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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擦着眼泪刚要出去,贾母忽的又说道:“让云儿和四丫头一起进去吧!”
王夫人不解其意,贾母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到底是姊妹们,进去宽慰几句也好,尤其是云丫头。”云丫头可是未来的安郡王妃,安郡王也是皇子啊,若是能和安郡王交好,日后也有个后路啊!若是能被安郡王接到王府奉养就更好了,总比困在那几间屋子里强吧!
贾母看王夫人还不明白这意思,只觉得头有些疼,贾政见了,忙喝道,“你听老太太的话就是了,老太太还能害娘娘不成!”
贾母叹了口气,看着屋子里没有旁人,便小声解释道:“娘娘既然不能再生,就要为日后考虑。娘娘乃是贵妃之尊,膝下没有皇子,而安郡王乃是郡王,生母早逝,若是娘娘和安郡王能结个善缘,也是为日后留一条路。”又知道以王氏的脑子,不把自己的话说清楚了,她不知道能歪到哪里去,到时候若是弄巧成拙反而不好了。“圣上百年之后,有子的嫔妃都是被孩子接出宫奉养的,无子的嫔妃则全都挤在小小的延寿宫里。你希望娘娘是前者还是后者?”
王夫人明白了,踌躇道:“可是安郡王会同意吗?”谁愿意没事给自己找一个妈啊!
“不是还有云儿在吗?若是云儿答应了呢,由她去说服安郡王不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吗?”贾母说道,“这件事并非一蹴而就的事,需要慢慢筹划,可要紧的事,得先让云儿同情、怜悯娘娘,这样的话,她才有可能心软,才有可能答应这件事。记住,放聪明点,不许在外人跟前露了痕迹。”
贾政和王夫人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而王夫人则想的更深远些,前朝也不是没有得宠的嫔妃膝下无子,挑一个丧母的皇子养在膝下,各取所需罢了!前朝隆裕太后不就是这样的吗?她之前也是一个无子的贵妃,因为养了自幼丧母的八皇子,此后,她和她背后的家族在储位争夺中全力扶持八皇子,最后八皇子成功登上帝位,奉她为太后,一辈子荣华富贵。说不定,元春也有这样的福气呢!
王夫人自觉又找到了一条康庄大路,因此在面对史湘云的时候,热情的不得了,却唬的史湘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本能的离王夫人远一些。
“云姐姐,二太太这又在打什么主意呢?我总觉得她没安好心。你可小心着些吧!”贾惜春悄悄的说道。
“你又怎么知道她在打我主意呢?”
“这还用说嘛?二太太素来最自傲的便是她是贵妃生母的事,如今娘娘小产,以后还不能再生了,二太太伤心还来不及呢,居然还对着你笑,还笑的这么谄媚,肯定有问题,总之你万事小心。”贾惜春嘟着嘴说道。
史湘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贾家该不会是打着固宠的主意吧?自己已经定亲了不大可能,那么只有四妹妹了,四妹妹又是嫡女,身份上倒也合适。这样一想,倒也能解释的通。可是,圣上都那么大了,四妹妹才多大,不行!
“四妹妹,待会上车前你假装肚子疼,不要去。”史湘云小声的说道。
“为什么啊?”
“我怕打着让你进宫的主意,我已经定了亲,所以没事。可是你不一样啊!总之,凡事还是小心些比较好。乖,听话啊!”史湘云说道。
贾惜春也白了脸,她对于姐夫和小姨子之间不得不说的事没有兴趣,虽然自家堂姐的身份,自己也算不上正经小姨子,可是她还是不愿意。
“没事,你就假装肚子疼。许是我猜错了呢!别怕啊!”史湘云安慰道。
贾惜春紧紧握着史湘云的手,点了点头。
临上车前,贾惜春捂着肚子直叫疼,王夫人无奈,只好让贾惜春下车,说下次再去吧。只是心中不免鄙夷,到底是没福气的,临出门了,还出这个幺蛾子!左右她不是今日的主角,去不去也不打紧。
史湘云见贾惜春被留下了,松了口气,至于自己,她并不怕王夫人打什么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等进了宫,众人径直在太监的引领下去了凤藻宫。
凤藻宫内,贾元春躺在床上,如同个死人一般,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说明她还活着,众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王夫人一看到元春这样,当即眼眶就红了,若不是顾忌场合和记着贾母的话,她就要当场哭了起来。“臣妇给娘娘请安,娘娘,史大姑娘也来看你了。老太太也惦记着你呢,你可千万保重身子啊!”
贾元春听到王夫人的声音,总算有了反应,“你们都下去吧,宜人陪我说说话。”
史湘云见状,也跟着下去了。
屋子里除了王夫人和贾元春,再没了旁人,王夫人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我的儿,你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抱琴呢?你如今这样,她竟连面都不露吗?果真忘恩负义!”
贾元春挣扎的想要坐起来,却被王夫人制止了,她只好躺在床上,自嘲的笑了,“她如今已经是芳沁宫的人了,没有明贵人的话,哪里敢出来。母亲,我心里好苦啊!”说着哭了起来。再度小产的打击差点将她击溃,可圣上的反应让她更加心冷,不同于上次小产圣上的安慰和赏赐,这次圣上竟一点表示都没有。其他嫔妃们来看望自己时,言语中的冷嘲热讽和挖苦,更是雪上加霜。
王夫人忙帮她拭泪,“娘娘可千万不能哭啊!当心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我还留着这身子做什么?我如今还有什么指望,母亲!我好恨啊!”贾元春趴在王夫人的怀里,痛哭道。
王夫人忙将贾母的打算说出来,“娘娘,咱们还是有法子的,老太太说的没错,您忘了前程的隆裕太后吗?”
贾元春顿了顿,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还是老太太有法子,“母亲,你说的对,这未必不是个好法子。只是母亲你忘了,当时的八皇子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被隆裕太后收养,和亲生的母子没有区别。安郡王都这么大了,就算他肯,我也不放心啊!横竖宫里还有嫔妃有孕,若是到时候生产的时候或许圣上看在我连番小产的份上,会满足我这个要求呢!”
贾元春得意而又放肆的笑了,王夫人想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到底是娘娘聪慧,我再想不到这个的。既然有了这个打算,娘娘可千万要养好身子啊!”
贾元春想到这里,一把抓住了王夫人的手,“母亲,这个只有你能帮我了,宫里的太医我不相信,连老太太给的人都不值得相信,更别说旁人了。母亲,你要帮我!”
王夫人本就是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今又被贾元春描绘的美好未来套住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娘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贾元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在王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母亲,此事只有你可以帮我了。”贾元春如今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奋力一搏了。
王夫人点点头,“娘娘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必定为娘娘办妥!”
这边母女两详细的谋划着,外面史湘云喝茶都喝饱了。她原以为王夫人带着她和贾惜春进宫是为了推一个人出来固宠的,可是这样子看着也不像啊!哪有要人固宠却把人丢在外面不管的啊!
而凤藻宫伺候的宫女太监看史湘云的样子就跟看傻子没什么两样。这人是有恃无恐还是没心眼啊!这宫里的东西也是随便能吃的!而且还吃的那么欢!她们哪里知道,人史湘云真的是有恃无恐呢!
等到时间到了,宫女们进去说了一声,王夫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出来了,好在元春现在有了指望,精神已经好多了,方才还喝了一碗燕窝粥,王夫人总算可以放心了。
可当王夫人看着一脸无聊表情的史湘云时才愣住了,她说忘了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个。
王夫人有些尴尬,可史湘云却不当回事,“太太,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王夫人点点头,“大姑娘等久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时间,就”
“太太不必多说,我明白的。只要娘娘没事就好。我们还是回去吧!老祖宗那肯定还记挂着呢!”史湘云笑着说道。
这是在宫里,王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先回去了。上车的时候,王夫人有心让史湘云上自己的车,好在车里叮嘱几句,偏史湘云当没看见她的眼神示意一般,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大庭广众之下,王夫人更不好说些什么,只好罢了。
那边,得到消息的凤礼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等到来的时候,贾家的马车已经走了。凤礼看着马车消失的背影,眉头紧锁,贾家这时候带她进宫来,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