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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聂蓝武功高强,却没人得知究竟是从何人。
顾裕萦和刘恂澈都有些吃惊,聂蓝的师傅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女人,浑身透出一股出尘入世的气息。
不过顾裕萦到底也是个公主,见过的高人多如牛毛,当下先回过神来向聂蓝的师傅颔首算是问好,那女人看了看顾裕萦,发现眼前这人也是气质不凡,这也点了点头示意。
而刘恂澈相比起顾裕萦就没有那么淡定了,整个人面目扭曲的看着聂蓝的师傅,心里万马奔腾而过,小心脏被踩了个粉碎。这凶巴巴的老女人竟是聂蓝的师傅?她又偷偷看了过去,却被对方的目光逮了个正着,见其一脸寒意,连忙畏缩的收回了目光。
又转眼去看聂蓝,只见她也是一脸冰冷,这才发现,那一个老疯女人,一个小疯女人,又都是武功高强,一脸寒霜,虽样貌毫不相同,却那般的相似,刘恂澈暗自懊恼的很。
聂蓝起身后问道:“师傅为何在此?”田珏尘抚了抚袖子,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抬眼看了看刘恂澈这才看向聂蓝道:“为师路经此地见这位公子身上有你的玉佩,这才驻足询问。”聂蓝闻言了然,说是刘恂澈身上有她的玉佩,其实是那人捻着她的包袱,玉佩悬挂在上面,也看了刘恂澈一眼,有些不解的对田珏尘道:“师傅怎会无故入世?”
田珏尘道:“这些年我师傅二人也甚少见忙,为师也没告诉你,要事缠身,不曾回去。”聂蓝从十年前回到漾生身边作陪后,后来的日子里同师傅着实是聚少离多,也不知道师傅竟然是一直在这尘世里的,见她没有要说是何事的意思,知道师傅的性子,便也不多问。
田珏尘又看了刘恂澈一眼,吓得刘恂澈连忙躲到聂蓝身后,聂蓝皱着眉头转头看了看那猫着身子的人,心里嫌弃的很,一把将她扯了出来,斥了一声:“你躲什么。”
刘恂澈见状撇了撇嘴,不置可否的对聂蓝扬了扬头,却又见那老疯女人还看着自己,那目光冷冰冰的着实吓人,一惊之下换了个方向又躲在了顾裕萦的身后,手还扯着顾裕萦的裙角。
顾裕萦见她那样子摇了摇头,这人有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对上了比她厉害的角色又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实在奇怪。不过被别人扯住衣角着实让她不甚舒服,伸手去扯了一下,却没扯开。
聂蓝一看,心里无故升起一串无名火,手掌一摊便打在了刘恂澈那贼手上,刘恂澈吃痛松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聂蓝一把揪住了耳朵从顾裕萦身后扯了出来,聂蓝也不管她嘴里叽叽喳喳的叫痛,一下子将她揪到身边来喝道:“你这蠢驴,姑娘家的裙角也是你能随意扯弄的?”刘恂澈一边小心翼翼的在她手里挣扎着想要救自己的“耳朵”,心想自己又不是男子,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嘴道:“疯女人!你管我那么多!春天到了本公子春心荡漾不行吗!”
聂蓝闻言嘴角抽搐,还要再骂,就听一旁的田珏尘道:“蓝儿确该好好管教下自己的夫君,一个男子如此没有胆色,又一副地痞流氓的德行怎行?”
田珏尘此言一出,不止是刘恂澈和聂蓝,连顾裕萦的震惊了,这两人,当真从冤家成了眷侣?
聂蓝见师傅一脸正经,顾裕萦又投以疑问的目光,有些困惑的松了手道:“这东西何时成了我的夫君?”田珏尘一听也皱了眉头,道:“方才她不是称你为夫人吗?”
夫人?聂蓝恍然大悟,绝对是那蠢材遇到师傅被吓破了胆,胡言乱语,当下狠狠的瞪了刘恂澈一眼,心中却有一丝甜意。刘恂澈收到聂蓝凶残的目光,吓得蜷着身子在一旁支吾道:“我那只是缓兵之计……”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丢脸,站起身子来不屑道:“再说本公子如此英俊潇洒,怎会娶这个丑八怪……”话音刚落就被提了衣领,眼前是一张愤怒的脸。
“你说谁丑?”
刘恂澈心里叫苦不迭,今日自己算是倒了大霉,被师徒两个先后这样对待,真是难堪。
人都有自尊的!她刘恂澈也有!脾气一上来便道:“就是说你怎么着!要娶了你,起码得短寿十年!”
聂蓝被气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脸色也有些微红,朱唇稍张,死死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刘恂澈看得愣了,第一次觉得聂蓝也是这般美丽,看着那怒气冲冲的俏脸,和那红润的嘴唇,一时忘记自己现在还被她提在手里,竟噗嗤笑了出来,见聂蓝又要发怒,连忙支着头到她耳边柔声道:“不过我愿意。”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聂蓝被生生难堪去了怒意,俏脸一红想要将手上这人扔到地上,咬了咬牙却只是轻轻松了手。
在场的人都默契的不言,田珏尘看了看两人,摇摇头作罢,顾裕萦则是略有深意的也看了看她们,便敛了表情站在一旁。
一时间竟是安静的很。
田珏尘咳了两声,将沉默打破,面色严肃的看着聂蓝道:“蓝儿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聂蓝看了看刘恂澈,又看了看顾裕萦,其实心里也没个数,自己和刘恂澈是要犯,而顾裕萦现下也逃离了皇宫,西衾皇帝和那平南王也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派出大量人马寻找,天下之大,竟一时没了容身之所。
田珏尘见她不答,心里也有了个数。
“为师在外也有十年之久,算算也该回去了。若是蓝儿近日无事,便陪为师一同回去待上些日子,想来你和你那师姐也多年未见,聚聚也好。”
聂蓝听师傅这么说,心下有些动容,自己虽然也想回去看看,却放心不下顾裕萦和刘恂澈,刚要拒绝却听田珏尘又说:“也将你这两位友人带去吧。”
心知师傅是看透了自己的所想,既然鱼与熊掌可兼得,何乐而不为呢?扭头用眼神去询问顾裕萦,只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顾裕萦没了郑沅溪,又从宫中逃走,虽说早就对那富丽堂皇的地方没了念想,离开了后心里也不免一时空荡,如今一无所有的她,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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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颖儿将手上的信笺这放好,又从一旁拿出纸笔回了信,将纸条绑在白鸽身上,走到门口处玉手一扬,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师傅和师妹一走就是十年,这十年来都是自力更生,难免孤寂,虽然现在有了希末陪着,但即将要见到久违的亲人,心里还是开心的。想到希末,习颖儿脸上的笑容更甚。
习希末练了功,有些倦怠的擦了擦头上的汗,玉足轻点便飘身上了院中那颗梨树,慵懒的依着粗壮的树枝,看着这百花谷中的美景。
时间如水,自己成为习希末竟也就快一年半了,离开那人,不知不觉也是这么久了。曾经她觉得自己成了一条鱼,而那人的容颜,声音,气息便是她耐以生存的水分,一旦抽离,便会窒息,最终痛苦的死去。所以曾经她挤出自己所能拥有的每一分每一秒陪在那人的身边,即使只是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说,也不做,她也倍感安心。
习希末无法承认,那日里的尽头,她其实也是不舍的。
她的憎恨是不舍的,痛苦是不舍的,狠言是不舍的,甚至那一刀,也是不舍的。
无论那人多少次的背叛和迫害,她都能够咽下去,唯独,却怕她求而不得。她想让放过顾长谋,她便允了,她想要西衾复国,自己便装作视而不见了,甚至她想要自己死,自己便那么做了。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层层阴谋。
恨吗?或许是恨的,恨她对自己一切的曲意逢迎,也恨她对自己的残忍,哪怕自己已经倾尽一切,她还是要她死的。
习颖儿老远就看见希末又坐在那颗梨花树上,乐悠悠的飘身上去落在她身边。习颖儿还沉浸在即将师门团聚的喜悦中,也没有注意到希末的异样,只是堪堪挨着她坐了下来。
“希末,师傅今日传书来说,近日将与师妹一同回谷了。”
习希末收回思绪,见她一脸雀跃的样子,心里也为她开心。
不过又想到这百花谷既然如此隐蔽,怕也就是不想让世人沾染,自己怎么也是个外人,便有些失落的说:“那我何时离开比较好?”
习颖儿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干嘛要走,我同师傅说了你,不过总不能说你是我的病人吧,便说是当年她和师妹离开,我一个人冷清的很,从山下的村子捡来的孤女,收了徒弟!”
因着百花谷有着不轻易展示武功医术的规矩,所以习颖儿也不想让师傅知道习希末是自己救来的的人,师傅性子凉薄,除了自己和师妹,其他人的性命她从不放在眼里,若是知道自己“热心肠”的救了个人,还一直留在谷中,少不了一顿责骂。
习希末对此也没有意见,毕竟事实上习颖儿教自己武功,教自己医术,说是师傅也毫不为过。而自己也并不想再出去面对尘世的恩怨情仇,能留在这里,也是最好不过了。
“谢谢你。”
习颖儿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她,自己救了她时她没说谢谢,自己照顾她劳神费力她没说谢谢,现在又为何突然这么说?
习希末见她疑惑的目光,轻声道:“谢谢你没有让我流离失所,无枝可依。”
习颖儿闻言大笑两声,拉着她从树上跳了下来。
“不过在师傅师妹面前,你就要唤我师傅了。”
希末见她打趣自己,露出笑容,两眼弯弯,如清朗的皎月一般,闪烁着微光,平视着她。
习颖儿这才发现,习希末长高了不少,连忙拉着她看了又看。
“习武果然强身,希末来时才到我这里。”说着在自己耳边比了比。
“现在竟和我差不多高了。”言罢作出一副惊异的掉了下巴的模样。
习希末见她搞怪,心里也顿时轻松开朗了不少。
郑沅溪,不,习希末,就这样吧,这样最好。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依。
最好不相对,便可不相会。
最好不相误,便可不相负。
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