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小说网 > 竹马PK总裁 > 第92章 -92

第92章 -92

800小说网 www.800xs.so,最快更新竹马PK总裁 !

    午夜。

    g点酒吧。

    炫目的光线,喧嚣的音乐。

    有人在划拳喝酒,有人在旁若无人的亲热,有人在尽情热舞。

    徐东卿把视线从舞池收回来,喝了口酒,感叹道:“年轻真好。”

    和他并肩坐在吧台的秦颂招手让酒保给面前的杯子加满酒,笑着说:“怎么?觉得自己老了?”

    徐东卿说:“再过几年就四十了,四十之后很快就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也就是眨眼的事,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是老了,玩不动了。”

    秦颂不以为然地笑笑,说:“照你这个算法,四舍五入一下你都可以入土为安了。”

    “二十多岁的年纪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怎么一转眼就到了中年,成了大叔呢?”徐东卿叹了口气,晃动着酒杯里的褐色液体,说“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我明天就死了,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秦颂看他一眼,见他表情真挚,便收敛起玩世不恭的语气,认真地问:“想出答案了吗?是什么?”

    徐东卿点头,说:“第一,没有遇到真爱;第二,没有孩子。”

    听到“真爱”两个字,秦颂本能地就要嗤之以鼻,徐东卿却抢先道:“你先别急着冷嘲热讽,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但我相信,而且深信不疑,只不过我运气不好,至今还没遇到罢了。”

    秦颂不想和他争论,径直跳过这一段,讨论起孩子的事。

    “想要孩子还不简单,找个女人干一炮不就行了,一炮不行就多干几炮。如果你对着女人硬不起来,那就用试管婴儿,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懂。如果你嫌麻烦,干脆直接去孤儿院领养一个,顺便还能减轻社会负担。”

    徐东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秦颂,你后悔过吗?”

    秦颂喝了一大口酒,说:“后悔什么?”

    徐东卿却没有回答,而是没头没脑地说起另一件事:“小凯今天带女同学去我们医院做流产手术的事你肯定知道吧?”

    秦颂挑眉,“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徐东卿笑着说:“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小凯是不会直接给我打电话的,他一定是先给你打电话,行不通之后才给我打的电话。”

    秦颂说:“他小时候都被你玩坏了,所以现在才对你避之唯恐不及。”

    “不懂爱的家伙。”徐东卿摇摇头,说:“哎,你说那个女同学怀的是不是小凯的孩子?”

    秦颂说:“不是。”

    徐东卿说:“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小凯已经有喜欢的人。”秦颂说:“而且这孩子情深,一旦喜欢上什么人兴许就是一辈子。”

    “这点和你挺像的。”徐东卿沉默片刻,说:“小凯喜欢的人,该不会是宋辞吧?”

    “你怎么知道?”秦颂转念一想,说:“宋辞也一起去医院了?”

    “嗯。”徐东卿说:“小凯看宋辞的眼神实在太露骨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喜欢你’四个大字。”

    秦颂说:“小凯和宋辞之前确实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差不多有半年吧,不过后来分手了。”

    徐东卿猜测:“该不会是被你搅黄的吧?”

    秦颂说:“宋辞是个聪明人,我只需要把选择摆在他面前,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怪不得宋辞说话遮遮掩掩的,不想让小凯知道他和你的关系。”徐东卿啧啧两声,“秦颂,你可真行,和自己的亲儿子抢男人。”

    秦颂喝了口酒,说:“宋辞不适合小凯,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徐东卿说:“但我看小凯陷得很深呐。”

    秦颂沉默片刻,说:“时间会治愈一切。”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痊愈?”徐东卿看着他,说:“秦颂,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叛逆的青春期?你打算什么时候长大?”

    秦颂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徐东卿说:“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八年了,你现在是三十六岁的成年男人,不再是十八岁的懵懂少年,是时候忘掉悲惨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就像《迷失》里很有名的那句台词。你还有几个十八年可以浪费呢?等到了什么都不能做的年纪,再后悔也没什么卵用了。”

    秦颂自顾喝酒,没说话。

    徐东卿继续说:“我觉得宋辞这小孩真得挺不错的,他完全可以成为你新生活的起点。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收敛起你这些年所有的坏习惯,用正常人的方法去追求他。你英俊又多金,对十七八岁的小男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把他追到手只是迟早的事。”

    秦颂有些不自在地说:“你越来越婆妈了,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去你的!”徐东卿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笑着说:“我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着落呢,管你的烂事儿做什么。”

    秦颂笑了笑,说:“说起来你单身也有一阵子了,当撸sir多没劲,我们公司漂亮的小男孩多得是,要不要介绍几个给你玩一玩?”

    徐东卿忙说:“你可饶了我吧,我对那些漂亮小男孩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秦颂耸耸肩,说:“随便你。”

    *

    从ktv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林寻喝得烂醉,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童卓身上。崔冕比林寻好一点,至少还能直立行走。路嘉半醉不醉,踩着盲道表演直线行走,被崔冕抓回来禁锢在怀里。

    滴酒未沾的宋辞是最清醒的人,自然负责起照顾众人的重任。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帮着童卓把烂醉的林寻塞进去,让他们四个挤在后座,自己坐到副驾,对司机师傅说:“金泰小区,谢谢。”

    自从不拍戏之后,宋辞极少熬到这么晚,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脸朝外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路灯晕黄的光间或照在他脸上,修长的睫毛投下浅淡的阴影。

    林寻在后座咕咕哝哝说着醉话,童卓温声安慰。

    路嘉还在唱着刚才没唱完的歌,崔冕低声附和。

    也许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不管多苦多累,但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很快,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

    林寻已经睡着,被童卓背下车,崔冕和路嘉相互搀扶,走路不成问题。

    宋辞付钱下车,快步走在前头,刷门禁卡、按电梯、开门,十分周到。

    回到家,浴室被几个醉酒的人抢占,吐的吐,洗漱的洗漱,宋辞原本想洗个澡的,只好作罢,换了衣服定了早上八点的闹钟便上床睡觉了。

    一夜无梦。

    早上,宋辞被闹钟叫醒。

    起床,简单的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抱着年年敲响了林寻的房门。

    来开门的是童卓。

    宋辞轻声问:“寻哥还没醒吧?”

    童卓出来,反手把门关上,笑着说:“睡得香着呢。”

    宋辞说:“我要出门,可以把年年放在你们这儿吗?”

    童卓伸手把年年接过来,说:“求之不得。”

    两个人正说着话,路嘉风风火火地从房间出来了。

    童卓奇怪地说:“今天是周日,你还要去上班吗?”

    路嘉显然还没睡醒,一脸愁苦地说:“我的工作可没有周末,只要艺人需要就得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宋辞问:“你现在是要去公司吗?”

    路嘉点头,“今天肖玄要上一个综艺节目,我得先去公司等着。”

    宋辞说:“那一起走吧,我也要去公司。”

    路嘉笑着说:“太好了!”

    两个人一起去公交车站,在路边买了两个鸡蛋灌饼,边吃边走。

    路嘉说:“昨天玩得太开心了,自从毕业之后就没这么high过了,只可惜李焲不在,否则六个人刚刚好,你也不会落单了。”

    宋辞说:“我玩得也挺开心的。”

    “那就好。”路嘉说:“对了,你去公司干嘛?”

    宋辞说:“经纪人让我去的,有新戏要签约。”

    路嘉忽然想起什么,说:“你的经纪人是叫晏彭对吗?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他带过我一回。”

    宋辞说:“对。”

    路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说:“我昨天听别的同事说,晏彭向杨总监申请不做你的经纪人了,好像要重新带肖玄。”

    宋辞一愣。

    他是非常敏感的人,周六那顿饭之后,他就有预感晏彭要丢弃自己,只是没想到晏彭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宋辞知道是因为什么。

    晏彭非常在意他和秦颂之间的关系,曾五次三番地询问,生怕他们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宋辞明白,他是怕自己重蹈袁兆磊的覆辙,毕竟晏彭的所有利益都和他挂钩,一旦他栽在秦颂手上,晏彭的事业也必将毁于一旦。

    晏彭不想冒这样巨大的风险,趁早抽身,这无可厚非,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宋辞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路嘉见他神色有异,于是补充说:“我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是真的,你别放在心上。”

    他们已经走到了公交车站,宋辞说:“嗯,我没事。”

    路嘉随手把鸡蛋灌饼的包装袋扔到垃圾桶里,又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的经纪人也是够傻的,放着前途一片光明的你不要,非要往勉强在二线挣扎的肖玄身上贴,简直蠢爆了。”

    宋辞说:“他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公交车到了,两个人刷卡上车。

    因为是周日,车上人不多,甚至还有空座位。

    他们在后排坐下,路嘉接着说:“如果晏彭真成了肖玄的经纪人,我就辞职不干了。”

    宋辞问:“为什么?”

    路嘉说:“我是你介绍进公司的,而晏彭又背叛了你,我怎么能和他共事?那就太没有良心了。”

    宋辞说:“他没有背叛我,你也不用辞职。晏哥人很好,他一定会善待你。”

    路嘉说:“反正我是干不下去了,再跟肖玄那朵奇葩呆在一起我一定会疯的。”

    宋辞便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到了公司,宋辞去办公室找晏彭。

    郑直也在。

    晏彭态度如常,说:“我们直接去隋有彬工作室吧,有话路上说。”

    宋辞说:“好。”

    郑直开车,晏彭和宋辞坐在后排。

    “考试考得怎么样?”晏彭随口问。

    “还可以。”

    “你接了这个戏又得一阵好忙了,而且隋导对演员的要求相当严格,一旦开始进组拍摄,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擅自离组的,拍摄期间你恐怕就不能去上学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晏彭拍拍他的肩膀,说:“这部电影就是你的天梯,当它上映的时候,就是你大红大紫的时候,好好干。”

    宋辞淡淡地“嗯”了一声。

    再没什么话说。

    不管两个人如何掩饰,隔阂已然存在了。

    到了隋有彬工作室,工作人员直接领着宋辞去了隋有彬的办公室。

    因为隋有彬是灿星的股东之一,而灿星又是《父·子》最大的投资方,宋辞要做的只是服从安排,所以这里面就没晏彭什么事了,他只用坐享其成就好。

    进了办公室,隋有彬笑着说:“先坐一会儿,等人到齐了再说。”

    等了没多久,张煜城和秦颂前后脚来了。

    之前合作《骸骨与砂糖》的时候,张煜城帮了宋辞很多,他们的关系亦师亦友,虽然私下没什么联系,但不管什么时候见面都没有生疏感,不过也不会十分热络,有点儿“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而自从落水事件之后,宋辞对秦颂的感觉就有点儿怪怪的,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是“尴尬”。宋辞非常讨厌这种尴尬的状态,他既不能理直气壮地去讨厌秦颂,又不能把秦颂明确地定义为“认识的人”、“上司”之类,完全混乱了。

    四个人落座后,隋有彬率先说道:“秦颂,事先说好,虽然你是投资人,但我的电影我做主,你不能指手画脚。”

    秦颂坐姿随意,背靠沙发跷着二郎腿,说:“我巴不得做甩手掌柜,只要你让我挣钱就行。”

    隋有彬笑着说:“这回我还真不敢保证能让你挣钱。”

    秦颂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不赔钱也行。”

    隋有彬笑笑,便不再理他,转头对张煜城说:“阿城,你这次饰演的角色叫隋正,是个自由作家,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叫隋然。隋然两岁生日那天,你和老婆带着他去游乐园,因为你的疏忽隋然被人贩子拐走,随后你的老婆得了忧郁症自杀,你本来也打算自杀的,但最后关头改了主意,开始踏上寻子的征程。历经辛苦,十五年后,你终于找到了隋然。”

    隋有彬转向宋辞,说:“宋辞,你饰演十七岁的隋然,但角色的名字叫田迈。隋然被人贩子拐走后,辗转被卖给了一个无法生育的富商。富商叫田文东,给隋然取名田迈。田迈八岁那年,田文东经商失败,从此一蹶不振,妻子离他而去,只剩田迈和他相依为命。田文东嗜酒如命,动辄对田迈拳打脚踢,并告诉田迈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从人贩子那儿买的。田迈遭到沉重打击,性情开始变得乖张,渐渐长成了一个暴力少年。当隋正找到他的时候,田迈是正在少管所进行劳动改造的少年犯。之后的走向,就是父子二人在不断地对峙中原谅和拯救。我不得不承认,这并不是一个有新意的故事,但却是一个非常打动人的故事,而最动人的部分就是父与子渐渐靠近、互相救赎、彼此温暖的过程。你们都知道,我最擅长的是掺杂阴暗和热血的故事片,这种亲情向的电影于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领域。阿城你是第一次演父亲的角色,而且年龄跨段很大,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相当严峻的挑战。而田迈是一个性情暴戾的不良少年,和宋辞你本身的性格大相径庭,虽然你很有演戏天赋,但想演好这个角色也不是易事。这部戏是我的一个梦,和隋然团圆的梦,我不允许这个梦有任何瑕疵,我会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也希望你们两个能付出最大的努力,让我们一起完成这部我人生中最特殊也是最重要的作品。”

    张煜城神色郑重地说:“隋导,这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也就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我不允许对自己失望,也绝不会让你失望。”

    隋有彬那一大段话,让宋辞第一次生出野心,他必须要演好田迈这个角色,不为任何人,只为了自己。但他不像张煜城那么会说话,只淡薄地说:“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隋有彬点头,说:“这部电影必须在冬天拍,我指的是寒风刺骨、会结冰、会下雪的冬天,s市的冬天显然不符合要求,所以拍摄地定在了北方的n市。”

    n市!

    宋辞心中一惊,下意识去看秦颂,意外得到一个安抚的笑。

    “北方已经入冬,所以要抓紧时间,开机日期就定在十一月二十二号,也就是半个月后。”隋有彬说:“宋辞,到时候你需要向学校请两个月的长假,有问题吗?”

    两个月,他极有可能会错过期末考试。

    “没问题。”宋辞说。

    “那就好。”隋有彬说:“n市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建组,你们两个二十号前往n市,中间的这半个月时间就用来读剧本,一定要吃透。”

    两个人同时点头。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隋有彬表情微松,略带一点儿笑意,说:“虽然都是自己人,但合同该签还是得签。”说着,他起身去办公桌打电话,“若男,合同准备好了吗?拿进来吧。”

    不一会儿,隋有彬的助理王若男拿着一式两份共四份合同进来了。

    张煜城和宋辞看都没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隋有彬问:“若男,餐厅订好了吗?”

    “订好了。”王若男说:“绿山小馆,兰亭阁。”

    “中餐好。”隋有彬说:“让司机准备吧,我们要出发了。”

    王若男说:“好的。”

    隋有彬站起来,说:“走吧,一起吃午饭,我请客。”

    于是,四个人四辆车前往绿山小馆。

    宋辞依旧坐郑直开的车,和晏彭一起。

    晏彭问:“合同签好了吗?”

    宋辞“嗯”了一声。

    晏彭沉默片刻,说:“宋辞,现在和你说这个可能不太合适,但我却不得不告诉你。昨天杨总找我了,说决定把我调回肖玄身边做经纪人。杨总之所以会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你的资源——不管是电影、电视剧还是mv——都是自己找上门的,经纪人的作用还不如一个助理来的大,而肖玄和现任经纪人的关系非常恶劣,导致肖玄近期的工作十分不顺,鉴于我之前和肖玄的合作还算融洽,而我在你身边的作用又不大,所以杨总才决定把我调回肖玄身边。”

    宋辞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何必要这样迂回曲折又冠冕堂皇呢?让先前的情谊都显得虚假了。

    宋辞沉默片刻,说:“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晏哥。”

    这句话里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晏彭露出为难的神色,说:“虽然我跟你的合作很愉快,但你也知道,我并没有多少话语权,上面下了决定,我只能服从,所以……”

    他没有说下去,宋辞接道:“那也只能这样了。”

    晏彭偷眼打量他,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说:“杨总说了,新的经纪人你可以自己选。你有没有中意的人?我去替你跟杨总说。”

    宋辞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郑直,说:“那就郑哥吧。”

    “我?我不行!”郑直吃了一惊,差点闯红灯,急忙刹车,回头说:“我这助理还没当明白呢,根本没有能力胜任经纪人的工作。宋辞,你还是找别人吧。”

    宋辞说:“有什么不懂的你问晏哥就是,他一定会教你的。”

    晏彭笑了两声,说:“这样的好机会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你倒好,直接就往外推,不亏你取名叫‘正直’。”

    郑直苦着脸说:“可我真的没有信心能做好经纪人的工作。”

    晏彭说:“你以为我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吗?都有一个从不会到会的过程。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我一定手把手地教你,更何况做宋辞的经纪人再轻松不过,不用你去发展人脉,也不用拓展资源,基本和助理的工作差不多,你完全能胜任。”

    郑直还要说什么,宋辞却斩钉截铁地说:“就这么定了。”

    他极少这样气势凌人地说话,但只要一开口,莫名就让人无法再反驳半分。

    晏彭说:“既然郑直升了经纪人,就得另外给你安排个助理……”

    “不用了。”宋辞说:“我不习惯被人照顾。”

    晏彭说:“那怎么行呢,你看哪个明星没有助理跟前跟后地照顾?这也是个面子问题。”

    宋辞说:“晏哥,你不用再说了,我有郑哥一个人就够了。”

    郑直突然觉得肩上的责任重了起来,但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却让他心甘情愿去承担这些责任。

    绿灯亮起,郑直发动汽车,继续向前行驶。

    宋辞忽然想起什么,说:“晏哥,《父·子》的片酬是两百万,你依旧可以从中抽取四万的佣金。”

    他之所以特地选在签约之后和他说换经纪人的事,为的不就是抽取这最后一笔佣金吗?宋辞自然要给他吃颗定心丸。

    晏彭沉默两秒,说:“谢谢。”

    “这是你应得的。”宋辞用诚挚的语气说:“希望你在肖玄那儿能有一个好的发展。”

    晏彭再次说:“谢谢。”

    宋辞说:“我听说肖玄今天有综艺拍摄,你一会儿就不用等我了,直接走吧。”

    晏彭心里浮起愧疚来,低声说了句“好”。

    绿山小馆很快到了。

    下车的时候,宋辞说:“晏哥,再见。”

    晏彭说:“再见。”

    宋辞走后,郑直沉声说:“晏哥,你这事儿做的不地道。”

    晏彭叹了口气,说:“你不懂。”

    郑直说:“我的确不懂你的那些弯弯绕绕,但宋辞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而且他对你那么好,你不该这么算计他。”

    “他的确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但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未成年小孩,他的手腕远比你想象的要活,不然你以为这些别人抢都抢不到的资源真的会主动找上门来吗?别天真了。”晏彭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郑直,做宋辞的经纪人眼前可能会有丰厚的回报,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听哥一句劝,为了你的长远打算,尽早扔掉这个烫手山芋吧。”

    “我不会的。”郑直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我看到的,宋辞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晏彭说:“我言尽于此,听不听由你。”

    *

    绿山小馆,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是一家非常清雅诗意的中餐馆,里面的包厢都是用古诗词中的词汇命名的,比如兰亭阁、留夷阁、有匪阁等。

    隋有彬是常来的,点菜轻车熟路。

    等菜上来,杯盘碗盏都十分雅致,更不用说菜品,精美得让宋辞不忍心动筷。

    因为早年有酗酒的经历,隋有彬已戒酒多年,滴酒不沾,张煜城和秦颂是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所以隋有彬点了两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宋辞虽然不懂茶,却也觉得十分好喝。

    饭后,大人们聊天,宋辞出来去洗手间。

    方便过后,宋辞偷空给温婉打电话,“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已经不怎么觉得痛了。”温婉笑着说:“你和任思凯是约好的吗?总是轮流打电话给我。”

    “是吗?”宋辞微微一笑,而这个笑恰好落在推门进来的秦颂眼里,他急忙敛了笑,说:“你没事就好,我挂了。”

    “等一下。”温婉突然说:“宋辞,这两天躺在床上,我想通了很多事。以前的我真是傻透了,总是沉迷在电视剧编织的美好故事里,漫无边际地做着王子和灰姑娘的梦,以致于混淆了幻想和现实。现在,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之后,我醒了,我不想再做灰姑娘,我要做我自己,一个坚强的、勇敢的、为了梦想努力拼搏的我。”

    宋辞看了一眼小便池前的秦颂,说:“恭喜你,长大了。”

    温婉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学习,考一所好大学,你能帮我吗?”

    宋辞说:“当然,有什么问题只管来找我。”

    温婉说:“谢谢你,宋辞,真的非常谢谢你。”

    秦颂朝洗手池走过来了。

    宋辞走开两步,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再见。”

    “再见。”

    秦颂打开水龙头洗手,宋辞收起手机向外走,毫不意外地被叫住:“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宋辞站住。

    秦颂关上水龙头,抽出两张擦手纸擦手,然后走到宋辞面前,说:“去n市拍戏的事你不用担心,你以前的户籍资料和档案都已经被销毁了,相当于以前的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和以前的你没有半点关系,更不用担心被卷进旧案里,那个案子已经彻底结了。”

    宋辞沉默片刻,说:“我能问一下是怎么结的吗?”

    秦颂难得迟疑,半晌,说:“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宋辞看向秦颂,目光平和而坚定,说:“我想知道。”

    秦颂回忆了一下当时搜集到的情报,说:“你母亲因为杀人碎尸而被判无期徒刑。”

    宋辞骤然握紧双拳,指甲嵌进掌心,钻心的疼。

    没有人比宋辞更了解夏莫冰,他的母亲虽然刻薄又泼辣,但也只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人,绝没有碎尸的勇气。

    宋辞突然觉得自己残忍极了。

    他一走了之,把一具冰冷的尸体和半生牢狱留给了自己的母亲。

    心脏仿佛被撕裂,疼得他几乎站不住。

    眼眶酸涩,蓄满了泪,但他不能在秦颂面前哭,他拼尽全力隐忍,终于把眼泪逼回去。

    秦颂看着面前这个固执地坚强着的少年,久违地觉得心疼,他多想把少年拥进怀里温声安慰,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少年会狠狠推开他,这会撕裂少年故作坚强的假面,刺伤少年的自尊。

    秦颂仿佛看到十八岁的自己,站在精神病院的走廊里,隔着铁栅栏望着站在对面的父亲。

    他知道父亲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句“爸爸,我错了,求你原谅我”,但他只是攥紧拳头,拼命压下汹涌的恐惧,瑟瑟发抖着维持不堪一击的坚强。

    直到父亲转身离去,眼泪才夺眶而出,模糊了整个世界,他扒着铁栅栏,毫无顾忌地发泄着自己的软弱,“爸爸,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害怕……爸爸,求求你,带我回家,求求你……”

    那是秦颂最后一次称呼那个人“爸爸”,虽然他没有听见。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否曾渴望过一个安慰的拥抱?秦颂不记得了。大约是渴望过的吧?在最绝望的时刻,谁不想得到温柔的抚慰呢?

    秦颂想要拥抱宋辞,但他知道,宋辞根本不稀罕甚至厌恶他的拥抱。

    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动作,而是快步出了洗手间,但他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了洗手间门口。

    一声压抑的呜咽隔着门传过来。

    一声又一声。

    秦颂靠在墙上,点燃一根烟。

    有人来上厕所,被他一一挡回去。

    一根烟抽完,洗手间里没了动静。

    秦颂摁灭烟头,转身走了。

    宋辞洗了把脸,回到兰亭阁。

    隋有彬笑问:“怎么去这么久?”

    宋辞说:“肚子有点儿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隋有彬站起来,“我们走吧。”

    四个人离开包厢。

    结完账,各自开车离去。

    宋辞坐在副驾,郑直看他脸色白得吓人,担心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宋辞看着窗外,良久,他前言不搭后语地地说:“如果能重头来过就好了。”

    如果能重头来过,宋辞宁愿被强-暴。

    与其毁掉夏莫冰和李焲的人生来成全他,不如就让他一个人孤独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