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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墨觉得他很有必要换个思路思考问题,既然找不到郭淮的两个儿子,那么他就从郭柳氏云娘开始查好了。
莲花村虽然只是个村,但规模却不小,村子里虽不繁华,但也不清苦,甚至还有一个看上去干净整洁的露天面摊给村里人农忙的时候提供饭食,忙起来家里无人做饭的、或想换换口味的,一般都会在这里吃。
此时太阳已西下,农忙的人晚上大多回家里吃,倒也有两三个懒得回家做饭的光棍儿汉,在忙了一天后,来到面摊,叫上一碗热腾腾的面,一碟清脆小咸菜,一杯兑了水的烈酒,美美的吃上一顿再回家。
面摊的老板是对中年夫妻,四十五岁上下,面冷,话不多,但手艺却是一绝,十里八村的,没人不知道老张家的这个面摊。汤是从头天晚上就在地锅里用劈柴炭火煨着的,面是张家嫂子白日里现活的,面条是张家男人当着大家面的现拉现做的,汤汁浓郁,面条劲道,给点墨吃的慨叹不已,他是真的好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了。
“小鹰啊,你真的不来一碗吗?”点墨放下碗筷,抬头看坐在他对面的小鹰,见他依旧八风不动,忍不住言语诱惑道,“告诉你啊,不吃真的后悔!真的很好吃很好吃的!”
“这位小哥还真是识货,不说别的,老张哥这做面的手艺,全镇都数一数二!”隔壁桌的男人听到点墨的话,跟着附和,“那位冷面小哥不来一碗着实可惜!”
“诶,是小哥儿啊?我刚才都没注意!”坐在男人对面的庄稼汉闻声转头,发现坐在自己后面吃饭的两个后生是中午时向自己打听郭淮的人。
“怎么,老李,你认识啊?”
“晌午的时候,这两位小哥来过咱们村,我们聊过几句!”老李憨厚一笑,然后问点墨,“小哥,你不是去镇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点墨离开村里的时候,跟男人说去镇上找找亲戚,如今只好顺着这话编下去了:“没有找到人,就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老李的面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村里难得来个外人,又有些不一样的故事,大家自然都感兴趣,不光老李和老李对面的男人,连一向冷面的老张头都有了几分兴趣,拉面的间隙支着耳朵听了起来。
“我到的时候,那里已经住了别的人家了,说是早几年就搬了家,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我就想着先回去打听打听,说不定有人知道他们的情况呢!对了李大哥,您可听过柳云娘这个名字?”
“咳!咳!咳!”在场的莲花村四人都有些变了脸色,坐在老李对面的男人更是直接被口中的咸菜呛到,咳的差点喘不过气。
“老郭,没事吧?”老李脸色有些苍白,回头看老郭。
老郭背过身去,咳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脸色泛着诡异的红,冷眼道:“没事!吃完了吗?吃完就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这......”老李犹豫了下,放下三枚铜板,跟老郭一起离开了。
老李和老郭的这一通操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肯定有问题。
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张嫂拿着一碟小菜放到了点墨桌上,问:“小哥可要再来一碗?”想是方才听到了点墨问小鹰的话,特有此一问。
“大嫂,不知道您认不认识柳云娘?”点墨望着妇人沧桑的脸,小心的问。
妇人双手紧捏在一起,颇为犹豫着开了口:“我......”
“咳!”男人的一声咳嗽打断了妇人接下来的话,妇人连忙转身离开了。
这下点墨更加确定,柳云娘和郭淮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莲花村的人也不会如此讳莫如深。
“来一碗面!”小鹰突然开口,神色平淡,但言辞清晰。
点墨暂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一脸好奇的问他:“怎么,忍不住想要尝一尝了?”
“不,只是突然饿了!”小鹰冷着脸道。
“嘴硬!”如他这般修为,怕是早就不食五谷千百年了,哪里还会感觉到饿?即便是如点墨这般微末的修为,也早已不食人间烟火多年了。
小鹰没有理他,待面上来了,也不吃,只默默看着。
“这位小哥倒是奇怪的很!要了面却不吃是为何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慢慢走了过来,冲着面摊的老板道,“张叔,有劳给我来碗面,不要青菜不要葱!”
书生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25岁上下,身量颇高,清瘦非常。
“我这兄弟平素里最不爱吃面,今日想是张哥张嫂的面太过香浓,忍不住叫了一碗,但真要让他吃啊,怕是还要做一番心理斗争!”点墨笑哈哈的顺着书生的话损了小鹰几句,见小鹰脸色未动,颇似有几分尴尬,他便笑的更加开心了几分,“这位兄台,相逢即是有缘,何不一起坐下聊聊!”
那书生倒也不在意他二人庄稼人的打扮,很是随和的与二人同桌坐了,并朗声问道:“在下郭玉,不知两位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秦墨,我这位兄弟叫周鹰!郭兄叫我秦墨就行!我观郭大哥年岁,想是比在下大上两三岁,小弟便不敢称兄了!”这么些年出外打探消息,对于这种场面上的交际点墨早已驾轻就熟,何况郭玉其人,温和有礼,且不清高倨傲,点墨颇为喜欢。
“那在下便厚颜担下这兄长之名了!”郭玉倒也不扭捏,直接应了,笑问,“贤弟这是从哪来,要到哪里去啊?”
“不瞒郭大哥,我和周兄自临县怀安县而来,本是寻亲,才来到莲花镇,奈何亲人早已搬家,不知去向,哎!此次怕是要无功而返了!”点墨拧着眉,一脸感伤的说着。
“郭小弟,你的面!好好吃面吧!”老张亲自把面端了过来,放在了郭玉的面前,临走时,看了点墨一眼,那眼神,颇为深沉,面上却依旧很冷。
郭玉像是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警告一般,担忧的问点墨:“不知贤弟的亲戚是哪一家?不妨说出来,看我是否知道一些消息!”
“真的吗?那太好了!其实,也算不上亲戚吧,我要找的那人与家父乃生死之交,两人曾许下婚约,将来娶妻生子,子女中若恰好有年龄相当的子女,必定结为姻亲。本来,早在三年前父亲便安排我来此寻人提亲的,可怜的是,在我准备动身的前一晚,家父突然病重离世......”点墨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见书生也跟着难过起来,方才慢慢道,“我操持完丧事,为父亲守孝期满后,便立即前来寻人寻亲,不敢有一丝怠慢。哎,只是来到这里方才听闻,我那郭伯父一生并未娶亲,其人也在多年前没了音讯,生死未知!”
“郭淮?”郭玉手下一紧,看点墨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是!”点墨迎着他探究的目光,不避不让,虽然满脸忧伤,态度却十分坦然。
郭玉看了一会儿,低了头,淡淡叹了口气:“我那兄长着实可怜!”
点墨听他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但到了此刻,他也便不急于一时了,只顺着郭玉的话,往下问:“此话怎讲?”
“郭淮本是我旁门堂兄,年幼时我伯父还在,家底尚算殷实,也读过几年书,后来弃文从医,倒是破有所成。为人温良真诚,更让人钦佩的是,他从不另眼看人,穷人富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甚至穷人没钱看病,他不仅不收钱,还会施医送药,亲自上门看诊。后来郭伯父病重去世,我阿婶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家里只剩下郭淮和年幼的妹妹,没两年,小妹也......”郭玉没有再说下去,只转了话题道,“我那兄长长的颇为俊美,家境虽然渐渐没落,但十里八村的姑娘属意他的却不在少数,奈何他一直以守孝作为推脱,年过三十仍未娶亲。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他已经失踪有十五年了吧!那会儿我也才十岁!”
点墨听完,也不免为郭淮的遭遇感到难过,好一会儿才问:“谢谢郭大哥愿意跟我说这些!郭大哥,你可听说过柳云娘其人?”
“咳!”老张头再次咳了声,只是这一次郭玉不似他家婆娘,怕他,听他的。
郭玉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果然有其人!
点墨同样压低声音道:“家父曾跟我说过,令兄曾跟他提到过此人,说回去即是要迎娶她的!”
“休得胡言!家兄失踪多年,名誉岂容你一个外人凭口败坏!”郭玉脸色瞬间煞白,冷声道。显然,他在意的不仅仅是郭淮的名声,还有整个郭氏一族的名声。
点墨多少有些不解,但还是压下心中疑惑,忙道歉:“郭兄,赎小弟不知之罪。只是不知这柳云娘到底犯了何错,提到她,竟会败坏令兄的名声,还请明示?”
郭玉皱着眉,像是十分难以启齿一般,讷讷道:“此妇人太过放荡不堪,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族长下令,浸了猪笼!”
“什么?!”点墨这些年多少也懂了些人间的规矩,浸猪笼他还是听说过的,只是不知其中因由,他便不会轻易下结论,震惊过后,他小心的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