞便把大门拆得七分八落!
她脚下踩着破碎的门板,发丝随着大红的嫁衣肆意飞扬,精致的面容因为仇恨而显得扭曲起来,唐思思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眸:“萧天旬!你给我滚出来!”
“唐小姐你终于来了啊,老夫可是等你很久了。”
萧天旬站在萧府宽敞的大院之中,看着眼前满身怒气与恨意交加的女子,竟是一脸淡然,丝毫未曾流露出惊慌之色,甚至,那说话的语气中竟是带了一丝压抑许久的兴奋。
上前几步,唐思思手执赤魂鞭带着冷冽的肃杀之气,与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对峙。
萧天旬啊萧天旬,难道你非要做尽这天下无良事,变成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么?为了权利,不惜利用亲骨肉,不惜将亲骨肉推入深渊,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狠?
哦不,差点忘了,我前世,不就是毁在你们这群践人手中么?萧天旬,前世今生的孽障,我们是该一并好好算算了!
唐思思紧紧握着手中的断魂鞭,心中思绪万千,强烈的仇恨染上眼角,逐渐填满整个瞳孔,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一下子便将那可憎的男人千刀万剐,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萧天旬,把雪儿交出来,否则我要你全家偿命!”
萧天旬闻言,眸子危险的眯起,眼中飞快得地划过阴狠的算计,对上唐思思满腔仇恨的气势竟是不输于她,“屠我全家?那要看看唐小姐有什么本事了!再者……”他说到此处微微顿了一下,抬眼望了唐思思一眼,嘴角微扬,“萧凝雪我什么要交给你?你有什么资格?我可是她亲爹。”
亲爹?好,好一个亲爹啊!
唐思思怒不可遏,身子气得颤抖,连声色也愈发尖锐起来,“你交还是不交!”
她说着,便是挥舞着手中鞭子,狠厉朝萧天旬席去,卷起一股铺天盖地之势。
萧天旬见状一惊,忙叫体内的内力爆发而出,才幸于躲过这攻击。
“啪!”寂静的夜突兀地响起鞭子抽打地面的清脆声,而那青石板的地面之上,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壑沟,尘雾弥漫,可见其人力道之大。
萧天旬心里打起了虚鼓,额头细密地渗出层层冷汗,他似是没料到这唐思思竟是强大到如此可怖的地步。
不过……
他不着痕迹地微微偏头,望向某处阴暗角落,唇角低低牵起诡异的算计的笑。
唐思思见萧天旬竟躲过她这一鞭子,心中怒气更是上涌,立马又扬了鞭子,朝那萧天旬直呼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略微尖利的声音腾空而出,止住她的动作,“唐思思!”
循声望去,唐思思身子猛的一颤,如同风中摇摇欲坠的花瓶一般,仿佛在下一个瞬间便摔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她停止了动作,红唇颤动,眸子里溢满着细小的光点,她看见,看见那个淡漠温贤的女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她看见,看见她从来不会染一丝纤尘的衣服之上,开满艳丽的彼岸,一路蜿蜒在冰凉的地面;她看见,看见她一向淡然的却不失优雅的小脸之上此时布满干涸凝固的血液;她看见,看见她健全的四肢被生生砍下,她的双眉紧锁着,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她的薄唇毫无血色,苍白如纸……
燕氏令侍卫将萧凝雪的那具已经不能称之为身体的物体重重丢在地上,深深打在唐思思的心上,沉痛无比。
燕氏神情据傲,手指地上不知死活的萧凝雪,似王者一般盛气凌人高傲地扬头,“唐思思,看,这就是你的好姐妹萧凝雪,待会儿你会和她一样的下场!我要为我的女儿报仇!”她说着,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伤痛与对唐思思的憎恨。
她的霜儿就是被萧凝雪和唐思思这两个践人合伙给陷害才被皇甫正华贬去尼姑庵过那清贫的苦日子的!
她每每去看萧凝霜,萧凝霜都想她哭诉,原本貌美如花不沾阳春水的霜儿,脸色竟是日益蜡黄,身上也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疤了,她看着就心疼。
她要为霜儿报仇,好好地折磨唐思思和萧凝雪!
“你杀了她……”唐思思此时情绪维稳,压抑着极其沉重的感情,开口问道,殊不知,这其中却夹杂着风雨欲来的狂暴。
燕氏轻蔑的笑了笑,伸手拿了一把侍卫手上的盘子里的数十根银针,星星点点的寒光闪烁,她朝唐思思勾起一丝阴狠地笑容,弯腰,狠狠扎进萧凝雪的皮肉之中,肢体残缺不堪却还奄奄一息昏迷在地的萧凝雪受痛轻哼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
燕氏见她有了反应,愈发加大手中力道,抬头望着唐思思说道,“你看,她没死呢,我怎么会让她那么快就死,我可要好好折磨这个小践人!”她的眼中带着阴狠,复仇的快意。
唐思思怒瞪着燕氏,心中强大的恨意再也压制不住,瞬间爆发。
欺她者,她必灭天下!
心中一动,脚尖一点,身子如箭失般朝燕氏而去,燕氏未曾料到她这么快得速度,着实被惊了一下,但心下又很快沉静下来,手中力道加大,数十根银针全数没入萧凝雪后背,直逼心脏位置。萧凝雪闷哼一声,便没了声息。
杀死萧凝雪之后,唐思思离燕氏还有几分毫,她抓住了这个空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中取出一个神秘物体,她抬手就欲要朝唐思思掷去,看可未等她出手之势身子便已腾空飞起,向后方直直冲撞而去。
身子由抛物线划出优美弧度,那神秘物体飞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瓶口被撞裂而开,一时间一股极浓极重的药味在空气中散发,令人快要窒息的味道。
这是断魂散,只要洒在人的身上,那人身体便会顷刻腐烂化为浮尘,致邪之物,没想到燕氏竟拿这邪物来对付她!唐思思眸色冷了冷。
燕氏的身子撞在坚硬的墙壁之上,又顺着墙壁滑落,她直觉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给移了位置,心头堵着一团异物,她难受地一咳,痰什么的是没咳出来,倒是咳出一大摊血迹,接着她瞳孔骤然一缩,继而涣散下来,连眸子也黯淡无光了。
她死了,死在了唐思思的手下。
“哐当”一声,唐思思手中的鞭子在手中滑落,她无力地垂了身子,屈膝跪倒在萧凝雪的尸体之前。面无表情的,压抑着极的大的悲痛,搂过萧凝雪满身是血的躯体,尖尖的下巴低着她蓬乱的枯黄的发,身子轻轻颤抖起来。
雪儿,你快醒过来啊……你醒过来啊,你醒过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游遍大江南北,你最大的心愿不就是游历天下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昀儿……
唐思思现在心里十分悲痛,她前世,便眼睁睁看着萧凝雪枉死的惨景,想要把她从痛苦中解救出来,但那时她太懦弱,十分无力,以至于留下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重生过后,她更是珍惜萧凝雪,想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她没想到,纵使自己已经变强,可依旧不能保护萧凝雪,依旧只能如前世那般,苍白无力地,看着萧凝雪在痛苦中死去。她只有变得更强,变得更冷情,杀尽天下对她有所歹心,杀尽天下负她之人才能免除后患!
唐思思低垂着的眸子一寒,稍稍减弱的杀气顿时涌现,黑色的瞳孔染上血色,妖异无比,这是她心中日月积累的滔天的怨气,一时间,竟是整个空气都被凝固,压抑的沉闷。
唐思思将萧凝雪的躯体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一手抓起断魂鞭,起身,冷凝着萧天旬,狂暴的杀意席卷着她的瞳孔,月色清辉,加之她那大红嫁衣,此时她就如同从地狱升腾而起的修罗一般,令人寒战不已。
萧天旬心中一惊,背后早已冷湿一片。
只见唐思思朝他直冲而来,满脸森寒的杀意,素手一扬,鞭子划破劲风,凌厉朝萧天旬而去。萧天旬立马反应过来,脚尖一点,微微侧了身子才躲过她这猛烈的攻击,不等他喘过起来,唐思思又一扬手,再次向他鞭去,许是有些躲闪不及,鞭子刮起的劲风撕裂了萧天旬一角华服。
萧天旬浑身一震,更是戒备,她一面躲,一面讥讽唐思思说道,“诶呦喂,唐小姐,难道你只有这么点力气么?就你这么点武功,还怎么替你的好姐妹萧凝雪报仇?还怎么屠我全家?”一番讥讽,却更像是一场极大的阴谋的酝酿。
唐思思杀得红眼,如今一听萧天旬的一番讥讽,心中更是怨恨,手中动作愈发凌厉了许多,此时的她,狂暴得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
萧天旬躲避着唐思思的攻击,身上还是被她鞭得有些伤口,华服早已破破烂烂,像是乞丐,好在伤也不重。
他心里沉思着,用萧凝雪的死激发出唐思思的怒气,令她暴怒不堪,这样她就会经脉紊乱走火入魔,到时便是一举歼灭她之际。
这是他与光耀耀殿陈毅长老的计谋,光耀殿长老可是许了他一生荣华富贵,一声的权倾朝野,如此大的you惑,他怎能不折服?
可是如今,他已经快要被唐思思逼得陷入绝境,那高人怎的还不出手!
“陈毅长老,快救我!”
话音刚落,一手持权杖的中年男人缓缓从房顶坠下,带着一片肃杀:“不愧是幽离千年的徒弟,身手不错!”
话音刚落,一手持权杖的中年男人缓缓从房顶坠下,带着一片肃杀:“不愧是幽离千年的徒弟,身手不错!”
望着突然从房顶飞旋而下的男人,唐思思眸子一凝,他究竟是何人?竟能在暗处隐藏得叫她不可察觉,可见其内力之深厚!
不过不管他是谁,今天萧天旬必须死!
唐思思皱了柳眉,声色也愈发尖锐起来,带着极致的疯狂,“不想死你就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说着,她大力挥了一下手中的鞭子,打落在地面之上,地面顿时陷起一道深坑,凤眸中划过丝丝狠厉。
陈毅一听仰天长笑一声,旋即嘴角挂满不屑,轻蔑道,“好大的口气,你虽是离幽千年最为得意的徒弟,但今ri你遇见老夫,可就容不得你猖狂了!”
唐思思自然也是听出他话中之意,压抑着怒气,沉声而道,“那我也只能,”她眸子里突然迸发出一道凛冽的寒光,刹那杀气狂飙,大喝一声,“亲自送你下黄泉了!”
话音一落,唐思思脚下蓄力,如离弦之箭般带着势不可挡之势朝陈毅而去,手中动作也不曾落下,浑厚的内力灌入到断魂鞭之中,快要冲到他身前之时足尖一跃,整个人跃到半空之中,素手一扬,鞭子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隐约之间,还能看到点点白光!
陈毅见唐思思此时杀气狂飙,心道她过不了多久便会走火入魔,他迅速瞥了一眼身侧的萧天旬,晦涩的双眼之中划过阴鸷。
当他看到唐思思手中的断魂鞭就要朝他命门直呼而下之时,大手执起手中拐杖,调动自身内力,欲要抵抗唐思思一击。
鞭子被灌输内力之后,变得犹如钢铁般坚硬,与陈毅手中的拐杖碰撞在一起,强大内力刹那狂飙。陈毅也是被她震得手臂微微发麻,心中微骇,继而他朝唐思思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手中内力愈发的加大了。
唐思思看着这笑觉得头皮发麻,她突然感觉被她压制住的内力突然有了暴涨之势,柳眉轻皱,然下一刻,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陈毅手中力道猛地一掀,竟是挣脱她的极力压制。而她也措不及防地身子在半空旋转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心中警铃顿时大作,立马调转了一个姿势,在半空翻一个跟斗,同时手中鞭子再次朝陈毅不客气的呼之而去。
“啪!”
“咕咚……”
几乎是同时,萧院中响起鞭子落在皮肉之上,皮肉瞬间绽放开来的声音,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此时唐思思已经双脚落地,手中执鞭,鞭上隐隐泛着血光,她正一脸冷凝地看着眼前如此血腥,如此令人憎恶的场面。
陈毅身前,抓着的是萧天旬的半首尸身,而另外一半,也就是他的头,整如皮球一般顺着地面滚,他的眼睛大睁着,充满不可置信,因为他最信任、与他合谋陷害唐思思的陈毅,竟是用了自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切面平整光滑,俨然是唐思思手中的断魂鞭造成,半首尸身汩汩地喷涌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妖冶盛开。
陈毅望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萧天旬的还在滚动的脑袋,大手随意一挥,萧天旬的半首尸身便被他如丢垃圾般丢弃在一旁。
萧天旬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这时不除掉他,更待何时?陈毅眼中闪过冷光,他早就看出萧天旬此人贪婪心不足,若是今日叫他活着,他指不定哪一天以他的把柄威胁自己,他自己坐上高位!
唐思思见是萧天旬魂落黄泉,心中登时快意大起,竟是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疯狂,笑得眼角要流出泪来。
萧天旬,终于被她亲手杀死了啊!萧天旬啊萧天旬,你也会有今天,被背叛的滋味可是好受?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将我作棋子时我心中多么痛苦,当你不顾骨肉之情决心杀我,连和那个人毁我清白之时,你可有想过你会遭到报应?萧天旬,你该死!我恨不得扒你的皮,喝你的血,抽你的筋,断你的骨!只可惜啊,竟是让你这么痛快地就死了!
唐思思眼中红光更盛了,她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她一边疯狂地大笑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鞭子所过之地,尽是一片狼藉,顿时风起云涌。
陈毅见她如此,不动声色地飞身跃上房顶,冷眼瞧着这个极致疯狂的女人,他在等,等一个时机。
“噗!”
不知过了多久,唐思思直觉心口一闷,喉咙一股腥甜涌上,继而从她口中喷出一抹妖异的鲜红,她紧皱眉头,一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衣襟,指尖泛着青白。
几息之后,唐思思心口那股疼痛不减反增,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正逐渐在心脏蔓延至全身,而她的经络也开始膨胀,像是要撑爆她的身体,血液也越来越沸腾,像是要烧开。她眼前的所有景物一瞬间全变成了红色,妖异的红,脑袋涨得快要炸开,头痛欲裂,心口如万根银针在扎一般难受。
想要杀戮的欲望在心底蔓延,仿佛她多杀一人,心口那股痛苦就会较少一分。
此时的唐思思已经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了!她压制不住心中疯狂滋长的仇恨与杀意,强大的内力在她体内如无头苍蝇般乱窜。
陈毅看着这一幕,心道时机已到,大手朝东南方挥了一挥,应着他的是从那方跳跃而来的几名黑衣人。
他们来到陈毅身前跪下,恭敬道,“大长老。”
陈毅点点头,悠悠然晃了晃头,“时机已到,你们且先去那妖女身旁布阵,定要缴杀于她!”
“是!”几名黑衣人应声而去,只见他们飞身到神智失控的唐思思周身,不断变换着印决与位置,形成一个四象八卦的阵法,中间那席位有着空缺,显然是在等陈毅一定乾坤。
唐思思此时也感受到有人近身于她,她现在被杀戮充斥着头脑,极度地想要杀人,她挥动着鞭子不停扫荡那些黑衣人,却近不了他们的身,也丝毫伤不到他们,她彻底暴怒了,加速了手中的动作,却终是徒劳无果。
陈毅满意的眯起了眸子,脚尖一点,几个飞跃便来到唐思思上空,手中凝聚内力,直呼唐思思命门而去,空气压抑着,带着丝丝凌厉的杀意。
他的手掌在离唐思思的发丝几寸之时骤然停下,他倒挂在空中,面目狰狞,带着些许疯狂。
而原本暴怒不堪的唐思思此时竟是安静了下来,她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双手无力的垂下,眼神也逐渐空洞,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如果你内力够深厚的话,你一定会发现,唐思思的内力正在大幅度的不断的流失,转入陈毅的丹田之中。
陈毅感受着舒畅的感觉流入丹田,心里高兴极了,他修炼的吸星大法可以吸收人的内力用为己用,而唐思思内力如此深厚,自然是她的不二人选,况且她也是光耀殿要斩杀的众人之一,只要她内力被自己吸收完,她就会立刻衰老死去!
唐思思身体愈发衰弱,渐渐半跪在地上,陈毅还在疯狂地无止境地吸收着她的内力,然,就在这时,从黑夜飘来一声清越的声音,“放开她!”
陈毅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下方为他护法的几名黑衣人身子猛地一颤,顿时飞出几米远来。
陈毅心中大骇,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一个心慌意乱,气息紊乱,功法也半途而废,之前被他吸收的内力也尽数消散,化为飞烟,而他则遭到反噬,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从半空重重坠落在地。
“呃……”唐思思闷哼一声,脸色苍白,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就在她身子倒下的前一刻,一抹红色身影及时飞奔而来,接住她快要贴近地面的身子。
爱怜地将怀中虚弱的她搂在怀中,为她擦着虚汗,神色冷凝。
心疼轻唤,“思思?思思?你醒一醒……”
怀中人许是感受到自己的呼唤,轻阖的双眼微微睁开,看了一眼他,仍是憔悴不堪,声音自是细若蚊虫,“冷惟……”
夜冷惟满面心疼,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沙哑,隐隐约约有着丝丝颤抖,他现在有些怕,怕唐思思一下子就会离开他,“思思我在……”
送走前来贺喜的宾客他正准备回房掀唐思思的盖头,却见凌乱的凤冠红绸,还有,一只断手,他心下一阵慌乱,连南月也是失踪了。他忙派了亲卫去查,才知晓萧天旬的阴谋诡计,才知晓萧天旬想要害死唐思思,他怒不可及,带着铁骑便往萧府赶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唐思思内力,几乎全无。
“我……”唐思思轻握了他手一下,以是安慰,正要说些什么,奈何深受重伤,才吐出一个字就昏了过去。
夜冷惟吓得不清,探了探她脉搏才微微沉下心来,他轻柔地抱起唐思思,此时铁骑已经训练有素地进入萧府,个个冷凝站在他身后,只等他一声令下。
夜冷惟冷冷看着从地上爬起,嘴角沾染鲜血的陈毅及几名黑衣人,深沉的眸子中杀气涌现,红唇冰冷地吐出一字,让人如侄冰窖,“杀。”
身后铁骑应声而上,登时与那几名护法缠斗起来。
不多时,本就深受重伤的几名护法寡不敌众,身上多处挂彩,陈毅也是不好过,脸色铁青,他怒道,“瑾陵王,请别多管闲事!”
“闲事?”夜冷惟红唇冷冷一勾,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冷声道,“她是本王的妻子,这算闲事?”
陈毅脸色一僵,他倒是忘了唐思思今日嫁给夜冷惟之事。
“你今夜杀了我,天耀殿不会放过你!”
“区区一个天耀殿,能耐我何?只要伤了思思,不论是佛是神,我都要杀!”似是轻描淡写,实则波涛暗涌,杀气狂飙。
陈毅心中一震,在那几名铁骑要近身与他之时忙从袖中拿出一物,丢在地上,猛地爆发出一阵浓雾,陈毅趁此潜逃。
几名护法一一被诛杀,一铁骑上前道,“主子,是否要追?”
夜冷惟挑了挑眉,望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唐思思,淡道,“不用,你们先回府。”
“是。”铁骑领命回府。
夜冷惟抱着唐思思,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屋内烛火摇曳,影子打落在地上,时微弱时强盛,犹如此时唐思思的身体状况一般,起伏不定。
白衣男子正专心致志地为床榻之上的奄奄一息的女子扎着银针,随着银针越扎越多,他的心也开始提了起来,因为床榻之上的女子,病情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他也不顾得去擦了,待最后一根银针落下,他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身着大红喜服的一直在旁边焦急等待的男子见他施针完成上前几步,急切问道。
白衣男子绕过他坐在梨花木椅之上,伸手欲要倒茶,却被红衣男子抢了去,他殷切地倒一杯冷茶递到他唇边,“阿尘?”
欧阳尘也不客气,淡淡睨了他一眼,接过了天下尊贵的瑾陵王亲自为他倒的冷茶,轻呷一口,皱眉道,“伤得不轻,内力全废,若是不好生修养,怕是会留下病根,或许,再也不能修习武功。”
夜冷惟伟岸的身子一僵,红唇张了张,呆呆地定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
只听欧阳尘继续道,“她被江湖邪术之一的吸星大法所伤,内力全部被吸走之后,她的容颜会日益衰老,直至死亡,我只能暂时用银月针控制住她体内的邪气不再继续扩散,最多也只能维持三月,三月之后,若是再寻不得解决办法,就算华佗再世,也难救回她的命。”
夜冷惟默不作声地听着,藏在广袖下的大手早已握成拳,咯吱作响,他心里很极,不能保护好思思,让她受伤。
陈毅,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眸子一寒,杀意浮动,面色竟是有着一刹那的狰狞。
欧阳尘将茶杯放在桌上,审视着他,“先去换身衣服吧,你这身现在穿,不合适。”
夜冷惟低头一看,那鲜红着实刺眼,无奈苦涩一笑,点点头,心情沉重地走出房门,看了看天色,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辰时。
换了衣服后,夜冷惟正欲到欧阳尘那方照看唐思思,却招皇后传唤,只得压下心中烦躁,随那宫人进了宫。
一路上流言蜚语满天,皆是关于什么什么唐思思胆大包天,夜袭萧府,屠萧家满门之事。
夜冷惟眉头微皱。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