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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真的不吃啊?”陈之夏吃的差不多了,看到顾凛坐着完全不动筷子,有点于心不忍了。
“我已经饱了。”顾凛没说谎,对面桌的胖子一直在旁若无人的剔牙,快把他给恶心坏了。
“没想到你的抗压能力这么差。”陈之夏很阔气的样子,“唉,算了,走吧,我再请你吃一顿牛肉面吧!”
她怕顾凛又嫌弃,又加了一句,“有店面的,比这里干净。放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顾凛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
能让陈之夏再请第二顿,他的面子还真不小!虽然第一顿他一口都没有吃,全部都进了她的肚子。
“你还是有点良心的。”顾凛对陈之夏进行了高度评价。
陈之夏嘻嘻一笑:“记得给我加薪哦,顾老板!”
看着她顽皮的样子,顾凛真的很想伸手去拧一下她的脸蛋,看看到底是什么材质,怎么能厚成这样?
陈之夏拿出钱包结账,看到摊主走过来,她抓紧时间问顾凛,“顾总,你不跟我抢一下吗?”
“嗯?”顾凛没反应过来。
“抢着付账啊!体现一下你的绅士风度。”陈之夏两眼闪着光。
“算了,还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吧。”顾凛挑了下眉,一本正经的说道,“小朋友要求进步,我作为领导不能拦着。”
陈之夏嘟着嘴付了账,一边跟着顾凛往外走,一边小声的嘀咕:“早知道你不吃,我就不点那么多了。亏死了!”
顾凛失笑:“你这是……怪我咯?”
“怎么不怪你?一身王子病,吃个路边摊怎么了?又死不了人。”陈之夏对他进行洗脑的教育。
两人正斗嘴,突然前面一阵喧哗,摊主们都疯了似的收摊逃跑。
食客们很有经验地站起身来,在小街两旁站好,准备看戏。
“怎么回事?”顾凛没见过这阵仗,有点奇怪。
“城管来了!”陈之夏很懂地指指那边乱成一团的摊位,“这边都是违章摆摊,城管一来,摊主们就腰遭殃了。”
“那为什么要违章摆摊?”顾凛皱皱眉。
陈之夏惊讶地看着顾凛:“顾凛,你这句话,跟晋惠帝的话很像啊。晋惠帝时期,天下荒乱,百姓饿死,帝曰:‘何不食肉糜?’你这思路,简直和他如出一辙。如果有钱开店,谁会违章摆摊,担惊受怕呢?”
顾凛摇摇头:“不见得全部如此。有些违章的摊主,只是不想要交固定摊位的费用而已。他们不会管占道经营是不是有安全隐患,是不是影响市容。”
陈之夏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两个记者扛着摄像头朝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记者还在大声播报:“夜市摊主私拉电线,各类食材露天堆放,这种做法,造成了消防和视频的双重隐患,请看这边……”
“走吧!”顾凛不想被镜头拍到,拉起陈之夏的手就往外挤。
人太多,因为记者采访,看热闹的人把这边围了个水泻不通,顾凛紧紧的牵着陈之夏的手,带着她从人群中穿行而过。
陈之夏的手被他握在掌心,虽然不是十指相扣的姿势,却也叫她心跳加速。
顾凛的手很大,也很温暖,被他牵着,跟在他高大的身躯后,她很有安全感。
陈之夏突然很希望,这条路不要走完……
终于挤出了那条拥挤的小街,来到了外面的大路上。陈之夏拼命的找话来说,有的没的,一通乱说。顾凛似乎也很认真的在听她说话。
两个人一个忙着说,一个忙着听,好像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
陈之夏想腰把手抽出来,可是又觉得很尴尬,仿佛本来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她这么突兀的把手一抽,反而让这种握手显出了别样的意味。
顾凛没松手,她只好很怂的装聋哑人,装这只手根本不存在。
顾凛的车就停在路边,可是他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带着陈之夏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的手小小的,温软细滑,乖乖巧巧地被他握着。她叽叽喳喳地在说着什么,可是他完全听不进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交握的双手上。
应该放开,应该放开这只手的,他知道。可是……他舍不得。
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握住她的手。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心无旁骛地和一个女孩并肩走在大街上。这样的感觉,很温馨,也很美好。
过红绿灯的时候,陈之夏终于找到机会:“哎,这是哪里?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她作势要指对面的路标,把手抽了回来。
手心一空,顾凛也不知道陈之夏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看看路标,这才发现他和陈之夏已经走了半条街了!
“我们聊天也太投入了,都忘了你的车还停在那边了。”陈之夏为自己的忘情找借口。
顾凛也难得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观点。
当然不是因为牵手弄得心潮澎湃走错了路,确实是聊天聊的太投入了,忘了车子的事情。
两个人又回去开车,陈之夏这次很好心,找了一家比较体面的面馆,还给顾凛点了店里最贵的金牌牛肉面。
面上来了,清澈的汤底,碧绿的香菜,牛肉看上去也很新鲜美味,顾凛看了陈之夏一眼:“谢谢。”
陈之夏开始邀功,把菜单伸到了顾凛的面前,指给他看上面的标价:“你看你看,我对你多好啊,给你点的是店里最贵的一款牛肉面。”
价值人民币:二十八元。
顾凛微微一笑:“是挺贵的。谢谢。”
陈之夏被他的笑容弄得有点心乱,赶快避开了视线:“你记着我的好就行了,以后我们部门升职加薪,你别忘了我。”
顾凛看着她:“好,深情厚谊,铭记不忘。”
他的眼神温柔如水。
陈之夏不敢再看,只好转移话题:“那个特助的职位是不是特别累,事情特别的多?”
顾凛愣了一下,特助这个职位,就是他随便提出来的,目前只是一个闲职罢了。
陈之夏分析道:“做特助肯定很忙,不然怎么会开到10k的月薪呢。”
顾凛点点头:“对。很忙。”
看来得让总监多给她找点事情做了。
“媒体事业部的总监是谁啊?会不会很难相处?”陈之夏开始担心别的事。
“不会。总监叫何昊琛,30岁,年轻有为,性格也不错。”
陈之夏笑了起来:“哈哈,顾凛,你是拐着弯夸自己吧?何总监30岁,年轻有为,那你28岁还当总裁呢,是不是更年轻有为?”
顾凛倒是没有想到这点,被陈之夏一说,心里还挺熨帖的:“你看出来了?不枉我一番苦心。”
“哈哈,那我就背靠大树好乘凉咯!顾总,还请多多关照哟!”陈之夏故意打官腔跟他开玩笑。
“好说好说。”顾凛也跟她打着官腔。
他知道她就是那么一说。他如果真的多照顾照顾她,只怕她又要浑身不自在了。
陈之夏多么骄傲正直。他一向都知道的。
在顾凛吃牛肉面的时候,纪慕言正盯着电视上的回看画面发呆。
她穿着真丝吊带睡裙,手里还拿着梳子,正准备梳洗完就上床睡美容觉。
可是,睡觉前,她不经意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个画面。
本市突击检查夜市,在记者的现场报道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凛的身影。而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穿着一条松石绿的裙子,头发浓密蓬松,长及腰线,一张白皙的小脸,在夜市混乱的背景中,玉兰花一般的娇嫩清新。
纪慕言认识她。她叫陈之夏。顾凛的假新娘。
在她回来之前,一直以妻子的身份和顾凛同居在鹦鹉洲的公寓里。
顾家的保姆说他们睡两间房,可是,保姆不在的时候,谁又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呢?
看到摄像机,顾凛拉着陈之夏挤出人群往外走。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牵着她的手。是顾凛主动的!是顾凛主动牵了陈之夏的手!
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顾凛。他带着那个女孩,仿佛最英勇的将军,从千军万马的敌人中,为他心爱的女人开辟一条血路。
他那么从容淡定,可那种保护欲却那么明显。顾家人都说,顾衍细腻,顾凛寡淡。
她一直觉得顾家人说的很对。现在她才知道,他们错了!大错特错!顾凛寡淡?和陈之夏在一起,他哪儿有半分的寡淡?
看看他看陈之夏的眼神!纪慕言深信不疑,如果陈之夏说要星星,顾凛哪怕摔成瘸子,也要爬到天上去给她摘星星!
顾凛爱陈之夏。毫无疑问。
她纪慕言,就是个悲剧。她拼尽所有也得不到的东西,在陈之夏手里。
这个世界,可真残酷。纪慕言想笑,眼泪却成串掉了下来。
楼下的父母,想必已经睡了,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吞声饮泣,可笑又可怜。
心空得厉害,必须找一样东西来填补。
顾凛喜欢陈之夏是吧?好,没关系,她手里还捏着陈之秋。
纪慕言翻开手机通讯录,给陈之秋打电话。
“对不起,你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该死的!那个蠢小子的电话竟然打不通!
纪慕言挫败地把手机扔到地上,痛哭失声。
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要来欺负她?
躺在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纪慕言仿佛得到安慰,赶快跑过去把手机捡起来。
是顾衍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阿衍!”纪慕言一接起电话就大哭起来。
“怎么了?”顾衍吓了一跳,心疼坏了:“怎么了宝贝?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他慌不择言,忘记了自己竟然喊弟弟的未婚妻“宝贝”,他被她凄苦的哭声扰乱了心智,手足无措。
“呜呜呜……阿衍,你娶我好不好?我不要和凛哥哥结婚了!你娶我好不好?”纪慕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衍的心重重跳了一下:“慕言,你说什么?”
他一定是幻听了,美梦做的太多,他开始幻听了。
“我说让你娶我!”纪慕言只敢在顾衍面前撒气,顾衍是她的医生,是她的闺蜜,也是她的垃圾桶,是她最后的依靠:“你敢不敢!”
顾衍结巴了,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慕言,你来真的吗?”
“对!真的!你过来!你现在就过来!我们今晚就洞房!”纪慕言呜呜哭着。
听见纪慕言这句话,顾衍心中的火苗一下子熄灭了。这么多年,每逢纪慕言和顾凛吵架,她都会来这出,他吃过多少次亏,上过多上次当,怎么还是记不住呢?
怎么还是记不住纪慕言只是个冲动幼稚的小女孩,任性得让人无奈呢?
她说过无数次嫁给他,哪次是当真的?
顾衍在心里深长地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
熟悉的安慰,熟悉的关怀,无条件的包容,让纪慕言的心情变好了很多:“阿衍,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哥都骂我,只有你,永远不说我做的不对。”
“那你也乖一次,听一次我的话,现在上床去睡觉好不好?”顾衍像哄孩子一样哄她。
“嗯。那你给我唱歌,一直到我睡着!”纪慕言娇蛮地指挥他。
“好,唱歌。你快去睡觉。”顾衍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他是真的拿纪慕言没办法。他被她吃得死死的,翻不了身了。
吃完牛肉面,陈之夏拿出钱包准备付账,服务员却指指顾凛:“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一定是刚才她去洗手间的时候顾凛趁机付的钱!
陈之夏也不跟顾凛客套,笑眯眯地冲他竖竖大拇指:“顾总,绅士风度,世人楷模!”
她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又明亮又俏皮。
顾凛没忍住,伸手拍拍她的头:“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他微微低着头,满眼都是笑意,满眼都是宠溺。陈之夏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她仓皇地转身,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陈之夏,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人家已经有未婚妻了!你还自作多情什么!
真是可笑!可笑!
顾凛拍过陈之夏的头,心里也有点懊恼。
这个动作太亲昵了。他越界了。
“我送你吧。”顾凛准备过去开车。
“不用了,这旁边就有个地铁站,我坐地铁回去很方便的。”陈之夏不想让他送,她知道她还没死心,顾凛稍微有点友好的表示,她又开始心猿意马。
这样不行。
她不能再和他呆在一起了,好容易下定决心从这段暗恋中走出来,她不想让自己陷进去了。
顾凛是有未婚妻的。她要让自己牢牢记住这一点。
“何必麻烦,反正也算顺路。”顾凛不放心,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坐地铁回去他会担心。
“不,真的不用了,你的未婚妻知道会不高兴的。”陈之夏不知怎么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口,她明显发现顾凛愣了一下。然后,他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说完,没有半点犹豫,顾凛走了!
他走了……果然,提到未婚妻,他马上想起要避嫌了。陈之夏心中失落,却只能强打精神往地铁站走去。
顾凛回去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陈之夏的身影消失在地铁口上。
陈之夏生气了。刚才他的动作太亲昵,她不高兴了。
她用自己的行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和他只是最普通的那种朋友,他连送她回家的资格都没有。
她提到了未婚妻,是警示他的意思吗?她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了他对她的幻想,在心里看低了他吧?
呵,顾凛在心里自嘲的一笑。对陈之夏,他确实有一些幻想,但只要爷爷还在,他就不可能违逆那纸婚约。
失信于人,老爷子会去寻死的。
顾凛猛打方向盘,心中的郁闷和失落无处发泄。
车子走过一个路口,顾凛又调转车头往回走。
他还是不放心。想起之前陈之夏被人抢包的事,他还心有余悸。
他搜了一下地铁线路和地铁时刻表,算了一下陈之夏从地铁站出来的时间,开车朝她家所在的方向驶去。
二十分钟后,陈之夏的身影出现在地铁口。顾凛把车停在路边的树影下,看见陈之夏往前走,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陈之夏走得心不在焉,中间还差点摔了一跤。
这丫头走路到底看不看路的?顾凛跟在后面看着,恨不得冲过去训她一顿。
包包背在后面,万一有小偷怎么办?万一有人起了歹心要抢包怎么办?
一点都不警觉,旁边有人经过,她头都不抬一下。
顾凛观察着陈之夏的一举一动,简直觉得她浑身都是槽点。
太不让人放心了。
陈之夏没精打采的进了小区,沿着狭窄的人行道往前走。
顾凛跟到小区门口,往里一看,更不放心了。
老旧的小区,绿化倒是很好,到处都是大树,路灯又很昏暗,藏个歹徒根本就发现不了。
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跟着陈之夏。
陈之夏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走过花坛的时候,一只白猫突然窜了出来,挡在她面前,歪着头看着她。
陈之夏很惊喜地叫它的名字:“小白!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呀!你跑哪儿去了?”
白猫肚子圆滚滚的,好像是有小宝宝了。
陈之夏蹲下来朝白猫招手:“来来,快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有宝宝了?”
白猫并不过来,但是也不走远,就隔着一点距离看着陈之夏。
陈之夏很无奈地把包包翻出来,翻了个底朝天:“今天真的没带吃的,要是有吃的,我早就给你了。小白乖,快过来让我看看嘛!”
白猫不理她了,晃着身子走开了。
陈之夏很郁闷地把翻出来的东西装回包里,还扬声抱怨白猫:“小白你太没良心了!以前我给你吃过那么多火腿肠你都不记得啦?哼,没有好吃的就不理人!太过分了!”
顾凛站在树荫里看着,简直哭笑不得。
真有出息啊,还跟一只猫拌嘴!
幼稚到这个程度,他不得不服。
陈之夏收拾好包包站起来,还意犹未尽,又冲着白猫的背影喊了一句:“小白你是大坏蛋!你跟顾凛一样,都是大坏蛋!”
顾凛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极甜。
干嘛突然提到他的名字?还跟一只猫并列,还说他是大坏蛋?——是的,陈之夏背后骂他了。
可是他心里为什么这么甜?
顾凛看着陈之夏的背影,她气鼓鼓地往前走,很快走过了一个拐角,进了一栋六层的楼房。
顾凛站在楼下,看着楼梯间的声控灯一层一层的亮了。最后看到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蠢丫头终于安全到家了。顾凛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摇头笑笑,准备回去。
阳台上突然探出一个头,黑乎乎的看不清脸,顾凛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应该是陈之夏的弟弟吧?
也不知道被他看到没有。看到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也不认识他。
顾凛加快脚步离开。
房间里,陈之夏换了家居服,洗了手,径直到阳台上来找陈之秋:“之秋,我猜你就在阳台上,你疯魔啦?不睡觉啦?这都几点了?还守着这些破草药。”
之秋伸着脖子往小路上看:“姐,刚才好像有人跟踪你。”
陈之夏愣住了:“跟踪我?谁跟踪我?跟踪我干嘛?”
之秋挠挠脑袋:“我也不确定,我就看到那个人就走在你后面,你上楼之后那个人一直盯着咱们家窗户,看上去怪怪的。”
“不会吧?我一没钱,二没仇家,谁吃饱了撑的跟踪我?”陈之夏觉得弟弟一定是看错了。
“对啊,一没钱,二没貌,三身材也不行,谁吃饱了撑的跟踪你啊?一定是我看错了。”陈之秋跟姐姐开玩笑。
陈之夏一个爆栗敲到弟弟头上:“我没貌?你姐姐貌美如花,身材火辣!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陈之秋笑嘻嘻的:“又美又辣,怎么也不见你给我领个姐夫回来呀?”
陈之夏傲然甩头:“那是我不想要罢了,要是想要,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姐夫也给你领回来!”
陈之秋翻个白眼:“你就吹吧!”
说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向永煊还说这周末要过来看我呢!我还没答应他,姐,你想见他吗?”
“别别别!千万别答应!我不想见!”陈之夏赶快摆手。
从回到A市,向永煊的电话微信就没停过,她跟他吃过一次饭之后,他似乎看到了希望,每天闲着没事就给她发微信,动不动就要跟她破镜重圆,把她烦得够呛。
想拉黑吧,毕竟又是老乡兼校友,父母长辈又彼此认识,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好吧,不见就不见。他配不上你。”陈之秋说着,忽然吐吐舌头:“姐,我跟他说了你跳槽去顾氏的事了……”
“说了就说了吧,去顾氏又不丢人。月入过万,姐骄傲着呢!”陈之夏跟弟弟贫嘴。
“我还说了你明天就去顾氏上班,没事吧?”陈之秋观察着陈之夏的脸色。
“算了算了,说都说了。无所谓啦!”陈之夏拧拧弟弟的耳朵:“回屋去,洗澡睡觉!”
陈之秋不愿意:“再过一个小时这些药就干的差不多了,我把药草收了再睡。”
陈之夏无语了:“你就让它在外面晾着不就好了!你明天早上顺便收了熬药就是了。”
“不行,会有虫子飞进去的。影响效果。”陈之秋很坚持。
陈之夏拿他没辙了:“我拿个扇子过来帮你扇吧。扇干了睡觉,你要敢说半个不字,我就打电话跟爸妈告状去!”
“好!谢谢姐姐!姐姐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拿扇子来扇呢!”陈之秋笑逐颜开,很狗腿的拍陈之夏的马屁。
跟陈之秋一起把药草扇得半干,又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药草收进干净的纱布袋里,陈之夏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澡,心中感慨万千,当姐姐真不容易啊,弟弟暗恋个姑娘,她还要跟着受累!
白富美魅力果然不是盖的,一句话就让她这个傻弟弟摔的头破血流地给她找草药!
顾凛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在地下停车场,他才发现自己的车被人划了。很深的三道划痕,从前门到后门,整整齐齐的。
一定是把车停在陈之夏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挡了别人的道了。
算了,怪他太心急,顾不得找更合适的停车位了。
那个傻丫头一定已经睡着了吧?傻乎乎的,搞不好还流着口水……
梦里,她会想到他吗?还会喊他的名字,骂他大坏蛋吗?
“小白你是大坏蛋!你跟顾凛一样,都是大坏蛋!”顾凛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
顾氏总部大楼,一楼大厅。
纪慕言一身白色蕾丝修身长裙,头上带一顶米色的草编宽檐帽,脚上是香奈儿的米色芭蕾鞋,背着prada最新款的樱粉色包包,出现在大厅里。
她今天的妆容也格外精致,肌肤胜雪,明眸皓齿,再加上她气质甜美,一路走来,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然而前台还是很专业地拦住了她:“这位小姐,请问您找谁?”
纪慕言一双明眸微微一转,冷冷看着前台:“我找顾凛。”
前台看看她的表情,一副来找茬的样子,心里顿时有点犯嘀咕,但还是微笑道:“您有预约吗?”
前台只是例行公事,没想到纪慕言突然就扬起手,“啪”的一声就甩给她一个清脆的耳光!
前台懵了:“你,你干什么?”
纪慕言昂起下巴:“你给我看清楚,我是顾凛的未婚妻,我见顾凛,不需要预约!”
说完,她扬长而去。
今天她心情不好,这个蠢兮兮的前台竟然还敢拦着她说三道四!
前台让她不痛快,她就让前台十倍,百倍的不痛快!
顾凛的秘书再次接到前台的求助电话:“蔚蔚姐,有个女人说她是顾总的未婚妻,没有预约,已经闯上去了。”
秘书杨蔚然十分惊讶:“顾总的未婚妻?顾总都已经结婚了,哪儿还有什么未婚妻?”
前台也很委屈:“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长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很漂亮,可是泼辣得要命,我就问了她一句有没有预约,她竟然打了我一耳光!”
“这么嚣张?”秘书有点拿不准了。敢在顾氏撒野的人,肯定是有点来头的。这个“未婚妻”,背景肯定不简单。
她安抚秘书两句:“你受委屈了,我件事我会处理的。你没有跟她闹起来,做的很好。很冷静。”
秘书刚放下电话,就看到一个穿着蕾丝过膝裙的年轻女孩大步朝顾凛办公室这边走过来。
秘书一看,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上次给顾总送三明治的那个丫头吗?
她脚步轻快,一身名牌,妆容精致,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怎么看都是一个教养良好,身世优渥的白富美,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一言不合就扇人耳光的泼妇。
这女人真可怕,要么演技了得,要么人格分裂。
秘书在心里暗暗吐槽,决定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反正闯都闯进来了,她拦也拦不住了。
顾总和女人的事,让顾总自己解决吧。她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纪慕言长驱直入进了顾凛办公室。顾凛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秘书,见进来的是纪慕言,愣了一下。
“凛哥哥,现在忙吗?我有话想跟你说,能不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纪慕言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跟顾凛说道。
听纪慕言这么说,顾凛有点意外。
纪慕言很怕他,在他和纪慕言的关系中,他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在他面前,纪慕言永远是妥协的,隐忍的,讨好的那一个。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她这么坚决,态度这么强硬——虽然她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顾凛凝视着她的眼睛,淡淡道:“好。你说吧。”
纪慕言走到他面前,直直地站在他办公桌前:“凛哥哥,那个叫陈之夏的,是不是跳槽到你们公司了?”
顾凛心里一动,看着纪慕言:“对。”
他没有问“你怎么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纪慕言自然有她的消息渠道。
“你能让她走吗?我不想让她来顾氏。”纪慕言盯着顾凛的脸:“她毕竟做过你的假新娘,虽然我知道你对她没别的想法,但放这样一个人在你的公司,我觉得不舒服。”
“不行。”顾凛毫不犹豫:“招聘是公正公开的。她自己投了简历,通过了公司的面试筛选。我没有理由让她走。”
纪慕言用力咬住嘴唇。如果是顾衍,她可以冲过去捶他打他,甚至咬他,用头去撞他的鼻梁,可以尽情地发脾气。可是不行,这是顾凛。
她哭闹起来,顾凛只会更加烦她。
纪慕言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地微笑:“凛哥哥,我知道你很正直,可是人家只有这么一个小小心愿嘛,你就满足我一次好不好?”
她走到办公桌后,轻轻俯下身来,从背后抱住了顾凛的脖子。
她把脸贴在顾凛的耳边,软声呢喃:“凛哥哥,好不好嘛,求求你啦!”
顾凛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气,混着年轻男人健康的体味,让她深深的迷恋。纪慕言闭上眼,感受着顾凛的体温。
低三下四又如何?只要能得到顾凛的心,再卑微她也认了。
“不好。”顾凛站起身来,很自然地拜托纪慕言的拥抱:“慕言,我说过,顾氏公私分明,你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是不能答应,还是不想答应?”这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纪慕言还是忍住了。
不能冲动,顾凛和陈之夏之间的窗户纸,不能由她来捅破。
她是顾凛的未婚妻,她占据着道德的高点,没必要把自己弄的那么被动。
“那好吧,那我就不为难你了。”纪慕言挽住顾凛的胳膊:“那作为补偿,你带我参观一下你们公司好不好?”
顾凛淡淡看她一眼。纪慕言的用意,他明白,其实就是想宣示主权。
告诉全公司的人,她是顾凛的未婚妻。
没事,他成全她。她宣示了自己的主权,他也该断了他的念想。
昨晚,因为陈之夏跟猫的那句对话,他辗转反侧,几乎失眠。看到晨曦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得太深。
他不该这样,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好。”顾凛点点头,答应了纪慕言的要求。
于是,顾氏的员工群里开始沸腾起来了。
“顾总的未婚妻来了!就在27层,顾总正带着她参观企业陈列馆呢!”
“顾总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怎么又来了个未婚妻?”
“肯定已经离婚了呀!以前那个太太还真是低调,从来没见过她。”
“顾总未婚妻长什么样?漂亮吗?”
“挺漂亮的,洋娃娃一样,挺甜的,一看就是白富美。”
“那还挺登对的。高富帅,果然还是要配白富美呀!”
陈之夏刚办完入职手续,刚加入员工群,就看见了这些劲爆的聊天。
她默默看着对话框里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心里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失落。
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顾凛有未婚妻,她又不是不知道。纪慕言挽着顾凛胳膊的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本来就不是她的。
刚入职还没什么事,暂时只要去参加一下人事部和it部的培训就行了。了解一下公事的人事章程和各种办公软件的操作方法。
陈之夏刚关掉公司员工群的对话框,同事喊她了:“陈之夏,入职培训改到27楼了,你现在就过去吧。”
27楼?不会吧?顾凛和纪慕言就在27楼啊!
陈之夏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27楼走。媒体事业部就她一个新入职的,想找个同伴都没有,陈之夏一个人傻乎乎地来到27楼,刚走出电梯门,就看见大厅里的顾凛和纪慕言。
纪慕言正在看顾氏的沙盘,她挽着顾凛的手臂,巧笑嫣然:“难怪我爸说顾氏的股票是最值得投资的呢!凛哥哥,你真的好优秀哦!”
陈之夏低着头,尽量贴着墙根往左边的大会议室走,她不想让幸福的未婚夫妻看见她。
玻璃的反光中,顾凛看到了陈之夏的影子,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陈之夏。
他没有回头,就那么看着玻璃里反光的人影。
她走的很慢,很小心,很明显不想惊动他和纪慕言。她不想见到他。
“凛哥哥?”纪慕言问了一句话,半天没等到顾凛的回复,抬头朝他看过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也看到了玻璃上反光的人影。
纪慕言扭过头去,想看看让顾凛这么失神盯着的人,到底是谁。
陈之夏,又是那个陈之夏!
认出了陈之夏,纪慕言的脸轻微地扭曲了一下。
她想也不想,叫住了陈之夏:“陈小姐,你好啊。”
陈之夏身子一僵,她运气真背,还是被那两个人给看到了。
“你好!”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和纪慕言打招呼,又朝顾凛挥挥手:“顾总,上午好!”
顾凛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问候。
纪慕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之夏,一件款式普通的蓝白细条纹裙子,虽然颜色有几分清新,但那劣质的面料,那蹩脚的剪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是一件地摊货!
陈之夏的身材也没什么亮点,纤细是纤细,但没胸没屁股,比起她纪慕言,差的不是一个级别。
那张脸,五官也只是端正而已,除了皮肤白皙,真没什么优点了。
顾凛真是瞎了眼,宁愿喜欢这个寒酸的丑丫头也不愿意喜欢她纪慕言!
纪慕言愤怒又委屈,她松开顾凛的胳膊,走到陈之夏面前,轻笑一声:“陈小姐这条裙子我见过呢!”
陈之夏察觉到她来者不善,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说,只好道:“哦,是吗?”
“嗯,对呀!”纪慕言似笑非笑的:“我那天在地摊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四十元一条。陈小姐,你没买贵吧?”
“慕言!”顾凛开口了,很明显是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怎么啦?人家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嘛!”纪慕言很无辜地撅嘴,扑闪着大眼睛看着顾凛。
陈之夏的脸唰的红了。她知道,纪慕言在嘲笑她寒酸,穿的裙子不上档次。
她调整一下心情,对纪慕言笑笑:“原来纪小姐也这么关注地摊货啊,裙子的款式和价格,都了解得这么清楚。”她故意看看纪慕言身上的名牌裙子:“你身上这条,恐怕要50元才能买到吧?”
50元?纪慕言气个倒仰。她身上的裙子,两万五好不好!
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这样羞辱她!
“你什么眼神?我的裙子……”纪慕言话还没说完,被顾凛打断了,顾凛用力地将她拉回来,眼睛却看着陈之夏:“好了,你去培训吧。”
陈之夏获胜离开,心里还暗暗奇怪,顾凛怎么知道她要去培训?
看着陈之夏的背影,纪慕言气得牙痒痒,陈之夏占了上风,顾凛就赶紧让她走了,这不是明显想帮陈之夏吗!
太可恨了!她看着顾凛,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陌生,很异样。
心里,暗暗生出了恨。
但她还是甜甜笑着,撒娇般拉了一下顾凛的衣袖:“凛哥哥,她竟然说人家的裙子是50块钱的,你看看,50块钱能买到这么漂亮的裙子吗?”
她扭动着腰身,将自己发育良好的身体尽量展示给顾凛看。
修身的长裙,包臀的款式,凹凸有致,玲珑有致,纪慕言知道自己是美的。
洋娃娃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她只要去夜店,哪次不是狂蜂浪蝶一群群的?为什么顾凛不选她,宁可要那个穷丫头!
她不服!打死她她也不服!
陈之秋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纪慕言来协会。
他旁敲侧击地问协会的大妈,得到的回复是:“哦,慕言啊,她说有事,上午不来了。”
大妈还摇摇头:“有钱人家的千金就是任性,说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幸好也没指望她做什么事,不然还真是闹出乱子来了。”
大*评纪慕言的话陈之秋当然听不进去,他盯着桌子上的玻璃瓶,担心药汁会变质。
想来想去,他给纪慕言打了个电话。
纪慕言正缠着顾凛想一起吃午饭,见陈之秋打电话过来,赶快接了起来。
“喂?有什么事呀?”
“慕言姐,你今天还来协会吗?我,我给你熬了点草药,想送给你。”
“草药?我要草药干嘛?”纪慕言莫名其妙的。
“哦,那个,你不是说胳膊上有个地方老过敏吗?我听说有一种偏方很有效,所以就给你弄了一点。”
“哦,这个啊。”纪慕言有点意外,她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陈之秋记住了。
“你过来吗?草药过了夜,可能会变质的。”陈之秋充满期待地问纪慕言。
纪慕言看看顾凛,顾凛很专心地在看邮件,压根没听她跟谁讲电话。
顾凛不在乎她是吧?没关系!反正有人在乎她!而且那个人,还是陈之夏的亲弟弟!
这个游戏,真是太好玩了!
纪慕言在心里冷笑一声,语气却格外亲切:“好啊,那我一会儿就过来,谢谢你了!”
“嗯,好,一会儿见!”陈之秋很开心。
挂了电话,纪慕言走到顾凛身边,一边帮他揉肩膀,一边故作委屈地撅嘴:“好啦,我知道你忙,我也不缠你啦。义工协会有个朋友给我带了些草药,我过去拿。你不用为难自己和我一起吃午饭啦!”
顾凛点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
纪慕言抬起脸,撅起嘴唇:“凛哥哥,亲一下嘛!”
顾凛退回一步:“慕言,我以为你知道,我娶你,只是不想让爷爷愧疚。”
纪慕言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窟窿里:“凛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言,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一直都知道的。既然你不愿意放弃这桩婚约,那你也应该明白,我和你,只能貌合神离。我们之间,可以有婚姻,但不会有爱情。”
纪慕言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但她还是拼尽全身的力气保持着微笑:“人们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顾凛,哪怕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也要去试一试!如果不试一试,看看你的心到底能不能捂热,我这辈子都会不甘心!”
顾凛非常认真的看着她,拉起她的手放到她自己的胸前:“慕言,问问你的心,问问它,是不是真的爱我?我想,它一定会说,不。你并不爱我,你只是不甘心而已。和我在一起,你并不快乐,你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天性,你从来没舒展过。慕言,认真的想一想我的话,如果你愿意放弃这桩婚约,我会感谢你,你也会感谢你自己。”
纪慕言急急地辩解:“不是不甘心!我爱你!凛哥哥!我爱你的呀!从十二岁开始,我就一直爱着你,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顾凛有些疲惫了,跟纪慕言说话,他常常觉得很累。于是,他使出了一刀见血的招数:“你爱我没有用,因为我不爱你。我还要开会,你先回去吧。”
纪慕言失魂落魄地走出顾凛的办公室。
“你爱我没有用,因为我不爱你。”顾凛就是有这个本事,一刀见血,一招毙命。他从来不会考虑她的感受。他不会去想,她受不受得了这句话。
你不爱我又怎么样!有的是人爱我!
纪慕言在电梯里狠狠擦掉自己的眼泪,大步朝外面走去。
没关系!还有一个羞涩帅气的小鲜肉在等她!比顾凛年轻!比顾凛纯情!他的眼里只有她!给他一个微笑,他都能激动三天!
顾凛有什么了不起!爱情有什么了不起!她伸伸手,一大群男人扑过来!
纪慕言赶到义工协会里时,屋子里只剩陈之秋一个人了。
“咦,他们怎么都不在?”纪慕言好奇地问。
“今天残障学校不是有表演吗?他们都去做后援去了。”陈之秋回答着纪慕言的问题,目光忍不住从她身上滑过。
她今天可真漂亮呀!白色的蕾丝过膝裙,那么甜美又那么性感,再配上她可爱的小帽子,还有那只樱粉色的小包包,真是太让人动心了!
纪慕言当然知道陈之秋正在看她。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她还是懂的。
那种爱慕,那种渴望,呼之欲出。
在顾凛那里备受打击的自尊忽然得到了修补,纪慕言笑着朝陈之秋伸出手:“你不是给我带了药汁吗?东西呢?”
“哦哦,我拿给你。”陈之秋突然惊醒过来,满脸通红地去拿药瓶子。
洗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瓶里,是他早上特意熬出来的浅褐色药汁。用软木塞子塞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真的有用吗?”纪慕言疑惑地看着瓶子,拿过来晃了晃。
“试试吧,应该有用。”陈志气还带了棉签,他打开瓶子,用棉签蘸了点药汁递给纪慕言:“你可以涂一点试试。”
纪慕言接过他手里的棉签,眼珠转了转,又把棉签还给了陈之秋:“之秋,你帮我涂。”
她一双洋娃娃般妩媚的大眼睛斜斜地瞟着陈之秋,风情万种。
陈之秋的脸又慢慢烧起来了,他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
纪慕言抬起自己的手臂伸到他面前。白皙细嫩的手臂,过敏的地方有一片细密的小红疹子,在陈之秋眼里,这疹子都那么可爱。
他拿起棉签朝那片小红疹子涂去。
“你帮我扶着点嘛!”纪慕言娇嗔地瞪他。
陈之秋红着脸,用另一只手掌托起她的胳膊。她手臂细嫩的肌肤并不烫,陈之秋的手心却像着了火。
纪慕言欣赏着纯情小男生的窘迫羞涩,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异的甜蜜感。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陈之秋手臂和额头上的擦伤。
她好奇地问他:“之秋,你额头和手臂怎么受伤了?”
“哦,就是不小心擦伤了。”陈之秋轻描淡写的回答她。
纪慕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他额头的伤口上碰了一下:“还疼吗?”
陈之秋的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不,不……疼了。”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他和纪慕言两个人,天空那么蓝,他喜欢的女孩,温柔地抚摸他的伤口。
纪慕言轻声笑了笑。
其实她是蓄意来勾引陈之秋的,可是陈之秋的青涩和懵懂,却意外的并不让她讨厌。
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惴惴不安地喜欢着顾凛的。
她还记得。
药汁涂完了,陈之秋把棉签扔掉,又细心地把瓶子盖好。
纪慕言看着他做事,随口问道:“这些草药是在哪家药店买的?”
陈之秋轻声道:“这种草药很少见,我说在郊区的山上挖的。”
“在山上挖的?你自己去挖的?”纪慕言惊讶了。陈之秋身体很弱,怎么还跑山上去挖草药呢?
“嗯,药店里的跟山上的品种不一样,药效肯定有差别。”
“你额头和手臂上的擦伤,就是挖草药的时候弄的?”纪慕言终于反应过来。
“啊,没事,就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陈之秋尽量说的云淡风轻。
“之秋!”纪慕言一把抱住陈之秋:“你对我太好了!谢谢你!”
她确实有点感动,但这个拥抱,更多的还是勾引。陈之秋是陈之夏的亲弟弟,这一点,她不会忘记的。
一个小时前,在顾氏的陈列室里,陈之夏是怎么跟她针锋相对的,顾凛又是怎么护着她的,这一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陈之秋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他摊上了一个令人讨厌的姐姐。
纪慕言的拥抱让陈之秋彻底傻了。他的手臂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根本不敢乱动。
纪慕言在心里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身体更紧地贴上陈之秋的身体,并满意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18岁的男孩子,血气方刚嘛,她懂的。
身体这么弱,还血气上冲,对他的病情只怕很不利呢!
纪慕言在心里得意,又有轻微的愧疚感,其实陈之秋真的是个好孩子。
但是,现在,她更希望看到陈之夏痛哭流涕。
培训结束了,陈之夏正在收拾笔记本,人事部主管又开口了:“晚上有一个迎新餐会,就在公司食堂二楼举行,欢迎大家参加。”
“迎新晚会?有抽奖吗?”有爽朗大方的同事开始发问。
“没有,但是有甜点和酒水,也有冷餐,自助的形式,方面大家互相认识。”
“部门主管都去吗?总裁呢?总裁会去吗?”还有人问得更加细致。
“部门主管都会去。总裁不一定了,一般来说,这种迎新会他是没时间参加的。”
“当然,总裁要陪未婚妻嘛!”同事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唯一没笑的,是陈之夏。
总裁要陪未婚妻。事实就是这样啊。有什么好笑的。
下午也没什么事,看了看文档,熟悉了一下部门架构,就快到下班时间了。
陈之夏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去食堂二楼参加迎新餐会。
反正肚子饿了,就当是去混顿吃的吧。
刚走到电梯口,向永煊的电话打进来了。
陈之夏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喂?”
向永煊的声音听上去倒有几分真诚:“恭喜啊之夏!顾氏多牛的公司呀!你说进就进了,太厉害了!”
陈之夏只好笑道:“谢谢啦!我也是碰运气而已。”
向永煊又道:“你快下班了吧?你猜我在哪里?”
“在哪里?”陈之夏随口道:“该不是又回欧洲了吧?”
“当然不是!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向永煊笑道:“我妈从老家给我带了点腌腐竹过来,我记得你特别爱吃这个,所以给你带了一些。”
“啊?”陈之夏抓抓头:“可是,我一会儿还有个迎新餐会要参加……”
她强烈怀疑向永煊就是借着腌腐竹,想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听陈之夏这么说,向永煊有点失望:“哦,那没事,我把东西送给你就走。”
“好吧。我马上下来,你等我一下。”
陈之夏赶快下楼,腌腐竹之秋比她更爱吃。很久没吃到家乡菜了,见到地道的家乡小吃,之秋肯定会高兴的。
二楼大会议室里,顾凛和高管开完会,正准备回办公室,人事部主管过来了:“顾总,晚上的迎新餐会,您参加吗?”
其实人事主管也就是象征性的问一下,谁不知道顾总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哪儿有时间参加刚入职的小虾米们的餐会?
可是,出乎人事主管的意料,顾凛竟然点点头:“我去。”
主管张着嘴巴,半天才合拢:“啊啊,好,好!太好了!那些员工一定激动死了!”
这不是假话,顾总行事低调,底层员工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能直接和顶头上司见面,这是多大的荣幸呀!
顾凛拿起笔记本,继续往外走,经过窗边时,他无意中朝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的眼神凝固了。
窗外,一楼的空地前,陈之夏正在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说话。那个男人递给她什么东西,陈之夏打开盒子,笑得春光灿烂心满意足。
盒子里是什么?隔得太远,顾凛看不清楚。
男人跟陈之夏又说了句什么,陈之夏点点头,男人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陈之夏的头。
陈之夏似乎有点吃惊,还扭头朝四周看了看。
呵,摸头。关系很不一般嘛。
顾凛眸色冷了几分,拿着笔记本,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他想起来了,当初调查陈之夏背景时,调查资料里写了,她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不过只有短短一年就分手了。
这个男人,是那个前男友吗?还是新认识的?
能摸头,关系绝对不一般。陈之夏动作还真快。刚从他家搬走,新男友马上就上任了。
楼下的空地上,陈之夏十分不悦地瞪向永煊:“干嘛啊你,动手动脚的!”
向永煊很憨厚地笑笑:“之夏,你今天穿的真好看!”
陈之夏被他气笑了:“好看什么?刚才别人还讽刺我说这是地摊上四十块钱买的裙子呢!你还说好看。”
向永煊盯着她的身材上下看:“真的挺漂亮,挺适合你的。”
陈之夏不知道向永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也不想跟他多说,敷衍道:“谢谢你看得起我!我要上去了,一会儿迎新餐会就要开始了!”
陈之夏回到办公室,把盒子在抽屉里放好,就往电梯那边走去。
电梯旁已经聚了好几个新员工,有一个叫邹敏儿的,刚才培训的时候就坐在她旁边,见陈之夏过来,很激动地跟她说:“之夏之夏!你知道吗?今天的迎新餐会,顾总也要去!”
“顾总要去?”陈之夏愣了一下,顾凛不用陪未婚妻了吗?
“是啊!顾总要去的!千真万确!刚才人事部主管跟她们部门的新员工说了!”周敏儿很兴奋地把脸抬给她看:“怎么样,我的妆没花吧?眼线有没有晕开?”
陈之夏认真的帮她检查了一遍:“没有,妆容很服帖。”
周敏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哈哈,你不会笑我花痴吧!其实大家都知道顾总刚一离婚就有了新欢,根本没有空床期,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说不定就能成功地把墙角撬过来呢!”
陈之夏叹为观止。原来女孩们的爱情观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真的落伍了。
食堂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到处都挂着鲜花和缎带,还有各个部门的励志条幅,陈之夏当然知道这是做给领导看的,也不以为意。
不过,长条桌上的甜点和冷餐看上去真的很丰盛很诱人,尤其是那些甜点,颜色都特别漂亮干净,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今晚的重磅人物,顾氏总裁还没有来,大家都三三两两的站着,各自找自己的部门领导套近乎。
陈之夏的上司叫何昊琛,就是顾凛提到的那个年轻有为的总监。见陈之夏过来,他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之夏,欢迎入职顾氏。”
何昊琛长得白皙斯文,说话也文雅得体,陈之夏见过的总监都斗志昂扬,锋芒毕露,浑身上下都透着“我要奋斗,我要成功”的气息,可这个何总监却不太一样。
陈之夏对他很有好感。
跟何昊琛聊了几句,陈之夏刚放松一点,忽然食堂里安静下来,何昊琛轻声道:“顾总来了。”
陈之夏扭头一看,果然,几个高管正簇拥着顾凛朝食堂前面的台子上走去。
顾凛没有系领带,领口很随意地散着,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健康有力的小臂。
他身材高大修长,站在哪儿都鹤立鸡群。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人事部主管敲敲酒杯:“顾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今天的迎新餐会,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顾总的到来!”
“啪啪啪啪……”大家都纷纷鼓掌。陈之夏也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她看着台上的顾凛,那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外貌,才华,智慧,家世,该有的他全都有。
那真的是上天的宠儿,站在人群中,他就是天生的王者。
即使此刻他脸上带着笑意,显出一副亲民的模样,也没有人敢造次,没有人会觉得他真的和蔼可亲。
那种气场,是由内而外的,是多年的历练和天生的高贵互相磨砺的结果。
陈之夏原谅了自己。这样的男人,她动心也是很正常的。这充分说明她是个审美正常的女人。
更何况,这个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觉得无法接近的男人,还跟她拌过嘴,打过赌,还曾经为她弹过琴,肩并肩地躺在树屋上睡过觉。
她见过别人没有见过的顾凛。她知足了。
就在陈之夏默默地看着顾凛的时候,顾凛也看到了人群中的陈之夏。
她站在何昊琛旁边,假装稳重地拿着香槟,端着职场人的架子,表面看上去无懈可击,可顾凛知道她在发呆。
她在想什么?想刚才那个男人吗?那个送礼物给她的男人,亲昵地拍她的头的男人。
顾凛心里很不舒服。说不上是哪里难受,就觉得心里横了一根刺,想拔又拔不掉。
心情不好,顾凛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餐会。明明可以不来的,往年他都不来的,今天不知道是抽什么风,发什么神经。
不,他当然不是为了见到陈之夏,他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他只是想要与民同乐一下,鼓舞一下公司的士气而已。顾凛为自己找着借口。
但心情终究还是不好,顾凛随便讲了几句场面话,勉励了一下新员工,就准备撤了。
“来来来,好容易见顾总一次,顾总您总要赏脸喝一杯吧?”财务部的总监过来套近乎了。
顾凛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何昊琛又过来了:“顾总,雨露均沾嘛!来,喝一杯喝一杯!”
顾凛笑笑,一边抿了一小口酒,一边不动声色地朝何昊琛身后看。
何昊琛身后是一个男员工,陈之夏已经不见踪影了。
顾凛顿时更没心情留在这里了。
跟几个总监喝了半杯酒,就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刚才,陈之夏见何昊琛过去跟顾凛敬酒,赶快往洗手间溜。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不想要见到顾凛。
顾凛刚拐过墙角,就看到陈之夏从走廊对面正朝他走过来。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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