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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国皇宫
又是一夜独坐到天明,裴烨霖无精打彩的看着窗外细雨,恍惚中,他似乎又看见了让自己沉沦至今也不愿醒来的身影,少年眉目如画,儒雅翩然,举手投足间泄落的风采如斯的惊人。
痴痴的看着,久久,裴烨霖突然低低的笑起来,笑意里几多讽刺,几多自嘲,映着眼眸中晦涩难懂的情绪,交织成了无边的痛,时时刻刻撕扯着他的心。
他终是输了,输掉了爱情,也输掉了亲情,他亲手逼得心中致爱魂断它乡,也亲手将那人的替身推到了永远也碰触不到的地方,他果真是个彻头彻尾失败的男人,即使政绩上再突出再卓越又能如何?不过只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罢了。
“父皇在笑什么?”
清朗悦耳的声音由门口处响起,裴烨霖愣愣回头,眼眸在看到对方的身影时猛然缩紧,继而又面无表情的重新看向了窗外。
“父皇还是不肯同我说话吗?这可不像父皇的性格。”完全不在意裴烨霖的冷淡,裴景天优雅的迈动步子,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包裹着颀长的身姿,顾盼之间,霸气天成。
裴烨霖冷笑着垂下目光,成王败寇,他早就没什么好输的了,哪里还有资格谈什么性格?那东西是有地位的人才要得起的。
“忘了告诉父皇一件事,我昨天见到了宁致远。”话到此故意顿住不说,果然下一瞬他就看见裴烨霖猛的抬起了头,裴景天挑着眉峰邪笑,“到底还是宁致远的魅力大,我只是稍稍提了一句,父皇就激动到让人侧目了呢。”
“你抓了他?”长时间不说话,裴烨霖的嗓子有些哑,泛着寒意的眼眸直直看着裴景天,似乎他敢说是,就会扑过去咬死他一般。
“我哪里敢,人家宁致远现在的身份可是修士,别说我还要仰仗着修士撑起天南国,就是不仰仗……”弯腰,脸慢慢凑到裴烨霖的跟前,“他毕竟是我的兄弟,我又怎么舍得伤他?父皇说,是不是?”
“算你识相。”还好裴景天没有对致远出手,不过他说的也对,以致远现在的身份,就是给裴景天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
“父皇不想知道我和宁致远都谈了些什么吗?”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裴景天悠然坐到一旁的椅子里,头也不抬的再次抛出了诱人的鱼饵。
他喜欢看父皇着急无措的样子,更喜欢看高高在上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父皇,想求他开口却又犹豫不决时的表情,曾几何时,他在父皇的眼里连条狗都不如,父皇高兴了让他叫两声,不高兴了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就像他不是父皇的骨血一般。
如今他成了唯我独尊的帝王,而曾经的帝王却成了随他摆布也毫无还手之力的阶下囚,他倒要好好看一看,父皇还怎么高高在上维持他可笑的自尊。
“你想让我求你?”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裴景天的心思裴烨霖如何会不懂?似笑非笑的看向稳坐钓鱼台的年轻帝王,裴烨霖缓缓摇头,“我不会求你,因为我知道宁致远不会提起我,他恨我比你恨我更甚。”把亲生儿子逼到这般地步,自己也算能人了。
“父皇倒很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很好奇,宁致远为什么会那么恨你?你对他好到让人妒忌,怎么说也养不出个白眼狼吧?”就像他当上皇帝一样,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之间一个强大的修士跑到他面前说让他明天就登基,连退位诏书都给准备好了,惊得他差点以为自己在做白日梦,直到了今天还有些晕乎乎的。
事后他想了很久,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东西,比如说,父皇一定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惹怒了支持父皇的修士,所以才会被人家赶下了皇位换自己来统领国家。
再一个,这不可饶恕的事情一定牵扯到了宁致远,所以宁致远才会刻意跑来找他谈话,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消息,想坐稳皇位就别打听父皇为什么下台,另外还让他抹去其天南国皇族的身份,就当天南国从来没有过宁致远这个人。
他说保下裴家皇族的地位算是全了他的生养之恩,从此宁致远只是宁致远,再不是什么北疆王。
好吧,他承认他巴不得宁致远永远消失,既然正中下怀,他也不再矫情,当天下午就修改了皇家族谱,看着被摸得黑漆漆的地方,心里这个美就甭提了。
裴景天的话裴烨霖一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他不怕裴景天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什么,早在被赶下台之前,他就把所有知情人都灭了口,还是打着帮修士掩盖丑事的借口灭掉的,除非死人复活,不然裴景天永远都不会知道,宁致远恨他是因为他差一点强/暴了他。
“呵呵……”轻幽幽的笑,恨吧,都来恨他吧,反正他也不在乎,能让所有人都恨欲狂是他的荣幸。
想到此,裴烨霖抬起头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着裴景天,这个儿子是长相与他最为相近的人,连性子也同样的强势,想得到就不拆手段去抢,得不到也要想尽办法毁掉,一如他当初的崇拜讨好和如今的任意羞辱一般,都是极端的以自我为中心。
“父皇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放下茶杯一脸莫明的皱起眉,他来此是给裴烨霖添堵的,可不是让他看笑话的。
“没什么,裴景天,你以后不用再刻意跑来羞辱我了,对你,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放在眼里,你所谓的羞辱于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一字一句,裴烨霖说的清晰而认真,话落再不理会铁青着脸的裴景天,眼睛看着窗外继续发呆。
“裴烨霖!”裴景天咬牙,都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了,裴烨霖凭什么还敢无视他?他就看准了自己不敢对他怎么样是不是?“好,好一位有个性的父皇,我……”后面的话猛然断在口中,裴景天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手里的信笺,迟疑着打开了信封。
脸色随着时间的拉长而越来越幽沉,久久,裴景天抬起头,眼神诡异的看了裴烨霖好半晌,继而抱着肚子笑倒在了椅子上。
“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竟是如此……哈哈哈哈……我输的不冤,一点也不冤。”拍着桌子狂笑了好一会儿,裴景天悠然起身,手指用力板起裴烨霖的下巴,压低了声音开口,“我的好父皇,其实让你不再无视我,很简单的,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
试什么?
不等裴烨霖将问题问出口,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重重摔在了床中央,看着冷笑着扑过来的裴景天,裴烨霖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的确不在乎乱/伦,但前提条件是那个人必须是自己衷情的对像,更为重要的一点,他绝对不会雌伏在男人身下,可是显然,裴景天不会给他选择的机会。
直到下面从没有被人进入过的地方传来撕裂般的痛苦,裴烨霖才知道,原来被一个讨厌的男人碰触,竟然会痛得人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消失掉。
这就是报应吧?他的报应。
皇城外,慕清然悠悠然然往前走,跟在他身后的离渊满脑袋雾沙沙的眨巴眼睛,“慕清然,你为什么要告诉裴景天真相?又怎么知道裴景天看了信就会压倒裴烨霖?还有,爱爱很舒服,怎么会是惩罚?”原本以为和慕清然出来办事会有热闹看,谁知道结果一点也不好玩,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慕清然没有回头,仍旧悠悠然然的往前走,“你不懂,只有伤害的欲/望,才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惩罚。”裴烨霖让宁致远连伤了两世,不给自家人出口恶气,他怎么也舒心不了。
唉呀呀,原来自己是这么善心的一个人呢。(他坚决不承认自己不过是闲得无聊才顺手给宁致远出气的,更加坚决不承认自己有拿着这点子恩情逼着宁致远让出一天给自己,好让自己和莫离再多相处一天机会的心思,绝对不能承认。)
突然回头朝着离渊扬起一抹春风化雨般的微笑,慕清然整个人都似乎在闪着光。
离渊顿住脚步警惕性实足的抿紧嘴巴,慕清然又要做什么?他还有完没完了?
显然,一路上离渊被慕清然折腾的很惨,把单纯的离渊都给弄的草木皆兵了。
慕清然忍不住喷笑出声,难怪莫离喜欢逗弄离渊,这家伙是挺好玩的,“走吧,莫离应该回来了,小心回去晚了莫离就被别人抢走了噢。”
“谁敢抢?莫离的这一次是我的!”双眼通红,离渊低吼着狂奔而去,这货唯一不能让步的,只有一个安莫离。
摸下巴,慕清然站在原地眨巴眼睛,他要不要告诉离渊一声,他其实走错路了呢?
还是不要了吧?反正离渊早晚会走回来的,于是再次春风化雨的笑,慕清然悠悠然然的往另一个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