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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熟悉的落地声令墨钰猛然一惊,转头凝望着弹跳着远去的篮球,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松一口气,顿时深感无趣。
篮球余音已止,昨夜那情景却在不知不觉间涌上墨钰的脑海,若丝线般来回萦绕,最终乱成一团麻,解不开,更扯不去。
昨夜,他清楚地看到,那女孩子的瞳,发着绿色的光。
“会有这种美瞳吗?”墨钰越回想越觉得诡异。
晴天和雨天,不论从画面还是声音上,都给人两种极端的感觉,晴天的放学路上,整体上给人感觉热闹了些许,就算路上还是只有那几个学生。
“发现了么?被杀的全是抢劫犯!”
“难道是天谴?”
“可那抓痕……”
“那群人做尽了坏事,有怪物专收拾他们,有什么不好。”
“但这样一来,那怪物也扰乱了人类社会的秩序。”
“没这么严重吧,只是不清楚那怪物的用意。”
……
一路上,墨钰跟在他们身后,依旧沉默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余光在无意间搜索到了一影子,定睛一看,是那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那墙角,双眼正直直地瞪着那群学生,又回过头来看向他。那张脸,依旧平静得像毫无气息,看向他的双眼瞪得很大,大得,不像人。
“相逢,即是缘。”女孩终于开口,淡淡道。那声音渐远,而女孩,却还站在他面前,这一切有违常理的事就发生在墨钰眼前,他知道,这次不可能是做梦。
同学似乎有所察觉,纷纷回头,大声道:“墨钰!”
墨钰猛然回过神来,看向同学,“哦”了声,忙跟上,再次回过头,那女孩已不见踪影,就像突然消失在空气中一样,这让墨钰不禁联想到了一个恐怖的情景——那女孩子走过去,没有脚印。
“听着,不要看她的眼睛。”一向一脸冷漠的清城突然开口:“尤其是晚上。”
“嗯?”墨钰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清城:“你们认识?”
这天墨钰走另一条路,虽说较远,走起来很辛苦。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与清城并排,一起回家,原本他只是为了避免看到昨天那情景罢了。
“我们不认识,但我调查过最近的杀人案,经过一周的调查,得知那女孩叫九梦,原本是一只有灵性的狸猫,不知因何故化为人形,四处杀人。那个九梦的眼睛和猫一个样,白天古铜色,夜里放绿光,只是不同的是,她那双眼在夜里,会让看到那瞳的人产生幻觉,白天没有夜里可怕,但也要提防。”清城依旧面无表情一脸淡漠的样子平静说着。“原来是这样……”墨钰听后,语气突然沉重下来。“所以,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清城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来。“什么?!”他猛然一惊,墨钰已不见踪影。
“这家伙……”清城对墨钰这种个性的忍耐已快到极限。
“墨钰啊,他就这样子,有时对人半理不理的,你不用在意,管他去,反正他也不是多没谱。”孟铭在电话中一个劲地说好话,脸上陪着笑,清城也是个怪性子,二话不说挂了电话,电话另一头的孟铭根本不知此时他什么心情。
孟铭和墨钰能成为朋友真是不可思议……墨钰,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清城总感觉,墨钰不像普通人。
林荫小道上很静。
“墨钰!”一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墨钰的思绪,墨钰回过头来,那表情,就差白眼了。
“烦死了,什么事?”墨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懒散地问道。
“墨钰,这是明天要交的卷子……”那女生掏出试卷的一瞬间,抬头发现眼前已空无一人。“学渣!”女生愤愤将卷子摔在地上,顺便一脚踩上去,径直走远。
那林荫小道上,不知何时,周遭的景物开始静止,再次恍若复生般动时,天色已暗下来,眼前的都市还是那个都市,只是,总感觉,一些事物早已改变,跟前虚无飘渺。“错觉?”墨钰继续行走,不远处的一小商品房里,一个和自己同龄的衣着朴素的男孩子面带微笑地抱着一只猫,那猫的眼睛,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猫的眼睛都差不多,我是越来越没谱了……墨钰一边注视着那只猫,一边自嘲式地想着。当他准备挪动步子离开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不能动。
“什么?!”他猛然一惊,一种陷入什么陷阱般的恐惧感愈发强烈,这种感觉,从刚才就有了,只是,他找不出这事感觉的缘由,且它还不是很明显,便当错觉地无视掉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站在那儿,注视着那男孩子和狸猫,任凭那不祥之感蔓延。
“我叫狸九梦,从拥有记忆的那天起,就没了父母,一个人行走在各种道路上,旅途中经常可以看见很多人、猫,一家人团聚的场景,而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也不认识,不知何去何从,为了生存,四处徘徊、拼命,游荡在这尘世,若那随风而起的尘埃……”那女孩的声音响彻四面八方,悠远、冰冷……这些话令思绪越来越乱的墨钰吃惊,他还是头一次听那女孩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几近空洞的眼神。
“那男孩子叫梦黎,他起初叫我猫儿,后来觉得我不像只普通的猫,更像他的亲人,便想要给我取个名字,后来叫我梦儿,后来他听人说,猫有九命,他便希望我一直平平安安地陪在他身边,便叫我九梦,我的名字,同他的名字一样有个‘梦’字,他想着‘九’不像姓氏,名字也不像人的名字,想到我是狸猫,想到他的名字里还有个字叫‘黎’,便取谐音,给我取名叫‘狸九梦’。”那女孩突然出现在墨钰眼前,淡淡道。
“狸九梦?名字不错,那我以后就叫你阿九了!阿九……是只狸猫吧?为何会变成人形,为何会变得这么神秘,后来出了什么事么,所以,我没有看见过那男孩子……”墨钰的语气渐渐沉重,他看出了,眼前幻象中的男孩子似有什么疾病,面色惨白,眼神暗淡无光,不住地咳嗽,却还强撑着笑脸。化成人形的九梦在幻术之外沉默不语。
“九梦,谢谢你在我即将离世的这些日子里一直陪伴着我,你比我父母强,他们给我扔下一大笔钱,从此丢下我不管了,我便从此跟他们联系不上了,直到今日……”梦黎的声音很温和,狸猫在一旁专注地玩着梦黎送它的球,眼角却有泪光闪动。
“死生若叶生叶落,乃自然常事,可我,却还是有太多的不舍与不甘,我一点也没有困倦的意思……”梦黎的声音越来越轻。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九梦,记住,离开我,就像以前那样,为了生存,去拼命,即使这世上再没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路……还有,你太单纯,我真为你担心。记住,人心险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一样,有的光鲜的外表下所包裹的,可是一颗黑暗的心……”梦黎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一群看似不三不四的人破门而入。
“看来果真如我料想的一样,屋子里只有一只病弱的狗崽子和一直野猫!”其中一人模狗样的人从那群人中走了出来,应该是那群盗贼的老大,他阴阴笑着,又将目光转向梦黎,一脸嘲讽:“早有传闻说这家的主人只有一个孩子,想不到果真如此,你父母比我想象中的还蠢,简直蠢钝如猪!丢下一笔财产就走人,不就等于把你推向虎口么?”梦黎紧紧抱着九梦,愤愤地瞪着眼前这群无可救药堕落的人,沉默不语。
“诶,这只狸猫不错哎!我喜欢!”随着这尖锐声音的响起,一矫情至极的不良少女一脸坏笑地走了出来,走近梦黎的一瞬间,狠狠拽过九梦,梦黎看着那狠心的女人拽着九梦的尾巴不放手,又看着九梦挣扎着尖叫的样子,实在不忍,便松了手,他怕再不放手,那女人猛地一拽,九梦会比自己死得还早。
“小猫猫,乖喔~”女人很夸张地抱紧九梦,在九梦身上摸来摸去,九梦心里一发狠,冲着女人的手指狠狠咬去,女人“呀”地叫了声,松手的瞬间,九梦跳了下来,正准备朝梦黎跑去,那女人却早已熟练地依偎在老大的怀里,声音极矫情:“哎呀它欺负我,你快杀了它,我要吃猫肉!不然我不想活了!”那男人听后,二话不说朝九梦砍去!手起刀落的瞬间,梦黎紧紧抱住了九梦……
梦黎!九梦抬起头来,梦黎已倒在血泊中……
如果我是人的话,梦黎就不会因救我而死了,如果我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的话,就算救不活梦黎,也可以杀了这群贱货!如果……梦黎是个很好的人,上天对他太不公了,梦黎是我的恩人,我欠他的太多了,可我,却无法为他做些什么,我真的,很没用……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恨……我恨这人世……我不甘心……那一刻,狸九梦有太多怨恨,太多怨恨,毁灭一切的怨恨……
那夜,那原本透着温馨的光的屋子,已变得一片死寂。血从那屋子的门缝溢出,同那血腥味一起……
屋内死亡的气息弥漫,尸体铺满地面,血已流成河,酝酿着浓郁血腥味的空气令人窒息。
九梦跨过那群盗匪横七竖八的尸体,走到梦黎跟前轻轻蹲下,合上梦黎的眼。
因一时执念而觉醒的能力令九梦茫然,脑海并非空白,而是本能地逃避,在离现实渐行渐远的时候,仇恨的执念蒙蔽了她的双眼,笼罩着她的心。
为什么,我可以杀人,却救不了人,我……死了么……可不知为何,依旧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带着怨恨死去……为什么,我报了仇,却无法释怀……
梦黎,我变成人形了,只是,想不到,变成人形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杀人……
梦黎,我现在这样子好看吗……你……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梦黎,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梦黎,你知道么,全世界我只相信你一人……你不能死……
午夜,无星无月,噩梦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