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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陈抚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三分晕乎七分诧异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迷倒桃花镇多少男子的明媚眼睛刚刚睁开,就立刻被入眼的画面惊的骤然大张,整个人都有些发蒙。
完全陌生的房间,朴实干净的柜子、桌子、椅子,而且还是用旧的样子,墙上甚至连个装点的字画都没有,更不用提什么纱帘或者熏香之类。不过这些都不关键。眼下,她正裸着坐在一张凌乱的床铺上,地上是丢的到处都是的衣服,还有身上那异常畅快的舒适感……毫无疑问,自己这是昨夜和人做过了。
偏过头直勾勾的盯住身侧背对着她躺着的身体,韶陈立刻觉得头皮开始一突一突的痛到发麻。
背对着她的身体看上去绝对不是那种鲜嫩多汁的青春少年。完全发育成熟的脊背是已经熟透了的暗沉,毫无遮掩的侧颈上甚至还能看到两条横纹。随着她的坐起,横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也随之往下退了退,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男子虽然纤细但明显不再柔软的腰肢,还有一身青紫的欢爱痕迹。
看样子,自己昨夜绝对不温柔。
苦闷的眨了眨眼,韶陈单手敲了敲混沌成一片的脑袋,企图回忆起自己是如何进了这个平日里根本就不会多看一眼的简陋屋子。
她记得,昨天她是约了谷晓语那个纨绔姊弟去醉乡楼来着。醉乡一直宣传说昨日会新到几个青涩干净的美少年,且个个都是雏。她和谷晓语自然不能错过这种新鲜货色的开.苞场子,早早就约了包间,就等着标几个出挑的来尝尝鲜……
退到腰下的被子显然让侧躺着的男人感受到了凉意,背对着她的头颅似乎不安的蠕动了一下,那个不复青涩的后背也怕冷似地蜷缩了些许。盯着男子散了一枕头的没有光泽的发,韶陈用力探索了一番,总算是略微松了口气。
好在没有发现白发丝,这人应该也不是太老……吧?
抱着这样的期待,韶陈不由得再度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侧的男子。虽然没有见到正面,但以她阅人无数的眼睛看来,这种程度的皮肤和脖颈,虽然还称不上老,但也怎么都无法自欺欺人说,这是一个鲜嫩美少年。
头更痛了。
顾不得自己尚还赤.身.裸.体,韶陈干脆盘腿坐在床上认认真真的盯着那个后背,努力去回忆自己昨晚的遭遇。
她记得,她的确是去了场子没错,但醉乡楼这次推出的货色,显然不如宣传的那么可口。和谷晓语从头到尾的兴致勃勃比较起来,她简直是失望到无以复加。
一开始出来的那几个,明明已经是超过二十的年纪,竟然还敢宣称什么美少年?呸!要是成家早点,那都是美少年他爹了!本来她还满心安慰自己,开场都是清仓货,重头戏应该是放在后面吊胃口才对。结果,那几个所谓压场子的,却更是不能看。
谷晓语标到最后出场呼声最高的那一个,人是被压着进了她们包间。见谷晓语急色的一把将人拉入怀中那副跃跃欲试的死德性,她满腹的鄙视简直都满到快溢出来了。
天晓得谷晓语那个女人的脑袋是被什么糊住了。呼声最高的那个,撑死了才十一二岁,那管事的满口胡诌说什么十五六长得嫩而已,她竟然也信?!简直就是没长眼睛!
男人,怎么看都是十四岁往上到十八岁左右,才是鲜嫩多汁的刚刚好。皮肤泛着光泽不说,腰身也是柔软得恰到好处,抱起来力度和精力都是滋味正足的热情洋溢,那才是享受。那些过了二十的已经开败的残花暂且不论,单说谷晓语怀里那个才十一二的,脸蛋再漂亮又怎样?毛都没长齐呢,玩起来有什么意思?!
美人在怀的谷晓语显然没心情理会她的唧唧歪歪,一脸不耐烦的勾住她的脖子将她从包间硬推了出去,又让管事的叫了几个与她相熟的小倌另开包间,还好死不死的吐槽一句;
“一过二十就嫌弃,你那是毛病!哪个男人能永远十八岁?口味那么毒,我看你以后能娶一个什么样的正夫。”
一语撂下,那个天煞的死女人竟然不给她一个组织语言反驳的反应时间,很是过分的一转身逃了出去。
丢出去的靠枕连谷晓语的衣角都没沾到,愣是硬生生的砸到了门板上,咬牙切齿的狠瞪着那扇在自己面前关上的门,身旁几个相熟的小倌那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更是让她呕到吐血!
一个连十一二小鬼都下得去手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她毛病?!再说,喜欢年轻貌美的有什么不对?她谷晓语自己不是一样专挑幼.齿的打牙祭?
见她气到简直要七窍生烟了,几个小倌立刻围拢过来,左一言右一语的连哄带劝,频频推杯换盏的安抚,软语温言的给她解闷,再加上三个两个的挂在她身上,时不时的东蹭蹭,西蹭蹭。
她和谷晓语彼此抬杠对掐也不是第一回了,就连争风吃醋也是有过,倒也不是就真的就那么气。可一想到那个死女人都已经抱着满意的鲜嫩身体去温玉软香了,自己却还在和几个已经看过,甚至都上过多少回的老面孔打发时间,就不禁悲从中来。
想到这,原本被磨蹭的有些发热的身体也一下子凉了半截。一把推开依偎进怀里的小倌,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几乎是大着舌头唤来了管事的,先行把自己的帐算了,踉跄着出了醉乡楼。
夜风一吹,原本就被灌得有些发昏的脑袋非但没有清醒,靠着路边吐过几次后,整个人反而更为晕眩。距离风化街不太远就是华月巷,她还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给一个十七岁新鳏,又守不住空闺的小夫郎在那买下一栋宅子,这么一想,她似乎也有相当一段时间没去过那个小鳏夫那里了。
不知怎的,数月前小鳏夫那副在她身下抵死缠绵的白嫩身子又浮现在脑海中,原本被夜风吹的凉飕飕的身体倒是被想象中的画面惹得又复热了起来。
头皮发寒的再度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韶陈绝望的深深吸了口气,最后将视线锁定在面前明显不再鲜嫩的后背上。这铁定不是那个小鳏夫那里,那个宅子是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的,绝非眼下这种简陋可以比拟。何况,这个后背怎么看也不像只有十七八岁。
难道……她是喝昏头了,摸错了门?
难,难道,她这是把别人家的夫郎给……睡了?
整个人被突然涌入脑中的可能性激的一抖,韶陈绷直了脊背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感觉并未闻到另有人在的声响,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好歹不是那种被一个中年女人堵住捉奸在床的最凄惨情形,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然,她可真是没脸回家了。
心里想着应该不太可能,但韶陈还是挪了挪身子,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床铺的情况。
果然,没有落红之类的痕迹。
想来也是,一个这般年纪的男子(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哪般),怎么想也不可能还未出阁吧?屋里连个动静都没有,想必也不是谁家什么受重视的夫郎,也许连侧夫都不是,只是一个年华不再的小侍,甚至是通房的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就轻松了许多。将视线从那男子身上撤回,韶陈干脆地抬腿下了床,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戴了起来。
到时候看看具体是哪家的男子,多给点银子也就打发了。
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四处都透漏出穷酸的简陋房间,韶陈嫌弃的皱紧了眉头,心中有些恶质的想。
万一对方不依不饶的想要狮子大张口……哼哼,也不要以为她这个韶家继承人是好欺负的。桃花镇谁不知道她韶家世女只喜欢年轻美貌的青春少年?届时她若一口咬定是对方趁她酒后主动勾引,哼,非但一个铜板都拿不到,指不定还会闹一个身败名裂、落人笑柄的下场……
系扣子的动作愕然而止,韶陈目瞪口呆的看着床上的人缓缓坐起身来,脑袋像突然断了线一样,瞬间清空成一片惨白。耳边仿佛一道响雷轰的一声,劈头打在了天盖骨上,整个人被震懵了一般,只能僵化在原地。
床上的男子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本挡住脸孔的发被男子嫌弃碍事的随意撩至脑后,一张白皙俊秀的脸写满倦意的打了个哈气。盖在腰间的被子也随着男子的动作更下滑了几寸,若隐若现的露出了一小片仍泛着淫.秽.光泽的草地。全然未觉自己的裸.露一般,男子一双细长的美眸先是如梦初醒的恍惚了一会,等焦距对准在她呆滞的脸上,男子也只是愣了一愣,反应倒是比她还镇定许多的,只是皱了下眉头,问道:
“韶陈?怎么,要走了?”
完全没有半分质问,怎么听都只是就事论事的平静语气。韶陈完全状况外的呆望着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听到男子的话,顿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安,安公子……”
天啊,如果可以重来,她宁可露宿街头冻个半死,也不愿意误闯进这个男子的宅子。韶陈欲哭无泪的咬着嘴唇,懊悔的恨不得一刀宰了昨夜那个摸错了门的自己。
伟大的海神啊!她,她昨天究竟是喝到什么程度?竟然能丧心病狂到睡了这个比她还大二岁的二十六高龄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