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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豆,我好难受。”邢栎阳有意哼哼。
顾忆湄从被窝里坐起来,试试他额头温度,觉得有点烫,穿衣服下床、戴好围巾帽子出门去买药。
小镇的药店有点远,她沿着廊棚走了好一阵才找到,买了感冒药后,看到路边有家小超市,进去买了点小米。
跟旅馆借了厨房用,顾忆湄亲自下厨熬红枣小米粥。做好后,放在托盘里端上楼,刚开门就听到一阵咳嗽声。
把邢栎阳扶起来一点,顾忆湄拿热毛巾替他擦干净脸,又拿盐水给他漱口,把热热的红枣小米粥端过来,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邢栎阳本想叫她别忙,可又贪恋这样的温情,自从父母去世,他已经很多年没在病中受过这样的关怀,偶尔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吃药、去医院看医生,没有人照顾他。
“多吃一点才能吃药,中午想吃什么?油腻的不能吃。”顾忆湄喂完他吃小米粥,又服侍他喝感冒药。
“想吃鸡蛋羹。”邢栎阳的要求很简单。他没有告诉顾忆湄,小时候,叶灵芝经常炖鸡蛋羹给他吃,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吃过。
顾忆湄嗯一声,别的饭菜她不会做,炖个鸡蛋羹难不倒她。
“你睡一会儿,我要去趟大伯伯家,回来的时候,给你*蛋羹。”顾忆湄还惦记着顾添福老人,前一天跟老人说今天会去看他,以老人淳朴憨实的性格,他必定早早就在家里等。
顾家老宅,顾忆湄惊讶地看到顾添福老人守着个小小的炉子,好奇地问:“大伯伯,你在做什么?”
“给小眉豆做花生粥。”老人向侄女憨憨一笑。前一天,看到他剥花生,没想到竟是用来煮粥。顾忆湄心生感动,等花生粥熬好后喝了两碗,老人开心极了。
“大伯伯,过两天我们就要回去了,等以后我会再来看你。”
“弟弟呢?”老人并不知道顾建辉已经过世。顾忆湄眼中含泪,“我爸爸暂时来不了,他工作很忙,老出国。”
“哦。”老人似懂非懂,看到小眉豆流泪,也不大明白她为什么流泪。
回旅馆的路上,顾忆湄找人打听了菜市场的位置,去菜市场买了点新鲜河虾。鸡蛋羹里光是放葱花不够味,加点虾仁应该会好吃很多。
在旅馆厨房里忙活,她有点笨手笨脚,虾一个个活蹦乱跳,她不敢抓,更别提剥壳,好在老板娘不时在旁边指导,她才终于终于把虾仁全剥出来。
撒了葱花的虾仁鸡蛋羹炖了一大碗,看起来嫩嫩的,顾忆湄闻一下,觉得很满意,端上楼回房间。
邢栎阳早已等她等得心急,看到她进来,非常高兴,注视着她一举一动。顾忆湄把鸡蛋羹端到他面前,不无骄傲道:“看我做的怎么样,放了盐和葱花,还放了虾仁。”
舀起一勺喂到邢栎阳嘴里,问他味道如何。
“有虾仁的鲜味,又不是很咸,味道很好。”邢栎阳把碗接过去,自己吃,不想给她看到他眼眶里的湿润。
多少年来,流血不流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到了她面前会这么多愁善感,大概她总能触及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这碗鸡蛋羹不止有爱情,还有亲情的味道,让他想念父母,渴望温暖。
“真是好养活,吃个鸡蛋羹就满足了。”顾忆湄看着他,轻轻抚摸他脖颈,看到他睫毛闪动,手放到他眼睛下方一抹,轻声道:“怎么哭了?”邢栎阳没有回答,默默地把鸡蛋羹吃得干干净净。
顾忆湄见此情形,聪明地没有多问。
“还想吃吗,想吃的话再给你做一碗。”
“不吃了,已经饱了,眉豆,你陪陪我。”
顾忆湄坐在床前陪着他,和他商量回鹭岛的行程安排。
“我的假期有限,明天就得出发,你要是下午还没退烧,就去镇上的诊所挂一瓶水,不然明天没法走。”
“我已经好多了,明天能走。”
“你这样子,也不适合坐火车,我订机票吧。”
“订两张头等舱。”
顾忆湄看他一眼,知道他并不是为了自己享受,而是因为她,他永远想给她最好的生活。
两人正说着话,邢栎阳手机响了,顾忆湄把手机拿给他,示意他先接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一边的人说了什么,邢栎阳的表情忽然严肃,甚至带着些紧张,“好的,我尽快回鹭岛。”
挂了电话,他叫顾忆湄收拾行李,他要即刻返回鹭岛。
“出了什么大事?你身体不能劳累。”顾忆湄紧张不已。
“罗震被警察扣了,人现在在派出所。”
“怎么会?警察抓他干什么?他又惹什么事了?”顾忆湄此刻觉得罗震真是个麻烦精。邢栎阳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说他酒后伤人。”
“天,他多大了,做这种事。”顾忆湄抱怨着,开始收拾行李。
邢栎阳的皮衣没有帽子,顾忆湄怕他吹风,跑到附近买了一顶毛线帽子给他戴在头上,收拾妥当后,两人离开南溪镇。
到机场后,到地勤一查,飞鹭岛的航班傍晚五点才起飞,两人得在机场里逗留两小时。怕邢栎阳身体撑不住,顾忆湄带他去机场医务室打针,打完了针,登机时间也到了。
飞机上,药水的作用让邢栎阳昏昏欲睡,顾忆湄替他把椅子放低,让空姐多拿一条毛毯给他,看他睡着了,才放心坐在一旁。
有那么一阵子,邢栎阳模模糊糊地想,顾忆湄并非他想象中那么柔弱,她其实很能适应环境。他病倒了,她一手安排行程,订机票、找长途车,到机场换登机牌、托运一大堆行李、也没忘记带他这个病人去打针,一切井井有条,
假如他哪天不在她身边了,料想她也能照顾自己。
人累极了就想依靠别人,邢栎阳心里也有个小小期望,他稍有懈怠的时候,顾忆湄的肩膀也能给他靠一靠。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在鹭岛国际机场降落,顾忆湄把邢栎阳唤醒,带着病怏怏的他离开。
出租车上,邢栎阳依赖地把头枕在顾忆湄肩上,顾家离扣押罗震的派出所更近,两人商量好了先回顾家放行李。
“你能去吗,不然等明天吧,擎天那么多律师,哪个不能出面啊,非得你。”顾忆湄心疼地轻抚邢栎阳的脸,本该好好休息,却要舟车劳顿,他看起来无精打采。
“我这个样子,他们看到不知会怎么想。”
“能怎么想?”顾忆湄并不知道这是个陷阱。
“房事过度,身体虚了,走路像踩着棉花。”邢栎阳任何时候都不忘记调戏她一下。顾忆湄却道:“是不是真的?说不定真有一点,我就说让你别乱来。”
邢栎阳哧一声笑,“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当真?我逗你。”话没说完,他又咳嗽起来,顾忆湄拍拍他,让他躺下枕在她腿上。
到家后,邢栎阳洗把脸就要出门,顾忆湄不放心,想跟着去,邢栎阳不让她去。
“你不能去,宝贝,把门关好,我处理好事情就回来。”交代完这些话,邢栎阳匆匆离家而去。
然而,他一夜都没有回来。
整整一天,他都没有出现,打他的电话也是关机,顾忆湄心急如焚,一遍遍打到事务所,得到的答案都一样,邢律师外出未归,手机打不通。
顾忆湄就快急哭了,既担心他高烧未退,身体吃不消,也担心他被罗震的事牵连。
她隐隐有种预感,这次的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以罗震谨慎的为人,酒后伤人这种事不是他风格。
上网搜索,罗震伤人的新闻出来很快,顾忆湄点开看,发现事情的起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小明星,那个小明星到鹭岛演出,罗震出面请她吃饭,哪知道另外一个富二代也想一亲芳泽,在后台与罗震发生争执,两人扭打起来,富二代被打伤。
天,简直是二三十年代旧上海小开为戏子争风吃醋的落伍戏码,顾忆湄又点开另外一条新闻,发现新闻中提到,罗震已经在缴纳罚金后被律师保释,至于那个被打伤的富二代会不会告他,新闻里并没有提到,只暗示罗家在鹭岛势力很大,一般人不敢得罪这家人。
那个富二代显然也不是一般人,否则的话,新闻也不会铺天盖地,顾忆湄仔细搜寻,新闻里并没有提到邢栎阳的名字,松了口气。
看到冯珍妮从办公室出来,顾忆湄跟上她,打听消息。
“珍妮姐,罗震那件事咱们这边有没有跟消息?”
冯珍妮是个人精,自然知道这丫头什么心思,莞尔一笑:“想知道第一手新闻干嘛不去问你男人,他出面保释了罗震,消息比我灵通。”
“我联系不上他,他关机了。”顾忆湄老老实实说。
冯珍妮道:“这次的事的确闹得很大,听说那个富二代伤得不轻,脾都裂了。”“什么?”顾忆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看着吧,两家都不会善罢甘休,对了,那个富二代是高雪心亲侄儿。”冯珍妮说完这话就匆匆去了总编室。
顾忆湄呆立半晌,也没理清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是她很快意识到,邢栎阳这回夹在其间会很为难。
还没到下班时候,顾忆湄就接到电话,对方自称是邢栎阳在擎天集团的助理,让顾忆湄提前下班。
“顾小姐,邢哥想见你,我们的车在你公司楼下。”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见过。”
顾忆湄这才想起来,这个声音很熟悉,不就是上回看到她摔倒送她去医院的黑衣保镖之一,人瘦瘦的,但很精干,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顾忆湄收拾好包,看时间差不多,也就没跟月代头请假,提前下班。刚走到大厦楼下停车场,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那里。
车里的人看到顾忆湄,主动下车替她开车门,顾忆湄认出他,没有怀疑。
“他在哪儿?”
“在医院。”
“什么?”
“他发着高烧,一天一夜没睡,半小时前差点昏倒,才让我们送他去医院打点滴。”
“罗震的事情怎么样了?”
“保释出来了,对方会不会起诉还不知道,邢哥病倒,事情暂时由公司的其他律师处理。”保镖很谨慎,但是对顾忆湄的提问,还是能说就说。
“我不希望他参与这件事。”顾忆湄低声自语,也许这时候病倒反而是好事。
“顾小姐,我叫陈烈,邢哥不在的时候,你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打电话给我。”陈烈把自己名片给顾忆湄。顾忆湄一看,原来人家真正的职务是邢栎阳的高级助理,并不是普通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