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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察觉出了我的变化,齐芽儿将手缩了回去,一脸歉疚,道:“淑真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而已。≧≥≧ 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问了……”
我的确不高兴。
但转瞬间,我又恢复了和煦的样子,温和道:“不是因为你,芽儿不要放在心上。”又嬉笑道:“咱们家离得这么近,我若是有个男师父,你会不知道吗?”
师父的事情我一定要隐藏住。
想来齐芽儿会这么问是因为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
齐芽儿望着我,也笑开了,道:“那倒是。”
随后在车上,我们都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到了北瓦,即便是坐下马车上,也能感受那种人群熙攘的热闹。车夫将马车停在常乐楼前,我随着齐芽儿一同进了楼内,月映和齐芽儿的丫鬟在后面跟着。
常乐楼还如上次那般拥挤,我望着里里外外的人墙,愣了愣。
齐芽儿一把拉过我,说道:“我早在三楼定下了一个雅间,咱们过去吧。”
这样周到的盛情,我觉得很受用。
我们去了三楼的雅间坐下,戏楼里的茶博士殷勤地给我们端上茶水和点心。雅间的这个角度能将整个戏台揽括在内,只是不大方便观察台上戏子的情态。
在古代,戏文重在听,而不是看,想来戏楼才会是这样的构造。
我喝着茶、看着戏,齐芽儿却在位子上东张西望的。
我好奇问:“可是在找什么人?”
她不自然地扯出一个笑来,道:“没有。”又道:“许久没来常乐楼了,感觉变化了许多,故而多打量了几眼。”
“是吗?”我不在意地笑了笑。
明明就是在找人的样子呀。
过了一会儿,她把丫鬟招呼到跟前,同丫鬟耳语了几句后,丫鬟离开了。
虽然心中揣着疑问,但我没有再问出来。
片刻后,丫鬟回来了,又附在齐芽儿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不经意间瞟过去,齐芽儿抱歉地对我笑了笑,却露出如坐针毡的情态来。
我寻思着她兴许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便与她道:“你要是有别的事情就先去忙吧,我在这儿等你。”
她站了起来,说道:“那……芽儿待会儿就过来。”
“嗯。”我笑了一下。她带着丫鬟离开了雅间。
雅间里只剩我和月映两个人,我一下子觉得全身都放松下来,转头同月映说道:“月映,你来坐会儿吧,走了这么久肯定很累。”
她瞧了一眼对面的雅间,摇摇头。
我一伸手将她拉到凳子上坐下,笑说道:“怕什么?对面的人难不成还能管到这儿来?”
她腼腆笑了,却没挣脱。
我又转过身去喊茶博士,想让他再添一杯茶水来。
结果叫完茶博士后,进来的却是一个着粉紫纱服、蹬玄色皂靴的男子。
我愣了愣,朝来人的上半身看去。
反应了一会儿,惊声道:“赵沅!”
他这身华贵的衣着与在书院时朴素寒酸的打扮实在是有太大的反差。
一抹笑意在他脸上漾开,他握着折扇抬手与我见礼,道:“朱娘子!”
我觉得自己担当不起,忙站起身来。
原本坐在一旁的月映早就立起身了,向赵沅福了一礼。
他径自走到桌旁,在原本是齐芽儿坐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气场就像是一尊搬不动、推不走的菩萨。
我忍不住提醒他道:“这……这个位子上有人呢,她刚刚有事出去了。”
赵沅抿嘴一笑,道:“别担心,我就和你说一会儿话。”接着又向月映道:“你先出去吧。”
月映看向我,没有移步。
我寻思着在这喧闹的地方,他也做不了什么过分的事,便对月映道:“没事,你先去外面吧。”
月映福了礼,顺从地出了雅间。
我坐了下来,心却砰砰地跳着。
我和赵沅明明就已经闹掰了,这是我们二人心知肚明的事实。他这又对我笑、又要与我说话的是怎么回事?
赵沅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约十日前。”我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他默了一会儿,道:“我前几日在钱塘见到蓝公子了,你说,他在钱塘做什么呢?”
我漫不经心道:“是吗?”呷了口茶,又道:“钱塘这样的繁华之地,谁不喜欢来呢?”
他注视着我,道:“朱宛,我觉得,我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说话了。”
的确是不能了。那件事就是横在我和他之间的芥蒂,不是我小肚鸡肠,不肯将此事一笔勾销,而是因为他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
我没搭话。
他换了一个姿势坐着,漫不经心道:“那白先生应该也回了吧?”
我一顿,忽然想起今下午在“玉华轩”买玉石时听到的话……
“你听说了吗?那朱家二娘子竟然有个师父……还是个男的……”
心里蓦地腾起一股怒火。我强压着情绪,冷冷道:“赵沅,你是不是和别人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他嬉皮笑脸道,“我说的话可多了,你是指哪一句?”
我咬咬牙,缓声道:“就是……我师父的事……”又问:“你是不是把这件事同别人说了?”
他神色一僵,道:“事实而已,我又没说错。”语气却是轻松的。
楼下忽然响起一阵欢呼声,将我吓了一跳。
我稳稳心神,说道:“你非得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吗?”
他轻勾嘴角,道:“这可不是‘鱼死网破’,‘网’是破不了的,就看‘鱼’自己想不想活了。”
“我还是不明白,”我忽然觉得有些颓然,“我不知道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又茫然看着他道:“就算我身败名裂了,你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呀!”
他凑过来,紧紧盯着我,道:“我是个王爷,权势、金钱,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我需要捞好处吗?”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他靠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将折扇在掌心敲着,道:“你不是什么‘才女’吗?不是自视清高吗?不是看不起权贵吗?不是宁可嫁与布衣也不入侯门吗?”
呵!心下觉得好笑,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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