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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行动许可,韶陈连饭都没吃,起身直奔衙门府。
对她这样的世女来说,衙门口的上工时间根本不是问题。避开青天白日人头涌动的时候,反而比较方便。心里有事,胃就只剩下紧到发胀的感觉,即使一整天除了早上一碗粥就再没吃过别的,韶陈也没有半点饿的感觉。
她的全部神经,都被一个又一个凌空出现的“意外”给占据了。
“韶小姐,这边请。”
托母亲和江叔叔的福,在明滨城,陈家女儿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享受到超标准待遇。见她要来查户籍,值班的衙役第一时间通知了户籍科的头儿,世族的户籍一向都是单独管理,看管之人自然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
陈家的长女,韶家的继承人亲自过来,没挂官职的猫猫狗狗自然靠不上前。户籍科的小头目毕恭毕敬的引着韶陈来到专门存放世家户籍的房间,屋内早有人将灯烛点好罩上,甚至桌上还备好了一壶尚且冒着热气的茶。
“把我母亲的户籍找出来。”
“是。”
看着小头目没有二话的亲自去查找,韶陈表示满意的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清茶,心里暗自盘算着应该下手的地方。
花惜语是老亲王嫡女,皇家户籍是单设堂口由专人专管。比较起来,还是从母亲的户籍入手更容易些,也相对谨慎稳妥。
虽说江叔叔会给她做后盾,但太大张旗鼓,毕竟不是明智之举。
不大一会儿,小头目便将一本薄薄的户籍册子放到她的面前。扫了一眼封皮上母亲的名字,韶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垂手站在一旁的小头目,交代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外面候着吧。”
“是。”
眼看着小头目面无表情的带上了房门,韶陈这才翻开册子,一页一页的往下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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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着脖子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张明不由得叹了第一千零八口长气。好容易盼来下工时间,她不过是整理档案比别人稍微晚走一会儿,结果前脚还没迈出知府门槛,后脚就被一路小跑过来的衙役给拦了住,说是韶家少主子过来了。
那些世家姊弟最喜欢在她们下工之后过来办事,就好像她们的时间不是时间一样。心里想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打发走了值班的衙役,熟门熟路的跟在陈家长女身后,默默期盼对方能早点将事情搞定,早点走人。
世家姊弟不假手他人来查东西,十之*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查什么。她在这户籍科做了有十几个年头,虽然官职不高,却也深知在这个位置最重要的才能,就是不能有任何好奇心。
叹了第一千零九口长气,张明忍不住瞥了一眼依旧没有动静的房门:身为海客的陈驸马,户籍其实非常一目了然——只有两正平夫和一房侧室而已,连个小待都无。除此外,也不过有个名满天下、人尽皆知的贱籍江南风罢了。
但无论怎么想,那么薄薄一本册子,从头看到尾也用不上半柱香的功夫。可眼下,陈家长女却在屋内没动静了相当一段时间。要不是窗口还隐隐透出灯火婆娑、人影单薄,她简直就要怀疑韶世女是不是还在屋里了。
原本还亮着的天眼下都已经大黑,真想早点回家抱着新过门的俏夫郎暖被窝啊~。
刚这么想着,张明第一千零一十次叹气还未等叹出口,那扇一直期盼着有所动静的房门却突然吱嘎一声,被人从内而外推了开。
尽管无论怎样都无损于韶世女的俊美,但背对着身后的满室灯火,世女的脸看上去还是显得有些阴暗。垂下视线不敢过多打量,张明盯着世女的鞋底,耐心等待着世女的下一步指示。
“去把册子收了,然后你可以回去了。”
“是。”
头顶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持,张明低着头,眼睁睁的看着那双做工精湛的马靴从自己眼皮底下迈动,擦过她自己那双便宜的硬底布鞋,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如释重负的长叹了口气,张明抬起头确定了一下已经看不到世女的背景,这才进了屋子,去收那个不晓得能看出什么花样的册子。
满室的灯火摇曳下,户籍册子安安稳稳的躺在桌子上,合得板板整整,看不出一丁点被查看过的端倪,自然更是看不出究竟何处是需要韶姓世女看那么久的。
将册子归还至原处,张明看着满天星斗再度叹了口长气。
只要再去向谷家少主汇报一声陈家长女来过,她今天的任务就算彻底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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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目的的走在满天星斗之下,韶陈的脸是干的,眼睛也干涩的溢不出任何水汽,她似乎从来也不是,想哭就可以随意哭出来的类型。
往事如过马灯一般在眼前一幕幕闪过:明明身为长女却不是陈姓,鲜少见到的母亲,从小就分外宠溺她却又对她要求颇多总是欲言又止的父亲,还有韶家的家业。
韶家家业,她知道父亲原本只握有一半,而另一半,据说是她出生之时,谷家当家作为贺礼送给母亲的。她一直以为,那是出于母亲与谷家当家的往来交情……
户籍册上记载的明白,她的父亲韶华,曾经是谷家当家谷天梅的小待,后被谷天梅送入明滨花王府,成为当年的亲王嫡女花惜语的小待,之后才被母亲从王府宴会上带走,入了母亲的籍。
谷天梅她自然见过。因着谷陈两家在生意上的往来,再加上她与谷晓语的交情,从小到大这二十几年的岁月里,她不知见过那位看上去英姿飒爽的世家当权者多少次,甚至,早些年那人还亲手指导过她的擒拿……
“哎呦,这不是,安欣的妻主吗?”
脚步一顿,韶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拦在自己面前,很是眼熟的中年男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是昨天遇到过一次的,安欣家附近的邻居。
“安小夫郎,快过来这里,你家妻主回来了!!”
明明是一天前还见过的面孔,但在她的感觉中,却遥远模糊的宛如是发生在梦中。中年男子完全不顾她冷漠的表情,犹自兴奋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便扭头向身后喊。韶陈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那只扣在自己衣袖上的手,又左右看了看两边的街道。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竟是走到了安欣所住的那条街道。
尽管已经是大黑的夜色,但这种民居的巷子还是有不少户都亮着灯,甚至有几家门口还围坐着三两一堆的人喝着大碗的酒在闲侃。随着中年男子的呼喊,不少人都齐刷刷的看向韶陈,而话声刚落,一个熟悉的人影也满脸错愕的犹豫着走到韶陈近前。
“这个时间,你……”
安欣手里领着一个蒙着蓝色棉布的篮子,看不出之前正在做什么。突然被唤过来又见到她,男子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的表情还在强自镇定着。
慢慢从中年大叔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韶陈皱着眉头环顾了一圈周遭看热闹的眼睛,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已经站到自己面前的男子身上。
“我只是路过。”
韶陈很清楚自己冰冷的样子,会给安欣,给看着她们的其他人留下一个怎样的印象。只是,眼下她全然没有兴致去配合昨天那种一半打发无聊一半*的温情游戏。
漠然的从安欣身边走过,韶陈甚至没有用余光瞥过一次男子的反应。大概是怵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生人勿扰的气场,中年大叔欲伸过来拉住她劝解的手也只将动作进行到一半,指尖还未等碰触到她的衣角,就被她的气势给挡住了,只能施施然的将手收回去。
无意中走到这里,只是一个意外。至于安欣怎么去为她今天的冷漠和昨天的谎言善后,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如今的她,已经没有闲情去顾及这些个无关痛痒的小事儿。
走至巷子尽头小寺的后院墙尾,绕过报寒树,长长的斜坡和白色海滩近在眼前。
弯下腰慢动作的褪下马靴,韶陈光着脚走过斜坡,踩在被海水打磨的光滑细腻的沙滩上。晚上正是涨潮的时候,白天里颇为宽旷的沙滩已经被涌起的海水逼到只剩下一半,双月的光芒打在眼前一望无际的黑色水面上,两道波光粼粼的银线一直荡漾至天边,倒是颇有那么点没有什么不能包容的,宁静致远的味道。
走到一棵海咸树下,韶陈靠着树干,慢慢坐了下来。
没有回去的心情,也不想看到一定从一开始就知情的江叔叔的脸。
理智上她知道父亲的事情,在世家来说算不得什么,也明白那些如今都已经过去多年,早就是落定的尘埃。她只是,一时还难以接受。只要一想到那个曾经亲手教过自己擒拿,小时候还无数次抱过自己的人,是用一种怎样的目光在看待父亲,当年又是以怎样的心态送给母亲那样一份大礼,她的胸口就……
“你果然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韶陈的身体整个一震,还未等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已经从树上轻飘飘的跳下来,稳稳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看样子,你是都知道了?”
韶陈站稳身子,皱着眉头抬起眼皮看着面前这个,嘴角正挂着奇怪笑容的,肩膀正微微颤抖,整个人都在隐隐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兴奋感的好友。
“……谷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