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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呼延楮在呜咽的哭泣声中醒来,还没等睁开眼便被人扑倒在床,推搡间,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残颚疈晓
“怎么是他?”居然是他。
“你干什么?”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如果不是身份摆在那里,呼延楮真想动手将眼前这人揍个半死。
“我……”
“你什么你?”大早上被人吵醒,然后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呼延楮只觉得像是吞了苍蝇样恶心峥。
一手掩好衣服,眼见旁边的人又要扑过来,呼延楮便手忙脚乱的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冲门外大怒道:“阿宝,你死哪儿去了?”
门外的阿宝听到叫声,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然后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见呼延楮气白了脸,阿宝也顾不上来人身份尊贵,直接数落道:“我不是让你在门外等着,你怎么进来了?客”
说着,一步上前将来人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往门外拖拽。
见状,呼延楮心情烦躁的将衣裳胡乱套在身上,暴跳如雷,“阿宝,你以后要是再连个门都守不住就不用跟着我了。”
听到这话,阿宝瞬时白了脸。这是他跟呼延楮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发火。
看着身边的罪魁祸首,阿宝一脸怒色,不管不顾地问:“你到底干了什么?”
而这引起祸事的罪魁祸首则是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地说:“我干什么了?我没干什么呀!”他不就是感觉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喜极而泣了一番,他怎么了?他没干什么呀。
“你没干什么这是什么?你没干什么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你没干什么我身上这又是什么?”想起刚才那事情,呼延楮就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头出不来,因此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听到这话,站在呼延楮对面的人才恍然大悟道:“昨天晚上我房里有蒙面人。”
“你房里有蒙面人关我什么事,你房里有蒙面人你来我屋里干什么?”听到这些不知所谓的话,呼延楮就更觉得火大。
“确实跟你没啥关系,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有什么好但是的!”
呼延楮本就已经火大,又见对面这个如此狡辩,就更觉得怒火冲头,本想再说几句,但念及他身份特殊,所以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挥手让阿宝赶紧将他领下去,生怕再晚片刻,自己就忍不住将他海揍一顿。
这要是在他辽国皇宫,他非让人把他剁成八段喂狗。可如今,他偏偏在人家家里做客,而眼前这人,他还就不能动,动不得。
想到这些,呼延楮便回身拿湿毛巾使劲擦了擦可能被齐思远碰到的地方,然后命人将屋内所有的寝具都用火烧掉才稍稍觉得好些。
真是晦气,怎么会让他碰上这种喜爱龙阳之人。这齐国皇室,还真是个个奇葩,一个装死,一个喜好男色,真是无巧不成书,他要是那齐国皇帝,恐怕早就气死过几回了。
想起刚才那龌龊的事情,呼延楮便觉得恶心。直嚷着等会儿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皇宫内,和呼延楮的情况相同,夏清杺也是在酣睡中被人叫醒。
被人从床上拽了起来,夏清杺只觉得鬓角处一跳一跳的疼,抬手抚额,见窗户才微微发白,便知时间尚早,于是呲牙咧嘴冲吵醒自己的人不满道:“这么早干什么去?”
还未说完,人已是向后躺倒,拉过被子蒙在了头上,苦恼道:“这么早,我哪里也不去,不要叫我,让我睡死过去吧。”
见状,萧天成重又把她从被子里拉了出去,将她半抱在怀里,一面替她套衣裳一面笑道:“还早?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等给母后请过安后再睡。”
听到这话,夏清杺顿时清醒,想起皇后那张严厉的脸,便觉得整个腿都是软的,下意识的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我起不来,腿软。”
见夏清杺赖着不肯起来,萧天成无奈的笑笑,只能起身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强迫她好好站着。
见她依旧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萧天成还是决定使出杀手锏,因此带着些暗示的意思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昨天说过什么?”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夏清杺就骤然睁开了眼睛,惊疑不定的问道:“我说什么了吗?”
听到这话,萧天成斜睨了她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可都说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听到萧天成这话,夏清杺不由心内一惊,朦朦胧胧忆起昨天晚上她好像是喝醉了酒,也好像是说了些什么,可是到底说了些什么,此刻却是没有一点印象。
因此她便有些怀疑萧天成是在诈她,所以便张嘴搪塞道:“你不用唬我,我自己的酒品我知道,我酒品好着呢。”
夏清杺话虽是如此说,但却不自觉的想到了几年前她喝醉酒撒酒疯敲破了裴钱的头,这样看的话,昨天她也应该没好到哪里去。
见萧天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夏清杺便有些心虚,伸手推了把他的脸,迫使他转移视线后才扶着额头说道:“刚才肯定是你瞎说的,不该说的我怎么会说。”
见状,萧天成撇嘴一笑,起身踏上床,以金鸡独立的姿势摇摇晃晃的站在床上,将她昨天醉后的窘态学习的惟妙惟肖。
“昨天你可是这样的!”
听萧天成说完,夏清杺便红着脸道:“你这是故意编排我,我怎么可能这样。”
双手抱胸站在床上,见夏清杺不信自己,萧天成便又将她昨天登高不稳的摸样学了一遍,然后从床上跳下,跻在她的身边,认真道:“昨天你说你要回家,我还想着今天早上再跟你说答应你来着,可现在看,你自己都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那我就不自作多情了。”
见萧天成往自己身边挤,夏清杺就以为他又要胡扯什么,因此就没放在心上,可听着听着,竟然让她微微想起了些昨天晚上的事情。
模糊的印象中,夏清杺记得自己好像是真的说过这么一句话,只不过自己是在什么情况说的却是印象全无。
见夏清杺走神,萧天成便知道她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因此善意的提醒道:“你昨天晚上说对不起一个人。”
思绪被猛地拉回来,听到萧天成的话,夏清杺直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昨天晚上你抱着我,一直说他不信你,他不信你。可究竟是谁不信你?”
听到这话,夏清杺心神慌乱,确实记不起自己昨天酒后到底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可萧天成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倒真的像是她说过一样。
思来想去,夏清杺也不知道昨晚她还说过其他的什么没有,一时间,想到这些,她便心乱如麻。
“我问你呢,究竟是谁不信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他就是忍不住想从当事人的嘴里听到早已烂熟于心的答案。
不知怎地,听到萧天成这样问,夏清杺突然觉得于心不忍,不想将裴钱的名字说出口,因此胡乱说道:“你啊,你不信我啊,你要是信我的话怎么会一直问我。”
从未想过夏清杺会这样说,因此,她一出口,萧天成便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觉得自己幼稚,竟然为了这样的一时之快将彼此都逼迫到了难堪的地步。
想到这些,萧天成便温和的一笑,指了指发白的窗户,催促道:“你赶紧收拾吧,今天是你作为太子妃第一次给母后请安,错了礼数可是要被人说的,宫里规矩多,由不得你胡来。”
听着萧天成的话,再想想皇后那严厉的面孔,夏清杺便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身处数九寒天的冰洞里一样寒冷。
“皇后今天肯定会找我的茬儿。”
“为什么?”
“你心爱的玩意儿要是被人夺走了,你会不会想着报仇?”
皇后中意的太子妃人选是隋轻晚,如今这位子被她占了,换了是她她也会觉得气愤,更何况被欺负的人是从未受过如此“挫折”的皇后。
听夏清杺这话里的意思,萧天成便有些怒气,什么叫心爱的玩意儿,怎么能将他比作玩意儿呢,难懂在她的心中,自己就是个玩意儿?
好好的萧天成面色突然阴沉,夏清杺就知道哪里不对,仔细想了想刚才的话,才发现话里不合适的地方,于是赶紧补救道:“你说皇后会不会故意为难我?”
“你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应该称母后而不是皇后。”
听到这话,夏清杺便可以确定萧天成并没有真正生气,为讨好他,所以乖乖的哦了一声,然后问:“那你说母后会不会故意为难我?”
“为难你?顶多让你多跪了一会儿,如今念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估计连跪都不让你跪。”
听到这些话,夏清杺才稍稍的有些放心,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肚子,然后小声哀怨道:“皇……母后要是知道我这是假的,还不得砍了我的头解恨。”
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杀头,夏清杺就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见她惧怕的脸色发白,萧天成便好笑的摇了摇头,走近几步,将那用来装样子的棉包给她递了过来,然后笑道:“所以你要装好了,要是装不好,倒霉的可是你。”
听到这话,想想未来的几月,夏清杺就觉得无望,于是整个人便颓废的趴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哀嚎了几声。
扭头看了眼桌上的滴漏,见已过寅时,萧天成便催促道:“好了,赶紧收拾吧。”
在被子里听到这话,夏清杺更觉无奈,不得已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举着受伤的手问:“我受伤了,能不能不去请安?”
萧天成闻言看了眼她包着纱布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除非你今天病的不省人事,否则必须要去。”
得到如此提示,夏清杺兴奋的跳了一下,然后瞬时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说:“我病了,我不省人事了,我不能去请安了。”
面对夏清杺的耍赖行径,萧天成好脾气的笑笑,抻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命夏清杺站好,萧天成一边递衣服给她一边笑着说:“这也就是你,所以我才百般忍耐,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拖出去砍头了。”
知道躲不过,夏清杺只好扭扭捏捏的站在那里,扯着萧天成的衣角,可怜兮兮地问:“能不能不去?”
“你说呢!”
“唉,不能!”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问什么。”说着,萧天成便拉着夏清杺至妆台前。
“就是知道才问的,要不总也死心,总想着还有后路。”
见萧天成拿着梳子,夏清杺心生防备,身体向后靠,倚在妆台上,看着一脸笑容的萧天成问:“你干什么?”
扬了扬手中的梳子,将夏清杺的身体板正,笑着说:“你说我能干什么。”
僵直身体坐着,当萧天成手中的梳子碰到自己头发的那一霎那,夏清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强忍着想要站起的冲动,笑容僵硬地说:“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事情?”
“你觉得我不应该会?”搁在以前,他是不会这些事情,可如今,他已经能笨拙地替她挽起一个发髻。
“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他会这个吗?”
“谁?”
“裴钱。”
见萧天成突然提起裴钱,夏清杺很是意外,因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将手上那缕头发固定好,从铜镜里瞧见夏清杺审视的目光,萧天成微微一笑,说道:“只是随便问问。”
“既然是随便问问,那我也随便答答?”
“随你。”
拈起桌上的一枚珠钗递给萧天成,对于裴钱,夏清杺格外慎重,因此说道:“既然随我那我就得好好想想再说。”
天色渐亮,带着众人守在门外的满月心内焦急,虽然早已听到屋里的动静,但没有主子的吩咐,她们又不敢擅入。
眼见天色大亮,已是接近请安的时辰,不得已,满月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听到满月的叫声,夏清杺冲萧天成做了个鬼脸,借机笑着说:“今天不能说了,改天有机会再说。”
本来就没有打算从她嘴里得到什么,因此听她这样说,萧天成也不生气,只是摇头笑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梳子,将那脱落的头发绕在指间打了个圈,最后放在了旁边的荷包里。
收拾妥当后,萧天成才轻咳了一声,吩咐人进来。
听到叫声,门外候着的宫人们都松了口气。
站在其他宫人的前头,听到萧天成低沉的声音,满月打起净胜吸了口气,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微微弯起嘴角,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上前一步,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进门后,满月见夏清杺已经梳妆完毕,不觉有些惊讶。
“小姐已经梳好头了,我只当还没起呢。”说着,便上来替她换衣裳。
接过宫人拧好的帕子擦了把脸,见满月动作利索,萧天成便笑着赞赏道:“你这丫头甚好,仔细看,样貌倒和你有几分相似,但却比你更加清丽脱俗,好看的紧。”
这是萧天成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赞赏满月,虽然是好话,但夏清杺却从中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意思,于是不由回头看了眼萧天成。
见他嘴角噙笑,于是夏清杺便厚着脸皮道:“想夸我就直接说,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萧天成闻言一笑,指着夏清杺同满月说:“你的这个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人,进宫前明明可以替你找个好人家嫁了的,如今却把你带进宫中,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分明没安什么好心。”
听到这话,夏清杺回头狠狠瞪了萧天成一眼,大声说:“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和满月的关系,可不是你一两句就能扭曲的。”
转过身让宫女束腰,对于夏清杺的话,萧天成只是轻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急什么。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既然说她和满月之间的关系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挑拨的,那就不应该对自己的这三言两语紧张。很显然,夏清杺也知道她和满月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自己说的那样牢不可破。
只是这些事情,恐怕她自己都没想明白是什么情况。想到这些,萧天成便不觉苦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夏清杺恼怒萧天成刚刚的言行,瞥见他苦笑摇头,便狠狠地嘲笑道:“你摇什么摇,有什么好笑的。”
见夏清杺生气,萧天成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几次从满月的脸上掠过。
见萧天成不时看满月,夏清杺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几次张嘴都因为有人在场而作罢,只等到去请安的路上只剩他们二人时才偷偷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满月?”
“什么?喜欢满月?”
听到这话,萧天成一脸震惊,不觉仔细的打量了夏清杺几眼,感叹道:“你这些想法都是从哪儿来的呀。”
闻言,夏清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解释道:“其实满月真的很好,就是身世差些,如果你要是喜欢她的话,我就让我爹认了她做干女儿,然后你再娶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这丫头怎么会误会他喜欢满月的,难道是因为他刚刚多看了满月两眼,还是因为刚才的那句赞赏?
“你要是不喜欢她怎么总看她。”
萧天成闻言愕然,夏清杺的心思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就是因为刚刚他多看了那几眼。
可是谁说总看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的,他明示暗示了那么多,怎么她理解的就是这些。
“昨天你还看了很多次呼延楮,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喜欢他?”
猛然提起呼延楮,夏清杺倒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因此说道:“昨天坐他边上的那个人是谁?看着呆呆傻傻的,病怏怏的,可偏偏穿戴的极其尊贵,应该是哪国的王子吧?”
听着夏清杺描述,萧天成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昨天在场的人,然后说道:“那是齐国二皇子齐思远,听说之前大病了一场,路上又感染风寒,所以看着精神就不大好。”
想着齐思远的那张脸和他看着呼延楮时的表情,夏清杺便嘿嘿直笑,凑近萧天成,小声八卦道:“我看他不只是精神不大好,心思看上去也不正常。”
昨天晚上,她已经几次看到齐思远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呼延楮看了。
听夏清杺话中有话,萧天成一时不解,于是问道:“怎么讲?”
闻言,夏清杺抬手挠了挠脸颊,觉得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只能含糊道:“我胡说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还是等以后看看再说吧。”
听到这话萧天成愈加不解,停了半晌,才恍然明白夏清杺所指示什么,想着要同一个女子说这些,他便觉得脸上有些干烧。
见萧天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夏清杺便忍不住的想要和他沟通一番,可又觉得这话一个女孩子说不好,但心里又实在痒痒的想知道,因此强忍了半天,最后还是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呼延楮会不会接受他?”
听到这话,萧天成只觉得尴尬不已,见夏清杺颇有一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于是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挠了挠脸颊,阴阳怪气地说:“断袖之癖这事儿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是不是不太好?喜欢一个男人倒也没什么错,就是看他们彼此的家人接不接受。”
听萧天成语气里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夏清杺便也觉得不好意思,因此毫不留情的讽刺道:“你这么了解,难道也喜欢男人?”
“如果男人都长成你这样,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喜欢一两个也无妨。”这些天,经过夏清杺的培养,对于这种挑衅的话,萧天成早已是照单全收。
听到这话,夏清杺嘿嘿一笑,然后拍着他的肩膀郑重承诺:“行,改天我让满月女扮男装给你看,保准你喜欢。”
听到这些无稽之谈,萧天成哼笑一声,回头看了眼远远跟在身后的满月,然后问道:“你就这么想让她嫁给我?”
话到这里,夏清杺便觉得有说清楚的必要,因为事关满月,所以她说的格外认真:“满月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她就像是我的亲妹妹,既然是我的亲妹妹,那我自然要为她打算一番。而且,关键在于你……”
说到关键处,夏清杺反而停了下来,扭头很认真的看了眼萧天成,然后才接着道:“而且,关键在于你人不错,待人和善,也算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俗话说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既然说我是个值得托付的人,那你为什么不替自己打算一下?”
夏清杺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所以再也不似第一次听到时那样悸动,只是瞅着萧天成淡淡一笑,轻道:“她好就是我好,将来……我也好跟着她沾光。况且我也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太压抑了。”
听到这里,萧天成终于收起来脸上的笑容,认真问道:“你就这么确定你不喜欢的,她就喜欢?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你就是想找个人家随便打发了她,好有机会自己随着爱人远走高飞?”
猛然听到这些话,夏清杺心中一惊,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也很无礼。但回头想想,萧天成的话虽然有理,但自己也没她说的那么不堪,之所以选中他,不就是因为自己觉得不错,况且,他萧天成是随便的人家吗?
“我就是想让她过的好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她好不就是我好吗?”
听完夏清杺的话,萧天成摇头叹息道:“你这算盘打的不精呀。”
“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你想,你……”
还没听清萧天成说什么,夏清杺余光便扫到一个人影从旁边的夹道中冲了出来,而且好像是故意扑向他们,情况危急,夏清杺怕出什么问题,便在撞上前挡到了他身前。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萧天成还没反应过来,对面那人就冲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将他撞了一个趔趄,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夏清杺唉哟呼痛的声音。
捂着胸口,夏清杺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待看清来人后,她便下意识的握着萧天成递过来的手,咬牙道:“义安郡主没事吧?”
这次,萧天成可没了夏清杺的好脾气,直接训斥道:“义安你没事瞎跑什么,我看你这是皮又痒痒了。”
知道自己又闯了祸,义安也不敢多说话,只一个劲儿的低头道歉。
见状,夏清杺急急忙忙的拦着萧天成,强忍着痛劝道:“算了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见夏清杺脸色苍白,萧天成便知道撞的不轻,此刻也顾不上和义安计较什么,只说要重罚了几个她的随从。
胸口一阵一阵的疼,见萧天成没完,夏清杺便拉这他的手说:“我胸口疼的厉害。”
闻言,萧天成也无心再纠缠什么,一个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快步往回走。
愣在当场,义安望着萧天成的夏清杺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好久,她才愣愣的将视线调整了下,不自觉的用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下,喃喃道:“怎么她的肚子那么软?怎么只能胸口疼呢?”
不远处,隋轻晚已经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此刻,她的脸上正带着胜利的微笑。
刚才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她都看的清楚,义安那一撞那么厉害,可夏清杺的肚子居然没有任何异样,而且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先保护自己的肚子。
“小姐,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后?”
“为什么要告诉皇后?”
小丫头头脑简单,想的比较少,只是单纯觉得告诉皇后可以使夏清杺获罪,然后自家小姐就有机会当上太子妃。
听着小丫头幼稚的话,隋轻晚无奈的笑笑,摇头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夏清杺是太子妃的事情已成定局,仅凭这样的事情是无法扭转局面的,弄不好,反倒被她反咬一口,倒不如先将这个事情捏在手里,等有适当的机会再说出来,治她个欺君之罪,让她永无翻身的可能。
而且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皇后是知道夏清杺假怀孕这件事情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拆穿这个秘密,难道是因为萧天成?
这个问题隋轻晚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能做的只能是耐心等待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最终的胜者。
见义安郡主愣在那里不动,隋轻晚身边的丫头便小声询问道:“小姐,那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义安郡主到皇后那里替咱们传个消息,免得将来咱们落下什么不好!”
“帮不帮传话什么的倒没什么意思,但是义安要是再这么站下去,恐怕就会有人传话了。”
听到这话,隋轻晚的丫头一愣,怯怯地说:“小姐,那咱们应该做什么?”
闻言,隋轻晚回头看了眼夏清杺消失的方向,微笑道:“这个时间还不去请安,摆明了是无视宫规,她怀有身孕骂不得、打不得,她身边的丫头恐怕没有这个特权吧?”
话到这里,那丫头才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因此猛地点头,笑着赞叹道:“小姐这招儿真是高,也得让她们瞧瞧,这太子妃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想起和夏清杺有几分相似的满月,隋轻晚便冷哼了一声,心中闪过一丝阴狠和杀机。
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走,咱们去给皇后请安。”
“那奴婢要怎么做?”
听到这话,隋轻晚一笑,伸手指了下还愣在原地的义安郡主,“这天愈发热了,郡主这么在日头下站着可不行,还不请到皇后的宫中坐坐。”
那丫头接受到隋轻晚的意思,冲着自家主人乖巧的一笑,快步向义安郡主走去。
“郡主,这大热的天,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话,一向大大咧咧的义安郡主吐了吐舌头,望着夏清杺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我好像闯祸了。”
“闯祸?”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义安便有些不安,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懊恼地说:“我好像撞到皇嫂的肚子了。”
“不行,我得去告诉姑姑去。”说着,义安便撇下那丫头向皇后的宫中跑去。
等义安走远,那丫头才扭头向隋轻晚所在的方向点了下头,比了个手势。
收到信息,隋轻晚整了整衣衫,然后缓步向皇后宫中而去,准备去看一场好戏。
被萧天成抱回宫内,等候太医来的时间,夏清杺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
想到这个错误的严重性,夏清杺便觉得胸口也不是那么疼了。
见夏清杺故意将屋内的宫人都支了出去,萧天成便知道她有话说,因此端了茶杯踱步过去,柔声问:“现在觉得怎样?”
伸手按了按胸口,夏清杺疼的呲牙咧嘴,感觉这义安郡主简直就是她命中的祸星,每次碰到她,准没有什么好事儿发生。
“刚刚义安撞到我的时候,我只顾着胸口疼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肚子这回事儿,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
听夏清杺这样一说,萧天成才恍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上的神色不由严肃了几分,半晌后才说:“为保万无一失,等会儿看过太医后,我会让他禀报母后说孩子没了,只是可惜了……”
萧天成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夏清杺却敏锐的意识到他隐含的意思,因此直接拒绝道:“绝对不行。”
“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不行,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下得了手。”
“这是她的命。”
听到如此冷血的话,夏清杺面色一寒,沉声道:“命?如果将来我也面临这种状况,那是不是也要说这是我的命?”
“你怎么可能会面临这种状况?”
疼痛传来,夏清杺倒吸了口气,然后怒道:“我不过是你婚姻路上清障的工具,怎么就没有可能面临这种情况。”
不允许,她绝对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一个生命无声的消失。
听到这话,萧天成只觉得怒不可遏,一步上前,伸手扶了她的胳膊,大声道:“什么叫你是我婚姻路上的清障的工具,你当我是什么,我对你的这些好难道你都看不到,瞧不清吗?你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装糊涂?”
被萧天成晃的胸口疼的厉害,耳朵嗡嗡作响,对于这些质问,夏清杺只觉得心烦意乱,因此胡乱喊道:“不明白,不明白,我都不明白。”
听到这话,萧天成只觉得怒火冲头,也顾不上照顾她的身体,只想将心中的委屈释放出来,因此说道:“好,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
说完这话,他便将夏清杺从床上扯了下来,拖着她往一个方向走。
撦拽之下,夏清杺只觉得胸口疼的难受,眼前也是一阵一阵的发黑。
双手抱着床柱,面对萧天成的拖拽,夏清杺只一个劲儿的大喊:“我不去,我不去。”
领了太医进来,满月便看见已经吵成一团的萧天成和夏清杺。
见状,那太医急急忙忙低头,悄悄退了出去,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地方候着。
满月一愣之后回身,见太医退了出去,自己也急急忙忙的回身将房门关上,站在一边焦急的问:“这是怎么了?”
可萧天成和夏清杺两人都在气头上,哪里有心思理她。
见状,满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声劝道:“两位主子,宫人们马上就回来了,你们这样吵被人看到,要是传到了皇后娘娘那边,可怎么得了。”
这话说完,满月见他们两人还是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依旧执拗的在那里对峙。
无奈之下,满月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稍微理智些的萧天成。
“太子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姐身体不适又怀着身孕,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日无论如何都暂且搁下这事儿,如果小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满月代她给你赔罪。”
说着,满月便跪在地上咚咚的给萧天成磕了几个响头。
见满月如此,夏清杺心疼不已,不自觉的松了抱着柱子的手。
见状,萧天成冷笑一声,竟一把将她从地上揽了起来,继续往一个方向走。
跪在地上的满月瞥见夏清杺的满头大汗,瞬时苍白了脸颊,因此一个箭步上前抱着夏清杺,冲着暴怒的萧天成道:“太子爷,您快松手,让太医先给小姐看看伤吧。”
听到这话,盛怒中的萧天成一怔,抿着唇狠狠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过了好久才蹲下身子将夏清杺抱回了床上。
因为刚才的纠缠,此刻夏清杺只觉得胸口像是插了根利剑般疼痛,可是,身体再痛,也比不上心里那种锥心蚀骨的疼痛。
萧天成的那些话,她怎么不懂,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情,她不能看,也不能听。
见夏清杺突然流泪,满月便以为她难受的厉害,因此,也没等萧天成吩咐,便跑着去将太医请了进来。
在萧天成杀人目光的注视下,太医哆哆嗦嗦的坐在一边给夏清杺诊脉。
过了好久,那太医才站了起来,说夏清杺的脉搏一切正常,现在觉得胸口疼,应该只是外伤。
说完这些,那太医便请满月细细复述了刚才被撞的情景后,然后小声说:“臣乃外人,不便查看伤处,还请太子爷将娘娘的伤处查验一番告知于臣,臣也好研制涂抹外伤所用的药物。”
说着,那太医便退到门口。
听完太医的话,满月为难的看了眼萧天成,见他不动,没办法只有自己挪到了床边,伸手解夏清杺的衣裳。
萧天成本来在气头上,可听到这话,他又狠不下心不管。
“我来,你去吧。”将满月支开,萧天成坐在床边亲自替她查看伤情。
满月依言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然后跟太医询问刚刚脉搏的事情。
“不要你管。”
萧天成的手甫一伸过来,夏清杺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见她流泪,萧天成终于先示弱,咬牙道:“如果可以,我宁愿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过你。”
轻轻的扯开她的衣裳,刚到肩膀处,萧天成便看到一片青紫。
指腹轻轻划过那片青紫,“觉得怎么样?”
疼痛传来,夏清杺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疼。”
将衣服替她掩上,萧天成蹙眉道:“可能是伤着骨头了,你忍忍,我出去跟太医说一声。”
见萧天成要走,情急之下,夏清杺忍痛伸手拽着了他的衣裳,恳求道:“孩子的事情,手下留情。”
萧天成闻言一愣,好半晌才点头应了一声。
见萧天成答应了自己请求,夏清杺咚的一声躺回床上,可心中的负罪感却并没有因此减轻。
胡思乱想间,她突然听到皇后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逼得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在这宫中,每一刻都是煎熬。
扶着义安的手进门,见太医在外面候着,皇后便直接问道:“太子妃怎样?”
刚刚看过萧天成和夏清杺的吵闹,如今再听到这话,那太医心虚的看了眼萧天成,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问你话,你看太子干什么?”
听到这话,萧天成抿嘴一笑,上前扶着皇后的手,瞪了眼旁边的义安郡主,转移话题道:“母后,清杺的情况如何,你还不如直接问义安。”
听到这话,义安尴尬的笑笑,解释道:“我真不是有意的。皇嫂现在怎样了?”
“刚刚义安都已经给跟我说过了,我已经是责罚过她了,太子妃现在如何?情况严不严重?孩子怎样?”
见自己的刻意转移的话题被轻易拉了回来,萧天成心生恼怒,近前一步扯着义安的衣裳训斥:“你这铁头功再好些你皇嫂可就不止是伤身了。”
萧天成的话虽然简单,但却带着诸多信息,只要稍稍有心的人都能听懂,除了闯祸精义安郡主,因为她一脸疑惑地说了句我没练过铁头功。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继而大笑出声。
“义安,你可真是个开心果。”
笑过之后,皇后突然冷声道:“太子,母后问你,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置。”
皇后的话一出口,整个院子便静了下来,尤其是那太医,竟然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见状,萧天成面色一变,扭头看了满月一眼,然后就见她也急急忙忙的跪了下去。
听到外面的局势陡变,屋内的夏清杺便再也躺不下去,强撑着从床上下来,慢慢的往门后挪。谁知她刚硬撑着走了几步就听萧天成问道:“母后怎么突然问这个?”
听到这话,夏清杺便下意识的停了下来,用手扶着桌沿儿仔细听他们说了什么。
见自己儿子避而不答,皇后心中便有些动怒,回头看了眼管着的屋子,说道:“你就说着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想了想,萧天成开口道:“按照本朝律法,欺君之罪当斩,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听到这话,皇后拍手一笑,指着萧天成道:“那好,你记着今天说过的话,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人犯了欺君之罪,你可不要偏帮偏袒,记得秉公执法就好。”
因为皇后这话说的非常突兀,在场的众人皆是不面面相觑。
可知母莫若子,皇后的这番话,萧天成是听得明白,虽然不明白指的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明白所指之人是夏清杺。
见没人说话,皇后便指着萧天成道:“这话,你可要记记在心里。”
无可奈何,萧天成只好应了声是。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直到这时,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的义安虎头虎脑的打断了他们的猜谜,也很快的转移了这个颜色的话题。
挠了挠头,义安见在场的人都唬着一张脸,便小心的提议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看看皇嫂了?”
皇后闻言一怔,片刻后怜爱的拍了拍义安的头,和蔼地说:“怎么了?现在才知道着急,你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慢些,你看看你,这进宫才几天,就已经干了多少这种事了。而且,要是你皇嫂今天真的有事,就是你皇兄不追究你,我可是不饶你的。”
许是因为疼爱自己这个侄女的缘故,所以皇后这话虽然说的严厉,但语气却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仔细听,反倒有些宠溺在里面。
“姑姑,我已经知道错了,现在赶紧去看看皇嫂吧。”说着,就拉着皇后往里面走。
屋内的夏清杺听到这话,急急忙忙的往床上扑,因为太过慌乱,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直绑在身上的那个棉包早已掉落。
刚躺回床上,房门就被打开,带进了一阵微风。
掩着的床帐在这轻风中荡漾了几下,惊魂未定之时被一双芊芊玉手猛地掀开。
“皇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随手床帐挂在旁边的玉钩上,义安返身坐回床边,将夏清杺的一只手从被子下拉了出来,覆上一块帕子,扭头冲太医喊:“赶紧过来诊脉。”
听到这话,那太医一愣,不自觉地看了眼旁边的萧天成。
注意力本就在萧天成身上的皇后当然不肯错过这个细节,直接问道:“你和太子究竟谁是太医,让你给太子妃看病,你总看太子做什么?”
说到这里,皇后冷哼一声,然后接着问:“还是说,太子妃的身体究竟如何,都是太子一个人说了算,你不过是个传声筒。”
听到这话,那太医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不敢。
将那太医支开,萧天成笑着岔开话题,“母后,我可不会什么歧黄之术,你这是取笑儿子呢。”
立在皇后身侧,直到此刻,隋轻晚才觉得皇后不是面上看着的那样简单。刚才那席话,初听时没觉得什么,可细细想来,又觉得句句有所指,倒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想到这些,隋轻晚便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面静听皇后下面会说什么,一面庆幸自己刚刚没有随便插嘴。
对于萧天成的话,皇后一字未言,反而指着地上那太医道:“既然不敢,那还不赶紧去诊脉,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要是皇嗣出了问题,你一个小小太医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听到这话,隋轻晚不禁蹙眉,她本以为皇后会说一些更严厉的话,甚至当场戳破这个谎言,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最后说出来的,竟然是这句话。
握着夏清杺的手,义安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抖,于是冲其他人说道:“姑姑,你们别吵了,先来看看皇嫂吧。”
“怎么了?”几步行至床前,将义安从床边挤了下去,拉着夏清杺的手使劲握了下,然后才命太医过来诊脉。
在众人灼灼的注视下,那太医颤颤巍巍的将手搁在了夏清杺的手腕上。夏清杺本来就没什么,他怎么可能诊的出来。
“太子妃的胎像如何?”
“……好。”
听到这话,站在旁边义安终于松了口气,拍手笑道:“没事就好。”
可皇后却不一样,听到太医的话,反而是带着些意味的反问道:“好?”
太医闻言一怔,迅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急急忙忙补充道:“娘娘的脉象不错,但胎略有不稳,胸口的伤是重处,臣马上会配置药膏,其他的伤处,只需静养些时日即可。”
皇后闻言微笑的点了点头,起身行至床前,看着夏清杺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些天你就好生养着,暂时不要挪动,这请安的事情先暂时往后搁搁,皇嗣事大。这些天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告诉太子,养好身体是正经。”
从进宫到现在,皇后从未这样和颜悦色的同她说过话。这样一来,夏清杺反倒不适应起来,总觉得皇后这话里有阴谋。
果然,她的直觉没错,因为这句话后,皇后紧接着说:“这些天就让轻晚服侍你吧。”
“什么?”
相对于萧天成的震惊和其他人的意外,夏清杺因为心里早有准备,所以倒是格外的镇静,略微思考了下后,委婉拒绝道:“母后,这样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
“这宫里服侍的人已经很多,实在是不用再麻烦隋小姐了。”说到这里,夏清杺犹觉得理由不够充分,因此想了想后补充道:“再说了,隋小姐的身份尊贵,如果来服侍我的话传出去也不好听,恐怕有损天家颜面。”
似乎早就知道夏清杺会这么说,因此只等她话音刚落,皇后便接着道:“是,如果她是以隋家小姐的身份来伺候你,传出去确实不好听,可她如果以太子侧妃的身份来伺候你,那是天经地义。”
至此,夏清杺才真真明白了皇后此行的意图,既要打压她的气焰,又要借故将隋轻晚合理的放在萧天成的身边。
想到这些,夏清杺就觉得头疼,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不如将这问题抛给萧天成,让他去处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皇后总还是要顾念些他的意思。
可她还没张嘴,皇后便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因此在她开口前先说到:“轻晚这侧妃的身份是我许了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此话一出,即便是夏清杺有再多的话,也不得不闭上嘴。
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与其得罪皇后,倒不如将顺了她的意,反正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见萧天成丝毫不避讳的瞪着自己,夏清杺便又觉得或许随着隋轻晚的介入,萧天成的注意力会分散些,不总盯在自己的身上。
一时间,各种心思从脑海里转过。但转眼想到萧天成和隋轻晚在一起的画面,夏清杺刚刚还很坚定的心思又开始微微动摇。不知道让隋轻晚靠近萧天成是对还是错。
见夏清杺不说话,皇后便扭头直接冲萧天成道:“等会儿就让轻晚过来,她的册封仪式,我可是要重重办的,不能委屈了她。”
听到这话,隋轻晚羞红了脸,微微低头,站在一边娇羞不已。
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萧天成突然说道:“母后,您不舍得委屈她,所以您就舍得委屈我?”
萧天成说这话的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萧天成这样直白拒绝的话,隋轻晚顿时煞白了脸颊,站在皇后身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骄傲如她,几时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
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萧天成会反对。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拒绝。
可是,他萧天成偏偏就是回绝了。拒绝的人是萧天成,遭殃的人却是夏清杺。
皇后不舍得骂自己的儿子,所以便将所有的矛头直指夏清杺。
“你身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样管束太子,将来怎能母仪天下,如何……。”
欲加之罪,夏清杺真是百口莫辩,只能哭笑不得的等着皇后说完。
好半晌,皇后才停了下来,接过义安递过来的茶杯润了润嗓,正待开口被萧天成打断。
“母后,父皇的后宫不也只有您一人。”
听到这话,皇后的脸色骤变,双眼含泪,狠狠地给了萧天成一巴掌,转身大步离开,闭口不提刚才的事情。
见状,义安也赶紧拉了隋轻晚离开。
热闹的屋子里顿时寂静了下来,夏清杺叹了口气,小声说:“你这是何必,明知道……”
可是她的话没说完,便被萧天成打断。
因为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夏清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才劝道:“隋小姐挺好的,你不是喜欢她,不如将她娶回来,我……”
“你什么,我几时说过我喜欢她的?”
听到这话,夏清杺还真是努力回想了一下从认识萧天成至今,好像还真没听到他说过喜欢隋轻晚的字眼,好像这一切都是她认为的。
“当初我说你喜欢的人是隋轻晚的时候,你也没有否认呀。既然没有否认,那就是喜欢。”
见夏清杺如此解释,萧天成冷笑一声,指着自己道:“照你这么说,我当初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你也没有否认,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喜欢我?”
这话说的这样霸道,夏清杺当然不会放过,况且,她也从来不记得萧天成问过这样的问题,因此便直接否定道:“你根本就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
“好,既然你说我没有问过,那我现在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
“你没有否认,那就是喜欢了?”见夏清杺一副吃瘪的样子,萧天成就忍不住生气,“我明天就差人去告诉裴钱,说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他。”
提到裴钱,夏清杺的理智暂时消失。
“你放屁,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要是敢跟他说这样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听到这话,萧天成冷笑一声,“死?你倒是死一个给我瞧瞧,我看到时候是谁伤心谁得意,你以为你会是他的独一无二?你也不睁大眼睛瞧瞧,他是为什么喜欢你。你不过是拿着自己不在意的东西伤害在意你的人。”
故意无视掉萧天成的某些话,吵架时,总要有个人是不讲理的。
“死就死,谁怕谁?”夏清杺不管不顾的脾气上来,也是丝毫不肯示弱。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只是手刚撑到床上,胸口传来的疼痛便让她忍不住的哎哟出声。
听到夏清杺的呻吟声,萧天成终是不忍,板着脸上前将她扶好,无奈道:“如果我狠得下心,就应该让你疼死,不管你。”
面对萧天成这样恶毒的诅咒,夏清杺心里却恨不起来,只是疼的呲牙咧嘴,“有本事你别管我。”
听到这话,萧天成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无奈地说:“我就是没本事不管你。”
两人正闹着别扭,满月拿着药从外面踱步进来。见他们二人姿势暧昧,一张俏脸顿时变得通红,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便转身跑了出去。
萧天成伸手将那药取了过来,揭开闻了闻,递给夏清杺,“刚才太医说你伤了骨头,恐怕这几天都不能动了。你先歇着,我去给母后请安。”
听到这话,夏清杺反倒蹙眉道:“你去那里做什么,难道还没挨够打?”
说着,夏清杺便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朝他的左脸努了努嘴,“你还是先把你那脸处理下吧。”
闻言,萧天成将脸抻了过去,笑道:“你给我抹。”
见状,夏清杺嗐了一声,将那药扔到他的胸前,然后啐道:“你被打的是脸又不是手,自己抹。”
萧天成闻言一笑,将那药瓶捏在手中扬了扬。然后大步出去。
只等萧天成走后,夏清杺才将脸上的笑容卸去,顾不得伤痛,颓然倒在床上,刚才的一句话不停的在脑海里回响。
“你没有否认,那就是喜欢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没有否认呢?难道说,她真的喜欢上了萧天成?
不,她心里装着的人是裴钱,喜欢的人也是裴钱,她不可能喜欢萧天成,根本不可能,自己之所以没有否认,是没有办法拒绝他的好。
可是,夏清杺从未想过,萧天成之所以对她好,不正是因为喜欢她,或许,就是她根本不想明白这件事情。
见萧天成离开,满月不放心夏清杺,因此端了热水进来,准备替她敷一下身上的淤青。
可等她拿着毛巾靠近后,才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夏清杺的肚子……。
“小姐,你的肚子……肚子怎么没了?”
听到这话,夏清杺急忙低头查看,然后果然看见自己的肚子平平,再查看时,才发现那棉包此刻委身于桌下。
顺着夏清杺的目光望去,满月恍然明白了今天皇后所说的话。
欺君之罪,这果然是欺君之罪。
“小姐,怎么能……”
“嘘,小声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见瞒不住满月,夏清杺索性将所有的话都摊开了说。
“其实我并没有怀孕,这一切都是假的。”
听到这样的事实,满月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只是迟疑的问了句为什么。
这问题一下将夏清杺也套了进去,一时间,她也想不明白当时是为什么突然说了句那样的话。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样,走一步算一步了。”哭笑不得的拿着那个棉包,也不知道皇后刚才看见了没有。
轻轻替夏清杺将药抹在胸前的青紫处,听到这话,满月不禁蹙了蹙眉头,小声问道:“那这事儿太子爷知道吗?”
提到萧天成,夏清杺就觉得火大,“每天朝夕相对的,他怎么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夏清杺突然觉得心里萌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不自觉的将整件事情从头至尾想了一遍,最后竟觉出点阴谋的味道来。
“满月,你说这是不是萧天成给我下的套啊?”
“为什么会这么说?”
“感觉,只是突然感觉到有些事情,好像是避不开一样。”
“那小姐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说完这句话,见夏清杺一脸不解,于是满月又解释道:“虽然是在宫中,但太子爷对你诸多照顾,日日陪你用膳,游园赏花,明着暗着替你安排一切,从不让你为后宫琐事烦心,为你不惜同皇后吵架,而且关键在于,他肯为你屈尊,只娶你一人。”
听满月话里都是赞赏的意思,夏清杺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此问道:“他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听到这话,满月抿嘴一笑,将那药瓶收好放在床边,替她掩好衣服,轻道:“小姐,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又怎么了?”无故被说,夏清杺自然不服。
“小姐,我劝你好好想想,有些事,只是镜中月水中花,看着高洁美丽,可一切都是虚妄,看似得到却什么也得不到。”
夏清杺明白满月说的是什么,但有些事情,并不是说看得明白就能放得下,因此取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参禅了,以前也没见你跟萧天成说话,怎么最近总是替他说话,难不成是看上了他?”
听到这话,满月羞红了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笑道:“小姐不要再取笑我了,这样的话要是传到那些嬷嬷的嘴里,那奴婢可就是个死。”
“怎么会?”将满月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从小陪伴自己的玩伴,夏清杺却是收起了玩笑之心,认真说:“满月,我真心问你,你对自己的将来有何打算?”
突然听到这话,满月一脸惊疑之色,诧异道:“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我自然是在你身边好好服侍你。”
因为有些事情不好让满月知道,所以夏清杺只能挽着她的手认真道:“将来的是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即便对我是水中花镜中月的事我也要试试。只是这将来的路注定艰辛,我不想你和我一起受罪,所以,未行之前,我希望你能安稳度日。”
夏清杺的这番话说虽然说的隐含,但满月自小跟她一起长大,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小姐,你是太子妃的事情已成定局,况且,太子爷人又不错,你又何必犯险做一些不值得做的事情?”
听到这话,夏清杺莞尔一笑,避而不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满月,你心里有想到达成的愿望吗?”
“有。”谁的心里会没有愿望呢。
“那你想过愿望实现的那天吗?”
“想过。”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想过愿望实现的那天,可是,真的会有这天吗?
“满月,既然有梦想就知道梦想的珍贵,如果将来有机会实现梦想,你会放弃吗?”
“有机会实现梦想,我自然不会放弃。”
“是,我也是这样的想法,机会在,我自然不会放手。”有些事情,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
说到这里,满月才明白夏清杺这番话的意思,因此笑道:“小姐,你骗人。”
听到这个,夏清杺便知道满月将自己的话听俄进去,因此说到:“我几时骗过你,倒是你骗了我。”
“我的事情小姐有什么不知道的,哪里曾骗过你什么。”
“你看你有梦想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赶紧说说,看我能不能替你完成。”
听到这话,满月一愣,强笑道:“小姐的梦想是什么?”
“你看你就会转移话题。”
两个人谁都不想多谈自己的私事,因此都是笑笑把话岔开。
“满月,我胸口疼的厉害,你去看看那药熬好了没。”
听到这话,满月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你这会儿才觉得胸口疼,我以为你都忘了自己受伤了。”
捂着胸口讪笑一声,夏清杺替自己辩解道:“宫里的药就是好,抹上就不疼了。”
“不疼了你吆喝什么。”
“哎哟,哎哟。我就吆喝,你赶紧去看看那药好了没,要是我疼死了,你可就没有主子了。”
两人吵吵闹闹,像是突然回到了在夏府的日子。可惜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皇后宫中,萧天成被罚跪在当屋。
放下手中的茶碗,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舍不得罚,只过了片刻,便让萧天成站了起来。
见状,萧天成借机撒娇,轻唤了声哎哟。
果然,皇后听到他的哎哟声,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松懈了下来,一边命人替她按揉膝盖,一边嗔怪道:“你这孩子,就会欺负母后。”
此时,两人有说有笑,好像刚刚掌掴的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因为知道皇后此番叫自己来的意思,因此萧天成也没想藏着掖着,反而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母后说笑了,我这不娶了媳妇来服侍你。”
果然如他所想,皇后听到这话便很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夏清杺的身上。
“你娶了媳妇来服侍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母后,其实她很好,只是需要些时间来适应宫里的环境,所以还请母后多多管教。”
听到这话,皇后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磕在桌上,冷声道:“管教?我还没张嘴呢,你就替她求情,我说一句,你便有十句百句在那里等着我,还说让我管教,倒像是她在管教我。她的好我消受不起,而且那好也恐怕只有你能消受。”
“不会的,假以时日,母后也会喜欢她的。”
“我不会喜欢她的。”
“为什么?当初她第一次进宫的时候母后不是挺喜欢她的。”
“我不会喜欢一个心思完全不在你身上的人。”
“总有一天她的心思会回来的。”
“哪天?”
说到这里,萧天成也觉得有些烦躁,“母后,你这样逼我也不会喜欢你指的那个人。”
“你喜欢谁我不管,但是我不允许有人伤害我的儿子。”说到这里,皇后叹了口气,望着地上的窗影道:“轻晚喜欢你,你是知道的,我只希望你不要这么排斥她,有她在你身边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母后,我……”
“你如果还认我是你母后,那就娶了轻晚放在身边。”
“母后……”
“如果你决意如此,那就不要再叫我母后。”
事到如今,已成僵局,萧天成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轻晚的身份虽是侧妃,但我不许你委屈了她,要个隆重点的册封仪式才好。”
萧天成同意隋轻晚为侧妃已经是相当勉强,如今皇后又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自然不会同意。
“母后,这样做是要昭告天下你儿子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吗?”谁家会在刚娶妻之后就纳妾的。
“皇家无家事,家事即国事。”
这理由冠冕堂皇,也可以说此话一出,萧天成再没有转圜和反驳的余地。
气结告退,对于自己的母亲,萧天成一向是没有办法的。
从皇后宫中出来后,萧天成无处撒气,猛地想起呼延楮,便出宫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