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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这府上,很少有官员来访,一来他这人很少攀交关系,他顾家也没必要去拉帮结派奠定结实的政治联盟。二来吗,顾昭对外的名声不好,活的很独,有些目中无人之势,因此凡有骨气的也不爱来。
李斋如今是控制着五军都督,因此外面都称他为大都督,至于顾家,那是完全忽略他的品级,由上自下都称他为大将军。李斋蛮得意的,觉着自己没必要跟人计较,最起码如今他与顾岩平级,他觉着这是嫉妒。既然别人嫉妒,他就要大度!
意气之争而已,一群莽汉的意气之争!
如今李斋迈入平洲郡公府之后,忽然他也嫉妒了。无他,顾岩的府邸与奢华无关,却处处能窥见出不凡之处。以前常听人道,做文章有起承转合,如今入顾府只是略略一观便觉这府邸也有起承转合之意境,有些与旁人家不同的威仪之势。
进门起,顾家大门乃是七阶四柱大开大气之像,顾家的大门不同于旁人家那般复杂,成日子站着一堆的各房小厮等着回话,他家只住了顾昭与付季两人,因此门口便只留了两个门人。他家仁义,小厮们也不必在寒风里站着,一入大门右边有个小门,那些门人便在里面躲着寒风,平日顾家不待客也不接待人上门,因此每日这些人就是烤火聊天熬时日。
李斋递帖子的时候,那小门里出来一位三十岁上下,打扮利落的老门子,接了帖子一看,并不敢怠慢,忙施礼后回身进屋,片刻便听到一串拉铃铛声越传越远,想是里面有个方便的机关,一拉绳子,内门响铃铛。
李奇好奇,还进去参观了一下,看完出来跟他哥哥说,回去也要整一个。李斋只是一笑,却并不进去看。
很快的那里面便有十多位跑了出来,打头的这位李斋听过他的名字,是个哑巴,叫毕梁立他乃是顾昭的奶哥。
毕梁立过来,先是给李斋行了个大礼,比划着指指身后的煖轿,李斋一摆手大气的道:“本官行伍出身,那就累到了!你带路就是。”
都知道顾昭犯了足疾,如今不能出府迎客。
毕梁立一笑,忙前面带路,顾家一进门的大院乃是一个营造简单的府院,院子正中是个长方形的花池,如今冬日,那池子里已经结了冰,唯一稀罕的就是,荷花池的直桥与栏杆乃是稀罕的汉白玉石材镂造而成。
顾昭这府邸不是正方形的院子,而是左转弯的院子,右边那是一条细细的曲水,正面是一通是三套院子,这个叫主院,可他家人口稀少,因此这些房屋都是修造好了后,就一直空着,逢年过节的也不见开门,只有一队十五人的小厮从早打扫到傍晚。
顺着左转,有一长排砖墙,墙是上好的青砖雕花的大型景观图样,如果站住仔细欣赏,去过的便能看出。那上面却是大梁著名的月半湖山景,这幅砖雕耗时三年,共用了四千多块块不同图样的青砖雕刻而成,砖墙约有两百多米,每五十米便有一个花型门,门也是半月湖的某个景色,如圆月空山,那门便是圆形的。
“顾老七这家,着实精致!”李奇不由叹息了一声。
李斋看看他没说话,心里却想了很多。今上登基后,赏了很多园子赐给功臣,他家的府邸也是后来赏的,面积是很大,如今也养了八年了,去的人都说好的。他府里每年都加一些景色,一些新的建筑。他的进项大部分都修了府邸。
家这个东西不是本盖了就住着舒服的,那需要日日维修,年年精养。如今顾昭这个园子,怕是没有百万贯是养不出来的,顾老七的钱从哪里来的?贪污吗?不可能,如今大梁上下都知道,迁丁司有个账务间,那地儿只要级别够了,随你们去对账,顾老七做事从来坦荡荡。
李斋有了心思,便放慢脚步慢慢观看,他们自一个扇样花屏门进入一套精致的院落,这套院落不大,左右皆是镶嵌了汉白玉壁板的墙壁,墙壁上用漂亮的书法刻着出名的雅致诗句。
这院落只有正中有五间房屋,看门口的样子,此处并未住人,依旧是关着大门。屋子的门扇,窗台都是雕刻细腻精致的兰草花样,并无一般人家的福禄寿,蝙蝠五福之类的图样雕镂。
院子的一边有个半高的假山,山上有个八角叠顶木亭子,亭子的角儿上挂着连串的铜铃在风中发着禅意一般的声响。穿院而过,再顺着靠右边的曲廊慢慢行走,一过墙便豁然开朗,那外面竟是一个人工湖,人工湖上错落有致的由白玉石铺开几条道路,道路过处有各式各样精巧别致的建筑。
有在湖面独立的楼阁,有在岸边依山傍水的连阁,有靠着假山石推窗就能看到水法的精巧楼台,就这,却也只是顾公府的一角而已。李奇看的一直啧啧连声,这等南式庭院的营造办法,其实整个大梁就只有顾昭懂得,顾昭喜欢。
李斋跟李奇在毕梁立的带领下穿过回廊,走过结冰的人工湖上的小桥,转眼又来至一处院落,这处院落外面写着两个大字儿“美泉”,一进院便将外厢的浑然古朴抛弃的干净,只留一园巧夺天工的镜像。
这院子里有水,竟是一眼活水,在寒冬三九咕嘟嘟的竟冒着热气儿自那厢半支小舟的石雕右边冒出,哗啦啦的流入院中,如今雪还在下着,却在这院子里存不住,到处都是湿意,那厢屋檐下也在滴滴答答的犹如夏日一般的滴水。滴水处,那砖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敲击出各式清脆的响动,滴滴答答,叮叮咚咚的甚是好听。
这小院子里四下种植着冬日依旧发翠的不知名的树木,一条红山石铺平的碎砖道路一路通向屋角的几支梅。如今,还未到月份,却不想这园子里的梅花已经开了。
园子里幽深安静,令人悠然自在,一时间能令人想起几个词汇,竟是雾蒙蒙,颤悠悠,懵懂懂,混沌沌,悠远远,至静静,常久久,轻松松的惬意。
在这等意境中,却不想一些木珠子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传了出来,仔细一听却是算盘珠子的声音。
李斋问毕梁立:“顾大人,如今在家还在办公?”
毕梁立面露愁容,着实叹息了一口气,他摊摊手,很遗憾的来了个西式的没办法,这个动作追其根由来自顾昭,如今全家都会,被感染的地方很多,已经到了大梁边疆地带。
李斋一笑,心里盘算了一下顾昭的家资,据说如今顾家最有钱的就是顾老七,他名下只有一家南北货行。可这家南北货行开的全国到处都是,如今只要有县镇的地方,就必然有这家杂货店。他家货行有个好处,出门不出过路费,这就省大钱了!以前听着,觉着不过是一家杂货铺子,如今看来,却不见得了,这顾老七实在太有钱了。你看人家玩的,别人想都想不到的。
毕梁立来到正堂,亲手将门帘高高的掀开,顾昭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可是李将军大驾光临,请恕顾昭身体不便,不能迎接大驾,还望见谅则个。”
李斋听了哈哈一笑:“顾李两家世代至交,老七莫要跟哥哥数这个虚礼,太虚了,我是不喜欢的!”说完,他迈步进屋。
顾昭坐在炕上,如今也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最起码的他这头发却是能见人了。
“将军快坐!”顾昭与李斋李奇见礼之后,做出请的手势。
李斋一笑,坐在一边的靠椅之上,四下打量。很快的,屋子里的门帘再次打开,四五位穿着水葱绿亮眼衣衫的小丫头,捧着点心,干果,茶水,落脚无声的进了屋子将东西放好,又倒退着出去。期间,无一人用眼睛打量客人,态度恭敬不失礼,一派大家族调理出来的气象。
顾昭与下属并不在一个屋子里,如今看到有客,便吩咐了一声:“奶哥,去请先生们下去吃茶松散,晚上再加班吧,都忙了一上午了,今儿中午加一钵羊肉羹给他们驱寒气儿。”
毕梁立点点头,转身去了边上的厢房,没片刻那边了无生息,却也无人从院子里出去,想是那边自有通道可供行走。
顾昭陪了几口茶,说了几句闲话,问了问城里军中的事儿,也谢了李斋送药的好意,于是转入正题道:“不知将军,今日到我这里,可有其他事情”
李斋点点头,放下茶盏笑道:“老弟是个聪明人,我的来意怕是你早就猜出来了。”
顾昭点点头道:“恩,这是来客颇多,李将军想是为了凹民女与退役老兵的结亲之事,不瞒将军,如今这是胜多粥少,要循循渐进的事儿。
您看,各地调遣来的凹民适龄女子要年后才到,如今我也是急得很,算来算去就是不够分配的,您的五军,我家从大哥到六哥,那个不掌兵?我是急得牙花子都疼了。”
李斋不接话,只是端着茶盏笑着听。
顾昭继续道:“昨日牙行的秘书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是如今乡下女子,才五贯就能买来,以往我最恨买卖人口!最恨离人子女之事!可如今都是顾不得了,因我这里有每户十贯的富余,咬咬牙,这等缺德的事情如今顾老七我也做了……”
李斋忽然打断顾昭的抱怨,笑笑道:“顾大人误会,某看来,迟饭早饭,早晚都是个吃。不满兄弟,今日我来也不是为了抢这头锅饺子,其实是为了旁个事情,我这事儿我家有,你家怕是也有的。”
顾昭面露迷惑,便问道:“却不知?是何事?”
李斋叹息一下道:“不满老弟,天承年前我是个听命行事的,大事情也不该我操心。可打天授最后一年起我帐下兵丁,年年有残疾落魄之卒,俱都是跟着我李斋滚刀子流血出来的,如今那肢体完全的有钱有田,我主慈悲,如今媳妇都给想到了!李斋感激天恩,不敢再求,可老弟啊……
这缺胳膊少腿的,他也是个爷们不是?也要成家立业不是?也要活个岁数大图个儿孙满地不是,老弟……我今日来,也不为旁个,于私那老弟兄们是我李斋前世的一奶同胞,今世方有生死与共的机缘!于公那都是大梁的功臣,咱不能寒了将士的心不是!”
李斋说罢,站起来整整衣冠与自己弟弟一起对顾昭深深施礼道:“还望顾大人,给这些兵卒一条活路,成全他们一个完整的人事!人世……”
顾昭慌乱,赶忙挣扎着要下地扶,李斋也不为难他,自己起来,又将顾昭按好又体贴的帮他盖好锦被,捎带看看他裹着白布的馒头脚,嘿!肿的还真是大!
主客再次坐好,顾昭为难了,这岁数大的兵卒找媳妇已经是不易,如今残疾的还想要,这就真的是难了。顾昭想了好一会子才叹息到:“不瞒两位,顾昭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前话我就说过,我生平最恨买卖人口离人骨肉。如今你们说的这个大难题,这要怎么解决好?”
顾昭拍拍腿,叹息了好几口,终于无奈蹉叹道:“你们看,我是这般想的,凹民的女子,也要跟兵卒相看,人家愿意才嫁过来,咱不能做硬摊派之事,不然好事都成了结冤家了,是这个理吧?”
李斋点点头道:“是这样。”
顾昭叹息:“别说不敢硬摊出去,就是硬帮着娶回来了,不瞒二位,咱们那些爷们,如今还有几两能力?缺胳膊少腿的,瞎眼烂面的,赶明日时候久了,我怕他们养不住啊!天地大了去了,只要有那勾引的,谁扛得住?到时候出事了,难不成?天南地北的给他们追逃妻不成?”
李奇是个耐不住的,闻言心里不悦,就站起来大声道:“若按照顾大人这般说!那给大梁流过血汗的可怜人,如今竟娶不得媳妇了?”
“阿弟不可无礼!顾大人句句实在,你怎么这么鲁莽,来的时候我都说什么了?”李斋呵斥了一声,又陪着笑脸扭头对顾昭道:“你莫怪他,他是个粗人,直肠子一根儿,是想起什么是什么,并无坏心的。”
顾昭摆摆手笑道:“无事无事,我家哥哥,哪个不是这样!前年过年,因为挂灯,家里打成烂菜粥了都。旁人家也许不懂,我却是懂的,大声说话拌嘴才亲厚呢!对吧?李将军请坐,我心里有个想法,今日我与你们说说,你们也帮我参详一下,看看妥当不?”
李斋瞪了李奇一眼,李奇只好耐着性子坐下。
顾昭心里倒是有个谱子的,只是以前只是想想,今日人家李斋求到门上了,他也不能打人家脸。因此,他看李奇稳下来之后,便开口道:“前些日子,我老哥哥也是愁,你家这些兵卒只是近几年残了的,我顾家有两个庄子却都是这样的人,打我父亲那代起却不知道养了多少呢,咱掌兵的人家,自古便有规矩,就不能叫弟兄们活不下去不是?”
李斋点头道:“是呀……家家都一样,我家那边也是二百来口子呢。”
顾昭道:“养卒兵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今我迁丁司下面也有些进项,可摊面大了,人员难免不足正,为这事儿我也不少发愁,每每想起,夜不能寐。”
李斋心里顿时骂娘了,打有了迁丁司,吏部一再的想派人进入,几乎是每年有选送官员,每年都被顾昭拒了。如今管着吏部的夏侯大人,跟顾家还是世交呢,他都送不进去人,顾昭就认刀笔司出来的刀笔吏,正八百科举出身的官员他是一概不用。这事儿圣上都没法子,大太傅倒是没说什么。
顾昭不管李斋怎么想,就只在那里数着指头细细唠叨:“这几年,凹民修的道路越来越广,眼见着这就要跟甘州接通了,哎,如今咱大梁也是有管道的了。”
李斋笑笑道:“顾大人高瞻远瞩,为民寻找活路,三十六郡如今道路四通八达,顾大人恩惠万民那!以往我也是不相信的,谁能想到,这才没几年,这大道就完成了,以前驿站快马送急报,打你家五哥那边至上京是一个半月,如今十五天就差不多了,这有道跟没道,那可大不相同的。”
顾昭一笑:“李将军也不要捧我,你们兵部过道如今还打着欠条呢!”
李斋顿时脸色涨红:“那不是……公事儿吗?”
顾昭失笑:“我也不追你的帐,你那账本连着我老哥哥们,我是谁家也要不来的!算了,我不去想了,如今呢,这道是修成了,可五十里的新驿站却没有兵卒可用,李将军不知你那手下可有能干活的兵卒?”
李斋呆了一下,抬头问顾昭:“你的意思?哦,许多呢,独臂的,瞎一只眼睛,断腿的,这些脑袋都清醒,又没傻了,只是干不得重活罢了。”
顾昭用手弹弹床梆子道:“官办驿站,咱是不敢挤人家买卖的,自古不健全的人,也不能惊了贵人。在我看来,什么狗屁贵人皆是一堆不通人情的傻哈哈儿。”
李奇连连点头,很是认同,他哥哥在下面踢了他一脚。
顾昭继续道:“给残卒找媳妇儿呢,我这里是不做这等媒的,谁家骨肉不想给个好人户。摊派的也好,买来的也好,此事万万不可。将心比心,我有闺女也想找好女婿不是?两位将军知道,我迁丁司有五十里一座的收费驿站。如今各站虽简陋还在建设,不过也差不多了。
你们算算,一家驿站一个站主,两个管事,两个伙计,一个马房小吏,一个厨房厨子,还有道路边收费的账房杂役,零零碎碎算下来,一个驿站如今要用十二到二十人。”
李斋点点头,仿若明白了什么,不由得他眼睛闪着光的看着顾昭,这顾家的顾老七,当得大梁第一能臣,这话的的确确不是大太傅白夸奖的呢。
顾昭冲着李斋很诚恳的一笑道:“李将军,咱与其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那新开的驿站后面皆有水源田亩,不妨咱就将那些残卒分到那厢可好?健全的咱能丢出去,这不全的,国家当养一辈子!这丢出去随他们自生自灭可就不仁义了,对吗?不若给个小官,叫他们去当管事吧!一来每月有个进项。二来分封的田亩就在他驿站后面,如此也算有家有业,如此便姻缘天定,由他们自主成婚如何?”
这太可以了,在没有比这个好的办法了。能为这些可怜的残疾兵卒考虑的那么长远,顾昭可谓是煞费苦心。李斋跟李奇心下佩服,又是一通感激不提,只说,天近响午,他们也不好意思留饭,便各自带着好消息去了。
顾昭约莫着他们出了院子,这才对身后道:“李斋这人不错。”
阿润低低笑着,从房间后面慢慢转出道:“他自是不错,将才吗……他还真不算好的,兵事上他不如你三哥,不如你五哥,可是若说心肠他却是个最软的。我就看中他这份仁义心肠,当年太子府跟我的人不少,最后我手里也不过却是十多位而已。”阿润说这话的时候,难免一脸骄傲,就如顾昭夸奖付季,夸奖顾茂昌他们一般的脸色。
八年帝王生涯,阿润整个的人都变了,如今大家再不敢抬头看他那张漂亮的面孔,却只能匍匐在他的威仪之下。一个皇帝被人敬服,只能因为他的功绩,却不是为了他的身份,一个政治手段强硬皇帝更是如此。八年的煎熬,阿润终于架空了胡寂,熬倒了天授帝留下的最后残渣,这一切都做得十分干净明白,有理有据。谁也说不出旁个狡兔死走狗烹的怪话来。
顾昭对赵淳润最大的影响就是,不论做任何事,第一条就是需坦荡荡。
顾昭抬头笑笑,伸手摸摸阿润的脸颊叹息了一下:“这么凉!穿的不够压风吧?我看这雪势越发小了,明日若停了会加倍的冷,你要加几件衣裳,哎!我今冬是管不了你了。”
阿润满足的笑笑,也不接他的话,只是贪婪的低头吻吻他,一伸手裹着锦被将他抱起来,自右厢转出去坐到了后院的暖轿里,他们又被抬着回到自己的院子。
顾昭回到自己的屋子便无比满足,他如今是那也住不下的,他有一颗老人心,最恋家,他觉着只有他这屋里才算是屋子,才能妥帖了。
阿润将顾昭放到床上,亲手又帮他换了一次药粉,裹了伤口,看着顾昭两脚的冻裂,他不由得又想发脾气,顾昭失笑拍拍他胳膊安慰:“这么大的雪,老和尚若来,也不方便,我这是旧疾,早就习惯了,如今好药都用着,你也甭操这份闲心。我问你,近郊的屋子可有压塌的?”
阿润点点头:“有些的,不干你的事儿,你赶紧好好休养就是。这几年村镇附近的土地庙都加固了,如今有济民所的下去调查,过几日雪停了才有结果,这是我的事儿,你乱操心。”
顾昭一笑,才不理他呢,他只是靠在床上,举着自己的两只伤脚叹息道:“往年都是冻一只,今年也奇了……一次俩,这下如你的意了,我是哪里都去不了……”
他二人坐在一起正亲亲我我说着家常,却不想门外孙希忽然低低的来了一句:“爷,小的刚得了一个消息,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昭一笑:“赶紧滚进来,有什么不该说的,你这老货还学会卖关子了。”
孙希从外面进来,笑眯眯的站在门口道:“不是,这事儿吧,说大也不大,说小呢,小的怕爷以后知道了,要怪小的没提前说……”
顾昭厌恶,一摆手:“你赶紧说!”
“是!”孙希讪讪的,马屁没拍好。
“爷,我听那厢说,咱家的付小爷要跟刑部的白学路大人家结亲呢,说是咱家大府老太太做的大媒人,说的是白大人家的侄孙女。”
顾昭一惊问到:“你说我大嫂?”
孙希点头道:“是,就是咱家老夫人。”
顾昭看看阿润,阿润也是一脸纳闷,不过他却说:“付季也不小了,那几年一直忙,也耽误孩子,如今也该给他娶一房媳妇成家立业了。不过……我恍惚听他们说白学路的母亲可就生了他一个?如今怎么出了一个侄孙女了?”
顾昭轻笑:“你长本事了,谁家娘亲生了几个你都知道?”
阿润接过一边内宦捧过来的汤婆子送进被窝里笑道:“也就是那几个我比较注意,旁人也懒得知道。”
孙希在一边笑道:“白大人的老父亲,以前有六房妻妾,这位白姑娘吗,今年二十一了,她运气不好,前几年家里一直连范儿死人,一直守孝呢!还有……她的爷爷是庶出……”
顾昭一听便不愿意了,于是道:“此事万万不可!我没几个徒儿,宝贝般儿的带大了!我二品大员家的嫡出都看不上,嫌弃娇宠,怕委屈了我家孩儿。怎么能给我家说这个这呢?这姑娘一直在家里压抑着,我怕她偏激,给我徒弟说亲事,怎么不跟我提?你去!叫我奶哥去那府上把我哥哥请来,就说我找他呢……”
阿润失笑,连连摇头,顾昭才多大,动不动的就我家孩儿,我家宝贝?也不知道他脑袋瓜子怎么长的,里面竟是一些奇怪的想法跟认为,他认为顾茂昌是他孩儿,顾茂丙是他孩儿,付季是他家孩儿,就连顾茂德也是他家孩儿……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