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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亲自打来第二盆清水,依旧是小白跟在他身边亲眼看着他打水,而这第二盆水打来且他与朱砂都各往盆中滴下一滴血后他又震惊地咆哮着要打第三盆水。
君倾却是把朱砂拉回了自己怀里来,冷眼“看”着沈天,冷冷道:“沈侯喜好一遍又一遍割自己的指头,本相可舍不得内子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陪沈侯一起割指头,这第一盆水是沈大公子打,这第二盆水是沈侯自己打的,沈侯现下还要打第三盆水,莫非这第三盆水想要帝君去给沈侯打来?沈侯这是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君、倾——!”沈天咬牙切齿地盯着君倾,伸手又要往君倾抓来,“这分明就是你从中设计!”
朱砂则是在这时抱着君倾推着他往后退开一步,避开了沈天抓来的手。
“行了沈侯,身为男人,就别像个女人一样没完没了,这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输了,就愿赌服输,吃屎吧。”君倾被朱砂这么突然往后一推丝毫不显慌乱,更没有疑惑什么,相反,他站稳脚后继续冷冷淡淡地与沈天说话,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帝君!您是亲眼瞧见过小女朱砂的!这女子分明就是小女朱砂!”沈天指控君倾无法,便又转头看向了姬灏川。
只见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来看这“滴血验亲”的姬灏川此时一脸的沉容,眉心微拧,只抬眸看了沈天一眼,并未说话。
而姬灏川的沉默让沈天明白了他的答案,不由睁大了眼,再唤了他一声:“帝君!”
“沈侯多大的人了,遇到些许小事还不厌其烦地想要让帝君为沈侯解决,在沈大公子面前,沈侯不觉有失颜面?”君倾又接着不紧不慢地说着沈天,“沈侯武将出身,该比我等文官更知什么叫做敢作敢当,莫让帝君觉得自己看错了人,道是这么一点点小事便难倒了我们燕国的堂堂安北侯沈天沈大人。”
“帝君觉得下臣说得可对?”君倾这嘲讽沈天还不算,末了还要问姬灏川一句,这听起来恭恭敬敬的话,朱砂听得出来,他这是在逼姬灏川开口说话,“沈侯可是猛将,当不会为此等小事迟疑才对,否则又怎么会既得先帝青睐又得帝君重用。”
姬灏川沉默片刻,才沉声开口道:“沈侯,今日之事,怕是你该向君爱卿赔不是了。”
沈天的神色在这短短的片刻内变了又变,沈奕想说什么,终是被沈天抬手制止,只听沈天咬牙切齿道:“是,帝君,臣自是敢说自敢当。”
“既是这样,还请沈侯移步到厅外吃吧,这在厅子里吃的话,只会污了帝君的眼鼻。”明明就是一副看热闹不嫌大的心,偏偏君倾面上总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似乎不会喜怒,亦不会哭笑似的,“不过沈侯放心,本相不嫌污秽,会在旁边看着沈侯吃完的。”
君倾说完,微微握了握朱砂的手,朱砂随即带着他转了身,率先朝厅子外走了去。
“这就是大人要让民女看的戏?”朱砂低声问。
“不是。”君倾亦低声答道,“这是他蠢,自己要唱的。”
“……”朱砂觉得,这个男人,让人根本无法看透,“厅子外站着个家丁,手里提着食盒,食盒里边装着的应该就是沈天要吃的东西了,没有木桶。”
君倾微微点了点头。
那一脸难忍之色提着食盒站在厅子外的家丁见着君倾走出来,吓得连忙将食盒放到地上,将腰身躬得低低的,还未来得及问安,便听得君倾命令道:“打开吧,你们家侯爷要用了。”
“——!?”家丁惊骇不已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君倾,然后再转头看向一脸气得一脸铁青的沈天,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这这这,这可怕的丞相说的啥子?侯爷……要吃这这这……吃这屎!?
然惊骇归惊骇,家丁可不敢有所迟疑,连忙打开了食盒,憋着气将食盒内的那一碗恶心的东西给双手捧了出来。
众人在看到那一碗恶心的东西时面上神情各异,小白则是哈哈笑出了声,道:“沈大人府上这下人可真是听话,让舀一碗屎,竟舀了这么满满一大碗,果然是知道疼主子的好下人,沈侯回头该赏他才是。”
“小白,不得无礼,这是沈侯的家事,还轮不到我等外人来管。”君倾面无表情地斥了下白一声。
小白没有与君倾对呛,而是听话地不再做声,只挑眉盯着沈天看而已。
那家丁则是吓得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害怕得磕巴道:“侯爷,小的,小的不知……不知这是……”
不知这是要拿来给侯爷吃的啊!
“滚!”沈天一脚踹翻了跪在地的家丁,这一脚又正正好踹在家丁的胸膛上,且发了狠劲,踹得家丁猛喷出了一口血,趴倒在地久久爬不起来。
“沈侯,请吧。”君倾催道。
“父亲!”沈奕忽地朝前一步,站到了沈天面前来,对君倾道,“沈奕愿代父亲吃这一碗……东西!”
沈奕的话说完,根本就不待君倾说上什么,他便先捂住了自己的嘴,继而跑到一旁,扶着廊柱呕吐了起来!
沈天的脸此时不仅是铁青,还是沉黑。
只见沈天动作极为缓慢僵硬地伸手去拿起搁在碗里的汤匙,舀起了一勺碗里的东西,再慢慢将其移到嘴边来。
君倾无动于衷。
小白笑吟吟地盯着沈天。
朱砂沉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天。
姬灏川与崔公公则是紧紧拧起了眉,只觉胃里一阵恶心。
然沈天拿起的汤匙迟迟放不到嘴边,朱砂稍稍捏了捏君倾的手,君倾随即道:“沈侯可是手有隐疾?可需要下人来喂沈侯?”
“不必!”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府上知道!而这家丁,等会也是要杀掉的!
沈天吼完,竟是张嘴就将那汤匙放到了嘴里!
君倾还是面无表情,小白还是在笑。
朱砂这时只觉胃里一阵恶心,紧拧起了眉。
姬灏川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脸色难看极了。
崔公公瞪大了眼,随后也忍不住冲出了厅子,冲到院子里呕吐了起来。
“呕——”而沈天这才将汤匙放进嘴里,下一瞬便一脸猪肝色地狂吐起来,吐出了大把大把的污秽物,那呕吐声几乎几乎响彻整个院子。
君倾与朱砂往后倒退几步,只听君倾颇为关心道:“本相方才已经特别叮嘱过沈大公子命人多提几个木桶过来,以免沈侯吐得满地都是,瞧,现下不只是沈侯,便是沈大公子与崔公公都吐得满地都是,真真是会污了帝君的眼。”
沈天这会儿吐得脸色发白,几乎将胃酸都给吐了出来,根本就没有力气再来怒骂君倾,便是那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沈奕,这才要为沈天说上什么,奈何他转过身来一看到沈天吐的一地污秽以及那一大碗淹在沈天呕吐出的污秽物之下的“黄金”,只觉一阵恶臭扑鼻,又是忍不住,再一次呕吐了起来。
偏偏又是在这时,有三名家丁一头大汗神情紧张地冲了过来,边冲还边喊道:“侯爷!大公子!不好了!出,出事了!”
而当他们一冲过来,见着呕吐不止的沈天、沈奕及崔公公三人,再见着站在厅子里的君倾等人,吓得面色发白,再不敢说一句话,噗通一声就齐刷刷跪到地上!
这这这,这是啥子情况啊!?
家丁虽是下等人,但其中有一人曾在这安北侯府中见过君倾,知晓他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冷血丞相君倾,至于厅中另外的一人,就算不知道他是何人,却也知这能站在君相身边的人身份必然不低。
只听那其中一名家丁率先问安道:“小的见过侯爷!见过大公子!见过丞相大人!见过各位大人!”
这家丁一说完话,其余两名家丁身子一震,紧跟着用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声音重复了与前边家丁一样的话,然后都低垂着头谁也不敢看,只在心里祈祷着不要被侯爷打死了才是好。
他们可是从未见到过侯爷与大公子这般有失颜面的一面啊!
这般想着,三名家丁更害怕了,身子也就抖得更厉害了。
沈天正吐得脸色发白,就算有一腔怒火,此刻也喷不出来,沈奕正努力地要说话,才张口,却听得君倾道:“真是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没瞧见你们主子正吐得欢喜中没力气搭理你们?”
“丞相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的,小的们不是有意要打扰侯爷与大人的!”家丁频频磕头。
“帝君,您瞧沈侯现下也抽不出力气来说话,这下人所说的大事也不宜耽搁,下臣便替沈侯问了这个好,帝君您看如何?”君倾没有理会三名家丁,反是恭敬地问姬灏川道。
帝君!?三名家丁吓煞了,将头磕得更厉害了,频频讨饶道:“帝君恕罪!小的们不知道帝君在此!小的……小的该死!”
“崔易,扶起沈侯,大公子,速命人过来清扫。”姬灏川没有责怪沈奕的无礼,却看得出他神色颇为不悦,吩咐了下去后才对君倾道,“既是沈侯此时无力,那便由君爱卿代劳问一问沈侯府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帝君!”沈天拂开了崔公公的搀扶,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呲目欲裂咬牙切齿道,“臣府上的事情无需外人插足!”
“说!这般匆匆而来所为何事!说完赶紧滚!”沈天冲天的怒火无处可泄,此时只能发泄在几名家丁身上。
“回,回侯爷的话!小的,小的几人刚才在玉湖上兜死鱼,兜——”
沈天怒目上前,抬脚就将这说话的家丁踩倒在地,将那沾满了污秽物的脚狠狠地踩到其嘴上,瞪着另外一名已经吓得连嘴唇都在颤抖的家丁,吼道:“你来说!”
这名家丁却已惊骇恐惧得忘了回话,只是朝沈天狠狠地磕了一记又一记响头,“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滚!”沈天将这只知求饶的家丁一脚踹出了好一段距离,踹得家丁直接昏蹶了过去,可见他的怒火有多大。
“侯爷!玉湖里有尸体!男人的尸体!”所剩的最后一名家丁见状,边面色煞白地边磕头边颤声急急道,“小的几人方才在玉湖上兜死鱼,兜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不是咱们府上的人!小的们看着像是前几日来给侯爷捎信的人!将军那儿的人!”
这家丁害怕得把自己所看到的所发现的一股脑儿地都给如实说了出来,就怕沈天觉得他答话慢了而一掌拍死了他。
“你说什么!?”沈天的面色亦白亦黑,一怒之下就掐上了这家丁的脖子,“想死了不成!?”
“侯……侯爷……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家丁不知自己究竟哪句说得不对,被沈天掐得一脸的绛紫色。
“沈侯。”沉默的姬灏川忽地唤了沈天一声,在沈天就要将手上的家丁掐死之前,“既是关乎沈将军的事,沈侯还是放下他让他好好说话吧。”
沈天没有即刻松手,反是在姬灏川说话时将五指收紧,掐得那家丁两眼开始翻白,随后才蓦地松开手,“是,帝君。”
也就在他松手的那一瞬,他的眼底有旁人所不查的阴厉。
那家丁得了喘息的机会,直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魂未定时,只听君倾又是颇为关切道:“帝君,沈侯此时正一腔的怒火,府上又在此等时候出了人命之事,怕是此时的沈侯怒气攻心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下臣欲帮沈侯一把,帝君觉得可行?”
沈天正要拒绝,偏偏听得姬灏川同意道:“孤亦不急着走,便一齐去看看吧。”
“不过在此之前,沈侯可是要先净了口再换一身干净的衣裳鞋袜再去?沈侯这般模样过去,怕是不妥吧?”君倾很是关心道。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让沈天气恨不已,却又不好再在姬灏川面前发作,便只能道:“不敢劳君相为本侯府上的事情费心!来人!送客!”
“还请帝君稍待臣,容臣去换身干净衣裳。”沈天说完话,见着自己一身污秽也不便久留,顾不得君倾是否有离去,便拂袖走了。
沈天离开后,沈奕也紧随其离开。
君倾没有离开,而是道:“沈侯就算要赶客,也当是打这厅子门前的污秽给清扫干净了再赶,现下这般,让下臣从何下脚离开?您说是么帝君?”
“不过,既然沈侯这般厌恶下臣,下臣还是离开为好,帝君,下臣与内子先行离开了。”
待得君倾绕过那厅前的污秽物离开后,那暂时离开冲去漱口的崔公公回到了姬灏川身边来,环顾了一周厅子,这才低声问姬灏川道:“帝君既知他们并非父女,又为何让沈侯滴血验亲?”
“为何?”姬灏川轻轻一笑,拿了手边的茶盏来把玩,“沈侯可不是四年前那个处处受君倾压制的沈侯了,你说一只会啄主人的鸟,养来还有何用?”
“可是帝君,现下可不是剪了这鸟喙的时候。”崔公公低垂着头,恭敬不已道。
“孤做事,还需得要你来提醒么?”姬灏川说着话,忽然便松了把玩着茶盏的手,茶盏掉落在地,砸出“啪”的一声,碎成了数片,使得崔公公将头垂得更低了,“奴才不敢!”
“不敢?”姬灏川将沾了茶水的手往崔公公面前一伸,崔公公即刻掏出帕子来帮他擦手,听着他用一种懒散的口吻道,“你背着孤做的事还少么?”
崔公公一个激灵,即刻跪到了姬灏川面前,着急解释道:“帝君,奴才——”
“跪什么,孤可不打算听你什么解释。”姬灏川还是那副懒散的口吻,躬身拿了崔公公手上的帕子来自己为自己擦手,“你的心向着谁,孤是清楚得很,起来吧。”
崔公公不动,姬灏川却不再说话,直到院中似传来脚步声,他才站起身,站到了姬灏川身侧,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出了这院子的朱砂,立刻松开了君倾的手,可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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