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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家。
南横街一个胡同里。
平房不大,二十来平的样子,分出了两个屋子,里屋是张东华和张爽娘俩睡觉的地方,外屋以前是客厅,不过自从张爽去年搞了这个网店自己做品牌后,外屋就基本上变成了“仓库”,大大小小全是箱子衣服,下脚的地方没有多少了,所以整间平房里显得比较拥挤,挺乱的。
里屋。
张东华撂下电话,“小烨这就来。”
张爽方是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您说了?”
“大概说了一下。”张东华埋怨道:“你也真是的,自己的事你不自己说,还非得让我传个话。”
张爽苦涩道:“我这不是脸皮薄嘛,小烨能有今天,咱们家也没帮上什么忙,我这个当姐姐的也没照顾过他什么,现在弟弟出息了,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我这又回头找他帮忙的……弟弟现在可是大明星了,三线啊,那什么概念?出门做个公交车都有人在聊他,随便买一张报纸,都可能有弟弟的新闻和照片,算不上大腕儿,也是个小腕儿了啊,我这……不好意思开口呀,您也知道我从来都不爱求人,唉,不过这次是真没辙了,外屋这堆货要是再压下去,我们资金链就断了。”
张东华看看外屋那些货,也是头疼极了,心里面也一样替女儿着急,道:“做买卖就怕压货,你要是有个工作还好说,起码有个工资来源,可现在工作也不干了,这点货就要了命了,回头小烨来了你跟他好好说说,小烨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孝顺,重感情,他要是力所能及下能帮你的,肯定会帮的。”
张爽道:“这我知道,我就怕弟弟他有什么合同限制,明星可不是随便能给人代言宣传的。”
张东华不懂这些,“等他来了你问他吧。”
院子里忽然响起脚步声,一个女声进来了,“爽!”
张爽:“……”
女声又叫:“爽!”
然后,一个个子不算很高的二十六七岁的女人进屋了,也没敲门,推门就进,看得出跟他们家应该是很熟的。
张爽做了个晕厥的表情,“刘倩,说了多少次了啊,您老人家能不能别老这么叫我名字啊,好歹也叫两个字啊,您这没头没脑地冷不丁蹦出一个‘爽’,人家还以为你干什么呢,多寒碜啊。”
刘倩笑嘻嘻道:“谁让你就叫这个名字的。”
张东华微笑道:“倩倩来了?”
“阿姨,我来看您了,身体怎么样?”刘倩问道。
“挺好的,你爸妈身体呢?”张东华道。
刘倩很开朗,“他们啊,比我身体都好,这不,大早上又上陶然亭公园跳舞去了,拦都拦不住。”
张东华拿起一个布袋子,“行,你跟小爽聊正事吧,阿姨我出去买点菜,中午不许走啊,留下吃。”
刘倩一点也不客气,“那是自然啦,您轰我都轰不走,有饭我能不吃吗?”
张爽打趣道:“你倒是贼不走空。”
张东华走时关上了门,刘倩和张爽就坐了下来。
刘倩往外屋看看那一摞一摞的衣服,问道:“还是卖不出去?”
张爽忧愁道:“就昨天开了两单,前天一单都没有,你那边也先别让加工厂再下单了啊,这边都卖不出去了。”
“这还用你说。”刘倩郁闷道:“今年这生意也太差了,去年虽然也不太好吧,可总还是能勉强糊口的啊,咱俩这工作也辞了,正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可现在倒好,反而闭上绝路了,你那儿还有多少钱?”
张爽摊手,“就以前的几万块存款了。”
刘倩唉声叹气道:“姐们儿也跟你差不多,穷啊,咱们这牌子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找出路,对了,昨天你电话叫我来,不是说想到一个办法吗?什么办法啊?赶紧说啊,这都火烧眉毛了。”
张爽支支吾吾,“还不知道行不行。”
刘倩道:“那你也先说什么办法啊。”
“我想……找模特,帮咱们……”张爽还没说完。
刘倩就大摇其头,“咱们以前也不是没请过模特,一个个死贵死贵的,最后拍完了,衣服也没卖出去几件,这不是模特的问题啊。”
张爽咳嗽道:“我说的不是一般的模特。”
刘倩瞄瞄她,乐道:“还不是一般的模特?你还想请明星来给咱们品牌代言啊?”
张爽:“……嗯。”
刘倩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来,快给姐看看你发烧多少度了。”
“别闹。”张爽无语地拍开闺蜜的手。
刘倩道:“是你别闹啊大姐,就咱俩剩下这几万块钱,你请什么明星啊,连跟网站上做个大推广的钱都不够,那帮明星都吃人不吐骨头的,别说那些三四线的明星了,就是普通一个有点粉丝的五线艺人,你请过来给你代言个产品做个模特,那不得十几万啊?这还是往少了说的,真要是那帮三四线的明星,没百十来万你拿的下来吗?而且咱们又不是人家那些大品牌,又不是打电视广告,就一个小网店,你就算出得起百十来万请人,那帮明星也不会看咱们一眼,而且我要是有一百万我还做什么网店啊我,我直接开实体店好不好?姑娘,我看你真烧糊涂了。”
张爽哎呀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刘倩道。
张爽斟酌了半天,还是说了,“那个什么,其实我弟弟就是在娱乐圈的,嗨,不过他也不能算是完全意义的娱乐圈的人,反正,他人气挺高的,我想他如果能帮咱们一下,咱们这网店可能……”
“你弟弟?你还有弟弟?跟你认识好几年了我怎么不知道?”刘倩道。
张爽道:“不是亲弟弟啦,是我妈妈的弟弟的儿子,你又不常来我们家,当然没见过他了。”
刘倩看看她,“你弟弟帅不?”
张爽呃道:“一般般吧,不算帅。”
刘倩翻白眼,“那他人气能高到哪儿去啊,顶多是个经纪公司刚签的新人吧?认识他的可能都没有几个,找他当模特也没用啊。”
张爽不爱听道:“嘿,怎么叫没用呀,我弟弟要是……”
正说着呢,外面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门就被人推开了,张烨道:“姑姑,咦?人呢?”
张爽眼睛一亮,从里屋出来,“小烨。”
张烨笑道:“姐,在呢?”
“嗯,这么快就到了?”
“那是啊,咱俩住的又不远。”
“我妈买菜去了。”说着,张爽侧头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闺蜜,刘倩。”
张烨把墨镜摘掉了,伸出手来,“您好。”
刘倩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和他握手,“你也好。”
张爽对她道:“这是我弟弟。”
刘倩吃吃笑道:“我看出来了,你俩鼻子挺像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是可能是不认识张烨,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烨也不奇怪,不认识他的人多了,他也还没到那种人尽皆知的地步呢,看向张爽,“姐,以后有事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呗,你又不是没我手机号。”
张爽道:“不是怕你忙么。”
张烨笑道:“您的事儿,我做弟弟的再忙也得腾出来时间啊,对了,我姑姑说,你网店这里缺个模特?”
张爽刚要说话。
刘倩在一边偷偷碰了碰她。
“你干嘛?”张爽瞪她一眼,然后道:“对,我店里现在生意特别差,今年做的冬装,都压着货呢,全在外屋放着,要是再卖不出去,今年春装也别做了,所以想问问你方不方便。”
张烨乐道:“这多大点儿事儿啊,那能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现在就拍还是什么时候?”
“今天行?”
“我都行啊。”
“好,那就今天!”
张爽听到张烨这个答复,也是非常高兴,不过又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合同那里,不冲突吧?”
张烨摆手,“不碍事。”
张爽道:“别再给你惹麻烦,你们艺人听说不能随便给人宣传代言的,你们娱乐圈的合同,我也不太懂。”
张烨笑道:“其实我也不懂,不过应该没关系,就算有事,那也无所谓,我又不是没犯过错误,他们还能把我吃了?我给我姐姐拍几张照片而已,天经地义!”他现在的公司是维我网络电视台,不过他是真不了解娱乐圈的这种合同,反正他是不管,他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张爽一想也是,弟弟在娱乐圈里的臭名昭彰,基本上已经人尽皆知了,别人轻易不敢惹他的,“那就太好了!谢谢了小烨!”
张烨道:“姐,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啊,有事儿你就一句话,我能办的,我都给你办,我办不了的,我托人给你办!”
张爽有些感动,重重嗯了一声。
对亲人,张烨从没二话!
虽然长大以后他除了过年过节外跟姑姑姐姐也不常见面,可是自己小时候他是在姑姑家住过好几个寒暑假的,因为那时爸妈工作忙没法带他,他寒暑假时就跟姑姑家蹭吃蹭喝,晚上才回自己家,所以也算是跟张爽一起长大的,感情很不错。
张爽看看时间,“咱们去酒店吧,我现在订一下,我家里这条件也没法照相,酒店方便一点,成吗小烨?”
张烨笑道:“我来了就是帮忙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张爽不禁在心里唏嘘了一句,还是有个弟弟好啊,“那行,你先坐着喝点水,我给酒店打个电话。”说着她就出去了。
刘倩一看,也赶紧跟了出去,在院子里拦住了要打电话的张爽,一脸哭笑不得道:“你干嘛啊,你真要找你弟弟当模特啊?”
“不是都说好了吗?”张爽道。
刘倩做了个翻眼的动作,“不是我踩呼你啊,你弟弟这相貌,当然不能说难看了,可也不算很帅啊,还有那身材……那有什么身材啊,怎么也不是当模特的料子啊,还不如咱们前两个模特呢,你让他拍几张照片能有什么用?都不说销量上升了,那销量别再下降我都烧高香了!”
张爽给逗乐了,“噢,合着你不认识我弟弟啊?”
“第一次见,我认识他什么啊?”刘倩没听明白。
张爽也就没多说,“反正你听我的吧,等上传了照片你就知道了,你啊,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刘倩道:“我知道什么?”
张爽瞥瞥他,“你知道想找我弟弟代言的公司有多少吗?你知道我弟弟普普通通一年代言费多少吗?”
刘倩问道:“多少啊?”
张爽道:“他一年代言费至少几百万,好多公司就一百万找我弟弟代言,听说我弟弟都不接。”
刘倩噗嗤一笑,“吹吧,你接着吹吧!”
张爽无语,“你就是孤陋寡闻,也不看新闻不关注娱乐圈,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呵呵,我先约酒店。”
刘倩追上去,“嘿你别走啊,你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啊?真要用你弟弟当模特啊?他那身材……我觉得我爸都比他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