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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这么一掌他还死不了,要是多个四五掌的话,大概也就死了。”小白走到朱砂身旁,笑眯眯问道,“怎么?朱砂姑娘心疼啦?”
“……”对于总是口无遮拦的小白,朱砂觉着很无奈,她不知这个沉默寡言的君倾怎能容忍身边有一个这么多话的人存在,这嘴比女人的还要多话,一人的嘴就已似五百只鸭子,聒噪得不行,只是她没那资格嫌弃训斥他罢了,“白公子玩笑了,丞相大人为护朱砂而受伤,朱砂关心丞相大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哦?是吗?”小白挑挑眉,一脸的不相信道,“那你方才抱我们小倾倾那么紧做什么?”
“我……”
“自是做夫妻当做的事情。”君倾将身子一侧,挡开了凑近朱砂的小白,顶着一张冷冷淡淡的脸孔说着能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你说是吗,娘子?”
“……”朱砂忽觉一阵恶寒从脚心直往身子上窜。
“……娘子?”小白嫌弃地看君倾一眼,啧啧道,“小倾倾啊,你这么不知羞耻也不怕吓跑了你的娘子?”
“不怕。”君倾回得毫不犹豫,“小白你往旁站,我有话与我娘子说,你在旁,她会赧。”
“求我听我都不稀罕听,呿!”小白嫌弃地瞟了朱砂一眼,转身走到了一旁去。
朱砂终是不能忍,在小白转身时便连忙用力扯了扯君倾的衣袖,不自在地小声道:“丞相大人,白公子面前便不用做戏吧?”
“隔墙有耳。”君倾只面无表情地说了这四个字。
朱砂一时无言以对。
“那大人,帝君那儿……”朱砂又自然而然地微拧起眉,显然不放心,她倒未想君倾竟然还特意将姬灏川请来,身为人臣,他眼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帝君。
还在清心苑时她便问过她可需乔装打扮成他人模样再到这安北侯府来,他却说不必,她只需换上君华拿给她的衣裳即可,其余的,无需理会。
她相信他,便这般与他来。
这显然是公然蔑视帝君。
不知怎么的,朱砂现下不只是想着她自己的事情,同时也为君倾着想着。
“有我在,没人能动姑娘。”君倾声音低沉,“姑娘只管放心。”
“民女并非是担心自己,而是丞相大人您自己……”朱砂欲言又止,只觉她说出这番话来有些不妥,她本是不觉有他,只是经方才小白的那番玩笑话,让她觉得若真是起了误会便不好了。
君倾听着朱砂不是担心她自己而是关心他,漆黑的瞳眸微微动了动,随即问道:“姑娘是在为我担心么?”
朱砂缄口不语,却又是拧着眉盯着君倾的眼睛瞧。
不得朱砂的答案君倾也不介意,默了默后他接着道:“如今这天下间,还没人能奈我何,放心。”
“嗯。”朱砂微微点头,她本不该再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道,“丞相大人身子单薄,还是当心些为好。”
“嗯。”君倾沉沉应了一声,“看”着朱砂。
朱砂忙别开眼,不敢多看君倾的眼睛,说完方才的话后觉着还是不妥,便又补充道:“丞相大人若是伤着了,贵公子该伤心了。”
“姑娘似乎挺是喜爱阿离。”君倾的睫毛极为轻微地动了一动。
想到那个听话又懂事还会保护她的小家伙,朱砂再没有起初对小家伙的厌烦,反是觉得心有些柔软,既不承认却也不否认轻声道:“贵公子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嗯。”君倾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自己的左手递到朱砂眼前,淡淡道,“该进厅子了,戏还未开始。”
朱砂垂眸看向君倾的手,又抬头看一眼他的眼睛,这才也抬起手,将君倾的手轻握住。
也不知是错觉或是真实,在朱砂握上君倾的手的那一刹那,她似乎感觉到君倾的手轻微地颤了颤。
朱砂不由又看了君倾一眼,瞧见他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渍,轻声道:“丞相大人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渍。”
君倾随即抬手搓拭自己的嘴角,却未有将那血渍擦净。
朱砂本想视而不见,却又觉他堂堂丞相这般到得帝君面前怕给沈天机会道他这是对帝君不敬,遂稍稍握紧君倾的手,恭敬道:“大人未能擦净,民女为大人擦一擦,还望大人莫怪。”
朱砂说完,就着方才替君倾擦过嘴角下巴还抓在手里的帕子替他轻拭掉了他嘴角的那一抹血渍。
朱砂的手很温暖,隔着帕子,君倾似乎还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
“好了。”朱砂收回手时,发现君倾停住了脚步,不走了,任她又唤了他一声“大人”,他还是没有动。
“大人?”朱砂只能又再唤他一次,“大人可还好?”
“走吧。”君倾没有回答,而是迈了脚步就要走。
可他才跨出一步便被朱砂握紧了手,将他往后她这边扯,一边沉声道:“大人这是要往哪儿去?我带大人走。”
君倾不说话,任朱砂带着他走。
这安北侯府的前厅所在的院子颇大,从院门走到厅子还要绕过一段蜿蜒的游廊,小白慢悠悠地走在朱砂与君倾身后,一路只顾着看身边的景色,就像是到安北侯府来观赏似的,一副悠哉模样,根本就不理会走在前边的两人,只是偶尔瞟他们一眼,似笑非笑。
君倾只是沉默,即便是面见帝君,他也没有什么要特别交代朱砂的,就好像她想如何便如何似的。
而君倾不说话,朱砂便也沉默,尽管他们这般的亲近让她觉得极为不自在。
此时此刻的侯府前厅。
沈天才堪堪跨进厅子门槛便屏退了厅子内外的所有下人,随之愤怒不甘地对姬灏川道:“帝君,君倾蔑视圣旨将小女藏起不说,今番竟还带着小女堂而皇之地到臣府上来,不仅如此,竟还将帝君请来,这显然是公然地不把帝君放在眼里!臣私以为,今日断不能让他走出臣这侯府!”
“沈侯稍安勿躁。”姬灏川此时也是一脸的阴沉,再不见方才的温和,“君倾如今动不得,忘了孤说过的话了吗?”
“可是帝君——就让他像四年之前那样只手遮天将帝君玩弄于鼓掌!?”沈天激动得面色涨红,这般激动地说完话后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将头垂低,恭敬道,“臣……一时嘴快,敢请帝君恕罪!”
“沈侯莫要这四年过得安逸了便连嘴巴都养大了。”姬灏川在主位上落座,冷眼看着沈天,声音冷冷。
“臣知罪!”沈天将腰身躬得极低。
“罢,说来沈侯也是一心为孤为燕国才会这般激动,又何罪之有。”姬灏川神色虽还阴冷,语气却缓和了许多,“坐了吧。”
“谢帝君!”沈天心下大舒了一口气。
站在姬灏川身边的崔公公看着沈天,眼里有寒芒一闪而过,带着嘲讽。
“帝君与臣皆知小女就被藏在相府,本是静观其变,现倒不想君倾竟敢光明正大地带着小女到了臣府上,这事出突然,帝君觉得臣接下来当如何做为妥?”沈天才一坐下,便将脸拧得好似解不开的乱麻一般,问姬灏川道。
姬灏川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厅外方向。
只因——
君倾过来了。
在看到那与君倾紧挨着走进厅子来的朱砂时,姬灏川那本是轻放在在椅把上的手蓦地收紧,还未说什么,便先听得君倾对沈天道:“沈侯身为男人亦身为人父,还请莫再吓内子,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恐吓不断,应不符合沈侯这堂堂侯爷才对。”
君倾说完,不给沈天说话的机会,又对姬灏川道:“帝君,内子受吓不浅,不敢离了下臣身侧,还请帝君准了下臣就这般将内子带在身侧。”
君倾边说,边还抬起那本是由朱砂轻握着的手,轻搂上她的肩,将她搂得更往他怀里靠。
朱砂被君倾这突然主动的举动惊到了,空着的双手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放,又为了体现出她此时当有的紧张不安,她便只好硬着头皮伸手去握君倾垂在身侧的右手,一方面是做戏,一方面则是更好地给君倾带路。
“不知羞耻!”沈天见着这般,拍案而起,怒斥道。
反是姬灏川很是能理解道:“君爱卿既然有求,孤又岂有不允的道理,便随了君爱卿了。”
“谢帝君。”君倾说着恭敬的话,却是连头都未朝姬灏川低上一低。
朱砂在这时将君倾的手捏得有些紧,将音量压到最低,飞快地问:“大……相公要不要坐?”
谁知君倾听了她的话后竟是对姬灏川道:“内子还是害怕沈侯,下臣再安抚安抚内子。”
“……”朱砂蓦地将君倾的手捏至最用力。
明明一个点头就能确定的事,需得着这么将她推出来说话?这前边在外边刚安抚进来,这会儿又安抚,莫不得让人以为她是个玉做的人稍不小心就会碎掉。
“娘子莫捏这般用力,为夫的手指要断了。”君倾也不管姬灏川与沈天以何眼神看他,他只是微微低下头,对朱砂耳语道。
朱砂猛地就要甩开君倾的手,这一瞬间却换作君倾拉了她的手,又低声道:“娘子现在收手可不好。”
戏已做到这份上,要是在这半途毁了不值当,朱砂只好忍了,再一次压低音量飞快地问君倾道:“相公可要坐椅子?我带去坐。”
“一张椅子如何坐得你我二人?”君倾这听起来正经异常的话又一次让朱砂耳根发热,“若是娘子想让我抱着娘子坐,我也不会介意。”
“……”朱砂终是忍不得君倾的话,还是用力捏住了他的手,将指甲掐进了他的手背,颇为咬牙切齿道,“不用了,站着就好。”
朱砂的话才说完,便听得沈天又一次怒斥道:“帝君面前,本侯府上,还请君相自重!”
“本相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夫人,又何来羞耻自重之说?”君倾抬眸冷眼“看”向沈天,冷声道,“本相又不是偷了沈侯的人,沈侯又何故一而再地这般怒火冲天地厉声指责本相?帝君还未说话,沈侯便这般在帝君面前指手画脚,岂非是不将帝君放在眼里?”
“臣绝没有不敬帝君之意!”沈天立刻转身急急向姬灏川道。
君倾又是冷冷道:“沈侯这般着急地跟帝君表明自己的忠心是为何意?莫不成沈侯真是做了什么不敬帝君的事情,是以才这般着急地要在帝君面前表忠心?”
“君倾你嘴巴放干净点!”沈天又被君倾气得胸口大度起伏,“帝君莫要听他胡言乱语!”
“帝君愿听谁的话帝君自有主见,何须沈侯来指命帝君。”君倾面不改色,与气得满脸涨红的沈天可谓有着极大反差,“还有,本相的嘴一直很干净,嘴巴不干净的是沈侯才对,满嘴喷粪,莫喷到帝君身上,污了帝君。”
靠在君倾怀里的朱砂听到君倾这一句接着一句噎沈天的话,忍不住想笑。
这丞相,平日里冷冰冰总是沉默寡言的,说起话来却是句句厉害,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好似都能说得是别人的不对。
“君倾——!”沈天的怒火欲爆发,却被姬灏川压了下来。
“两位爱卿莫吵了。”姬灏川只是微沉一句话,沈天便立刻收了满身芒刺,随之朝姬灏川躬身抱拳恭敬道,“帝君,并非臣要与君相吵,只是臣总不能见着臣那本该在闺阁里的女儿这般被君相搂在怀还装着像个没事人一样!臣做不到!这不仅是安北侯府的名声问题,还是帝君的龙颜问题!”
姬灏川本是温和的面色,这会儿亦沉了下来,看向君倾,道:“方才沈侯已与孤说了,君相的夫人,不是旁人,正是沈侯那九日前的夜里忽然就在府中凭空消失不见的四女儿,而那依那夜这四小姐院中情形来看,显然是有人夜潜入侯府将其掳走,内史及廷尉接派了人四处搜寻,至今仍未有这四小姐的丝毫消息。”
“而这四小姐,正是不日要与沈大小姐一齐入宫孤已封了其良人之位的人。”说到这最后一句,姬灏川似是变了个人似的,浑身的迫人之气,冷眼看着君倾,那眼神阴沉得似乎只要他再有一句话,便能用他的王者之威将君倾当即处斩似的。
沈天沈奕亦盯着君倾,眸底尽是阴桀的笑。
朱砂装着一副受吓了不敢抬头的模样,看不见坐在主位上的姬灏川,她便只能靠感觉。
她感觉到了姬灏川这一字一句间的寒意与杀意。
她不由又将君倾的手紧握。
似是感觉到了朱砂的关切,君倾也稍稍握住了她的手,他没有与她说话,她却知道他是在告诉她无需为他担心。
“帝君的意思是下臣犯了与帝君抢女人且还欺瞒帝君的滔天大罪么?”君倾不慌不乱,甚至没有将怀里的朱砂推开,他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神色与口吻,随即才朝姬灏川垂了垂首,“帝君与沈侯高估下臣了,下臣胆小怕死,就算给下臣上百个胆,下臣也不敢做出这般以下犯上的事情来。”
“下臣今晨不顾沈侯对下臣的嫌恶特带了内子前来造访,只是因为帝君说过想见一见下臣这新奇宝贝而已,也让帝君与沈侯瞧一瞧下臣这内子是否真与那将进宫为良人的小姐容貌相似,以免帝君不信任下臣,觉着下臣真如沈侯所说不将帝君放在眼里。”
姬灏川的目光更冷,盯着君倾,用命令的口吻道:“既是如此,还请君爱卿让令夫人抬起头来让沈侯父子好好看看是否真与四小姐容貌相似。”
“来,为夫在这儿,娘子莫怕,抬起头来让帝君还有沈侯看看你。”
话是对朱砂说的,然君倾却是“看”着姬灏川,这般作态,显然是不敬。
而这不敬之中,就像是他在旁人面前宣示——
这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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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倾倾就是要在帝君面前宣示:这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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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何,待字数多了,姑娘们自然就会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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