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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笑道:“不过就会这么一两样,所以不敢献丑罢了。”阿秀颔首道:“难为你尽心。”说完,又让众人尝尝,莺儿倒舍不得了:“奴婢只做了这么一小碟,如今只剩四个,怕是不够分呢。”艺珍不等她收,早就站起身伸长胳膊夹了一个在嘴里,几下吞了下去笑道:“如今我也做个猴,囫囵吞个丸子权当做枣儿!”
莲儿被她这么一逗,一口酒呛到,慌忙拿袖子一遮,还是有一半喷在艺珍的身上,一旁的四儿慌忙给莲儿递上帕子,艺珍房里的丫头也忙替主子擦拭。艺珍却笑着对莲儿和阿秀道:“姐姐评评理,莲姐姐前面刚夸了我,说我穿的衣裳颜色好,如今却两面三刀的拿酒来喷我呢!”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莲儿也笑的不行:“你这猴儿般的鬼丫头,这般能嚼舌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了!!”说着作势要抓她:“看我撕了你的嘴,让厨子炖给大家吃,看看是不是比那剁椒鱼嘴还好吃!”
艺珍跑到芷兰身后来躲,阿秀笑着看她们打闹斗嘴,正高兴时,却远远看见一个人过来,心里一沉。梽儿看见阿秀愣神,顺着视线一瞧,见是蕙兰,慌忙起身行礼:“听说娘进来好些了,怎么如今才来?梽儿给娘见礼。”
正打闹的两人听梽儿喊人,慌忙的停步。艺珍跑在前面,自然收步不及,撞上了蕙兰,刚要道歉,蕙兰却甩出重重一记耳光。艺珍脸颊火辣辣的疼,没想到她如此嚣张,所以一时竟然呆住了。莲儿忙把艺珍拉至身后:“妹妹如何动手打人?艺珍撞了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大喜的日子,都是自己姐妹,如何就动了这么大的气?”
蕙兰冷哼一声:“尊卑有别,我是侧妃,她是什么?一个被王爷指去别院居住的可怜虫罢了。位分悬殊,我如何动不得手?”阿秀想张嘴,却终于隐忍不发,成心要看她嚣张到什么地步,要如何与众人为敌。
莲儿脸色登时不豫起来:“妹妹是侧妃没错,艺珍却也是王爷的侧室,如今也是有封姬位的,何况王妃如今也在,你何故为难艺珍?”蕙兰一边听着莲儿的话,一边看着愤怒的睁大眼的艺珍:“姐姐枉做好人了,她如今不得宠,何况虽然有孕过,却生了个死胎,这样不祥的人,只怕姐姐多亲近也是有害无益。”
“放肆!”阿秀终于听不得了,“哪个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势,在这出口伤人!你既说尊卑有别,我这个王妃尚且没有开言处置,你却口口声声称其不祥,一再羞辱艺珍,意欲何为?!”
蕙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阿秀:“姐姐这是哪里话?妹妹倒受不起了。请姐姐明鉴,妹妹哪句不是事实?还是说姐姐故意包庇一个王爷不喜欢的女人,来责问我这个有所出的侧妃,故意给我没脸呢?”
“妹妹若是只因祥与不祥这种往日的传言,便来轻视艺珍,甚至以此定她的罪作践她,那是否我也可以称妹妹不祥,把妹妹赐去别院住呢?府里都知道我是会卜卦的,凡卦皆准,只不过是近来天下太平,王爷厚爱,我才不必费力去卜卦罢了。我既通晓卦理,又尚且不觉得艺珍不祥,如何妹妹却这般肯定?难不成妹妹能掐会算的本事精于我不成?”阿秀也盯着她的脸,不客气的回敬。
芷兰早就看不惯蕙兰的样子,也在一旁搭腔:“艺珍妹妹是姬位不假,但我与莲儿姐姐却和姐姐你一样是侧妃,难不成你也打我们脸不成?这话未免也太伤人了。”蕙兰不理阿秀,却盯着芷兰张了嘴:“呦,妹妹何必这么急着给姐姐拍马屁呢?至于打脸,若是你撞我,我也打得!何况你这个侧妃本来就是名不副实的!”
蕙兰这话狠毒,芷兰含羞带气,一时竟然驳不过她,正在恼恨,忽然听见一个洪亮的男声在一旁炸开:“放肆!”众人听见是朱元璋,慌忙起身行礼,阿秀也敛容行礼,朱元璋却大步上前,不理会众人还行着礼,直接扶住阿秀:“夫人免礼,还是坐下吧。”
王爷虎威尚在,地上众人也不敢起,跟着王爷而来的天莹和两个年轻的少妇,也跟过来行礼,等着王爷发落。“蕙兰,你方才倒是好口才,只可惜本王倒没有听清,你给本王说说,方才当着夫人这般大声大气的嚷嚷,都说了什么呢?”蕙兰听出语气不善,心里叫苦:怎么不早不晚,偏偏现在来了呢?
见她不吭声,朱元璋环视众人:“都起来吧。”等众人起身,朱元璋却因艺珍的衣裳多看了她几眼:“这是艺珍么?好俊的衣裳。”艺珍忙答话:“谢王爷夸奖,正是贱妾。”“好久不见你,方才天莹说起你去过她房里,又说你衣裳如何俏丽,我还不信,如今这衣裳确实衬得你十分娇艳——”说道这,朱元璋忽然见艺珍的半边脸红涨着,所以停了下来。
“这脸是怎么了?”朱元璋仔细看看,竟是掌痕,心里荡起几丝不悦问道。艺珍垂头道:“方才和莲儿姐姐打闹,撞到了蕙兰姐姐,故而被教训了一下。”“哦?”朱元璋听了,抬眼盯着蕙兰:“艺珍说的是真的么?”
蕙兰心里明知不好,碍于面子,却也不想自己输了气势:“尊卑有秩,蕙兰不过小惩大诫罢了。”朱元璋随手抄起一个茶盏丢在她面前:“放肆!”茶盏在蕙兰脚前尺许处破开,摔得粉碎,茶盏碎屑打在蕙兰腿上,又掉在地下。朱元璋又喝道:“跪下!”蕙兰刚因茶盏碎裂,满腹惊疑的想抬眼看向王爷,却听见朱元璋让她跪下,如何敢多言。
地上有三五片碎片,蕙兰却只能硬着头皮跪下,其中一片锋锐异常,正好刺入膝盖,疼的蕙兰登时汗水渗出来一片,却不敢妄动。梽儿见娘的裙子被血殷湿了,慌忙下跪给她求情:“求父王让娘换个地方跪吧,娘的腿被碎片划破了。”朱元璋转身让莺儿拉她起来,带着怒意说道:“你娘平日做错了,父王都未曾深究,如今梽儿不必求情,一旁站着罢。”
莺儿把梽儿抱在怀里,不让她多话,朱元璋这才满意,转脸喝骂道:“你也敢说尊卑有秩?王妃在此,你一介侧妃敢贸然出手打人?!好大的胆子,好厉害的妇人!”正说着看见了碧痕站在一旁,又骂道:“你这奴才怎么不跟着你主子跪着,如此的没规矩?可见有其主必有其仆!”
阿秀慌忙出言解释:“碧痕是今日我从蕙兰妹妹那里讨来的,现在不是她的奴才,如何去跪?”朱元璋听了,和缓语气问阿秀:“夫人缺使唤丫头么?府里那么多新来的,如何挑她的人?”阿秀笑道:“碧痕和莺儿投脾气,我也喜欢,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王爷知道我喜欢这些年纪大些的丫头。”
芷兰却回了神:“王爷,贱妾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朱元璋见是爱妾说话,心里虽有火气,却不曾波及她,点头说道:“但讲无妨。”芷兰点点头,把碧痕被蕙兰作践的缘故一概细细说了。
地上的蕙兰心里怒骂:墙倒众人推么?可知道我是世子的亲娘,我父亲又是王爷麾下的重臣,投鼠忌器,王爷不会深责我的!你们这些娼妇,今日害我,将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阿秀心里却高兴的很:芷兰果然聪明,她这么一说,既省了我的口舌,又显得我贤德,两全其美,王爷喜欢芷兰,如今正好借刀杀人。想到这,脸色却做出微嗔的意思道:“蕙兰是主子,说碧痕几句也是应该的,哪有没受过委屈的奴才呢?这些小事情不必和王爷说了。”
朱元璋却听得更起了火:“夫人如此替她遮掩,可见芷兰说的并非假话。蕙兰,你作何解释?”蕙兰心里骂着阿秀假好心,却不敢发作,只得装作蒙冤受屈的样子哀求道:“王爷明鉴,我不是那等不能容人的妒妇。”
“你说你不是,却如何敢在阿秀面前打了艺珍?!”朱元璋气呼呼的下令:“贱妾李氏,虽蒙王妃袒庇,位及侧妃,其人却生性善妒,语多轻狂,本王因其入府日久不曾深责,怎奈其多次僭越不知悔改,褫夺侧妃封号,赐其于别院居住,每日抄写女论语及经书以敛性情。来人,送她去艺珍的那院,把艺珍接来住她的院子。”
朱元璋此言一出,蕙兰当场痛哭失声,众人也都惊住了:蕙兰再轻狂,毕竟生有长女朱梽,父亲又是开国勋贵,如今夺了名分,赶出府外居住,反倒不及艺珍当日的光景了。阿秀心里舒服,却也免不了怕李杰不悦,所以再三劝慰,好歹保住了侧妃的位分,也算给她留了脸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