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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再度回到脑海的时候,我是被吵醒的,耳边听到有什么声音一直嗡嗡的响,我困得不行,眯着眸子从乔江北怀里微微抬头,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震动。
怎么是在主卧睡着了?
昨天晚上,不是在那间海景房睡着的吗?
我稍微清醒了些——乔江北后来还抱着我回来主卧了?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五官,我的嘴角却实在是忍不住的想要上扬。
还是持续不间断的手机震动声让我回了神,见乔江北不动,我伸手在他肩上推了下:“乔爷?”
乔江北唔了声,抬手就把我脑袋往他怀里按,似乎是嫌我太吵,他抱着我的手臂都紧了,我整张脸全埋在他的胸口,耳边听到的是他稳健的心跳声。
他的动作很自然,我一下就有些懵。
可是抱着我的乔江北却已经就着这样的姿势反手捞过他身后的手机,我只听见他尚还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说。”
再然后,便没了其他声响。
抱着我的手臂似乎在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之后紧了些,而后很快便又松了开来,然而,乔江北却始终再也没有说过任何话。
我有些不解,在他怀里悄悄抬起眸子想看看乔江北的表情,然而视线往上,却意外的对上了男人也在看我的狭长眼眸。
那里面是一片清睿的光,对着我,有些许思量,也带着,几分我不是很懂的厚重。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还和我有关?
我正有些不解,搂着我的男人却对着手机说了句:“知道了。”
而后他锁了屏幕将手机随手放在身侧。
我从他怀里爬出来坐了起来:“乔爷,怎么了?”
乔江北看着我,半响没说话,我读不懂那个时候他眼底的情绪,只是心头却有些不安,见他不说话,我又问了声:“乔爷?”
他看了我一眼,视线越过我顿在我身后的床头柜上,那上面是我昨天晚上放着充电的手机,良久,他问了声:“你昨天晚上手机关机?”
我心头狂跳,想起来那通没看清楚来电的电话:“昨天晚上手机没电了。”
乔江北嗯了声,单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起身往浴室走,临了,回身看着我:“吴达找你有事,动作快一点,把自己收拾好,我带你出去。”
吴达?
我愣了愣,昨天晚上那通电话是吴达打过来的?
怎么也猜不到的人让我有些恍惚,有什么事会让吴达会越过乔江北直接找我的?
所以,是昨晚上联系不上我了,吴达才联系的乔爷?
那也不应该是现在才给乔爷电话吧?
脑子里一片浆糊,直到乔江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有一段时间之后,我这才想起来要开机,咬着唇拿起手机,我刚伸手按在开机键上,冷不丁从身后却伸出来一只手将我手里的手机给接了过去。
我下意识抬眸,就见还咬着牙刷的乔江北也正挑眉看我:“先去洗漱。”
他嘴里带着泡沫,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我张了张嘴,在床上跪着,倾起上半身想要去抢手机,乔江北看都没看我一眼,捏着我的手机做了一个往外扔的动作。
我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冲着乔江北道:“乔爷,我这就去洗!”
他睨了我一眼,带着我的手机往浴室走。
我没办法,只好也起身去了隔壁房间的浴室洗漱。
下意识的我认为乔江北抢过我的手机的动作只是为了让我加快收拾速度去见去吴达,所以,我收拾自己的速度也确实加快了许多。
等到我重新回到主卧的时候,床上已经放着一套崭新的女性衣服了,乔江北示意我换上,我想着手机的事情,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烈,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男人也已经换好了衣服,他带着我走出别墅上了车。
一句话也没说就驾着车子往外面走,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没那个心思去猜。
车子驶出别墅区的时候,乔江北侧眸看了我一眼:“把安全带系上。”
“乔爷,我手机!”我赶紧朝着他伸出手。
乔江北似乎笑了声:“坐好,到了地方自然会给你。”
我捏着安全带的十指紧到泛白——一定是和我有关的人出事了,否则吴达不会越过乔江北联系我,而且,乔江北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可是在暮城,除了我妈,也就只有一个溶溶和我关系……
所以,这件事情的关键,还是在我的手机上面。
手机!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冒出了昨晚上来自溶溶的那个电话,我接了电话,溶溶在电话那边却没有出声,现在想起来,那个电话无比的奇怪。
溶溶!
我蓦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乔江北,脑子里瞬间涌起的各种不详的画面让我的声音都不对了:“乔爷……是不是,溶溶……是不是溶溶出什么事了?把手机给我,乔爷,把我手机给我……”
一想到会是溶溶出事了,我也镇定不了了,不受控制的手就要伸出去在乔江北身上抢过我的手机。
见到我突然出现的这个动作,乔江北脸上神情微顿,连带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有些紧缩,我一看他这个反应,冷气瞬间就从心底窜了出来。
所以,他这个动作,是在,思考?
思考到底告不告诉我,还是?
在我死死的盯着他的思考而思考的时候,男人突然回眸看了我一眼,继而拿出自己的手机扔到我身上:“密码四个零,微信。”
我手指发颤,低着头拿起乔江北的手机,好半天才开了锁,点开微信,那上面第一个聊天窗口就是和吴达的。
我伸手点开,空空的聊天记录里,只有一张照片孤零零的躺在手机屏幕上。
然而,当那张照片里的情景跃入眼帘的时候,我的脑子轰的一声一下就全炸开了。
照片上是一个躺在血泊里的人,虽然脸上已经被鲜血跟各种污渍给沾满了,但是,我是那么熟悉她,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她是谁。
她是溶溶!
是溶溶!
她浑身是血,衣服已经全部被撕碎,就那样衣不蔽体的躺在一滩黑血之中,照片角度很广,我看到了照片背后熟悉的布置,这是在我们房子的客厅里面,客厅里面的家具上面沙发上面都染了血,照片里面溶溶的眼睛微微的张开着,似乎是看着镜头的。
吴达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溶溶是不是还有意识。
我还想去看,可是心脏蓦然爆开开来的剧烈痛感却让我眼前甚至都出现了重影,我捂住胸口,疼得几乎窒息。
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悔恨与痛苦。
昨天晚上,溶溶的那通电话根本就是求救的电话!
如果我接到了,如果我能回去大庆路看一眼,如果我能及时报警,只要任何一个如果出现,溶溶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指甲狠狠掐入自己的掌心,我恨此刻的自己!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现在还在这里,我甚至连溶溶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我,真是,该死!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打手狠狠捏住,血液都已经无法流转,我疼得弯身,连坐好的力气都不再拥有,只觉得眼前大团大团的雪花如影相随。
感官里一片吵杂,模糊中,似乎有刹车声在耳畔响起,而后有谁对我说了句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除了从胸口传过来的,几乎可以把我杀死的疼痛,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有一双手伸过来按住我的颈侧,先是掐了我一把,刺痛感让我眼前的重影似乎淡了些,而后,那只手有规律的在颈部的那个地方揉动。
瞳孔里重新映入一片光明的时候,我听见的第一句话是:“苏文静,呼吸。”
低沉的声音带着命令,却像是一道撕扯开我世界黑暗罩幕光芒一样,让我有了清醒的力量。
是乔江北。
我机械一样的照做了,然后,我才发现,一股气在胸口盘桓了太久,我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差点就把自己憋死。
乔江北见我恢复了过来,放开了本来在我脖子上按摩着的手,在位置上坐正之后只是说了句:“如果早让你知道,你是不是就会晕死在别墅里?”
晕死在别墅里?
我听到乔江北带着讽刺的毒舌,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我还能说什么?
眼泪压根就不受控制,瞬间就模糊了我的整个世界,我的手死死的揪住车座上面的套子,却也忍不住抽搐的弧度,一瞬间连话都说不清明白了,“乔爷……溶溶,我……”
我不知道是谁害了溶溶,但是我知道,要是昨晚上我接到了那个电话,就算是溶溶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就算是溶溶挂断了电话,我要是打过去的话,我要是有那个心思回个电话过去的话,说不定就已经发现溶溶出事了,我要是能够报警,溶溶就不会被害成这样了。
是我,是我间接的把溶溶害成了这样。
我语无伦次,坐在座位上差点哭得背过气去,而坐在一边没有开车的乔江北却反应清淡,他看着我,在我的泪眼朦胧之下仍然能够感觉到他目光里面的那种,无语。
“苏文静,这就是你遇到事情的反应?只知道哭?”
乔江北问了我一句,让我哑口无言的问题,狠狠的刺了我一下。
我的哭声顿时止住。
是吗,这就是我遇见事情时候的反应,只知道害怕,语无伦次,哭?
但是,我还能做什么?
“乔,乔爷,我也不想,但是我,但是我看到溶溶那个样子,我,我就忍不住……”我抽抽噎噎的看着乔江北,好不容易平静下不断起伏的呼吸,“昨晚上溶溶给我打电话了,我接到之后她没说话,我以为,我以为是她打错了没放在心上,那个电话肯定是,求救电话……”
“所以?你哭一场,时光可以重来?你可以提前报警?救你朋友?”
乔江北的话语冷冷,但是不得不说,却是格外有道理。
我点了点头,弱弱的恩了一声。
“你放心,你的室友没什么事,只是外伤。”
不知道是不是见到我稳定下来了,乔江北才说了一句像是安慰一样的话语。
只是,我不信他这句话。
怎么可能只是外伤!溶溶身上那么多血,还有衣服!都被撕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还会‘没什么事’?
我抖着手,看着掌心里已经黑屏的手机,下意识就想再打开看清楚。
男人伸手将他的手机拿了过去,他笑了声,带着冷意:“苏文静,我以前只是觉得你脑子不够用,现在看来,你根就是没脑子,遇到事情你就是这样的反应?你真觉得,你打开你的手机就能明白一切真相?我问你,如果昨天晚上吴达和你联系上了,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如果我不插手这件事,你会这么做?”
我手脚冰凉,却发现自己根本回答不出乔江北的任何问题。
他盯着我,狭长眼眸里寒光闪烁:“不要因为任何人而失去仅剩的理智,苏文静,这句话我只说最后一遍——哪怕在你眼前死去的人,是你至亲至爱。”
我茫然的看着他。
乔江北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在这个是时候,对我说出这么,残忍的一句话。
我忍住胸口的剧烈起伏,接不了他的话。
他轻笑了声,明明知道我的不懂,却没有替我解惑,继续说出口的话语依旧是没有温度的:“更何况,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全部真相吗?”
什么意思?
真相?
我不懂,下意识的直视着他的视线。
而乔江北是那么的高深莫测,他的眼睛里面像是被隔绝了一层铜墙铁壁,让我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他的心情是如何。
“乔爷,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真相不是我看到的那种,难道,照片上的不是溶溶?
不,我不会认错的,那就是溶溶,我没有认错。
就算是我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溶溶出了那种事情,但是我怎么会认错。
乔江北伸手擒住我下巴,声音越发的轻了起来:“吴达在拍下这张照片之前,最先做的,是替你的室友清理了她身边的三个男人。”
我身子一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残忍……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竟然对溶溶……
“苏文静,收起你的胡思乱想,听我把话说完。”
乔江北捏着我下巴的手微微的用了一点力气,轻而易举的将我从愈发汹涌的思绪里面扯了出来,“你想象中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
被乔江北的镇定所传染,我的语气也不像那么颤抖了。
我问了一声,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拉扯了起来。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阴凉:“你的室友,用红酒开瓶器割断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喉咙,还踢爆了一个男人的子孙根——她身上的血不是自己的,全是其他男人的,还有一个男人,你知道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牙关打颤,死命命令自己冷静。
“呵。”乔江北笑了声,他松开我的下巴坐直了身体:“被你的室友用叉子刺瞎了双眼。”
他说起这一切的时候,完完全全都是用的一种无比平和的语气在说着,仿佛那些血腥,那些惨状在他看起来,就只是寻常。
怎么会。
溶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这不是真的。
我下意识摇头,完全不敢想象,温婉理智的溶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哪怕前提是为了自保,而且,溶溶怎么可能会有那个力气?
这是一场计划好的迫害,我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三个人是什么样的人物。
溶溶一个人,对付他们三个人,是如何做到自保的。
并且,还将他们三个人收拾得那么惨。
我不相信这些,但是,我觉得乔江北没理由骗我。
“所以,苏文静,收起你那些无知的善良怜悯。”乔江北根本不在乎此刻的我在想什么,又仿佛是早已洞察出了我的思绪想法,侧眸看了我一眼:“一个人面对死亡,往往是有选择的,双面性的死亡,要么是你死,要么是他亡,你室友之所以能够对那些人下这样的死手,很简单,她想要活着,活着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死了什么都没了,所以,在求生的意志之下,一个人最大的潜力才会被激发出来。”
“你以为她遭受了什么,所以你悲伤你痛苦,但是你却不知道,那三个男人是活活痛死的,他们的下场,可比你室友惨一百倍,”
“现在,你还会觉得你室友很残忍?”
…………
乔江北一连跟我说了很多话,就像是老师在循循教导学生一般的在告诉我,溶溶活下来了,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她是杀了人,但是,那些人该死。
我摇头,不,溶溶只是为了自保,我怎么会觉得她很残忍?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刻我想到的不是别人,是自己,如果我遇到了这种事情,我会怎么做,我是不是能够像溶溶一样,有那样的狠心跟绝心?
“如果她不那么做,那么等待她的,就是被奸杀的结果。”乔江北不再看我,只是重新启动了车子:“这也是我会插手这件事的最主要原因——苏文静,看清楚,人的潜能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不论是你,还是你室友,都有叫人期待的潜能。”
我看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是,已经停摆的大脑却无法理出任何思绪。
“为了活下去,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你只是,还没有被逼到绝路而已,一旦被逼到绝路,你也可以做出比你的室友做的更疯狂的事情——相信我,苏文静,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做到的。”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茫然的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照片里溶溶的惨状,完全不能理解,乔江北话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也没再说话,只是最后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而后我便听到了车子提速的声音,在我的大脑依旧处于罢工状态的时候,车子朝着医院的方向驶了过去。
停在住院部楼下的时候,乔江北侧眸看我:“下车。”
我回了神,下意识问了声:“乔爷,你不下来吗?”
乔江北轻笑:“大庆路那边,动静闹得太大,吴达一个人处理不了。”
我知道乔江北那句闹得太大的意思,毕竟死了人,就算溶溶是自卫,也不好处理。
这一刻,我失去庆幸我认识乔江北的,因为这件事情或许有了他的参与,会变得简单很多。
以至于到底是谁对溶溶下手的,我相信乔江北也会很快查出来的。
我心生感激,冲着他点头:“谢谢你,乔爷。”
男人没说话,在我下车之后,快关上车门的那个瞬间,报了个房号给我,我知道是溶溶的病房。
点头应下,刚把车门关上,黑色宾利便带着他的主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
原地调整了一下心情,我转身朝着乔江北报给我的那个病房号走了过去。
在八楼,找到那个病房的时候,一个带着口罩的护士刚好从里面出来,我赶紧小跑着过去:“护士,住在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脚不同程度骨折,已经处理好了,别担心。”护士道。
看护士脸上的神情,我也觉得溶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对着护士说了句谢谢,护士摇头离开后,我轻着手脚打开病房门。
单人病房里,溶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她的手脚分别都打了石膏,照片里的一身血迹被清理掉之后,从呈现在外的肌肤来看,确实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出血伤口,都是一些淤青。
果真如乔爷说的,溶溶没有什么大问题。
看到这里,心头吊着的那口气这才完完全全被释放出来。
“溶溶……”我低声唤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