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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儿,阿晟是个好的,在意的话就不要只是等待,幸福不止是等来的,你也可以给他去信的。告诉他你现在的生活日常。”
许母没有听到自家女儿的答案,只是一看到许倾落的表情,便已经猜测到了些什么,猜测到自家女儿对琅晟是真的在意了,想到自己,许母难得给了女儿这样一个建议。
许母已经进去了,许倾落忍不住从怀中掏出琅晟给她写的那封信,说实话,这几日每天晚上都要细读一遍,那信中的内容都已经深刻记入脑海,一个字也不差了,只是总是忍不住再次看。
看信中的内容,看结尾的那一句念吾妻,看男人的笔迹,即便细心保存,这么日日拂拭的,说实话信纸也多有褶皱了。
许倾落的指尖按住那褶皱的位置,想着男人现在在做什么,想着自己是否应该也要写封信去,明明以前说要给他写信的,这段时日居然忘记了,男人会不会误以为她不想写信了,这些对她来恍如隔世的复杂难言惶惑忧虑的情绪再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在现在的自己身上,许倾落一时间怔住了。
刺啦一声水迹燃烧的响声,伴随着刺鼻的味道火苗窜起,许倾落下意识的伸手先将信纸往后一挪,自己差点儿被火苗扑到脸。
许倾落迅速从旁边拿起湿巾帕,将药罐子从火炉上取下。
火苗不大,只是方才忘记了注意炉火,才会一时间出了点岔子,许倾落动作迅速处理了之后,重新将药罐子放上去之后,也没有人注意到。
咳嗽了两声,许倾落将琅晟的信小心的折好放入怀中,深吸了口气,真是,明明都已经活过一世了,没想到一遇到感情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失态,不过琅晟也从来不是杨云平可比的,琅晟他值得。
许倾落已经决定这几日便托公子衍往京城中送信了,许母说的对,琅晟确实是个好男人,现在又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得到了皇帝的宠信,更加不是前世腿瘸之后名存实亡的大将军,这么好的男人,若是不紧抓着不放,恐怕有的是人想要呢。
许倾落是相信琅晟的,她只是不相信那些个有心的女子,比如复莹莹这种,许倾落觉得,诺大的京城,绝对不会少的。
许倾落端着药碗进去的时候,许老夫人已经醒了,许母正在为她擦脸,动作极其的小心,耐心十足。
擦完了脸便是擦手脚,擦到脚的时候,许老夫人有些不情不愿的抬起了脚,态度说实话,是真的不怎么好,便是对待身边伺候的丫鬟,比对着许母都多些慈和,毕竟许老夫人越是到了这个岁数越是喜欢做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喜欢让名声更加好听些。
不过许倾落心底却是松了口气,因为相对于往日,其实许老夫人对着许母这么不理不睬的却不找事的还真的算是比较好了,毕竟前两日连喝一口水都能够折腾的许母跑上个三五遍,甚至脾气上来的时候将茶水直接泼到许母的身上。
许倾落这个旁观的人都看出来了,贴身伺候的许母自然是也看出来了许老夫人疑似软化的表现,即便还苍白着脸,眼中的情绪却是带了些欣悦之色,伺候起许老夫人更加尽心。
“娘,祖母的药熬好了。”
许倾落的脸色不再紧绷的厉害,甚至带上了点笑,盈盈入内,步伐轻快。
药香袅袅,少女的容颜仿佛笼罩着浅浅的白纱似的,越发的好看。
许老夫人一看到许倾落,眉头便是一皱:“老身这边可用不到落丫头这么大驾伺候,还是回吧。”
她会对许母软化,归根结底不是许母在她病中如何尽心,说实话,许母刚刚嫁入许家的时候,比现在的尽心也是不遑多让的,只是人总有个对比,许倾落让许老夫人几次下不来台,更是对她不假辞色,狠狠打脸,许老夫人对着许母这个以前觉得太过软糯无能庸碌的性子,现在看着却是好了许多,要是和许倾落一般,那才是真的难以忍受呢。
这就是有对比才有幸福。
许倾落看着许母开口想要给自己在许老夫人面前说话辩解,轻笑一声,打断许母解释的意图,将药碗放下:“祖母,孙女哪里称得上什么大驾,您可是折杀孙女了,熬药之事也只是尽一份孝心罢了,不过祖母现在身边有我娘伺候着,确实也不需要孙女来碍眼了,孙女先告退了。”
许倾落在许母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丝毫都没有给许老夫人面子的意有所指了几句之后,转身便走。
虽然她不能够准确推测出许老夫人那诡异的心思,但是起码有一样她很清楚,许老夫人那个人,单纯的顺着她对着她好根本无用,只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许母不能够忤逆婆母,要走顺从路线,那么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孙女就接着不听话好了,起码还能够在许老夫人给许母找事的时候大大方方的给自己亲娘出头。
“婆母,都是媳妇管教不严,落儿还年少,望您不要怪罪,要怪罪就怪罪媳妇吧。”
许母暗自想着要好好教教许倾落再是不喜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一边对着许老夫人赔罪,只是却没有要让许倾落回来赔罪的意思。
她在许老夫人面前尽孝,做小伏低的是她的事情,但是许倾落是她的宝贝女儿,许母却是不舍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哼,落儿哪里是还小,分明是有大主意的,你这个当娘的日后多教导一下才是,否则的话她在这许府还好,待到出嫁的时候若是有些行差踏错,却是不好了。”
许老夫人哼了一声,摆手道。
真的和许倾落直接撕破脸,许老夫人其实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先前胡氏那件事情上,她在里面真的不是完全干净的,而许倾落似乎知道些什么。
许母垂低了脑袋听许老夫人的教训,点头称是。
“对了,我听说落儿和那位飞马将军之间有些交往?”
许老夫人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一般,询问道。
许母抬头,似乎有些讶异许老夫人知晓此事,心底其实是讶异许倾落提前和她说过许老夫人应该会问起此事,还有让她如何应对。
——
五日间,许老夫人的身子大好了,对待许母的态度也更加好了一些,许良日日都是笑的开心,虽然还是担忧妻子的身子,但是终归妻子和母亲有缓和的机会了,他能够做的便是想尽办法给妻子补身子,还有让女儿在中间当传声筒,倒是有了那么一些和许母婚前鸿雁传书,互相心许却不得相见的相思之感了。
许倾落看着许良和许母各自安心,心中也是安然的,不枉费她专门让丫鬟‘不小心’将自己和琅晟之间的关系透露一些给许老夫人知晓,对这位祖母许倾落还是知道的清楚的,胡氏的事情能够让许老夫人忌惮一些时日,却只是一些时日,但是想要许老夫人真的老实,还是琅晟的身份更加管用。
因为是丫鬟出身,许老夫人最是注重规矩身份,也最是向往能够与真正的权势之人扯上关系,琅晟不是什么名门出身,但是琅晟是一品大将军,对于一个小小的许家而言,对于许老夫人而言,已经是一个平日里高攀不起的对象了。
许倾落既然和琅晟这个正当行的一品将军之间有些关系,许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想着要好好利用呢。
只是许老夫人比许倾落想的还是要没脑子那么一些,她以为将琅晟与自己之间的关系稍微透漏些,许老夫人对她,对许母怎么的都要一直维持好些的态度,没有想到许老夫人却是在病大好了之后将她还有许良一起叫道了病床前,还有许母,然后当场给了许母一份难堪。
“芸娘,这些年我其实不是对你本身有所不满,你的性子温婉,行事端正,当年你初初嫁进来许家的时候,对我侍奉极尽孝道,对仆人奖惩公正,不论是做当家主母还是做儿媳妇其实都是很好的,只是子嗣终究才是大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一直针对你们,也只是忧心日后无法下去见老爷子。”
许老夫人的话语听起来很有些感叹,许倾落却是想要冷笑,对方可不止许良这么一个孩儿,其他儿女也是有的,许家的根哪里就这么容易断,只是其他的儿女比起许良可也更加不好操控,性子也不像是许良这么温和,许老夫人一门心思的将压力全都按在许母的身上,也只是因为只有许良才是真正事母孝顺的。
许母似乎知晓许倾落心底的不平,按住了对方的手:“是媳妇的不是。”
许老夫人的声音继续:“我以前确实是对你多有不满,只是这一次胡氏的事情,我也是看清了很多事情,我儿的身子是没有问题的,那痴儿死了也好,现在最重要的是再努力一把,生出儿子,还是嫡出儿子,许家的香火不能断,芸娘,良哥儿是医者,还是很不错的医者,你不如让他好生给你看看,是否你身子有什么问题,若是真的有问题的话,也及时治疗,及早调养,争取早日生下一个儿子,那样的话,不止我们许家的香火有所传递,我对得起老爷子,便是落儿,日后有个嫡出兄弟,不也是一个依靠吗?”
许老夫人的话语说的语重心长,可是许母低垂的面上却还是忍不住有了那么一些难堪。
许倾落感觉到了握住自己的手有些重,她心底为母亲戚戚然,此刻却无法说出一些什么。
因为不管许母如何说自己已经放开,不管许良如何说自己只要她一个女儿便满足,许老夫人被许倾落打击的多厉害,儿子永远都是许老夫人和他们两个人之间无法避开的阻碍。
直到许老夫人说完了那些个戳心窝子的话,许倾落始终都没有开口说什么,这个时候开口,不止不会起到什么帮助,只会让刚刚转好的事情向着不好的一面发展。
三个人出来的时候,面色都不怎么好看,许良拉住许母的手:“芸娘。”
他面上满是愧疚,许老夫人的话虽然说的和缓,但是伤害丝毫不少。
许母抬头,对着许良笑了笑:“老爷,我无事,婆母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比起往日态度已经好了许多,孩子的事情我们日后多加努力便是,有则好,无则也没有遗憾,毕竟我们的落儿可是比任何一个男孩儿都能够鼎力门户的。”
许良看到许母的笑容,松了口气:“芸娘,不论如何,只有你和落儿才是我要保护在意的妻女。”
“我和落儿走走,你也赶快去忙你的吧,不是说药房正在筹建,忙的很吗?”
许母推了许良一把,面上有些薄薄的红晕,虽然已经年介四十,此刻看起来却是多了些许成熟的风情。
许良都有些看呆了去,最后到底是恋恋不舍的走了。
许倾落挽着许母的手,望着许良的背影,突然开口:“娘,你和爹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不论如何,她总会让许老夫人再老实一些的。
许母转头拍了拍许倾落的手:“你和你爹都将我当做是什么了?易碎的瓷器呀?虽然是有点儿难堪,但是生不生的出儿子是天注定的,我现在是真看开了,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反而是自己在乎的人跟着难受,我可不会再那样傻了。”
许母的话让许倾落有些讶异,她望着许母眼中的光彩,真心的笑了。
不错,用不在乎的人的想法惩罚自己,伤害真正在意自己的人,才是最蠢的。
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前面园子中有说笑声传来,这几日许老夫人的身子不适,府中的丫鬟可都是谨言慎行的,哪里会跑到园子里说笑,许倾落有些不怎么好的预感,在转过弯看到那一对正在园子中相伴赏花笑的开心的母女的时候,阴了脸。
这么巧。
许倾落看到小周氏和许微婉的同时,小周氏也看到了她和她身侧的许母,小周氏面上的笑瞬间灿烂了两度,几乎是小跑着往她们这边过来,人还未到跟前,声音便已经先到了:“这便是梁姐姐吧,小妹周氏见过梁姐姐,这几日借住在此,多蒙府中照料我们孤儿寡母的,只是一直不曾有机会当面给主母道谢,梁姐姐勿怪,园子中景色正好,不如姐姐和我们一起赏花如何?”
小周氏的态度极其的热情亲近,一直没有什么说的上来的伴儿的许母一时间有些怔住:“这......不知妹妹是......”
许倾落一听小周氏和许母这姐姐妹妹的便是一阵恶寒,手一拉许母的胳膊,阻止她将后面的话出口,对着小周氏嗤笑一声:“母亲近日照料祖母身子不适,恐怕是不好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赏自己府中看惯了的花的,而且恐怕周夫人有一样说错了,你和令女儿能够暂时住到这许府,可是靠着祖母的面子,祖母近日染了病心情正不好,你若是真要感激,还是少些笑颜的好。”
说完了这段一点儿不给人面子的话,许倾落拉着许母就走。
“落儿,你,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那妇人虽然我不相识,但是看着倒是个热情的人,我们即便不能应了她,也不能够如此下人脸面。”
许母皱眉,教导着许倾落。
不是为了小周氏教训自己的女儿,而是不想自家女儿行事让人诟病。
许倾落哑然一笑:“娘,真正热心值得相交的人的脸面我不会下,至于那位,她的脸面你越是不好意思下,她蹦跶的越欢快。”
说着许倾落便将小周氏和许微婉的来历给许母说了一遍,重点介绍了一番两个人在许老夫人面前给自己多次下绊子的事情,许倾落可不会让许母这一世再被那一对母女利用个彻底。
“娘,总之你一定要记住,周氏母女其心可诛,绝不可信。”
许母面色郑重的记了下来,若是对她如何算计她倒是不会在意,那周氏母女也是孤儿寡母的可怜人,留在府中只是加两幅筷子的事情,可是许倾落说起和许老夫人一路,说起周氏母女的言行,许母却是听出了两个人对自家女儿明里暗里的挤兑。
这一点,她不能够容忍。
许倾落看着许母是真的对小周氏母女有了芥蒂,心底安然。
周氏,许微婉,这一世,不论是我,还是母亲,甚至是许老夫人都不再和你们原来想的一般那么好欺骗,我很好奇,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可以翻身?
许倾落眼底沉淀着暗色。
——
下午的时候,许倾落揣着给公子衍准备的护心丸还有想了许久才写出的薄薄一页的信纸带着百草去了公子衍的府邸。
她才不会说自己这么亟不可待的去公子衍那里,其实是迫切的想要知晓琅晟更多的消息,是想要尽快的将自己的信笺给琅晟送去。
只是许倾落满怀期待甚至有些忐忑的去了,公子衍却不在了。
“我们公子没有交代去什么地方,但是今日是回不来的,两位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便请回吧。”
千岁对着许倾落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
许倾落还没有如何,百草就受不住千岁每次那拽的三五万的表情嚣张的态度了,撸起袖子挡在了许倾落和千岁之间:“你们公子不在就不在吧,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像我们小姐欠你多少钱似的,我们小姐可还是衍公子的座上宾呢,你这么怠慢我们小姐,小心我和衍公子告状,让他狠狠的教训你!”
百草的威胁就是告状,甚至还扬起手臂狠狠的挥舞了两下,那小姿势,还有露出来的白晃晃的带着些许肉肉的手臂,让千岁一时间无语至极。
“你,唯女子与小人不可养也!”
千岁最后迸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是女子你是小人!”
百草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这一斗嘴,倒是将先前千岁对着许倾落那傲然的气势给冲散的七零八落了,许倾落忍不住想笑,心底的遗憾也没有那么深了。
算了,千岁都在这里,说明公子衍应该没有去多远的地方,否则的话她可不相信像是护犊子一般护着自家主子的千岁还有心思留在这里和百草斗嘴什么的。
待到明后日的再来看看吧。
许倾落给千岁留下自己炼制的一瓶护心丸,带着还有些意犹未尽想要接着和千岁呛声的百草告辞一声,出了公子府。
只是今日很显然不是什么好日子,想要找的人没有找到,不想要见到的人,倒是迫不及待的出现了。
许倾落和百草刚刚走出了公子府,对街布衣坊中也走出了一行人,一个被好几个丫鬟婢仆簇拥的少女,复莹莹。
许倾落见到了复莹莹,复莹莹自然也见到了许倾落,两个人的目光对上,一个人的眼中是冷淡与不屑一顾,另外一个人的眼中却是灼烧着恨恨的火焰。
许倾落一拉百草的手,转身就想要离开,她没心情和复莹莹那个蠢货斗,真的想要报复的话,对准复家比对准一百个复莹莹有用的多。
只是许倾落不屑复莹莹,复莹莹却是对许倾落恨之入骨,根本不想要放过许倾落:“你这么急着跑,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吗?”
复莹莹一挥手,十几个婢仆将许倾落和百草围住了,复莹莹迈步上前,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比不得复家的大小姐不加掩饰当街拦人行凶,放纵恣睢至如此地步。”
许倾落面对着复莹莹那仇恨的目光,唇角一勾,却是丝毫没有示弱之意。
“小贱人,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别说琅晟现在已经在京城中乐不思蜀丝毫不记得你了,就是公子衍也已经出了五洲城的大门,你这么嚣张,今日我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复莹莹被许倾落一激,咬牙直接痛骂出口,殊不知这一下子却是引来了多少人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