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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新房子盖好了,顾清宛便闲了下来,因着房子是新盖的,有些潮湿,里面还不能住人,要晾晒个几天才可以。前两天空闲时,她画了一些柜子,桌椅的图案,让顾元河找木匠定做一些。
家里的木柜还都是顾元河和李氏成亲时找人做的,现在过了十几年,大多都坏了,想着既然盖了新房子,那里面还是放上新做的家具看着比较舒心。
乔迁宴定在六天之后,这几天顾元河带着顾清璃兄弟俩帮着木匠做活,希望能赶在那天将新家具搬进宅子,这样一来,就可以随时入住了。
顾元河几人在院子里收拾木材,李氏和顾清秀则是坐在屋门口做衣服,也许是清醒时那半个月针线活做多了,现在顾清宛一点都不想做针线活,但又无所事事,就在院子中间绕来绕去,看了看家里的鸡,便从厨房拿来了一些白菜叶子掰成一块一块的扔进去喂。
瞧着鸡窝里的小鸡吃的欢快,心里满满的成就感,不一会儿吃饱喝足的小鸡窝在地上打着盹,晒着初冬暖暖的阳光。
她时不时的瞧着这些小鸡们,比较着哪个长得比较大一些,心里已经在幻想着等它们长大了,该怎么烧着吃哩?是红烧鸡块还是清炖鸡汤?想了想还是比较喜欢吃叫花鸡。虽然这些天也经常吃鸡肉,可看到这些小家伙们还是忍不住咽口水,农家院里养出来的,肉质紧,有嚼劲。
意识到自己不太道德的想法,顾清宛看着小鸡仔们,捂着嘴轻声奸笑着,鸡圈里的小家伙们偶尔会睁开眼睛瞟一下顾清宛,估计它们要是知道顾清宛的想法,早就跑了。
“迎夏,你干什么去?”
正想着,忽然瞥见牛婶儿家的迎夏从院门口走过,顺嘴朝着顾迎夏问了一句。
“呃,那个趁着天气暖和,我去捡些柴禾,清宛你要一起去吗?”迎夏说话的声音青涩的很,细细软软的。
“好啊,你等我一下。”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出去透透气,顺便散散心,心思转念之间,转头对着缝衣服的李氏喊了一句,“娘,我和迎夏出去玩了。”
李氏闻声说了句,“小心点。”
“知道了。”顾清宛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门,朝迎夏走去,冲她笑道,“咱们走吧。”
“好啊。”迎夏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的结伴而行,迎夏没有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遇到干燥的柴禾都会捡起来放进背篓里。
“迎夏,你每天都来捡柴禾吗?”顾清宛瞧着迎夏被大风一吹就能刮飞的小身板,出声问道。迎夏这么小,牛婶儿怎么会舍得让她每天出来捡柴禾呢。
正在弯腰捡柴禾的迎夏听到顾清宛的话,抬头冲她笑了笑,然后腼腆的回答道:“不是,我娘不让我出来的,是我自己在家闲着没事,就想着帮家里做点事,这才出来捡柴禾的。”
“哦。”顾清宛了然的点点头,她就说嘛,牛婶儿这么疼爱女儿,怎么会舍得让她出来干活呢。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哟,这不是清宛丫头嘛,咋的,见到堂姐都不会叫人了吗?”两人一路上捡着柴禾,路过山脚下的河边时,正好与对面捡好柴禾准备回家的顾清雯碰了正着。
那顾清雯看着她们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的,尤其的看到顾清宛那贱丫头,心中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本来上次的事情,她心里还有个疙瘩,可自打那天她娘从顾清宛家回来,便生了病,到现在都没好全乎,问她怎么回事吧,她就一直哭,嘴里还嚷着让她以后不许再找顾清宛他们家的麻烦。
最让她怒火难消的是顾清秀她们家新盖的两进的大宅子,凭什么顾清秀那个贱丫头事事都比她好,以前看她们过得不如意,自己心理还能平衡点,可是现在她们家处处都比自己家强,她怎么还能忍得下去。
顾清宛瞅了一眼笑里藏刀的顾清雯,料想她那嘴里也吐不出来象牙,想起给自个儿家卖力干活的大伯,再加上她也懒得跟她浪费口舌,便伸手拉住身旁迎夏的小手,不出声回答,也没有变脸色,而是牵着迎夏轻轻的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顾清雯见顾清宛根本不搭理自己,简直要气疯了,怒火直接蹭的一下子就冒到头顶熊熊燃烧了,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啪的一声,将肩膀上的柴禾往地上一丢,对着顾清宛便怒声骂道。
“贱丫头,拽啥拽,李氏那个下贱胚子就是这么教你的嘛,果然是有啥样的娘就生啥样的闺女,你娘,你姐和你一样都是下贱货…。”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顾清宛怒极反笑,指着顾清雯说道。
旁边的迎夏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吵了起来,见对面的顾清雯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觉得害怕,慢慢的走过去靠近顾清宛。
顾清宛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伸出手攥了下迎夏的手掌,冲着她笑了笑。
正在兴头上的顾清雯瞧见顾清宛的态度,以为是她害怕了,嚣张的气焰更是旺盛,轻瞥了一眼顾清宛,说道,“哼,我再说一遍又能咋的?我不仅要说,我还要动手呢……”说着,步子往前一迈冲着顾清宛就去了,抬手一挥。
迎夏盯着顾清雯抬手要打人的动作吓得呆愣当场,眼瞅着巴掌就要落下,慌忙闭上了自个儿的眼睛,不敢看这残忍的一幕,只听见啪的一声,周围似乎安静了,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情况弄的满头雾水。
“啪……”
就当顾清雯的手掌落下来的那一瞬,顾清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抬起,朝顾清雯脸上一挥,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速度快的打完了顾清雯,她都没反应过来。
顾清雯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眼神冷冰冰的顾清宛,眼前的这个丫头是顾清宛?这是以前那个胆小如鼠,被她教训连话都不敢说的顾清宛?
“贱丫头,你居然敢打我?”顾清雯才不管她是不是以前的那个顾清宛,现在自己居然被一个贱丫头给打了,她红着眼睛冲着顾清宛怒吼道。
“嗤,打都打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顾清宛讽刺的看着像泼妇一样的顾清雯,说道,“顾清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既然不明白,那今儿我就勉为其难的教教你。要不是看在大伯的面子上,一巴掌那都是轻的了,要是下次你再敢出言不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我明白了,就是你害我娘病到现在都没好的。”忽然想起自个儿娘亲就是去了她们家之后,才突然生病的,便对着顾清宛脱口问道。
郭氏病了?还一病两个多月,怪不得盖房子期间没见到她。可是大伯每天都有来家里帮忙,怎么也没听他说起过。
“难道你娘没告诉你,不要再招惹我们家吗?”想起那天郭氏吓破胆的样子,也不敢来找他们家的麻烦,大伯每天都过来帮忙,说明郭氏没有把自己挨打的事情告诉她。
“你……”顾清雯指着对面的顾清宛,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清宛懒得理她,便牵着迎夏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顾清雯哪里容得了顾清宛打完她就走人的,她从小就争强好胜,从来不允许自己吃亏,刚才之所以没有把那一巴掌还回去,纯粹是因为她没想到顾清宛那么胆小如鼠的性子能干出这种事来,她被那一下子给打懵了,现在看到顾清宛转身离开,立刻反应过来了,她不能饶了顾清宛,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红着眼睛盯着顾清宛的背影,眼角瞥了下旁边的河流,嘴里嘀咕了一句,“是你逼我的。”便一下子冲过去,想把顾清宛推到河里。
顾清宛正和迎夏往前走着,突然感觉不对劲,下意识的一躲,刚好躲开了顾清雯,可顾清雯因着跑的太快,没刹住脚步,一下子把旁边的迎夏推进了河里。
这河里的水可是满满的,现下已是初冬季节,河水冰冷,大人都不敢下水,更何况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
“救命啊,救命……”掉下河里的迎夏扑腾挣扎着,嘴里喊着‘救命’。
顾清雯一下子傻眼了,愣愣的看着在水中拼命挣扎的迎夏,嘴里喃喃道:“不是我推的,不是我推的……”
闪在一边的顾清宛看此情形也傻了眼,片刻回过神来,朝顾清雯大声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叫人啊,我告诉你,要是迎夏出了什么事,我绝饶不了你,老实叔和牛婶儿一家也不会饶了你,是你把迎夏推进河里的。”说完,便纵身一跃跳进了冷冰冰的河里。
顾清雯被顾清宛一嗓子喊过神来,赶紧跑向村里去喊人,只是脑袋里不停的闪现着顾清宛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把迎夏推进河里的’,随之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不行,她不能叫人去救,如果被人知道是她推迎夏的,她肯定会坐牢的,她才十三岁,不能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刚刚那贱丫头也跳进河里了,这么冷的天,又刮着风,她们俩铁定救不回来了,就算把人喊去了也没有用,恩,就是这样。顾清雯在自个儿的自我安慰下,缓缓的朝自己家里走去。
“迎夏,你别怕,我来救你了。”顾清宛一边朝迎夏的方向游着,一边对她说道。
“清……清宛……救……我……”在河里灌了几口水,晕晕乎乎的迎夏朝顾清宛轻声喊着。
顾清宛在冰冷的河里拼劲身上所有力气才游到迎夏身边,抬手控制住迎夏的脑袋,以防她继续灌水,毕竟只有九岁的年纪,身上的力气有限,等到终于把迎夏送到岸边时,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再加上长时间在冷水里泡着,小腿肚子开始抽筋,还没有来得及爬上岸,便晕了过去。
顾家大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了开来,一位顾家村的村民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瞧见顾元河等人正在院子里做木工,正好顾老实也在这儿帮忙,李氏母女与郑氏坐在门口缝衣服,倒不用单独去找了。
院子里的众人听到响动,齐齐的朝门口看去,见是村里的猛兄弟,顾元河疑惑的问道,“猛老弟,你这是咋的了,累成这样?”
“元……河哥……老实哥,快……快去山脚下的河边,你们俩的女儿掉进河里了。”那村民歇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把话了出来。
院子里的众人一听,齐刷刷的变了脸色,顾猛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一下,李氏母女和郑氏两人一听直接晕了过去,顾元河和顾老实还好点,但也是扑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爹,您看着点娘,我和三弟去找小妹。”顾清璃说完,便跑了出去,顾清云紧跟其后。
顾元河仨人过去扶着昏倒的李氏母女和郑氏,掐了人中,见她们悠悠醒转过来,马上说道:“秀儿,照顾好你娘和你婶儿,我们先赶紧过去看看情况,说不定孩子已经救上岸了,咱们得往好处想。”
“翠花,元河兄弟说的对,孩子不一定会有事,你们先缓缓再过去,我们先过去看看。”顾老实扶着郑氏宽慰道。
说完,也不等仨人回答,就一路飞奔着朝河边跑去。李氏三人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站起来,往外面就跑,一路上被害怕,担心,恐惧,绝望等各种心情影响着,磕磕绊绊的冲河边跑去。
顾清璃兄弟俩先跑到河边,看见河边站满了顾家村的村民们,河里还有一些村民正帮着寻找,俩人二话不说,赶紧飞奔到河边就下了水。
他们现在是担心的要命,河水这么冷,再加上刮着风,又是冬天,他们简直不敢往下想,就在刚才小妹离开家门的时候还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怎么会一下子掉进河里了呢。
想起小妹甜甜的叫自己二哥时候的可爱模样,顾清璃的心里就一阵抽痛,小妹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让她经历第二次的,一定不会的!小妹她才九岁,自从上次醒来后,好不容易让家里的生活变得好些,她自己还没来得及享受无忧的时光,他这个二哥还没有考上状元,老天爷怎么好意思把她收回去呢?
小妹曾对他说过三百六行,行行出状元,顾清云知道自己读书不如二哥,也不是考状元的料,小妹就笑着问他喜欢干什么,他记得当时自己回答说想当大将军,这样一来,也不敢有人去欺负他们家了,小妹就笑眯眯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还鼓励他,如果是自己的梦想,就要勇敢的去追寻,路上不怕困难。
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乖巧贴心的小妹却不见了,他不相信,小妹才不舍得离开他们,所以小妹一定还活着。
兄弟俩人一边在河里捞着,一边胡思乱想着,满脸的水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河水,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他们的小妹,就是拼了命也要找到她。
河边围观的村民们,会游水的都下到了河里去找,不会游水的就一路沿着河岸往下游找去,兴许是顺着河流漂下去了。不过说实话,大家心里都不怎么抱希望,这么冷的天掉进冷冰冰的河里,还刮着风,强壮的汉子都不一定能受得住,何况是一个九岁的女娃娃呢。
不管孩子有没有活着,他们都会尽力的寻找,毕竟是一条人命,万一找到了还活着也说不定,他们现在只有往好处想,尽自己的一份心去做。
等顾元河三人来到河边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消息,顾元河和顾老实看着热心帮忙找孩子的村民,顾不得说感激的话,就要下水去找孩子,顾元河率先跳下了水,顾老实紧接着就要往水里跳去,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顾老实扭头看起,见是经常赶着牛车载人去县城的顾四叔,开口急切的问道:“四叔,你拉我做啥子?”
“老实啊,你女儿在那里呢。”说着,用手指着迎夏躺着的地方,“你先别下水了,赶紧把你女儿送回家去,请个郎中看看,孩子现在还有气息,就是一直昏迷不醒,嘴里说着胡话。”
顾老实红着眼睛看了一下河水,便转身朝女儿跑去,来到迎夏跟前,看着脸色惨白,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的女儿,顾老实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抱起女儿就飞奔着往家里赶,路上刚好碰上拼命赶来的李氏三人。
郑氏看着顾老实怀里不动的女儿,立马就崩溃了,艰难的挪到顾老实跟前,嘴唇哆嗦着就是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心里实在担心迎夏,估计这会儿又该晕过去了。
“翠花,别怕,女儿还活着,咱们赶紧回家去请大夫给看看,女儿还发着烧呢。”顾老实见自个儿婆娘吓得都不敢上前去摸女儿,连忙开口对着她说道。
“我家四丫头呢,是不是也救上来了?”
“我小妹呢?”
李氏母女心里怕的要命,一听迎夏还活着,但却没见女儿的影子,强忍着恐惧,红着眼睛急切的追问着顾老实。
“弟妹,对不起,清宛她……”顾老实实在是不忍心再说些戳李氏母女心窝子的话。
顾老实的话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他的态度已经不言而喻了,李氏受不住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那个香香想软软的小人儿,半个时辰前还在甜甜的喊着娘亲,怎么一会儿的时间天就要塌了呢,李氏坐在地上想着聪明漂亮懂事的小女儿,泪水流了满脸也没有感觉到。
旁边的郑氏终于多少缓过劲来,现在她也顾不上旁的了,一心只有女儿,抬着发软的腿对顾老实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女儿回家,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顾老实看看怀里虽然有厚棉衣紧紧裹着,但依旧冷冰冰的女儿,又看了眼坐在地上呆愣愣的李氏母女,终是咬咬牙抬起脚步朝家的方向飞奔而去,郑氏紧随其后。
“娘,咱们不能在这干坐着,咱得去找小妹,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了呢。”回过神来的顾清秀,站起身,然后扶着李氏起来,她们现在不能慌,不然小妹就真的没救了。
顾清秀的话一落,李氏的脸上出现一抹希翼,“你说得对,咱们快过去,迎夏都能找到,清宛也能找到的。”说完推开顾清秀扶着她的手,飞奔着朝河边跑去,路上因为急切,还摔了几跤。
李氏来到河边看着冰冷的河水,以及在河中寻找无果的众人,实在是承受不了,心力交瘁之下软软的倒了下去。
后面的顾清秀眼尖手快的一把扶住李氏,也是嚎啕大哭,她不要这样,小妹才九岁,她还那么小,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去做,怎么眨眼间说没就没了呢,她现在恨不得掉进河里的是自己。
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村民们估摸着过去这么长时间估计也没什么希望了,河里的众人陆陆续续的走上岸来,这么冷的天气,再河里待半个时辰,上岸之后都是冻的浑身打哆嗦,他们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元河啊,先上来吧,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孩子恐怕是……”闻讯赶来的里正顾有财朝河里的顾元河喊道。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一个九岁的女娃娃在这种天气下掉进河里,活着的希望本就很渺茫,他们这些人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能在冷冰冰的河里捞上半个时辰,已经很不容易了。
顾元河虽然心里悲伤,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他见村民们上岸之后都没有回家,而是在河边点起火堆取暖,便从河里慢慢的爬上岸来,走到大家伙面前,对着他们弯腰行了一礼。
“谢谢大家伙的帮忙,你们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我家四丫头要是知道有这么多叔叔伯伯不顾危险,在河里寻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也会知足的,不管能不能找到小女儿,我都替她谢谢大伙。请大家伙赶紧回家换衣服吧,要是再因为清宛让大家伙发生点啥子意外,我不会安心,清宛她也不会安心的,谢谢你们了!”
强忍住想掉下来的眼泪,接着说道,“元河有一事,想问问大家伙,你们可知道是谁先发现小女儿掉进河里的吗?”清宛那么乖巧懂事,老实哥家的迎夏丫头也是听话的孩子,为啥两人会掉到河里呢,要是说她们俩在河边玩耍不小心掉下去的,打死他,也不相信。
别看自己女儿年纪小,她做事可是谨慎的很,有时候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比不过,现在初冬季节,天气微冷,女儿是不会冒险带着迎夏丫头到河边玩的。他平常虽然不善言辞,但不代表他不了解自个儿的女儿。
李氏这时也醒了过来,她也想知道小女儿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掉进河里,她在顾清秀的搀扶下,慢慢的挪到众人面前,流着眼泪说道:“如果各位有谁知道小女儿为何会掉进河里,还请告诉我们一下,我们不能让女儿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没了,呜呜……”说着便跪了下去,呜呜的大哭起来。
“元河,元河媳妇,是老头子先发现她们掉进河里的,当时老头子在河的另一头散步,隐隐约约之间瞧见这里好像站着三个小姑娘说话,老头子也没在意,不一会儿便听见‘扑通’一声,有人落水的声音,老头子我就赶紧赶过来,可还是来晚了,等我到这的时候,只看见老实家的迎夏丫头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岸边,你家丫头却不见了,我就急急忙忙的回村里叫人,后来的事情大家伙都知道了。”顾老四听到顾元河的话,便走出来,将当时的情况给大家描述了一下。
“四爷爷,您不是说看见三个人嘛,除了小妹和迎夏,还有一个人去哪了?”顾清秀肿着一双眼睛,看向顾老四问道。
“嗳,爷爷也没看见,”说着沉沉的叹了口气,“不过说来也奇怪,当时老头子明明只听见一个人落水,咋跑到跟前一看,两个丫头都落水了?”
“呜呜……肯定是迎夏掉进河里,小妹去救迎夏的,可她把迎夏救上来了,自己却……呜呜……我可怜的小妹啊。”顾清秀一想起小妹生死不明,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众人一听顾清秀这么说,都摇摇头叹息,不过也有个别的盯着河水幸灾乐祸的人,其中一个就是爱到处嚼舌根,被顾清宛教训过的周氏。
她眯着眼睛盯着河面,心里暗自得意,便宜那贱丫头了,她还没出手呢,那贱丫头就归西了,真是老头开眼,定是那丫头平时坏事做多了,老天爷才把她收回去的,哼,跟老娘斗,这回遭报应了吧,哈哈!
村民们看他们一家人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才好,这种时候,说再多的话都是无济于事的,目前没有人能改变这个状况,除非是找到那小丫头了。可他们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了,不能再帮他们下水找人,只得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缓缓的回家去了。
“里正,清璃两兄弟不肯上岸,咋劝说都没用。”顾猛从河里爬上岸后,跑到顾有财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顾有财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几人,顾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不能再让两个儿子出啥子意外,沉思了一会儿,对着顾猛说道,“你去找几个人到河里,把他们俩敲晕背上来,送回他们家去,已经没了一个,不能再有人发生意外了。”
“嗳,我这就去。”顾猛应了一声,便转身找人去了。
没多大功夫岸边就剩下了顾清宛一家和顾有财几人。
顾有财沉思的盯着冷冰冰的河水,刚才顾老四说得很清楚,之前明明是三个人,等他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两个,另一个是谁?她咋会没有回村里喊人?还是说就是她推迎夏丫头掉进河里的?他越想越胆战心惊,如果被别的村知晓顾家村居然有这么恶毒的姑娘,那以后村里的姑娘要想嫁到好人家去,怕是难了。
不行,他不能让这件事把村里的姑娘都耽误了。顾有财思索了一会儿,转身回了村里。
顾元河看着只剩下他和李氏母女三人,没说话,站起来又朝河里走去,他一定要找到他的女儿,他不相信女儿就这么轻易的死掉了。
跪在地上哭了半天的李氏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立马起身,一把抓住朝河里走的顾元河的手臂,道,“元河,我想起来了,咱们女儿说过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遇到一位神仙,还教了她许多咱们不会的东西,你还记得吗?”李氏现在冷静下来了,她有一种感觉,她的女儿没事。
“你是说,你是说……”顾元河回过身来激动的攥住李氏的双手,两眼冒着光,惊喜的开口说道。
“对啊,对啊,那老爷爷肯定会保护小妹的。”旁边的顾清秀也反应过来,高兴的嚷嚷着。
李氏抽出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接着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咱们家四丫头有神仙保护,不会出事的,这样吧,你先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顺便把清璃他们喊醒,给他们说一下,然后你们就沿着河流去附近的村庄,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没准咱们家四丫头顺着河水漂下去,被别人救了呢。”
“我和秀儿先回去看看迎夏醒了没,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要是真有人把她们俩推进河里的,我决不轻饶。”说完后,冰冷的目光盯着河面,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顾元河听后也觉得李氏说得对,连忙按着李氏说得那样,赶紧跑着回家换衣服去了。
李氏和顾清秀母女俩又沿着河岸找了许久,直到顾元河父子和听到消息赶来的大伯父子几人来到,方才相携着朝家走去。
“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未来的地主婆嘛,咋的,女儿都不见了,你们还有心思回来,咋不在河里继续捞了?”周氏看着李氏母女俩从河边回来,脸色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对着俩人幸灾乐祸道。
李氏看都没看周氏一眼,便和顾清秀一起绕着她走了过去,现在哪怕周氏说出更过分的话,她也没心思搭理她,她现在就想快点回到家里,去问问迎夏丫头到底是咋回事。
周氏见李氏母女没有搭理自己,心里更是得意,于是对着她们的背影继续说道,“哟,未来地主婆还是那么不把人放在眼里,这下好了,连老天爷都看不去了,遭报应了吧,哈哈……”
“孩子儿他娘,你在说些啥话?”
李氏能忍住,不代表顾清秀能忍住,当她正准备转身和周氏理论时,背后就传来了顾大庆的声音。
李氏伸手拽住大女儿的手,惨白的脸上,眉头轻蹙着,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和周氏吵架的时候,咱们先找到四丫头要紧,回头再慢慢和她算账。”
“娘,她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要是小妹在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收拾她的,是女儿没用。”提起小妹顾清宛,整个人都黯然下来。
“你小妹会没事的。”李氏拍了拍顾清秀的手,轻声说了一句。
“大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周氏迎上自家男人责备的眼神,不由的辩解道,“她做了,还怕别人说啊。”
“你……”顾大庆看着死性不改的婆娘,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平复了下心情,看着自家婆娘轻声劝道:“我说你就不能留点口德嘛,人家姑娘都那样了,你还这样说,不是拿刀往人家心窝子里插呀,你也不想想,要是换成咱家孩子这样,别人还幸灾乐祸的,你还不得上前跟人家拼命啊。”
顿了顿,给周氏一个消化的时间,接着说道,“你就当行行善,给咱们孩子儿积点德,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可好?”
“我……”周氏被顾大庆一通话说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想不出该怎么反驳自家男人的话,最后恼羞成怒的在泥土地上跺了两脚,扭着身子回家去了。
……
“我的孙儿,你这是咋的了?”
“爹,我妹这是咋的了?”
当顾老实抱着昏迷不醒的迎夏回到家里的时候,顾家二老和春兰急忙上前询问道。
“爹娘,这事一会半刻的也说不清楚,等我先把迎夏安顿好再与您二老说,春兰你赶紧去厨房烧热水给迎夏擦擦身子,她掉进河里了,现在还发热,我得赶紧去请大夫。”一边急忙忙的说话,一边把迎夏放到了床上,伸手拿起床里面的棉被给她盖上,然后又马不停蹄地的跑了出去。
“嗳,我这就去。”春兰一听自己妹妹掉河里了,还发着烧,也顾不上问别的,忙应了声,转身跑到厨房烧水去了。
这个时候郑氏跑着进了家门,顾家二老连忙上前去询问郑氏,到底发生了啥事?半个多时辰前她的孙儿还好好的,还给她锤了一会子肩膀,这会儿是咋的了,咋会掉进河里了呢?
郑氏浑身发抖,双眼红肿,只一心惦记着昏迷的女儿,不然也不能够撑到现在,这会儿听到婆婆的问话,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边哭边说道。
“娘,呜呜……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和老实在元河兄弟家里做活,顾猛跑过来说迎夏和清宛两个丫头掉进河里了,呜呜……我们到的时候就成这样了,我的女儿啊,她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呢,咋会变成这样的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嘛,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啊!”
顾老太太听后也跟着哭,一时间顾老实家里到处飘散着哭声。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顾老实带着邻村的郎中赶了过来。
“翠花,翠花,郎中来了,迎夏咋样了?”
郑氏听到顾老实的喊声,急忙从屋里小跑着出来,抓住郎中的手臂,连声道:“大夫,大夫,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求求你了……”
“好好好,你先别急,待我进去瞧瞧。”说完便挎着药箱进了屋,见床上躺着一个*岁的小姑娘,脸颊已经烧红了,忙走上前去,把药箱放到凳子上,自己则是坐在床前,执起迎夏的一只手,开始诊脉。
“大夫,我孙女她咋样了?要不要紧?”顾老太太老泪纵横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迎夏,急切的问道。
“怕是不太好,邪风入体已久,又没有及时诊治,要是今儿晚上不能退烧的话,恕老夫也无能为力了,”说完重重的叹口气,“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呜呜…。我可伶的孙女儿哟!”顾老太太听后当即哭了起来。
郑氏更是瞬间如发了疯的猛虎般扑向床边,趴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迎夏,嘴里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女儿一定会没事的……”
顾老实虽然也很心痛,但还有一些理智,他走到郎中面前,拱手道:“还劳烦大夫开个药方,我好去抓药。”
那郎中点了点头,便拿出笔墨和纸,写了张方子递给顾老实,“照这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她灌下去,如果熬到明天退烧,那就没有啥生命危险了,要是没有退烧,你再来找老夫,老夫会再来看看的。”
顾老实手接过郎中递过来的方子,整个手抖得连纸快要拿不住了,稳了稳心神,对着郎中道谢,然后把他送出了家门。
顾家老宅。
顾清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躺在床上盖着棉被还全身发抖着,只见她两眼无神,嘴里一直喃喃道:“不怪我,是你们自找的,不怪我,是你们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