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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果脯还没说完惩罚的话之前,曲婵冒失的身影,非常恰好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冲了出来,冲到所有人面前。
“月来阁秀女,曲婵,献礼来迟,望皇贵妃娘娘谅解。”曲婵虽然极其不想跪下,但是她在月来阁里听了栗香姑姑太多的教诲之言了,要想不再引起喧哗,成为众人眼中的肉刺,暂时就先按照这个朝代的规矩来吧。
曲婵手持木盒跪下,一身简单的淡绿素裙子,还沾有煤灰,跪在地上,柳腰玉容,一顾倾城。
“大胆秀女,皇贵妃娘娘举办的大会,是你这个卑贱者轻易可以迟到的吗!你已经迟到了,就等着被凌迟处死吧。”
见曲婵突然压轴出场,大家都非常惊讶,尤其是站在上面的伞语钦,眼睛里的得意焚烧成一道鄙夷,落在曲婵身上。
那个趋炎附势的宫女果脯更是脸色变得快,直接辱骂。
“我呸,你才卑贱,像你这种势利小人,你连我脚下的蝼蚁都不如,我在跟皇贵妃娘娘说话,不是跟你说话。”曲婵瞪了回去,这个恶毒宫女,比伞语钦说话还毒,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果脯狐假虎威,听见曲婵骂她,气的是龇牙咧嘴,但是毕竟只是个宫女,也不能直接对曲婵做什么。
“你什么你啊,哪凉快哪里呆着去。”曲婵鄙视的看了眼果脯,随即又将视线转向伞语钦,她直接站了起来,也不管伞语钦眼中利箭般有攻击性的目光袭来。
“皇贵妃娘娘,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今天做的这个贺礼,不是一般的贺礼,不仅要现做,而且制作工艺非常麻烦,所以才迟到了一会,您是未来的国母,我相信您一定是个有肚量的人,不会计较这些小细节的。”
曲婵把果脯气的双目绷直,毒卵结眼睛里似的,忿恨的看着曲婵。曲婵这时候出现,恰好阻止了这二人的阴谋。再加上自己先入为主对伞语钦说了一通的圆润话,伞语钦纵有再多怒火咆哮在肚,也不可无礼爆发。
“哼,。”伞语钦万万没想到,曲婵会在这节骨眼上冒出,睫毛下的眼珠投去一个鄙色,眼神斜睨。
曲婵注意到伞语钦睫毛上衔接的接近紫色的羽毛,羽毛上还附有水滴似的珍珠,如此巧工,一定是出自张笙亭的手。她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张笙亭,不过从伞语钦让张笙亭帮忙化妆这一点看出,张笙亭的处境一定还是平安无事的。
得来这样一个讯息,曲婵心中十分高兴,不过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原本已经盼着曲婵受罚的秀女们,见曲婵半路杀出来,个个都抬高了眼睛,看戏般的看着这一幕。
伞语钦原本拿着孔雀扇计策到手,十分得意,此时却眼射怒火,面露凶光。她哼斥一声,坐回椅上,扇子落在腿裙上,眼睛如闪电凶猛的击打在曲婵身上。
“如此煞费苦心为本宫准备贺礼,本宫一直不知道,曲秀女你是个这么贴心的人。”笑面老虎,非常适合形容现在的伞语钦,笑里藏刀,又明显,又作。
曲婵岂会笨,这是风雨来前的平静预示,在伞语钦的斥责下来之前,曲婵抢先一步,“皇贵妃娘娘,我不过是个俗人,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这贺礼不同一般贺礼,闷久了会走味,请娘娘品鉴。”
曲婵说完,没等伞语钦开口,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时间,手飞快的速度打开了手里的木盒,呈现出一道喷香四溢的米饭。
她不介意伞语钦会不会吃,只是当众做个样子。不然木盒落入伞语钦的手里,好的也会说成馊的,她不会给她这个造谣的机会的。
“好香啊,那是什么。”
“真香..”
曲婵一打开盒子,松茸的香味成功吸引了底下的秀女们,她们虽然惧怕伞语钦,但是无一不被这松茸饭惊奇,轻声的讨论。
“这个贺礼的名字叫做阳光松茸饭,味道好,营养丰富,特此送上,祝愿皇贵妃娘娘您身体健康,胃口长好。”
曲婵她这俨如天鹅般清透的眼眸,偶一流盼,如此甜美柔丝般的。弓样的眉睫,荫掩着盈盈的双瞳,巧妙的夺取先机。
这是第一次有人将贺礼以熟食的形式送上,曲婵又打破了一次先例。
不过,伞语钦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她冷瞧了一眼盒子里的米饭,压下怒火,转眼看向那一堆进献上的贺礼上。她的眼睛扫视到了被挤压在角落里的一件不起眼的贺礼,翘指指向这件不起眼的贺礼,颐指气使的道“这是谁送来的枕头,取出来给本宫看看。”
伞语钦就这样转开了话题,完全不将曲婵放进眼里,任由曲婵端着松茸饭,站在原地。
负责贺礼堆放的是句莲宫的另一名宫女,桃仁,她看上去比果脯和善些,但也不是什么善茬。
“禀告皇贵妃娘娘,这是宫女所被贬的秀女芳平鸟先前送来的,名为秀丽牡丹荞麦枕。”桃仁立即取出这个柔软的枕头,送至伞语钦眼前。
荞麦枕头是长方形的,十分的柔软,枕面用的是上好的红菱绸布,绣了以花开富贵为主题的牡丹图案,几朵牡丹花串连一株,十分的有心意。
“那是什么人,本宫不记得了,难道她不知道,本宫从不用红色。她竟敢把本宫最爱的牡丹花绣在红色的布料上,糟蹋了这一手的好工艺!”
伞语钦扫视着枕头上的图案,先是耐人寻味的品赏了片刻,突然又眼色放狠,对这枕头讽道。
皇宫里,自傅修登基以来,一直有个死规矩。妃嫔,不得使用红色制衣做裙,日常所用也要尽量避开红色。还有一条,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在未册后前,没有人任何人可以使用凤凰图腾为主饰,伞语钦虽然身份尊贵,性格自我,却也没有逾越过这个规定。
在这里,只有皇后,唯一的皇帝之妻,才允许穿上大红的凤凰霞帔,头戴纯金蓝月流光凰钗冠,与傅修同走过通朝大道,迈过十个金梯,站上饱揽江山秀丽,至尊无比的金銮台, 同享朝歌富贵。
万千女人,此生最大的梦想,便是如此。荣华富贵集一身,万千宠爱唯我独,哪怕就那么一秒的时间,都觉此生足矣。
“都已经是被废的秀女了,还妄想死灰复燃。”伞语钦讽刺之意明显。
“娘娘,是否..按咱们原来的计划进行呢?”果脯皮笑肉不笑的靠近伞语钦的耳朵,低声的道。
“你说呢,那个废了的秀女的在宫女所里也吃够苦头了,不怕她说不出实话。”伞语钦手中的扇子一挥起,
“那是当然了,这枕头的布料是那个姓曲的贱,人给她的,如果她不肯把曲秀女供出来,那就…”果脯轻言细语,嘴角已露狠色。
“派人去宫女所把她叫来,另外,给本宫砌壶今年早春的新茶,本宫现在,突然有了品茶的兴致,今儿天气又这么好,不如本宫,就在这跟众位姐妹们品茶。”
曲婵的手端着木盒,手腕处都发酸了,可伞语钦就当没看见她似的,独自品起了茶。嘴上说的好听,是跟众人一起品茶,实则,却是一个人在上面饮茶,所有人都在下面观看,不敢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米饭冒出的热气逐渐冷却,秋水无尘的眼角无意瞥见后面站着的秀女们,都对她投以抱怨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只能举着木盒空等…
而就在这时,皇宫的另一处,宣殿。一席玄金黑袍,背影带着丝动人的寂寥,无声的站在一个清澈的水缸(鱼缸)前面,只露出半张翩若惊鸿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