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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迅速地办理了转院证明。当时，你伤得很严重，美国医院那边也说明，不一定能够完全治好你，所以，他们并没有强烈要求留下来，更没有问我们准备去哪里。”
难怪没有人找过她，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她转去了哪里的医院。
程雨湘闭了闭眼睛。
这几天以来，程雨湘守在医院里，根本没有看新闻报纸，所以完全不知道霍冠群的世纪婚礼已经泡汤了。
在她家里的事情手忙脚乱的时候，拉斯维加斯那边也是乱成一团。
霍冠群穿着白色的新郎礼服，来到了新娘的化妆间。
伴娘笑嘻嘻地上前讨红包，纷纷说：“今天可是你们的大喜日子，按照习俗，新娘和新郎今天礼成之前绝对不能见面，你还是静静地等待你的美丽新娘子吧。”
霍冠群分发了红包，笑着退出来。
走到回廊边，他缓缓推开窗户，点燃了一支香烟。
上官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个空间给他，转身离去了。
霍冠群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将烟雾吞入肺部。
他想起前天晚上在滨城开单身派对，上官骏等几个哥们非拉着去KTV包间唱歌，告别他的单身时代。
他拗不过，只得跟着兄弟们去了龊。
刚下车，就遇到航空公司的人也去唱歌，上官骏眼尖，一眼就发现了在人群中的盛婉儿，不由得脱口而出，惊喜地喊了一声。
盛婉儿循声望过来，带着讥诮的表情扫了他们一眼。
等到其他的同事都先进去了，盛婉儿这才走过来，对着上官骏说话，眼神的尾风却扫向霍冠群。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一位盲心盲眼的旧人啊！”
上官骏苦笑起来，语言里带着淡淡的示弱味道：“婉儿，和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盛婉儿看着上官骏，表情严肃。
“其实，我真的蛮看好你的，可是，你交朋友的眼光实在让我不能苟同，看来，我们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严重不一致，为了避免投入感情后受到那么惨重的伤害，我还是不要和你开始什么的好。”
程雨湘就是傻乎乎地投入进去，没有想到会被伤害得伤痕累累。
上官骏作为霍冠群的好朋友，也是一丘之貉。
上官骏伸出大手，死死地拽住盛婉儿的手腕，坚决不许她离开。
“放开我，你凭什么这么拉着我？”
“就凭我是你的男人！”
“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盛婉儿的泼辣劲上头来了，她使劲挣脱掉上官骏的桎梏，将尖尖细细的高跟使劲踹了他一脚。
“啊！你这个女人，怎么下手那么狠！”
上官骏夸张无比地叫起来，抚着自己的小腿肚哀嚎。
霍冠群微微蹙起眉头，淡淡地说：“上官，别闹了，在大门口也不好看，大家等着我们呢。”
在大门口不好看？
盛婉儿这才转过脸，认真地看了霍冠群一眼。
“霍总裁，只怕你不好看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以后，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迎接更加刺激的挑战。”
霍冠群嘴唇微张：“什么意思？”
盛婉儿双手抱胸，轻轻笑起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万乔恩可不比程雨湘，相信你们婚后的日子，肯定精彩万分。不过，既然你丢了西瓜，执意去捡起芝麻，想必早已经作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而且，捡起来的还是陈年烂芝麻，真是可笑至极。
这一句，盛婉儿只是在心里说着。
“瞎了钛合金狗眼的人，怎么会看见她的好？不要了更好。”
盛婉儿的神色有点凄婉，自言自语了一句。
语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在场的三个人听见。
看着盛婉儿决绝地离去，上官骏也不好受.
可是他知道，当着霍冠群的面，即便他涎着脸凑上去，她也不会理睬他。
“上官，委屈你了。”
上官骏感动地看过来，却听见霍冠群又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知道这么说，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万乔恩这棵歪脖子树下？
上官骏抿了抿嘴角，非常无语。
霍冠群说给上官骏听，其实更像是说给自己，更肯定自己的心意：“康康是无辜的，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得了，你能够说服自己的心就够了，毕竟，是你要和万乔恩过一辈子。”
看见霍冠群的面色依旧沉重严肃，上官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行了，我们都知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不久就要自掘坟墓往里面跳，我们当好兄弟的，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往里面跳？”
霍冠群剑眉一挑：“你有什么好办法？”
上官骏作深思状，点了点头：“唔，你继续跳吧，我会选择站远一点，背转身去。”
“臭小子！戏弄我！”
霍冠群领悟过来是自己被耍了，跳起来，对着上官骏光洁的额头，赏了一个大大的爆栗。
“哎哟！怎么可以打头？你忘记我的头部受过伤啊？”
……
霍冠群将香烟摁熄在垃圾桶里。
这个时候，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霍冠群，别来无恙。”
声音很熟悉，霍冠群一惊，手指间的烟灰簌簌地掉落下来。
他猛然转过身来，就看见身后笔直站立，笑得满脸云淡风轻的费曼。
“这才多久，你就出来了？”
当初，费曼作为肇事的司机，撞上霍文杰开的车，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只不过，费曼所开的车，性能更好一些，而且，灵巧地转了方向，所以受伤比较轻。
只是可怜霍文杰，当时就晕了过去。
霍冠群赶去美国，抓起被警察带走的费曼，照着门面就是一拳。
如果不是顾及到费曼的年纪大了，他真恨不得多打几拳发泄心里的怨气。
经过调查，费曼稍微喝了一点酒，属于醉驾，被送进了监狱，判刑两年。
“为那一次的醉驾误伤了那么多人，我知道，仅仅是一句抱歉是难以平息你们的怨气的。我也是即将进入花甲之年的老人了，而且，我也在监狱中忏悔过，两年来，我一直在为伤者祈福，能不能看着这个份上，原谅我这个老人。”
霍冠群看着费曼的神色，久久不语。
看见霍冠群起身要走，费曼有点急了：“霍冠群，可以和你谈一谈吗？”
“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那么，如果我要谈的是，万乔恩和程雨湘呢，你想听哪一个？”
霍冠群将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锁住费曼，看了许久，这才率先走入了贵宾室。
费曼紧紧跟上去，随手关上了大门。
霍冠群轻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以一个秘密，换今天的婚礼终止，可以吗？”
费曼缓缓地说出口，他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万乔恩嫁给霍冠群？
一场牢狱之灾，毁灭了他的前途，但是，以前的学生还愿意伸手资助他。
所以，他这一次赌下了自己的全部资产，去港城筹建音乐学院，准备东山再起。
费曼还打算着以院长夫人的名义接回万乔恩，甚至连以后的爱巢都布置好了。
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在报纸上看见了“创世纪的婚礼”。
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飞去了拉斯维加斯准备大婚！
这让他情何以堪？
霍冠群嗤笑一声：“这就要看你的秘密到底值不值钱了。”
“霍冠群——你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从万乔恩去美国留学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是我的情人了。”
霍冠群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感觉对他醍醐灌顶。
“又在这里信口雌黄，信不信，我这一次不会看在你是老人家的份上对你手下留情？”
费曼如拨开蜘蛛丝一般，轻轻拂开霍冠群微微颤抖的拳头。
“你没有打下来，其实，你的内心也有一丝犹豫对不对？爱情，真是毫无道理可言。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比我小那么多的女孩子，当乔恩放低身段对我示好的时候，我就不可自拔地陷了进去，疯狂地爱着她。”
“那都是过去式了，我和她今天就要举行婚礼了。”
费曼陷入了回忆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我老实和你说罢，那一场车祸，真实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醉驾。”
霍冠群更是满目震惊。
“那个时候，我接到消息，听说乔恩约着你去秋游。我知道，乔恩的内心深处，一直是有你的。我一直拒绝你们俩太过于接近，以免感情越来越深。所以，我以同学的名义，将程雨湘也约来了。我远远地看着程雨湘上了车，就打电话让乔恩下车，可是，她坚决反对，完全不听我的话。我很生气，很纠结，一时冲动就开着车迎面撞上去。”
霍冠群闻言，大力抓起费曼胸前的衣服。
“你还可以采取更多别的方式让万乔恩下车啊，为什么要撞车？”
费曼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一片。
“我当时真的只是想别一下你的车，并没有想过激烈地撞过来，谁知道你会突然先冲过来，使劲地打方向盘，我手足无措，车被撞到了……”
霍冠群的心海里，好像被人投入了一块上吨重的大石头，“哗啦”一声，水花四溢。
这些才是事情的真相吗？
怎么会是这样的？不是应该是费曼醉驾，眼见着费曼的车辆撞上来，程雨湘任性胡闹，非要将方向盘往她这边转以保护她，所以才让文杰和乔恩受伤更重的吗？
美国的警察也是这么分析的，没错！
不对，乔恩不是费曼说的那种人，这么可以就凭费曼说的简单几句话，都彻底推翻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
“你走吧，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我也不想和你争辩，今天就当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面好了。”
费曼定住脚步：“霍冠群，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可以去查证一下，当时，万乔恩的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
“请你出去，越说越离谱了，小心我告你诽谤！”
费曼极力争辩：“我才从牢房里出来，很多后续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乔恩怀着的那个孩子……还在不在？”
霍冠群垂着眸子，太阳穴“突突突”跳得厉害。
“出去——，出去！”
他真是自作自受，跑来听费曼这个疯子说这些话。
“你和程雨湘的那个孩子……应该还在吧？”
霍冠群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往脑门上涌过来。
费曼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最新科技的投影笔。
他摁了一下开关，对着雪白的墙壁开始放映有声影像。
……
房门被推开来，万乔恩喝着黑色的可乐，一直在厕所里蹦。
费曼将精致小巧的摄影机放在眼镜框上，他推了推眼镜架，画面更加清晰起来。
“乔恩，你疯了，这样做会伤害到孩子的。”
“伤害？”万乔恩披头散发，使劲地甩着长长的波浪卷发。“我不想伤害他，我只是不要他，去掉他！”
“别这样，乔恩，我会好好地疼爱这个孩子，我们一起将孩子养育成人。”
万乔恩对着镜头，姣好的面容出现了一丝狰狞。
“都是你害的，为什么你要给霍冠群下那种药物？为什么你让程雨湘那个建人赶过去？你不知道，现在程雨湘的肚子都可以看得出来鼓鼓的了，她可以母凭子贵上位。你这个家伙，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你都不知道霍冠群根本不是……”
万乔恩说不下去了，她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让满头的海藻乱糟糟得好像一个鸟窝。
费曼根本不知道，她爱上的男人是霍文杰，而且，谁也不会想到，药物会阴差阳错地给了霍冠群。
虽然，她也愿意让程雨湘和霍冠群在一起，免得两边的家长将她和霍冠群送做堆。
可是，事实不是由她决定的。
这就好像是多米诺骨牌的效应一般，一旦她将事情说破，就会扯出一系列的问题。
万乔恩不敢赌，如果霍文杰知道了自己和费曼有这么一段，会这么看自己？
抛开这些问题不谈，肚子里的这个孽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生下来的。
从知道怀孕起，万乔恩就完全傻掉了，她想了很多种后果。
留下这个孩子，让霍冠群有愧疚感，最终迎接她，可是，她努力再努力，就是不喜欢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啊！
为今之计，只能不动声色地去掉这个多余的孩子！
所以，她跳绳、从椅子上往下蹦，网上搜刮来的一切土办法都试过了，可这个孩子就是顽固得不肯下来。
这一次被费曼撞见她过激的反应，只怕会将她看管得更严格，再也没有机会做小动作了。
“乔恩，等你的肚子再大一点，正好赶上休春假了，我会去学校帮你办理休学手续，你和我一起去意大利待产，那里没有人会发现你的，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举行婚礼，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万乔恩别过脸去，满脸的不甘和耻辱，缓缓地融化下来。
“费曼，你希望我好好地对待这个孩子，我可以听从你的安排，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找机会去掉程雨湘的孩子。”
费曼有点不解：“为什么，她的孩子本来就是霍冠群的，让她自己操心去就好了。”
怎么可以？
万乔恩死死咬着牙关，同样是怀孕了，为什么还有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
她过得不顺心，别人也别想好过，尤其是趁虚而入的程雨湘，更是该死！
现在，只是找机会拿掉她的孩子罢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画面上都是雪花点。
霍冠群紧紧皱着眉头，他需要一点点时间去消化自己看到的一切。
也就是说，他和霍文杰交换的那一天，身体异常的燥热，是因为误吃了药物的缘故？
也就是说，当时进来喊着他的那个女人，其实就是程雨湘？
也就是说，文杰和程雨湘是真心相爱的，全部事情都是万乔恩从中作祟？
……
霍冠群的心脏似乎破裂开来，裂痕蜿蜒，令他觉得自己全身的经脉都在疼痛。
“霍冠群，如果你还不相信，我还有万乔恩和我在一起的照片，需要放给你看看吗？”
费曼说完，作势要调出更加不堪入目的照片来。
霍冠群微微昂起头，闭了闭眼睛。
他想起文杰留在家里的照片，很多张都是文杰拥着程雨湘的肩头，笑得非常灿烂。
照片的背后，留下的虽然都是只言片语，可是倾注着满满的深情。
那个时候的文杰和程雨湘，应该是很相爱的两个人吧？
年轻稚嫩的脸颊上，看见的都是幸福的气息。
霍冠群扪心自问，虽然他和程雨湘相处的日子不多，却真实感觉到了美好。
她那么一个不多言不多语的小女人，连被自己的妹妹抢走了未婚夫这么大的事情，都只知道背后伤心地哭到断肠，当面还要强打起笑意，也不知道该说她太善良还是说她傻得可以。
明明那么傻的人，怎么可能任性刁蛮惹人讨厌？
自己到底是有多蠢，才有这么深的误会？
霍冠群五指收紧，握了握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摘下新郎礼服上的新郎花饰，丢给了费曼。
“不必看什么照片了，今天的仪式，你来替我完成。”
说完，他居然觉得自己如释重负，内心感觉一阵轻松。
费曼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你……这是……”
“怎么？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深爱着万乔恩，希望做她的唯一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你的面前，又哑口无言、止步不前了？”
费曼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都绽放出花朵来。
“谢谢你的成全！”
霍冠群拉下领结，又将西裤里的戒指递过来。
“新郎还是得留一张好脸面，我就不动手了。不要继续和我说话，我现在竭力忍住想打你的愿望呢。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但是看在你对乔恩还是一片真心的份上——全场婚礼的花费，你可以事后打入我的账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