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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入夜,抬起头来便望见了月亮。 ﹤天空是漆黑的,月是淡薄而寒冷的,天上的星星,像钻石在哭泣。栖鹤岗周边的樟树林在月光下沉睡,整个麒麟宫寂静得就像被遗忘的广寒宫。
如果你离去了会变得很孤单;如果你离去了,可能会活得很艰难。可是你必须得离去,因为这一页根本翻不过去。被心爱的人怀疑和误解让你连解释的心都没了。
刘洢璕正躺在榻上想事,楚曜端着晚膳行至刘洢璕的房里。
他刚放下盘碟,准备去榻上抱她。忽听得明渠在门外“噗通”跪地的声音。
“何事?”门未关,楚曜和榻上的刘洢璕都看清了他的动作。
明渠跪着,低着头。
“主子!翠真她,据报今日卯时下了岗,至今未归,亦未传任何信报回来。而一个兄弟说在岗下的溪水边看到石头上有一大滩黑血。属下不敢想,求主子派人出去找找。”
明渠低着头,虽强力抑制自己外露的担忧情绪,想要镇定的将意思表达出来,可微微颤动的手指仍然出卖了他的心。
刘洢璕瞧着他,心中悲从中来。
看来爱情还是存在的!即使翠真从未向明渠表示过什么,可他却深深的沉醉于她的无意中,并且甘之如饴。如今她有了难,瞧他,竟有一种非她不可,若她不在,他也不独活的心意!
刘洢璕在这一瞬间觉得世界停了,呼吸一声一声。若是她没了,楚曜会如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的意念压了下去。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更不需要再想了。
楚曜沉默听完,看了一眼刘洢璕,神色复杂。见她只是弱弱的看着明渠,并不理会自己的目光。
他便放缓语气询问她,“我去去就来,你自己用膳可好?”
刘洢璕撑着身子看似虚弱的坐起来,眉眼沉静,双目炯炯有神。她俯下身穿上绣鞋,又抬起头迎上楚曜问询的目光,“好!你快去吧!翠真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不依的!到时候,看我怎么罚你吧!”说罢嫣然一笑。
楚曜被这一笑晃了晃神,又苦笑道:“你罚得我还不够么?”说罢又别过脸,定了定,才站起身出门。
“走!我们去岗下看看!但要小心是诈,多带些人吧。”
明渠忙不迭应诺,又起身跟随。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主子会为了他们的生死而疲于奔命,奔波劳碌。主子是皇上啊!他和翠真从小就被训练,明面上是陪伴皇上,实际上则是保护他,并且关键时刻是要以身救驾的!可是如今,他和翠真,竟要主子去搭救!真是不堪大用!
可不管心中怎么责骂自己,责骂翠真,明渠也抵不过心里对翠真深深的担忧,他亦步亦趋的跟着楚曜,听得从他的命令,召集了一些暻卫和十八星煞的九人,便跟在楚曜身后,领着大队人马下岗去了。
刘洢璕坐在榻上,放开感知,去探查翠真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的意识从身体探出头来,渐渐上浮,穿过前堂,越过大门,看见楚曜一行人,她越过他们头顶,远远的,就看见翠真晕倒在岗下树林里,她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这下她放心了,见楚曜和明渠也正带着人四下搜寻,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了,便抽回意识返回身体。
她起身行至桌前,默默的吃了些。心里却想着这一系列的事。
刚才楚曜那一眼,是什么意思。竟似乎是怀疑?他怀疑我吗?怀疑我害了翠真?说到底他还是觉得我是丞相派来的了?他那一眼的意思竟像是在说,刘洢璕你还不打算收手么,跟在我身边不好么,为何还要弄出这些事,为何是翠真?
她默默吃了一口菜,热菜入口,心中却冰凉。她似乎失去了味觉,胡乱嚼了几下就吞了,她放下了竹箸,默默对自己说,该走了吧!悬浮术已经练得**不离十了。自己不是正等着一个契机吗?这回楚曜带走了不少人,还将十八星煞带走了一半。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说起要走,她忽然又有些留恋了。她默默环视了一圈。
在这个房间,在这麒麟宫,在胥颉城的小院,她和楚曜之间生的一切像放电影般飞略过她的脑子。
他坐在马上在胥颉城小院门口等她时,那晨曦中隐隐泛着日晖的银面具。
他在出现匪徒时抱着她飞下白马时,风中翻飞的衣袂。
长吉洞门前石碑处,他幽怨不解,含恨不舍的悠悠目光。
麒麟宫她和虚名在一起时,他的醋意,他因她而不顾伤病连夜奔波,吐出的鲜血。
虚名说要治一治他的王子病,最后把他治得躺在了床上。
他以为她和虚名一起泡澡,巴巴的跑来送衣服。
他向她吐露心意,明亮的眼睛,似秋水长河,一亿年流动不停歇。
他许她洞房花烛,月圆人好,他让她成了楚刘氏,成了麒麟宫宫主夫人。他是她的第一次。
可是,他终归还是怀疑了她。她也终归没法回到懵懂。
她想着想着,忽然觉有泪滑下,滴滴答答落入面前的饭碗里。她拿起竹箸,挑了一口混合了泪水的饭粒送入口中,“好甜啊!”她微微一笑,眼泪却止不住。
她将这一切的苦痛都凝结成这一笑。一笑倾城。一笑,苦痛了整个人生。一笑,放弃了一些,得到了一些。自始至终,她都心怀感激,感激上天,给予她的一切,感谢上天,给予她痛苦,从此,她有了更宽阔的胸怀,去迎接幸福!
时间不多,她亦不能继续在此处触景伤怀。她站起身走到屋子正中,运作功力,控制屋顶的瓦片,使它们轻轻漂浮开,挪出一个一人宽的小洞。随即她脚尖轻点,飘身浮起,渐渐上升,自挪开的瓦片的小洞中撕出自己的身子。她将呼吸融入万物,意识放开,看见留守的十八星煞中的九人分布在麒麟宫的空中各个角落,麒麟宫的弟子们也是占据了地面个个要道。但是她未用轻功,未用内力,那些武功好的人根本探查不到她。她渐渐升高,越升越高,直到到麒麟宫在她脚下成了一个小小的点,她才停住。
高空的风,寒而凛冽。吹得她的脸有些疼。可她却杏眼睁睁,目光如炬。她摸了摸怀中的明黄卷轴,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时刻。因着父皇的卷轴,她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她要自己去寻一处去处,独属于她的去处!
她在高空,放眼望去。天地之大,哪里可去?
她想起早先翠真似乎和她说起说饶鱼山南麓有一处悬崖,称凤兰崖,那样陡峭的崖壁,想来崖底应是无人的。倒是自己,凭着这漂浮术,应该可以轻松飘身下崖。不如先到那里去看一看,如果可以作为一个好的去处,便住将下来,等候虚名,毕竟虚名的长吉洞有玄黄死镇,她还不想去送死。如果凤兰崖欠佳,便稍作停驻,再做打算也好。
空中的寒风吹得她的衣袂翻飞,头顶上的月,明亮而寒冽。
心中打定了主意,她辨明方向后,便朝凤兰崖飞去。
——
“翠真!”明渠大吼一声,他老远就看见了倒在栖鹤岗岗下树林里一片空地处的翠绿衣裙的女子。
他施展轻功,飞身扑过去。
“别碰!离她远些!”楚曜一声震喝,止住了正欲倾身抱起翠真的明渠。
“主子……”明渠迟疑了一会,疑惑的回头。
“她眉目间有些黑紫之气,许是中毒。”楚曜踱步而至,眼睛紧盯着躺在地上已无知觉的翠真。
翠真胸口微微有些呼吸,面目已经有些青,嘴唇乌紫,眉目间更是有一团黑紫之气萦绕着。她头凌乱的披散着,身上的衣裙也有着斑斑血迹,看起来很是不好了。
明渠心中焦急又难过。他不敢置信的慢慢弯下腰靠近探查,那最后的一份希望也破灭了。
“的确。的确是中毒之相。属下刚才失查了。”明渠直起身子,低下了头。
“你也只有碰到她的事才失查。放在以前,也许朕会罚你,但如今,朕不怪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楚曜微微叹口气。
“那主子!您看翠真可还有救?”明渠看着楚曜,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楚曜绷紧了一张俊脸,走近躺在地上的翠真,怀中掏出厚厚的一块白布捂住她的手腕,才开始给她把脉。
明渠紧盯着楚曜,却清楚的看见他的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黑。
明渠还来不及问,楚曜便迅撤下了诊脉的手。
“是死人骨!快!赶紧把与翠真接触过的人都分开关起来!”楚曜紧皱着眉头,抿着嘴唇,如临大敌。
“是!”明渠一听是死人骨,心里已经没了魂。只知道机械般的赶忙去办,脚下都起了飞。
楚曜用内力抵开翠真的嘴,向翠真口中弹入一枚血红的丹丸。
“你自己要挺过去啊!翠真!我还准备大办你和明渠的婚事的呢!”楚曜低着头轻声说,神情悲哀。
他沉默了一阵,又默默的转头,吩咐身后的众人将她全身裹紧后再带回麒麟宫。又令十八星煞的九人查探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也便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