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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甜得几乎发腻,我哪里还睡得下去,只是有种感觉,觉得再不找点其他事情做的话,我大概又可以胡思乱想一整天了。
于是在确定乔江北再次睡熟了之后,我小心翼翼起了床,轻手轻脚走出卧室,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在另一个房间的洗手间里洗漱,抬眼就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精神,怎么看都是热恋期少女的模样,我拍了拍脸,告诉自己不要再多想,收拾好自己,我转身便去了厨房。
总套就是这点好,厨房里面什么都有,比起乔江北的公寓,这里面的东西材料还要更齐全些,我甚至还找到了一个心型煎蛋器。
想了会,我觉得乔江北应该是不会起来吃早饭了,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泛滥的少女心,我偷偷摸摸做了两份早餐——就是心型煎蛋,还有土司,在器材里面翻了会,最后还真翻出了一个小熊模具。
将土司全压成憨态可掬的小熊,配上餐盘里金黄金黄的煎蛋,我心情莫名其妙的美丽。
反正乔江北也起不来,我端着餐盘走到用餐区,转身回厨房温了两杯牛奶——两份早餐其实量都不多,假装‘我家男人’在陪我一起吃这份小熊早餐,等会儿我再把两份一起解决掉。
这个早餐时间简直不能更完美。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把两杯牛奶分别放好,刚自己坐下,主卧的房门就被拉开了,乔江北穿着白衬衫,扣子都没扣好就那么走了出来。
没有了那股严谨禁欲,此刻的乔江北看上去显得有些慵懒随性,我赶紧站起来就想把两份早餐藏起来,可惜没能如愿。
乔江北走过来看了眼,脸上明明白白顿时就写了嫌弃:“这是什么?”
我莫名有些心虚,傻笑着冲乔江北说了句:“你猜?”
本以为乔江北不会理会我,会傲娇的哼一声就走到一边去,谁知道他却伸手从餐盘里捏住了一只小熊耳朵往自己嘴里送,扫了我一眼:“土司有什么好猜的。”
我:“……”你能不能别一脸嫌弃的吃我做的东西啊?
乔江北见我一脸无语,哼了声,自己拉开餐椅就坐了下去,等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刀叉一只熊一只熊的叉着送进了嘴里。
本来就没多少量的餐盘一下子就空了下去,最后只剩下那个心型煎蛋的时候,乔江北拧眉看了眼,一把扔了刀叉:“幼稚。”
幼稚你倒是把刚才吃的小熊都给吐出来啊!
我简直憋屈到了极点,本来也不是特意准备给他的好吗?
等他喝完牛奶,我蓦然瞪大眼睛看着他,乔江北见到我表情,挑眉问了声:“怎么?”
我特别尴尬,结结巴巴的说了句:“……乔爷……那个,你好像……没刷牙?……”
乔江北笑了声,放下杯子朝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过去。
我依言走到他跟前,他俯身到我耳边,却又不说话,正有些莫名其妙,他却坐了回去,餐椅硬是让他做出了王座的感觉来:“闻到了吗?”
闻到?闻到什么了?
他身上就是沐浴露的味道啊——
“跟了我这么久,连我这个最基本的生活作息你都不知道?”乔江北睨了我一眼。
他一起床就洗澡洗漱啊?
我还真的不是特别清楚。
所以,现在意思是——在怪我伺候金主不用心了?
我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想想也是,乔江北洁癖那么严重,怎么可能会不刷牙就吃东西,我可真是犯蠢。
正有些无语,乔江北却已经起身站了起来:“今天想去哪?”
一大早就犯蠢,我也是有些无力,没听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来,以为他是有其他事情要忙,想安置我的意思,于是有些意兴阑珊的答了句:“我回去大庆路。”
乔江北倒是出乎我意料的问了声:“回去那边做什么?”
我以为他是担心我又给他惹麻烦,回道:“我快毕业了,得回去准备论文。”
男人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点类似于‘你这个蠢到无可救药的女人’,我正有些发懵,难道自己又会错什么意思了?
他却已经不想和我多做交谈,转身朝着主卧走回去:“动作快一点,等下我送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有些迟疑的哦了声。
我刚才,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可是想了许久,我也没想明白刚才的对话有那个环节不对,食不知味的吃完早餐,乔江北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他径直往玄关走,我赶紧跟了上去。
泊车小弟早就把乔江北的车子开到了通道这里候着了,两个门童为我和乔江北打开车门,我刚要坐进去,一股如芒刺背的感觉却让我下意识回过头——酒店里人来人往,根本没有人在往这边看。
是我的错觉吗?
我带着疑惑坐进车里,关门的那一刻,那股被人盯着的感觉再次涌了出来,我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可是依旧是一无所获。
乔江北注意到我的异常,侧眸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有些迟疑,可还是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乔爷,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乔江北的视线越过我看向窗外,而后狭长眼眸再次对上我:“你希望谁在看你?”
我:“……”
一天不毒舌我,他是不是就浑身不舒服啊?
拐着弯说我给自己脸上添金,说我想太多的意思?
——
一路上,车厢里也都没有人开口说话,乔江北将我送到大庆路,车子停下来之后,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下车。”
我道了谢,见他一副不理人的表情,也就没有开口问他要不要上去坐一坐了,下车之后立马走进楼梯上了楼。
回到许久没有回来的溶溶的房子,那股舒心感让我整个人大松了口气,换上拖鞋,我本能的走到阳台上,却意外的看见乔江北的车还在。
不过在我刚出现在阳台的时候,车子立刻便启动了。
心底那股怪异感立刻就涌了出来——他是在等我回到房间吗?
怎么可能。
我笑了声,大约——他刚好也是接了个电话吧?
这样想着,我便从阳台退了出来,走回屋子里想收拾一番。
刚走到客厅,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却让我脚步顿住了——是一叠照片。
我爸的照片。
当初在医院被挟持,这些照片就全洒了,后来我想到过,可是到目前为止,我都还没单独见过吴达,而乔江北,我却是没那个胆量去拜托他的。
本以为应该是找不回来了,想不到——
我走过去,拿起最上面的那张照片,是我爸对着镜头笑的模样,我也对着照片里的爸爸笑了声。
“爸……”我想笑来着,可是声音却已经哽咽。
我找到那个我想托付一生的男人了,可是,我不是那个男人的唯一。
要是,你和哥哥都在就好了。
我抱着那叠照片,心底百感交集——乔江北,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这些照片。
如果,时光可以静止在这个时刻,我想,我也是愿意的。
乔江北对我的好,爸爸对我的不怨恨,哪怕只是假象,可是真的,都已经够了。
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突兀的门铃声打断了我的所有感概。
我将照片放到桌子上,想了会,到底是失而复得,心底总有些不确定,到了最后,我干脆将照片全放在身上的外套里,保证一张都不会弄丢之后,我这才抬脚走到门边。
从猫眼里看出去,外面站着的人让我所有好心情瞬间就没了——是沈碧云。
她怎么会那么巧,我刚回来她就过来了?
是守株待兔,恰好碰上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想给她开门,上一次在A大,她那么对我,我已经把话都说得很清楚了,乔江北也教过我,亲情不是一再让我妥协的借口,而且,我也已经不想再妥协下去了。
可是沈碧云的泼妇功力实在是出神入化,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的来的消息,就是异常笃定我现在就在家,见我一直不开门,她也不不按门铃了,狂砸门。
一边砸还一边叫嚣:“苏文静!赶紧开门!你在里面,别以为我不知道!再不开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找个开锁的!”
她越说越不像样,可是很奇怪,这一次,她居然一个脏字都没骂过,而且——她笃定我就在屋子里。
沈碧云根本就不会声东击西那一招,她说确定我在,就一定是知道我在,而不是什么框我开门,她没那个肠子和我玩这些弯弯绕绕。
所以,是有人告诉她,我的行踪了吗?
外面沈碧云的嗓门越来越大,我烦得不行,走到门后边,将那个许久都没用过的防盗雕花门拉出来,扣上铁栓,这之后,我才把木门给打开了。
隔着一道铁门,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在平静的范围内:“你过来这里做什么?”
沈碧云一见我露面,把手伸进铁门里就要过来抓我,她小声却恶狠狠的盯着我:“苏文静!开门!”
我后退几步退到安全范围外,冷眼看着她:“有什么话,上次当着媒体的面,我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沈女士,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请不要再来骚扰我。”
沈碧云一听我说起这个,脸上的狰狞倒是缓了些:“文静,妈妈知道,上次是我过分了,可是谁让你一直不给我钱,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吗?反正你是小姐本来就是事实,难得还有人肯因为这个给我钱,他们让我只说几句话,你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
我竟然都不知道,沈碧云居然脸皮已经厚到了这个地步了——把自己女儿卖了,她居然还有脸反过来说她也是无奈,我要是当初给她钱她也不会那么对我了?
是这个意思吗?
所以,今天过来找我,是因为那些钱又被花光了?眼见着没人肯再请她做戏了,这就想起我这么个女儿了?
哈哈,沈碧云,你可真是够本事啊!
每一次,我以为那就是心如死灰的极限了,可是你就是有办法让我更疼。
我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沈碧云,你不要忘了,当初在媒体面前,你可是万分唾弃我这个做小姐的女儿的!你不是连祖宗八代的脸面都抬了出来,说是被我败光了吗?这么有本事,你就别来找我要钱!我这些钱可都是卖肉赚来的,你就不怕拿去花了,晚上祖宗们托梦给你!?”
沈碧云一听我软硬不吃,脸色顿时万分精彩了起来——看来我真是猜对了,她就是没钱花了才过来找我的!
我冷笑了声,当着她的面就要把门给甩上,沈碧云也是豁出去了,居然将手指卡在细缝里,她刚才砸门让我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弄出了很大声响,这座小区本来也是十几年前的建筑了,隔音设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见我要关门,沈碧云立马杀猪一样嚎了起来:“街坊们,你们快过来看啊!看我生的这么个好女儿!连门都不让我这个亲妈进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
我是真的很想把门关了,可是沈碧云也是扛得住疼的,卡在门缝里的手死活不伸出去,我要真的硬挺着把门关上,她的手指绝对就废了——我始终是做不到这么狠心对待沈碧云的。
她见我如此,越发哭天抢地了起来:“老伴啊!我对不住你啊!咱们女儿不孝顺我这个当妈的也就算了,她居然还去当小姐,抢别人的老公,我干脆死在这里算了,这个不孝女,气死我了……”
这么一番哭号下来,外面开始聚齐了越来越多的人——难怪刚才砸门的时候她一句脏话也没骂过,敢情还在塑造苦情母亲的形象呢!
我还真是小瞧沈碧云了!
可是此刻,外面那么多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甚至有一个壮年人见我都这样了还不开门,上前几步安慰了沈碧云几句,抬脚就要踹门。
沈碧云在一侧,冲我得意且挑衅的挑眉,我气急,一把拉开铁栓,趁着沈碧云身体还靠在防盗门上,而那个想踹门的男人还没到跟前,一把把门给拉开了。
沈碧云没防备,顿时就跌了一个狗吃屎,我嘭的一声把门给甩上了,也不扶沈碧云,就那么站着,看她哼哼唧唧的,好半天才自己站了起来。
“你到底还想干什么,沈碧云!我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我想冷静下来,可是一看沈碧云的脸我就无法理智。
沈碧云进了屋子,反倒安静了下来,她站起来之后,一脸打赢了胜仗的得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径直走到客厅里的沙发坐了下去:“断绝关系?苏文静,你想得倒是挺美的,我怀胎十月,没有我,你能长这么大?你拉扯你长到这个岁月,你给我的那点钱,利息都不够,想断绝关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我深吸了口气,也不过去,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她:“当初在媒体面前,我可是发了声明的,沈碧云,你还想怎么样?”
“呵,声明?媒体没曝光,那就等于你没说。”沈碧云一脸的赖定我了:“苏文静,给我钱!给钱了,我立马就走!”
我盯着她,一字一句:“没曝光?行,沈碧云,你看好了,我这就找人把那段视频放出来,你看我说了没说。”
我冲到茶几那边拿起手机,沈碧云一见这个架势,立马劈手要夺我手机,我早就有防备,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她见我软硬不吃,一咬牙,说了句:“也行,苏文静,你要真的想和我断绝关系,那咱们一口价,你一次性给我一百万,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找你!”
我不敢置信的睁大眼——她这是缺钱缺到了什么地步?
一百万!?
她真当我是生钱的机器呢?
别说我没有,就算有了,我也不会给,沈碧云这个人,这么多年了,我要是还不了解,我也白活了。
这一次再给她钱,下一次她就只会更加变本加厉,脱离关系?呵。
她这是安抚我呢,想钱想疯了吧!?
“我没钱!”我斩钉截铁的撂下这么一句话。
沈碧云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说,居然没生气,反而伸出手指指着我的身体道:“没钱就去赚啊!上次新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身价高着呢,一百万对你来说,还真不是什么事儿,随便陪几个男人睡一觉,别说一百万,一千万都有,这么轻松的活计,要不是我当初在媒体面前那么闹,你以为你找得到啊?”
我心口发凉:“沈碧云,你告诉我,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碧云眼眸一闪,笑了声:“你是不是我女儿,你还不清楚,要不要现在再去医院做个鉴定?苏文静,我告诉你,把钱给我,咱们好聚好散,你要是再不给钱,信不信我天天过来这里闹,我不仅闹,我还给你拉嫖客!都是赌场里的有钱人!你没钱给我是吧?那也行,你就陪那些富豪睡觉,事后我自己找他们拿钱!”
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大约就是这个时候的我了吧。
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朝着沈碧云勾了勾嘴角:“沈碧云,那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从小到大,二十几年的时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么不遗余力的想把我卖了?搞臭我,对你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你想过没有,但凡这二十几年的时间,你能稍微有个母亲的样子,对我好那么一点点,我又怎么会不给你钱花?”
沈碧云嗤笑了声:“就凭你工作赚的那几个钱,连赌桌都上不去,做小姐怎么了?你来钱快,还轻松不用受苦,我拿钱也快,有什么不好的,苏文静,我可是你妈,这么轻松的活计,你就知足吧你。”
“出去。”我浑身发颤,指着门口对着她道:“沈碧云,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行啊,钱来!”沈碧云一脸的吃定我了:“给钱我就走,一百万,我知道你有,你攀上的那些个男人,一个比一个有钱,一百万,不给钱我还真就不走了!”
话音落下,沈碧云也不看我,越过我自顾自往冰箱走了过去:“小贱人,你给我等着,没钱我就在这里坐到生疮!”
她似乎是要去找吃的和我做长久战斗,经过我身侧的时候,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卡门缝的手指到现在还红肿的,龇牙看了眼,沈碧云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还不解气,重重朝我肩胛就撞了过来。
我没防备她会这样,整个人都被撞得踉跄了下,外套里本来就有些放不下的那叠照片瞬间就全洒了出来。
沈碧云脚步顿了顿,蹲下身子捡起飘到她脚边的一张照片,原本一直把自己摆在赢家位置的沈碧云突然就疯了,她冲过来一把拽住我头发,疯子一样的又吼又叫:“苏文静!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货!你居然还和那对该下地狱的父子有联系!”
“难怪你会那么有底气想和我脱离母子关系!苏文静!你是不是想让我身败名裂给你后爸报仇,然后跟着这两个臭男人走!?”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想都别想!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那两个人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杂种!居然为了这么两个外人就想置我于死地!苏文静!你休息如愿!!!”
我想掰开她抓着我头发的手,可是癫狂状态下的沈碧云力气却大得有些惊人,我也不想再顺着她了,抬手就往她手臂掐了下去。
她吃疼,微微松开了手上的力道,我趁机推开她,力道同样有些大,沈碧云没站稳,就那么被我推得跌倒在地。
我站起来,她可能是看到地上到处都是我爸的照片,整个人神色狰狞,却同样有着些许——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