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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晟的箭法是有目共睹的,三支利箭能够瞬间要了三个人的命,而现在的情势,不止是他们的命在琅晟的掌握之中,便是他们引以为豪的实力,也只是他们自以为的假象,五皇子和七皇子面色同时变得有些惨淡。??
五皇子甚至忍不住有些微微的瑟缩。
他们两个以为自己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皇宫中现在的禁卫统领是他们的人,京郊大营中则是有皇帝的兵符在,可是结果他们自以为掌控住的兵力大多数转头将刀剑对准了他们,他们以为尽在掌握中的皇宫,转瞬间成了囚禁他们自己的牢笼,两个自以为是猎人的存在却是在这转瞬间成了瓮中之鳖。
“大胆琅晟,我们是皇子,你安敢拿箭对准我们!”
五皇子的声音色厉内荏,含着微微的颤抖,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么不怕死的性子,应该说,皇家的人,少有不怕死的。
他们本来便生在这至高无上的家族之中,只要再向前一步,便是手握天下,唯我独尊,他们一辈子养尊处优,经历最多的便是阴谋诡计,暗害陷阱,少有如此直面生死危机的。
谁都不怀疑,琅晟手中的箭支在必要的时候会毫不迟疑的射出。
琅晟的手没有一丝的颤动,懒得搭理五皇子自顾自的喊声,而是望向许倾落:“落儿,过来。”
五皇子和七皇子还有他们带来的那些手拿刀兵的士兵,正好挡在许倾落和琅晟之间,否则的话,琅晟便不会只是手持弓箭威吓了。
已经图穷匕见,他们一个个的都想要拿着许倾落做人质对付他,琅晟已经失掉了所有的耐心,他眼中此刻尽数都是杀机,谁若是阻止许倾落的话,他不介意再杀几个更尊贵的人。
许倾落拉住了九皇子的手,便要移步。
“琅卿,朕便知晓你是忠心于朕的,你前来护驾,朕深感欣慰,回头自然会重赏于你,这两个逆子擅作主张,将你夫人请来,更甚至想要逼朕逊位,实在是大逆不道,只是终究是朕的皇子,杀之不忍,琅卿且将剑放下,朕会重重处罚他们!”
五皇子和七皇子都是逆子,若是往日里皇帝恨不得亲手处死两个人,但是现在琅晟和王家主一起出现,带着那些皇帝本来以为在自己控制中的禁军一起出现,却是让皇帝心中迅确定了最具有威胁的还是琅晟。
他想要将今日的事情彻底的掩埋下去,起码暂时要掩过去,琅晟今日看来有所准备,果然是狼子野心,五皇子和七皇子都还有用,不能够出事。
皇帝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衣袍,端着尊贵的步子挡在了许倾落和九皇子之前,面对着琅晟,一副君王端重的表情。
可是对比着他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人觉得无限讽刺。
琅晟对皇帝已经彻底死心,手中的弯弓始终保持着绷紧的架势,眉眼不动:“臣感激陛下往日恩情与提携,今日是否是五殿下和七殿下自作主张,臣愚钝,已经无法分清,现如今臣只是不得不自保而已。”
自保二字,足够道明一切。
皇帝眉眼耸动,浑浊的眼睛中有厉色闪过,却只是一闪即逝:“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琅爱卿,今日一切朕知道你都是被逼自保,在宫中动刀兵之事,朕可以既往不咎,当做没有生过,你现在尽可以退下了!”
因为琅晟那丝毫不给面子的行为,皇帝的面色有些不好看,话语也有了那么点儿逼迫的意思,即便他觉得琅晟狼子野心,却也相信琅晟一向对自己表面的恭敬,自己已经示弱了,琅晟若是识趣,就应该顺势退下了。
皇帝没有现自己的言行矛盾的很,他想要对付琅晟的时候,便觉得琅晟狼子野心,早晚要反,他居于弱势的时候,却反而相信琅晟一贯对自己的恭敬了。
皇帝没有现,许倾落却是现了,她嗤笑一声,在所有人目光望来的时候,一字一顿:“陛下真是好宽宏大量,只是不知道臣妇是否能够离开?”
皇帝挡住在她和琅晟之间,许倾落不相信他是无意。
皇帝好像完全没有听出许倾落话语中的讽刺嗤笑之意一般,一派自然的道:“许氏医术高明,朕近日多有不适,便让许氏留在宫中帮朕诊断一番吧,待到朕身子大好了,自然会让许氏回去的,且会重重赏赐。”
他理所当然的很。
琅晟听着皇帝的话,本来有些松动的心瞬间彻底的紧绷了起来,那一瞬间,他也想笑了:“落儿,过来!”
琅晟的声音很沉,扣住弓弦的拇指绷紧,已经是蓄势待,随时出手的意味了。
在皇帝难看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许倾落拉着九皇子的手径自绕过他的身侧,向着琅晟走去。
既然已经撕破脸面了,何妨彻底的踩在脚下?
反正皇帝这种人,也不值得人给他留下丝毫的余地。
“大胆,朕还没有说要许氏走,来人,还不将许氏拿下!”
皇帝吩咐五皇子和七皇子带来的那些个人。
仿佛他和五皇子,七皇子之间真的没有方才被逼着写逊位圣旨的一幕一般。
五皇子和七皇子身边剩下的那几个忠心的手下望向两位皇子,这样的反应让皇帝更怒,眼底深处有杀机闪过。
从琅晟进来开始便始终不曾出过一声的七皇子终于动了,却不是去阻拦许倾落,而是径自走向了皇帝身边,他向着皇帝深深一拜:“父皇,儿臣多谢父皇保存之恩,今日是儿臣不孝了......”
在皇帝愕然到极点的表情中,七皇子身子一转,已经站在了皇帝的身后,而他的手中,一把锋利的匕在握,这把匕现在就横在皇帝的脖颈处。
“逆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这是疯了不成!”
皇帝厉呵一声,脖颈颤动着因为太过激动,稍微碰触到了刀刃,一缕鲜血溢出。
五皇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惊呆了。
他呐呐的望着七皇子,手指指着他,又看了看皇帝,一副莫名的样子。
“父皇,儿臣不曾疯,儿臣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清醒,五哥,这是我们今日唯一的生路了。”
七皇子苦笑了下,抬头望向眉眼间有些异样的琅晟,一字一顿:“琅将军好手段,居然能够将过半数的禁卫军不动声色间掌控在手,也能够让京郊大营叛变,本皇子输在你的手中,倒是不冤。只是,本皇子还不想死,你心爱的女子本皇子没有办法劫持,便只能够劫持自己的父皇了,放我和五哥还有我们手下所有人安全出京,让我们安全到达所在封地,否则的话,父皇今日便要陪着我们一起死了。”
琅晟还没有说话,九皇子先开了口,他望着七皇子,脸上全是讽刺:“你以为父皇现在值得人放弃大好的机会,对皇兄妥协吗?”
他说起父皇两个字,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在其中。
毕竟皇帝昨夜让人抓住他,今日在宫门外又是将他置于所有人刀兵之下,若是没有许倾落的主动接近,束手就缚的话,他现在的情形,谁又知道如何呢?
毕竟当时皇帝的命令他也听清楚了,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若有意图帮助琅晟,许倾落者,同罪处死。
那是对他说的。
皇帝怒瞪九皇子:“朕对你不薄!”
九皇子垂低了眉眼,对他是不薄,如同宠物一般,喜欢的时候多看两眼,不喜欢或者是防碍了他的话,丢弃的也是毫不犹豫。
皇帝的所谓宠爱,对比许倾落的几次真心相护,还真的是完全没有什么稀罕的了。
“九弟,你可不要忘记了,父皇现在还是皇帝,若是今夜父皇出事,琅将军和其他的人便再是有心想要推你上位,也终究是落下了话柄,你总不想要日后登上皇位的时候一直背负一个弑杀君父,谋夺皇位的名声吧?”
“更何况......”
七皇子唇角勾起的带着无限恶意的笑:“父皇若是今日殒命在此,今日不找一个凶手,日后某些人想起来万一又觉得想念君父了呢?又想要与君父报仇了呢?琅将军,现在主动权可全都在你的手中,一个活着的皇帝,远比一个死了的皇帝,对你有用的多,进可攻退可守。”
不像是在评价自己的父皇,反而像是在谈论一件货物一般,皇帝的眼睛中都要喷出火来了。
他被七皇子挟持着,五皇子紧紧的跟在身侧,而更外围则是五皇子和七皇子仅剩下的那些个忠心的手下。
将他围的严严实实的,务必不给人可趁之机。
“九儿,朕今日若是平安,可以禅位给你!”
皇帝咬牙,一字一顿的吐出了那两个字。
禅位,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一生还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可是七皇子的狠辣,却是让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现如今再想要粉饰太平,想要当做一切没有生,让一切回到原点,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还有命在,他便有机会重新成为皇帝!
若是别的人听到皇帝现在的话语,也许就真的动心了,毕竟让皇帝主动禅位和背负着一个篡位的名声是不同的。
更何况琅晟现在实力太盛,谁知道琅晟会不会取而代之?皇帝若是活着支持九皇子,他的地位才更加稳固。
皇帝觉得自己现在开出的条件没有人舍得拒绝,那王家主最近和九皇子走的近,九皇子的实力现在也不一定比起琅晟逊色多少。
皇帝低垂的眼眸中满是阴狠。
即便没有看到皇帝的面色与眼神,九皇子也不觉得皇帝的提议有多好,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不需要知道自己的父皇这些话有几分真心,他只是知道一点,今日五皇子和七皇子若是顺利出了宫门,琅晟和许倾落便是真的乱臣贼子,再也无法挽回。
京郊大营被王家主派去的人暂时稳住了,宫廷禁卫因为丁东还有琅晟其他旧部的存在成了反戈一击,但是京城中更多的守军,京城外的无数双眼睛,却是忽略不得。
许倾落望向了九皇子,自始至终,她选择的都是将九皇子拱上皇位,她相信这个孩子不会让自己和琅晟为今日的付出后悔,因为这是一个重情的孩子,若是他要皇帝还有自己的兄长活着的话......
“许姑姑,我们过去吧。”
九皇子拉住了许倾落的手,向着琅晟的身后走去,他没有再和皇帝多说一句话的意思,也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这便是他的决定。
那一瞬间,皇帝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血红,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九皇子。
七皇子也是有些无措,一直表现的还算镇定的他,握着匕的手忍不住的攥紧。
事情的展与他的想象不同。
自己的这个九弟,难道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心狠,还要信任琅晟吗?
许倾落和九皇子已经走到了琅晟的背后,他们迅的被禁卫军围在中间保护了起来,在所有人以为琅晟手中的箭会出手的时候,他慢慢的将弓弦平顺,放下了铁弓:“放他们走。”
皇帝对他的知遇之恩,这是最后一次回报!
许倾落望了琅晟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琅晟无论选择如何做,她都支持他,他想不到的,她帮他想到,他留下的隐患,她为他善后。
七皇子面色一喜,一按皇帝的肩膀,招呼了五皇子和自己那些也紧张的不得了的手下一声:“走!”
一行人亦步亦趋的走着,眼看着离着宫门越来越近,五皇子面上忍不住现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之色:“快开宫门!”
他对着宫门那里的守卫喊道。
许倾落和琅晟一行人跟在后面,没有跟的太近。
宫门那里只有寥寥几个护卫,往日里看着厚重宏伟的宫门,此刻莫名给人一种凄凉寂静的过分的感觉。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远远的,许倾落仿佛看到了几个黑色的影子在宫墙上浮动,眼眸中的焦距凝动,那模糊扭曲的黑影渐渐的成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形状。
那是......
“躲开!”
许倾落一把拉住琅晟,一把按住了九皇子,大喊一声,用最快的度扑倒在了地上。
嗖嗖嗖嗖的箭羽颤动声从头顶上风掠过,比普通箭支巨大了许多的箭支深深的没入了砖石之中,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攻城弩!”
琅晟咬牙说出了这几个字,没有时间理会身前身后的惨叫声,在机括声再次响起之前,一手揽住许倾落,一手抱住九皇子,身子在地上一滚,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同时他们方才所扑倒的地方,几支巨弩仿若一支支长枪一般,立在那里。
尤其是身后的退路,更是弩箭不断,那是将他们的退路给彻底的截死了。
尖利的女人笑声在宫墙上回荡:“都死吧,所有人都给本宫杀了,本宫的希望没有了,你们一个个的也别想要活!”
那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许倾落愕然出口:“皇后!”
皇后,皇城中的另外一个女主子,所有人都忽视的被禁足了的形同废弃的皇后。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知晓皇帝的计划,会在最后做了这一回渔翁,前面五皇子,七皇子和皇帝的身影全都倒在了地上,没有人知道是生是死,便是琅晟身后的人一时间也是损失惨重,攻城弩,威力巨大,最擅长远程攻击,几乎是异族骑兵的克星,谁都没有想到,今日居然被用来对付他们。
巨大的弩箭还在一拨拨的落下,等到宫中的那些安顿宫人内侍的禁卫们察觉不对,时间已经太晚了,起码跟着他过来的那些手下还有许倾落和九皇子很大的可能会身死。
那一道道的弩箭已经渐渐的将所有藏身之地覆盖,除了有绝高的武功到达近前之外,没有任何法子能够对付那些攻城巨弩。
琅晟按住了许倾落的肩膀:“等我一会儿。”
男人的眉眼间全是凛然与决断之意。
许倾落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出口,因为男人的眼神。
“帮我保护好落儿。”
琅晟转眸望向九皇子,他的面上因为方才的一番滚动,满满的都是灰尘草屑,狼狈的很,他望着琅晟那郑重托付的眼神,重重的点头。
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若是琅晟出了事情,他都一定会成为许姑姑最强大的后盾!
这是属于男人的约定。
男人的身形贴着地面迅向前纵掠而去,一道道弩箭从他的身前身后越过,许倾落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手,眉头紧紧的蹙着,掌心中有粘腻湿漉漉的感觉,那是鲜血在滴落。
我等你回来!
那是她无法出口的话。
九皇子将自己的手探入了许倾落捏的太紧的掌心中,让她捏自己的手,他也紧张担心的望着前方。
琅晟的身形不断变动扭曲,一道道巨大的弩箭与箭支从他的身侧不断的落下,当琅晟终于落在了宫墙之上的时候,当他挥手斩杀了一个个控制攻城弩的卫士的时候,当他端正站立在宫墙之上的时候,许倾落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一些。
幸好,幸好他没事。
攻城弩停住了,除了痛苦的呻吟声,只有风从耳边掠过,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许倾落面上带了笑,男人似乎也在对她笑。
下一瞬,男人的身子从城墙上翻下,伴随着挥洒了鲜血,他胸口处是一支短箭,深深的插入心口位置,那一刻,许倾落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阿晟!”
——
宫中剧变,五皇子,七皇子谋逆,幸被大将军王琅晟识破,与王尚书一起进宫护驾,谋逆之人不堪一击,只是最后七皇子挟持皇帝妄图逃出宫门时,却在宫门外被已经疯狂失常的皇后动用攻城弩攻击,五皇子,七皇子身死,皇帝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太医院中所有太医都说皇帝日后也许不会再醒,琅将军为护驾也是心口中箭,幸亏其夫人是神医,才堪堪将他的命救回,却也是伤了根本。
国不可一日无主,诸位大臣中有人提议立新帝为好。
皇帝身边王全公公拿出了皇帝御旨,上面正是写着立九皇子为储君的旨意:“其实这是陛下早已经写好的,不知道五殿下和七殿下是从哪里听到风声,不满陛下的决定,所以才会......”
王全公公一向深得皇帝的信任,圣旨之上有皇帝印玺,皇帝剩下的活着的儿子也是不多,九皇子更是有朝廷中以王尚书为的一干大臣支持,加上琅晟的明确支持,没有任何异议的,所有人最后都同意了让九皇子继位。
九皇子继位之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不是其他,却是封封琅晟为摄政王,许倾落为摄政王妃。
“朕之性命,多仰赖摄政王与王妃几次相救,更遑论摄政王为朕守卫江山,以身相护,以死相报,朕最仰赖之人,非摄政王莫属!”
在不少人的反对声中,九皇子斩钉截铁的道。
九皇子继位置初年,是为天盛元年。
——
十年的岁月很长,又仿佛很短,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日夜夜,许倾落和琅晟一路相互扶持,相互支撑,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那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幸福与美满,也是不曾有过的平静与安宁。
当年琅晟胸口中了一箭,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到底是损了根基,他彻底卸任了自己在边关的职务,却是全心全意的帮助大庆提拔训练武将。
十年的时间,大庆的四边也不是没有过狼烟起落,却都以着大庆的胜利告终。
而许倾落,则是整理了自己医术上活命救人的所有方子,并且邀请天下医者汇聚京城,共同印证,最后将其刊印成书,遍传天下,更是在各地设立了医所,活命无数,被天下广为称颂。
天下间不知道多少女子因为许倾落的存在,而渐渐的走出了性别的樊笼,学医学文,为大庆的繁华做出了无数的贡献。
十年的岁月,许倾落和琅晟帮助年幼的帝王开创了真正的盛世,也让那些当年始终担心着琅晟这个摄政王有不臣之心的人闭上了嘴巴。
天盛十年,帝王生辰,周边国家各自派出使臣前来贺其生辰,年轻的帝王在宫中设宴,邀请了朝中所有大臣及其家眷,摄政王和摄政王妃自然也在其列。
看着那一个个国家的使臣对上皇帝的尊重,看着这满目的繁华,王尚书心底始终存着的那一根刺终于是彻底放下,他向着琅晟和许倾落走去:“敬两位一杯!”
也许当年许倾落的许多手段阴诡狠绝,也许琅晟当年的种种做法看起来狼子野心,可是这十年间,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却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
不揽权,却尽心为朝廷为皇帝做事,为天下百姓做事,这盛世江山,这曾经日薄西山的大庆再次焕出无限的光彩,琅晟和许倾落,功不可没。
许倾落和琅晟回敬王尚书酒水。
这边的动静引来的人的注视,其实没有王尚书敬酒,也没有人会忽视琅晟和许倾落。
十年岁月,琅晟身上的肃杀之气淡去了许多,现在看着却是有了更多的贵气,趁着那张俊美却威严的容颜,格外的吸引座下那些个女眷的视线,琅晟的地位吸引人,容貌吸引人,最吸引人的却是他真的遵守了当年娶许倾落时候的誓言,除了许倾落,始终没有与任何一个其他女子有瓜葛。
即便这么多年许倾落始终没有孕育子嗣,也不曾离弃,这样的男子,如何不能够称一声伟男子。
女子们对琅晟心底存了仰慕,可是看到他一边的女子时,却是一个个的又忍不住的想要掩面。
许倾落是没有子嗣,但是她的容颜却美的足够让人在看到她的一眼间,彻底忽视所有。
若是说十年岁月让琅晟褪去了许多冰冷血气,多了贵重威严的话,那十年岁月在许倾落身上刻画出的,却是更加美丽绝世的气质。
许倾落站在琅晟的身侧,盈盈而笑间,一颦一笑,一言一动,更恍若神仙妃子一般,让人望之出神,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她便宛如是天香国色的牡丹一般,盛放着绝世的美丽。
异国的使臣望见,忍不住目眩,提起了桌上的酒壶,往这边径自过来:“久闻贵朝摄政王,摄政王妃之名,都说比之贵国皇帝陛下还要尊贵,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南刘国使臣敬两位一杯,望两位赏脸。”
此言一出,周围酒宴上临近的几位,几乎是瞬间变了面色。
即便这么多年,琅晟看着没有野心,一心为国,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儿这么说......
鸦雀无声。
那敬酒的南刘国使臣眼中闪过险恶的笑。
现在大庆朝的武将可都是这位摄政王提拔起来的,真刀真枪的打不过,但是若是皇帝对其不满呢?
那些武将究竟要在皇帝和摄政王两个人之间如何选择?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晓对方的挑拨之意,许倾落眉眼一弯,眼眸中锋芒闪过,微微一笑,正要开口。
上突然传来了一道朗朗之声:“南刘国使臣确实是消息灵通,在我大庆朝,现如今摄政王与王妃确实是比朕还要贵重,因为......”
在所有人的变色中,年轻的帝王微笑着:“朕幼年丧母,全赖摄政王妃多年关怀照料,心甚孺慕之,今日当着众位大臣使臣的面,朕封摄政王妃为荣华夫人,从此为朕之养母,日后愿侍夫人如母!”
他连自己的母妃那位死的蹊跷的娴贵妃都没有追封,却直言愿意事许倾落为母,一时间,所有人包括许倾落本人都是愕然满面。
“母亲,请受孩儿一拜,感激您多年照料,感激您曾经对孩儿的真心保护,感激您的十年教导!”
年轻的帝王走下高高的御阶,俯拜下,九重冠冕上珠帘深深垂落,那双眼中尽数都是柔软。
许倾落愣愣的望着他,眼眶中不知道何时有了些许泪珠,这么多年,她一直期待的孩儿始终没有到来,她想,也许是自己今生造了太多杀孽,也许是自己的重生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福气,琅晟对她始终如一,她便深深的压住这份遗憾,可是此刻,听着面前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的一声母亲,蓦然间,便有种此生圆满的深深感动。
——
“就这么离开,舍得吗?”
琅晟望着许倾落,轻声询问。
舍得那个喊她一声母亲的孩子吗?
许倾落收回了遥望着京城的视线,放下了珠帘,面上带着微笑,是释然轻松的微笑:“不舍,九儿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反而是我一开始用心不纯,只是......”
许倾落伸出手,轻轻的碰触琅晟的脸颊:“人生没有第二个十年,我们已经为他做到了能够做到的一切,为这江山做了所有能够做到的一切,人生没有不离散的筵席,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了,我们离开了,对他更好。我现在,只想要把自己剩下的生命,用在与你一起用双脚走遍这秀丽河山的愿望上。”
当年琅晟重伤垂死,许倾落便曾经想过就这么带着他隐退,可是朝廷新帝初立,一切都还没有走上正轨,那个孩子死死的抓着她的手,她不忍,一留,便留了十年。
她不舍得,让琅晟一直困在京城之中。
她还记得,两个人曾经一起研读那游记中的壮丽河山之时,他眼中的期待。
他见过大漠孤烟,见过长河落日,见过冰川堆雪,见过无数无数的奇景,可是他最想要的,却是带着她一起,去看那无数他曾经走过见过的山河奇景。
琅晟将许倾落的脑袋,揽在了怀中:“只要与你一起,无论是去哪里,我都是开心的。”
“我这一生,最庆幸之事,便是与君相伴——”
马车内,稀疏的光透入,映照在两个人的面容上,相视之间,幸福尽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