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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在数百年前,有一人一剑劈断了肠子江,从此这条狂怒不歇的大江,自此变了河道,改道流经徽州而来,从芒砀山脚奔涌而过。≧ 如今此地,已经成了徽州有名的鱼米之乡,尤其这里盛产的鲈鱼,更是深受徽州之人的喜爱。
江畔的芦苇丛里,搭建着几间简陋的茅草屋,茅屋遥望着江面,在乳白色的芦苇花飘舞中,这里显得格外的出世,不落凡尘,充满着祥和与安宁。
有一位老人在一张木桌子上摆弄着几颗石子,他不断的拨来拨去,像是在下棋,可桌子上并没有下棋用的棋图,这样拨来拨去的显得没有章法可言,不知道弄的是什么玩意。
旁边有几个小孩童张着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瞧着这老人拨弄这几颗石头,瞧了半天都没弄明白老人是在做什么。有个胆大的孩童想问问这是在做什么,这老人没有摆架子的微微一笑,和蔼的说这是‘摆圈套’。
‘摆圈套’?
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没法了解的,整了半天那些孩童也没想出圈套是个什么玩意儿,只好兴趣索然的一旁玩耍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老人终于停止了继续摆弄这些石头。他抬起了一对浑浊的眼眸子,看向了那边在玩耍的一个小男孩,招了招手:“小鱼儿快过来,爷爷今天要招待一位老朋友,回去让你娘给爷爷炖两条鲈鱼,要刚捞上来的,肉嫩,还有准备一壶杏花酒,提前放井里冰着,要冰凉点喝才好。”
那叫小鱼儿的小男孩擦了擦手上的泥巴,吸了吸挂在鼻子下的鼻涕,笑嘻嘻的走到老人这边来,伸手说道:“娘说了,吃东西得付钱!”
这老人一张和蔼的脸顿时一僵,变的尴尬了起来:“爷爷没带钱在身上,你先回去告诉你娘,一会爷爷的老友再付双倍的钱给她,保证不会拖了的。”
小鱼儿瞧着那老人笑了笑道:“娘又说了,老先生这里恕不赊账。”
这老人脸色顿时变的难看,不过又释然了起来,他笑眯眯的说道:“小鱼儿想不想习武啊,爷爷这里有个武功秘籍,小鱼儿只要答应帮爷爷刚才的忙,爷爷就答应教你武功嘞。”
哪个男儿不好武,一边玩耍的几个小孩童一听就跑了过来,惊奇的看着老人。
小鱼儿一听眼睛都亮了,不过他很疑惑的道:“黄爷爷你会武功么?这几天俺除了见你骗吃骗喝拨弄几颗石头以外,也没见到你有别的了啊!”
老人脸皮抽了一抽,神情很不自然道:“这几天呆在你们这里,不是花光了银子吗,哪来的骗吃骗喝,哼,老夫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你瞧见没有,那里有个水缸,我只要手指一点,立刻那水缸就会戳出个小洞,不信你过去瞧瞧有没有。”
老人有模有样的用手指点了点那里,也没见有指尖弹出什么暗器,或者是射出真气什么的,哪里像是个江湖高手的样子?小鱼儿和那些孩童瞧着一会也没生什么,都呆在了旁边,眼睛里露出鄙夷的目光。
小鱼儿几乎想要大笑了起来,可是有个三岁的孩童咿咿呀呀的跑到水缸那里瞧了瞧,忽然叫了起来,小鱼儿他们纷纷都围了过去,只见水缸上有个指宽的小洞,露出在他们面前。
这个洞口实在是太小,小到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根本看不清楚。
刚才还在怀疑老人的那些孩子,都囔囔着老人只要肯教他们习武,都恨不得现在回家把家中捞上来的鲈鱼和自酿的杏花酒都给偷了出来,摆在老人面前求他收做徒弟了。
小鱼儿抢着话儿高兴道:“去去去,你们家炖的鲈鱼哪能跟俺娘的手艺比,你们站远点。”小鱼儿瞧着老人那张和蔼的面孔讨价还价道:“俺娘最疼我了,俺回去跟娘说一声就行了。不过黄爷爷你要把你刚才的那一招也一并教给我啊,俺这就回去帮你的忙。”
老人听了笑着道:“现在相信老夫可不是什么骗子了吧,不过你也要学这招嘛,也可以啊,老夫找个人教你吧。”
“可不许骗人!”小鱼儿笑出了月牙儿,路出一口牙齿。
老人点了点头,心里笑着以他身份说出去的话,就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岂会骗你这小孩子?
“黄爷爷您先坐着会,俺这就回家让娘给你炖上鲜嫩的鲈鱼和冰上自酿的杏花酒。”小鱼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老人的视线。
这老人亲切的摸着一位孩童的脑袋:“你们要听故事吗?就让黄爷爷给你们讲讲这江湖上流传的事情吧。”老人笑眯眯的给他们讲起了他们向往的那片江湖……
有刀有剑,有情有义,有阴谋诡计,有正义凛然……
红泥仿佛很了解李凤凌这时的心情一般,迈着飞快的步子带着他在山路上奔腾着,一人一马尽情的挥洒出了身上的汗水,释放了心中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霾。
一人一马穿过了茂密的山林,又穿过了过膝的溪流,晶莹的水珠飞溅到李凤凌脸上,让他感到一阵的心旷神怡,心情变的更加开朗了。
他本是个阳光快乐的少年,性情豪爽不羁,若不是家门不幸,他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否则此时他应该过的非常幸福才对。
可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假设,已经生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的,要么是在沉沦中度过了一生,要么就是勇敢的面对,只有这两样,当然,还有第三种,那么就是选择死!
李凤凌自然不会去选择第三条路,第一条路他或许有一天会走到,但是他目前不会,因为他现在走的是第二条路,他选择了面对,面对亲人不幸的事实……
红泥驮着他冲出了这条平静的溪流,一下子往官道那边飞跳了过去,从这到官道上边有一个九十度的弯口,人的视线无法目及到另一边,如此策马狂奔的话,有人突然从这里走过,那么很容易把人给撞死。
李凤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结果有个和尚忽然从对面拐了出来。这和尚穿着一条红黄相间的袈裟,衣袍破破烂烂的上边露着几个破洞,他手里拿着个木鱼,不过也是烂了一角。他一边走路一边敲着木鱼,嘴里唱着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经文,反正是没人听的明白。不过看他那张略显肥胖的面孔上,看起来颇似那庙里供着的弥勒佛,倒是给人一抹可亲之感。
这和尚忽然拐了出来,李凤凌大吃了一惊,拉马不及下径直往那和尚撞了过去。
“小心!”
砰!
即便李凤凌紧紧的拉住了缰绳,红泥还是收不住惯性,径直把那和尚给顶飞了出去,飘出了几丈远。
李凤凌看的又惊又急,这下骑马把人撞死,可就背负了一条命债了,况且撞的还是个和尚,如此这般岂不是跟佛祖做对么?
“大师你没事吧?”李凤凌飞掠了过去,急切的问道。
那和尚躺在地上呻吟了两声,才脸色痛苦的说道:“贫僧的腰好像断了,站不起来了……”
“啊?”李凤凌吓的咯噔一跳,打算用手给那和尚探探伤势,可这和尚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叫道:“你干什么,你可不要对我这和尚无礼啊,若是让佛祖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你会遭到报应的!”
李凤凌听了这话抹了把汗,只好解释道:“大师误会了,我只是想给你探探伤势,没有别的目的。”
这和尚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啊。可是这有什么好看的,你骑马撞伤了贫僧,直接赔我就是,还看什么看?”
这和尚说话没有常理,李凤凌拿他没办法,不过见到他还能与自己提要求,李凤凌也松了口气,这说明没把人撞死就是大幸了:“好吧好吧,在下不慎把大师撞伤了,自然是要赔的。在下这里有副膏药,大师若是拿去贴在腰间,想必五日就可痊愈了。”
那和尚闻言惊奇道:“什么膏药,竟然能有如此神效?”
李凤凌恋恋不舍的取出了黑玉断续膏,放在和尚面前道:“这是黑玉断续膏,是武林神医妙手神刀的妙手之作,有促骨生筋之效。在下不慎把大师撞伤,只好以此膏药来向大师赔罪了。”
那和尚闻言脸色古怪,两只眼珠子盯着李凤凌和黑玉断续膏来来回回的瞄着:“你当贫僧是傻子吗,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膏药,我怎会信你的鬼话?”
李凤凌摊了摊手:“大师何以见得,在下断断没有欺骗你的道理啊。”
和尚嗤笑了声道:“贫僧虽是出家人,平日都在庙里念经吃斋,很少涉入世俗,可也没因此犯了糊涂,你别想用这黑兮兮的东西来骗我了。”他推开了李凤凌手上的黑玉断续膏,哼了一声板着张脸。
李凤凌无奈叹声道:“那大师要在下如何赔你?”
和尚瞅了瞅李凤凌古怪道:“今日小兄弟骑马撞伤贫僧,则是说明与我有缘,正应了佛祖说的因果。小兄弟若能拜贫僧为师,随贫僧一道出家,则是了了这桩因果。”
李凤凌呆了一呆,好半晌才回过神道:“什么?你让我拜你为师,一起出家当和尚?!”李凤凌连连罢手:“不行不行,我还没看破红尘呢,怎么会出家,大师可就不要为难在下了。”
和尚板着脸道:“小兄弟今日撞伤了在下,若无意外,贫僧下半辈子,都可能在榻上过完一生了。你撞贫僧是因,而照顾贫僧则是果,有因有果,方才是一个轮回。小兄弟如今只有皈依了我佛门,照顾贫僧此生,方能了绝这段因果。”
李凤凌头大着道:“在下眷恋红尘,可没有出家的念想,大师别逼在下了。”李凤凌拿着黑玉断续膏道:“这真的是黑玉断续膏,在下断断没有骗你,大师贴上这幅膏药,伤势就可痊愈了,在下就不用随大师一道出家了吧。”
可李凤凌也没料想到这和尚根本不听他的解释,铁了心要让他出家,李凤凌长长叹了一声,打算把这和尚带回徽州城,找个郎中给他瞧瞧,再做打算。
不过这时候,那和尚却是眯起了眼,鼻子在空气中闻了几下,两个眼睛盯着红泥的脚下骤然放出了光:“酒?!”
和尚一闻到酒气,整个人都兴奋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到红泥的脚边捡起了一个溢出酒水的酒囊,放在鼻尖闻了闻,仰起头往嘴里灌了几口,才意犹未尽的说道:“好酒,真是好酒啊,好久没喝过这么香醇的美酒嘞。”
李凤凌在一边看的呆了,原来这和尚一直都在装伤骗他,这下原形毕露,李凤凌简直又恼又气了。
李凤凌走过去道:“大师是个出家人,竟然还喝酒,就不怕佛祖的惩罚?”
和尚又喝了口酒道:“小兄弟恐怕没听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话吧?贫僧心中有佛,既是有佛,无论贫僧做何事,心中有佛就足矣。”
李凤凌又被这和尚的话给惊呆了,看来这和尚是天下和尚当中的异类了。
“既然大师无事,这壶酒就权当在下给您的赔罪了,告辞!”李凤凌也不想与这和尚继续纠缠下去,留下句话就飞跃上马,往徽州城的方向奔掠了出去。
和尚一边喝着酒瞅见了李凤凌已经骑马掠出,急忙叫了出来:“喂,你还没答应做贫僧的徒弟呢,怎么就跑远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