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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画卷材质是一张熟宣长纸,构图简雅,丹青染墨,炭笔浅勾出一件样式古怪的中衣,领头立体,衣服下摆不规则且飘逸,衣上一排裂花纽扣,注意下摆位置和衣领,非常的随意开放,没有任何束腰的遮挡配饰,干干净净,只用炭笔勾出一个形状,见到衣身,远是无法想到其的本来面目的。
不过,若是一个人专有的贴身之物,画的亦不算粗糙,拥有者能立马认出。
这画上遗失了两只袖子的衣服,对曲婵而言太熟悉了,衣服的形象,活活就像是一个被砍断四肢的人彘,在曲婵的眼里复原,冲击她的眼球细胞。
这正是她从现代穿越而来时穿的那件白衬衫。
单看衣领和扣子,她就敢百分百肯定,当初出宫前她仓促的遗失在了偷窥的竹林前,目睹了那样一场活春宫,她丢了衣服,哪还敢回去拾。
不料,竟被这皇帝回收了。
选秀之际,不好好筛选新秀,却下达这么一个命令,他是何意!
曲婵白了脸色,心狠狠的一震。
“小婵,你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因这件衬衫,曲婵平时比较宝贝,穿的少,加上画像上的画是经过活图印刷制成的,所以张笙亭没有像曲婵一样认了出来。见曲婵的面色突然变差,她担忧的上前问道。
“没,我只是替平鸟担心。”呼吸变得零散,她紧固着眉,心脏打着小鼓。冷不丁,又瞟见了芳平鸟腰间一物,是她昨晚赠送的那枚玉佩,心中暗知糟糕,但还是忍着满腹的震惊看向芳平鸟。
“平鸟,今天画师为你画像时,给你画的是全身,还是只画了个容貌?”她的心揪着,冥冥之中,已经被牵扯进了画卷,不可脱墨。
“应该是全身吧,都是看画师心情的,不过我有瞟了几眼,画师很认真,把我们的身段粗细都画了进去。”芳平鸟不知明细,忧郁的看了几眼画纸,又收了起来。
“自古君王尊如天,尤其对女子的要求非常高,套用那句名诗句词来说,女子的选征,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所以,即便是即兴所画,画师也是不敢怠慢的。自然,其中部分的一些妃嫔内乍,自然各有手段,所作的画有完全两类之作的也泛滥颇多,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萧鹤挪了话锋,阡陌言道。
“是啊,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所以你一定要务必小心。”柯大娘半喜半忧,拽着芳平鸟的手,仁爱的目光,寄托了厚望。
“嗯,现在离末时还有些时辰,不如我们就帮平鸟一起想想该怎么画,平鸟心中有了数,下午进宫作画时也不至于完全没底。”张笙亭贴心的站出来说道,她毕竟是学过设计出身,画稿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嗯,那就麻烦笙亭姐姐了。”张笙亭的话宛若一勺甘露,滋润干涸的枯地。芳平鸟总算,展开笑颜感激的朝张笙亭笑了。
至始至终,曲婵都在望着芳平鸟挂在裙腰上的那块玉佩,没想到芳平鸟居然这么将玉佩戴在了这么显眼的位置。她心中产生了种种可怕的猜想,又不合适当场指出,怪只怪,她没有吩咐到位,才致芳平鸟将玉佩这么肆无忌惮的附于身上。
那皇帝,会不会发现了玉佩的端倪,亦或是她没有去参加选秀,惹怒了龙颜?
可是无缘无故,皇帝为什么要针对她?难道就因为看到了他和那个蓉妃的床事,所以要找到她?那又为什么要在山上将她强行宠幸?如果有心要她,何必把她放回民间又让她去参加选秀。
这一出出一桩桩的邪乎事,怎么就缠上她这么一个平时不爱大脑想事行事大咧粗狂的女人呢?
天边,朝阳正午,大好天气,只有她的心,阴霾一片,濒临的盛大危机感,袭击了她的大脑。她一脸沉默,美眸冷若。
近处,萧鹤一直静静的望着她,两人行走在同一空间,心思没有交汇在一处,一个低调守望,一个默然沉思,末时过后,谁也不知道天空是否会变色。
时间一恍惚,距离末时,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了。
午饭刚过,芳平鸟就收拾好了东西,拿着晋选通过的给的文书,出发去皇宫。到了皇宫门口,凭文书领了竹片号码牌子,就能进宫了。
陪同芳平鸟前去的只有张笙亭和曲婵,萧鹤等人回了医馆,柯大娘怕触景生情,与芳平鸟说了许久的话,终还是忍受不了那分离的场合,被大家劝下,留在了家里。
曲婵本是没有打算去的,但是听到了芳平鸟选秀回来说的话后,她的心就没有安稳过,她不知道自己把这玉佩给了芳平鸟,究竟是害了她,还是帮了她。
左想右想,她还是决定和张笙亭一起陪着她到宫门口,确定她一切平安进宫才放心,另外,曲婵没有空余的时间提醒芳平鸟取下玉佩,她也没有理由将送出去的东西索要回来,反正也已经在人前招摇过了,只能先不管了。
不过在快要出发前,却出了个意外的事端,芳平鸟因为太紧张,不小心划伤了手,导致之前被猫抓过的手背上的疤痕重新裂开,流了血,虽然用止血的药粉止住了血,手背上的伤疤却非常明显。无奈之下,急忙找来了凝胶和植物精华所制成的几款颜料,装在两个小的胭脂盒里,一边赶路,一边让张笙亭给她的手背绘图,遮盖疤痕。
路是不长,还差一条街,就到宫门口了,可曲婵的心却越发紊乱。途中,她们路过了张贴新秀榜的地方,榜上有名的女子,大多都是身份不凡的名门贵女。名列前茅的,有一位叫尹簌已的女子,应该就是那位翎羽阁掌柜口中当今蓉太妃的亲妹妹,刻了已字金镯的拥有者。
其它名单上的人都不认识,她也没有多看。另外,秀榜旁边贴了一张比秀榜大了数倍的画,正是芳平鸟带回来的画纸上面一模一样的那画题,轰动王城。
这皇帝是有纸没地方发了,印了这么多副画来寻找破题之人,就是为了引她出现吗?堂堂一个皇帝,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她就不信,能把她送回芳平鸟家门口,还会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么想着,气就不打一处来了。走到了一个卖包子的摊位前,她的心突然就起伏不平了,停下来,借口说要解手,怕芳平鸟迟到,所以就让张笙亭先陪着去了,自己一会儿再去。
目送了两人走了之后,她却呆若木鸡的愣在了原地,心好乱,睡饱了的面容,肤如凝脂,鲜艳欲滴,可心境却实在是糟糕。
“姑娘,心情不好吗?不如买了包子解解渴吧?”旁边包子摊上传来一个男音,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曲婵抬头一看,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面色和亲可贵,穿着一件轻衫,手上还带了白色的手套,面色如风,衣冠齐整,那一头参了几抹白发的头发,却搭配着年轻的脸,有几分仙侠气息,不像个卖包子的。
“心情不好就要买包子吗?包子又如何能解渴,你自己解去吧。”她顶了一句回去,只觉这人甚是无聊,自己都心烦意乱了,还有这么无聊的推销送上门。
“我这包子,一个月只卖一次,一车只有一个包子能解渴,姑娘若是渴了,何不拿个回去尝尝,若是能解得了你的渴,你就知道为何心情不好就要吃我的包子了。”这人是学绕口令的吧,曲婵哪来的心情和他扯,心烦的时候,看到别人这么轻松悠扬的样子,心里还真是无法做到和声和气呢。
“不要!”她大声道了一句,扭头刚想走,手却莫名其妙撞到了这卖包子的推车,说来也奇了,别人卖包子都是放在蒸笼里的,这人直接倒进了车里卖,堆的一个小山丘那么高,也分不清楚肉包菜包,往外冒着大把热气,甚至连个纸袋子都没有,让人如何装包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