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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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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过后,工作堆积如山,顾忆湄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女同事约她一起去逛街,她才意识到已经是下班时间。

    顾忆湄很意外,她初来乍到,跟同事都还没混熟,有人主动相邀,令她不明就里。以她内心意愿,逛街就要花钱,还没到发薪的日子,她不想多此一事,但若不去,又怕人家说她难相处。

    “好啊,你们想去哪里逛?”顾忆湄问。

    “去德隆广场怎么样?”女同事提议。

    德隆广场是鹭岛最高档的购物中心之一,名店林立,云集了世界各地的高档品牌,顾忆湄以前最爱去那里购物,可现在,她哪里还去得起。

    可是,顾忆湄犹疑片刻后,还是说好。

    “那就说定了。”另一女同事插话,两人暗中对了个眼色。

    下班后,三个女孩去逛街。德隆广场因为价格昂贵,进来购物的顾客并不多,店员百无聊赖,看着眼前过来过去的顾客打发时间。

    走过那些耳熟能详的牌子,三个人进了几家店,却也只看不买。卖了首饰以后,手里不缺钱,可只要一想到父母的处境,顾忆湄就对这些奢侈品难再产生兴趣。

    两个女同事拉顾忆湄走进一家法国顶级品牌女装店,看到相熟的店员过来,顾忆湄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顾小姐,你好长时间没来了,我们店里到了很多新款,你可以过来挑选。”店员一看到老顾客,热情地声音里能滴下蜜糖来。一眼扫过,就把她身上的牌子尽数看在眼里,风衣一看就是burberry的款式,连丝巾都是国内商场买不到的圣诞限量款。

    顾忆湄不好说什么,只得装模作样走向衣架,偶尔拿下一两件比量。

    好事的两人忙拉着店员套取消息,“她是你们店里常客?”

    店员哪知道她们什么心思,忙不迭道:“顾小姐是我们里老顾客了,她和她妈妈每到换季都会来扫货。”

    “白富美?”

    “当然,听说她父亲是鹭岛排名前五的富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店员也很八卦。

    两个女同事相视一眼,撇撇嘴。

    顾忆湄第一天来上班,她们看到她的行头做派就觉得她不是一般人,钱包衣服和鞋,无一不是贵到令人咋舌的名牌,包包都是限量款,特别是手上戴的粉钻戒指,更是闪瞎人眼。

    私下里她们都议论,顾忆湄到底什么来路,说她有钱吧,她没有车,也没车来接,每天上下班都去挤地铁,吃饭也在公司员工餐厅;说她没钱吧,两三克拉的粉钻又不是谁都戴得起。她们在媒体工作,对奢侈品一向眼睛毒,顾忆湄手上那枚钻戒是粉钻里成色最好的。

    看得差不多了,顾忆湄一件也没选,招呼两个同事离开,店员虽然失望,也不敢得罪贵客,依然笑脸相送。

    逛街是个力气活,顾忆湄陪着这两人逛遍了德隆广场,也没见她俩买下一件物品,大概这里的奢侈品她们也只能看看,等到换季打折的时候,或许能掏钱买上一件两件。对大多数人来说,不实用的奢侈品过过眼瘾也就算了。

    走到德隆广场地下通道入口处,两个女同事故意问顾忆湄怎么走。

    “我坐地铁。”顾忆湄跟着她们下楼梯。

    “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吗?”

    女同事并没有见过邢栎阳,连他的车也没看过,不过随口一说,顾忆湄却心虚了,讪笑:“我没男朋友啊,没人来接。”

    “你这么漂亮,家里又有钱,怎么会没有男朋友,骗我们的吧。”

    顾忆湄摇头,“我真没有男朋友。”至于她的家庭,她一点也不想和外人多说。女同事见她守口如瓶,也就不便再多问。

    坐在地铁上摇摇晃晃,同事说话顾忆湄也插不上,她忽然明白,这一晚的陪逛只是她们对她一次调查而已,她的身份,人人不明所以,又人人好奇,故而派这两位出马试探,公司里的人情世故,她虽不晓得十分,日日察言观色,也渐有心得。

    她们既有好奇心,她必须满足她们,不然就会被视为另类,一旦被视为另类,就会被孤立,都市丛林自有一套生存法则,再不适应也得学着适应。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出一身铠甲刀枪不入,只怕到了那个时候,连自己也会认不出自己,环境改变人这话果然不假,顾忆湄嘴角挂起一抹苦笑。

    一回到家,顾忆湄就跑进房间里,摘掉钻戒放进首饰盒里。

    原本她只把这戒指当成父亲馈赠的礼物,想日日戴在身边而已,哪知道竟晃花了别人的眼,还是不戴的好,免得多一层麻烦。

    把走路走到红肿的双脚泡在水盆里,舒适的水温令顾忆湄一阵叹息,以前她逛街都是车接车送,现在逛街逛累了,依然要挤地铁,下了地铁走路回家,脚因为长时间站立和走路,被高跟鞋挤得痛到不行,也只能忍着。

    这里也不像她以前的家,有大大的浴缸,这里只有淋浴,想泡脚也只能用水盆。顾忆湄眼中酸涩,对这样的落差除了忍受,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按门铃,顾忆湄赶忙洗干净手去开门,门外的人自报身份,竟然是一家墨西哥餐厅的外卖。

    顾忆湄签了单,把盒子拿进客厅,打开礼盒一看,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花束,用缎带结系住,色彩清丽搭配温馨,边上是精致饭盒,里面琳琅满目。

    “好好吃饭。”他在卡片上只写四个字。那苍劲有力的笔锋和他本人一样,透着凌厉,平淡的言语背后,掩饰不住的柔情。

    诗人说,情到深处情转薄,多少甜言蜜语花前月下,到最后都会变成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看似平常,偏偏最能给人现实的温暖。

    花束非常可爱,顾忆湄看着爱不释手,打算放到卧室里欣赏。至于那些墨西哥菜,刚吃第一口,她就被辛辣的味道呛得飙泪。

    那人好坏,竟然送这么辣的东西给她吃,可不知为什么,细细品味,菜的味道又好到没话说,所以她一边流泪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为他掉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她吃完那些饭菜,泡了一壶绿茶喝下,依然没能把辣味压下去。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顾忆湄像是要喷火一样不停吸着气,以手扇风,听到手机响,抓过来接听,跟他叫:“菜好辣,我喝了好多水,还是辣。”

    “那是两人份,你都吃了?”邢栎阳听她声音沙哑,以为她嗓子都被辣哑了。

    两人份!顾忆湄暗叫一声,讪讪的,“我不想浪费。”

    不知道为什么,邢栎阳觉得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性感,柔声道:“觉得辣你可以少吃点,那家的菜味道不错,我以为你会喜欢。”

    他真可恶,连声音听起来都可恶,竟然送两人份的外卖给她,害她吃辣吃到喷火。可是想想,也不能怪他,明明是她自己吃得停不下来。

    “你的声音怎么跟哭了一样?”邢栎阳关切地问。

    “辣得流眼泪。”

    “那真不好意思,本是好意,却把你惹哭了。”

    邢栎阳的语气里分明带着暧昧,顾忆湄有所察觉,久久不说话,可是谁也不挂断电话。

    很久很久,他的声音才从电话另一端远远飘过来,“外面下雨了,眉豆。”

    “你在哪儿呢?”顾忆湄走到窗口往外看,雨丝纷纷扬扬,下得不算大,但雨珠很密,很快就在玻璃上挂了一串串,模糊了窗外的一切。

    “我在所里加班。”邢栎阳也站在办公室窗前,除了他办公桌上的台灯,没开别的灯,房间里很暗,但是更容易看清窗外的夜景。

    “快九点了,你还在加班?”顾忆湄知道他工作很忙,可还是忍不住惊讶。

    “还在。”

    邢栎阳把手放在窗户玻璃上,雨珠滚落,楼下五彩斑驳的城市车流亮起一片灯海,看起来非常刺眼,放眼望去,鹭岛的海湾倒是宁静安详。

    黑暗中,他的剪影投射在窗户玻璃上,细节朦朦胧胧,轮廓却又清晰可辨,一身黑色,他就像夜的使者,只有手机的些许亮光照出他俊朗的脸,他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想起顾城的一句诗。

    黑夜给我了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寻找光明。

    光明在哪里?她是不是就是光明的所在?邢栎阳不知道,上天也不会这么快就给他答案。

    顾忆湄记起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带有迷迭香的男用淡香水的味道,很清淡很平和,一如他冷静的性格,永远沉着应对一切。

    可谁又知道,他是经历了多少,才有这样的从容和平静,她不过上了几天班,就已经感觉到生活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事业越往上,越是逆风而行,巅峰从来只是一个人的风景。

    思念一点一点在心头涌起,那张年轻的、充满男性魅力的脸比以往更加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这种陌生而又纯粹的感情让她知道,她心底里有一种情绪已经越来越压不住了。

    窗外冷雨潇潇,夜色深浓,她能想象,他站在窗前看着雨景沉思的样子,彼此诉说心事,感觉两颗心一下子近了许多。

    就在顾忆湄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步入另一个阶段的时候,谢宗麒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公司大厦楼下,顾忆湄没等到邢栎阳的车,却看到谢宗麒从车里下来,一看到她,他立刻迎上来。

    “眉豆,我们谈谈。”谢宗麒挡住她去路。顾忆湄拧眉看着他,“还有什么可谈的?”

    “我跟你哥见过,他有没有告诉你?”谢宗麒索性把话挑明了。顾忆湄猜到了他的来意,冷冷道:“冬平跟我说了。”

    谢宗麒眸色一暗,表情如常平静,“那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上车来,我们找个地方谈。”“我没什么可跟你谈的。”顾忆湄不想再和他拖泥带水。

    谢宗麒凝视着她眼睛,有点受伤又有点沉痛地说:“眉豆,我们一起长大,那么多年的情分,难道我会害你?恋爱不成,你我就要当仇人?”

    顾忆湄不说话了,谢宗麒打开车门,在她腰间轻轻一搭,看着她坐上副驾驶的位子,他自己也钻进车里,把车开远了。

    邢栎阳远远看见他俩,心意渐沉,他不过在所里耽误了五六分钟,就有人捷足先登,更令他郁闷的是,顾忆湄竟不拒绝地上了那人的车。

    看着那辆车开走,邢栎阳提起一口气,把车开往相反的方向。

    十几分钟之后,越想越不是滋味,把车停在路边,打电话给顾忆湄,“眉豆,所里有事,我今晚不能去接你了。”

    “哦,那你先忙。”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在哪儿?还在公司吗?”邢栎阳放缓了语气,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被情绪左右。

    “我下班了……在外面呢。”顾忆湄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说得模棱两可,既不撒谎,也不主动交代。

    “你一个人啊,搭地铁把包看好了,注意安全。”邢栎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嗯,我会注意的。”顾忆湄想说一句让他按时吃饭,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咽下了这句话。

    她没有撒谎,但也有所隐瞒,邢栎阳有点生气,故意问她:“你晚上有没有安排?我忙完了去你家。”

    “啊,不用了,我晚上还有事。”顾忆湄赶忙推辞,她可不想让两个男人碰上。狭路相逢,不定闹出什么来。

    “什么事,重要吗?”

    “工作上的事。好了,你先忙你的去吧。”顾忆湄匆匆把电话挂断了。

    她终于还是说了谎。邢栎阳怎么想压都压不住心中的怒火,猛拍了一下方向盘。自尊心让他不可能去尾随那两人的车,但是嫉妒心又让他无所适从。

    没有去顾忆湄家楼下蹲守,他饭也没吃,就提前回了家。

    心不在焉,下了车才想起来手机丢在车上,拉开车门拿手机,不小心把脸碰到车门上,顿时疼得一激灵,回家一看,才发现脸上蹭破一块皮。

    谢宗麒把车开到一处高档小区,顾忆湄跟着他从车里下来,好奇地看看四周,小区环境优美,一看也知房价不会便宜,纳闷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

    “我家就在上面,既然来了,上去坐坐吧。”谢宗麒自然而然地搂着顾忆湄。“你家?我去不合适吧。”顾忆湄站着不走了。

    谢宗麒道:“我妈在家里把菜都做好了,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看她的面子总可以吧。”

    这么一来,顾忆湄骑虎难下。谢宗麒的妈妈一直把她当亲闺女一样,过门不入确实不妥,犹疑间,她已经跟着谢宗麒上楼。

    客厅,邢栎阳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坐立不安,他不时看钟一眼,已经九点多了,顾忆湄也没有给他电话。

    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放不下他?那我又算什么,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邢栎阳心浮气躁,心里几千几百个疑问想问顾忆湄。

    肚子虽饿,却没有心情吃,去厨房倒了一杯牛奶喝下去,随手擦拭嘴角的牛奶沫,忽然听到客厅里手机响,赶忙跑过去拿起手机。

    是她的号码,他有点激动,还有点开心。

    “喂?”

    “我在外面,打不到车,你能不能来接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顾忆湄的声音听起来怯怯的,一下子化解了他一晚上的怒气和委屈,忙道:“我这就去接你,你等我。”

    顾忆湄告诉他一个地址,嘱咐他开车小心。

    她绝口不提谢宗麒,他也就装作不知道,但是他心里知道,她已经选择了他,这个认知让他兴奋无比。

    到了地点,他远远就看到她站在路边,夜风中孤零零的,顿生怜意,下车后大步走向她,也不说话,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顾忆湄哪想到他来这一出,吓得花容失色,“你干什么呀,快放我下去。”邢栎阳闷不吭声,低头吻她脸颊。

    顾忆湄见他高兴,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邢栎阳抱她到车前,才放她下地。

    “饭吃了吗?”

    “吃过了。”

    “我还没吃,陪我去吃点好吗?”

    顾忆湄这才诧异地转头看他,“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没吃饭?快去吃吧,别饿坏了。”她关心的话语在他听来如同天籁,跟她微微一笑。

    她这么美,那人自然舍不得把她拱手让人,只是不知道他俩怎么谈的,她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但是她安安静静坐在他车上,又让他觉得,什么都不必问,她自己会处理好。

    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馆子,邢栎阳点了一笼虾饺和云吞面,顾忆湄陪他吃了一个虾饺,问他:“你该不会一直加班到现在吧?忙得连饭也忘了吃。”

    邢栎阳趁机诉苦,“是忙了一晚上,又累又饿。”“饿也不能吃太多,会影响睡眠。”顾忆湄趴在桌边,看着他清俊的容颜,才发现他脸上有个新创的小伤口。

    “脸上怎么受伤了?”她伸手轻探,见伤口破皮,略微有些红肿。邢栎阳倒不在意,握住她手,浅笑,“下车时不小心碰的。”

    顾忆湄拿消毒湿巾替他擦了擦,低头翻包,翻出一张创可贴,仔细替他贴在脸上。邢栎阳把脸靠近她,“你包里还带着创可贴?”

    顾忆湄笑而不语。这些天她穿高跟鞋经常把脚磨破皮,因此包里一直装着几张创可贴,只是没想到会给他贴一张在脸上。

    邢栎阳心情奇好,连吃东西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顾忆湄注视他很久很久,想起和谢宗麒的对话,叹息一声。

    他竭力想挽留她,但她去意已决,想开始新生活,哪怕谢太太待她亲如母女,她也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感觉。

    邢栎阳去洗手间,把手机落在桌上,有人打来电话,顾忆湄见铃声响了几遍也不停,好奇探头看看,来电显示是谭屹。

    十点多了,谭律师找他什么事?顾忆湄正思索,邢栎阳走过来,拿起手机走到一旁。

    “是不是有急事啊?有事你就去忙,我打车回家。”顾忆湄见他接了电话回来微皱着眉头,善解人意地说。

    天这么晚,邢栎阳哪里放心她独自打车,“这里离你家不远,先送你回去。”

    他并没有告诉她是什么事,把她送到家门口就开车走了。女人本能的直觉告诉顾忆湄,谭屹这时候找他不会是公事,可是,她也不方便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