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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秦战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后面看着脚下远去的车队，心里乱作一团。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和方其雄之间见招拆招，火花四射。方其雄绞尽一切脑汁想证实秦战的特殊身份，而秦战不知方其雄的背景，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不得不处处设防百般周旋。方其雄每一句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往往藏着难以捉摸的陷阱，偶尔冒出的几个专业领域绝密层级的术语更是让坐在一边仔细察言观色的羽霓裳不明所以，甚至一头雾水。她不知道，方其雄那些看似天上一脚地上一脚毫无联系的问话，其实字字句句都是刺穿深度伪装的利剑。只要秦战稍一迟疑，或者他的潜意识中的某种记忆，让他的身体或者眼神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反应，必然会别方其雄抓一个正着！
这个姓方的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秦战点上一支烟，默默地吸了两口。方其雄出现在这里并非只是想套出他的底细那么简单，而是想利用董尚武作为压力和筹码逼秦战入局。正如方其雄所说，不管董尚武被袭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都会有很多人想当然的把这件事和秦战联系到一起，甚至对于那些一直想给秦战泼脏水的人，这件事更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对于身处豪门斗争中的乱局而言，牺牲一个董尚武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能利用董尚武把秦战拖下水，为他罗织几件莫须有的罪名，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这才是躲在幕后的那些大人物们最想做的的事情。方其雄身在特殊岗位，深谙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他对秦战提出的交换条件也直截了当：我帮你解决董尚武，并且帮你消除这件事可能带来的不良影响。而你现出真身，无条件协助我们完成某些不可能的任务……
奔驰的红旗车上，一直看着窗外的羽霓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方伯伯，你觉得这个秦战到底是不是你想要找的人？”
方其雄略一思忖徐徐说道：“我觉得尽管他对我的试探应对得极好，各种掩饰也很巧妙，似乎无懈可击。这个家伙要么是不明所以的局外人，要么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方其雄瞄了羽霓裳一眼，微微顿了顿，“尽管客观的说，他在我们面前并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不过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们这一次没有白来，也许我们在不经意间已经为你父亲争取到了某种强大的同盟力量。”
羽霓裳有些茫然的看着方其雄，似乎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同盟力量？就凭他一个人？”
方其雄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不错，这个家伙身后蕴藏的力量也许超出我们的想象，如果能利用好的话，也许会产生新的格局也未可知……”
“方伯伯，我觉得你说的越来越云山雾罩了……”羽霓裳不可思议的说道。
“哈哈，其实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就觉得莫名的兴奋，好像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方其雄笑眯眯的摇了摇头，一边故作玄虚的卖着关子。事实上，他的心里仍然充满了忐忑。他目前能查阅到的与秦战有关的绝密档案，不是被刻意损毁就是被修改得面目全非。而现在的问题是大统领和第一夫人突然对秦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统领甚至有意提携秦战，以平衡自己和轩辕家族之间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方其雄都可以说是肩负重任，此时的方其雄以心力交瘁来形容并不为过。
“方伯伯，你说那些关于董尚武的证据有没有可能是秦战提供的？”羽霓裳问道。相对于秦战，此时的羽霓裳更关心的是董尚武参与伪造刺杀第一夫人的事件，这才是她此行最根本的目的。
方其雄皱了皱眉头，“如果从秦战刚才的微表情和身体语言来判断，他对所谓的刺杀事件似乎并不知情，那么所谓提供证据也就无从谈起了。除非，他的伪装功夫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哦，对了，霓裳，你第一次见到秦战，有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据说他可是轩辕绮月唯一认可的男人呢……”方其雄不想在这些头疼的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索性话锋一转。
羽霓裳淡淡看了方其雄一眼，傲然抬了抬下巴，“也还好吧，男人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对了，你刚才也说道直觉了是吧，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对他的判断有些言过其实了呢？”
“呵呵……”方其雄看着羽霓裳眼中那一对跳动的神采，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方其雄和羽霓裳来到董尚武的病房时，中纪委的同志们已经先行离开了。特勤组的弟兄们干脆利落的换掉了公安部的随员和本地的武警，接管了整个区域的防卫。
此时的董尚武倚坐在床头，满脸的憔悴，满眼的木然，早已不复往日春风得意的模样。刚刚被中纪委的专员狠狠敲打了一番，董尚武的心情无比颓然。虽然中纪委的同志出于董尚武健康原因的考虑，并没有马上把他带走，执行所谓的双规程序，但也会明确说明让董尚武在养病这段时间深刻反省，主动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董尚武心里明镜似的，事关重大，中纪委的老王已经跟他下达了限时令，如果他在时限内无力自保，那么迎接他的必然是可以想见的世界末日，甚至整个董家的政治布局都会在一夜之间彻底崩塌！
看到方其雄走了进来，董尚武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震惊。美熙那个蛇蝎一般的女人将他的秘密彻底出卖了，尤其是将他在第一夫人遇袭案中的布局彻底曝光之后，负责中南海安全事务的最高长官方其雄的出场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如果说整件事由中南海特勤组介入和公检法相关部门的介入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落到方其雄手里他董尚武的下场会十分凄惨。
“想不到我的事竟然惊动了您方大总管……”董尚武长长叹了一口气，阴阳怪气的说道。公安系统这些人平时没少跟中南海特勤组打交道，也没少受憋受气，所以公安系统的人背地里都叫方其雄“大内总管”。如果放在平日里，董尚武在方其雄面前是绝不敢这么叫的。可是现在的董尚武一来被美熙下的药折磨得生不如死，二来被中纪委的领导揭开盖子狠狠敲打一番之后，已经有了几分绝望的情绪。所以此时此刻见到方其雄，董尚武的心中并没有意想之中的恐惧，反而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戾气。
“嗯……”出乎意料的是，方其雄似乎对董尚武这种大不敬的称呼并不放在心上，他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几乎被神经压垮的董尚武，脸上带着琢磨不透的微笑，走到董尚武的对面，随手拖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董尚武的眉头微微一缩，此时此刻，已经是刀架在脖子上，退无可退的地步。如果方其雄暴跳如雷，火力全开，他的心里反倒可以更容易接受一点。可是，方其雄以这样淡漠的姿态面对他的挑衅反而让董尚武的心中一寒，对方这种样子基本上一定是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各种心里准备了，或者说对方心里早已有了如何处置他的底牌，足以完全漠视他的生死！
董尚武的目光越过面无表情的方其雄，终于落在羽霓裳的脸上。和看到方其雄的情况截然不同，看到羽霓裳的那一刻，董尚武的心中猛地一震！要知道，大统领的这位千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出来露上一面的！大统领和第一夫人视这个独生女儿为珍宝，对她的保护欲也极为强烈，如果不是什么极其特殊的情况，是绝不会让羽霓裳参与到这种是非纷杂的政治事务中的！羽霓裳这一次极不寻常的出场在董尚武看起来绝对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如果仅仅是方其雄一个人，董尚武倒不是很怕。男子汉大丈夫难免一遭落难，不过那又怎样，死则死矣，有什么了不起！可是羽霓裳出现在这里，事情似乎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以羽霓裳的手对付他一个无名小卒绝对算太抬举他了！这种事情绝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如果说，方其雄是冲着董尚武本人来的，那么这位霓裳公主绝对是冲着整个董家来的！
董尚武突然感到一阵阵不寒而栗，老实说，他自己落得怎样的下场，他的心里早已有了准备。所谓仕途，在入局的时候就要想到有破局的那一天，这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的道理。不过，董尚武却从心里接受不了整个董家多年经营的基业在他手里灰飞烟灭，他更接受不了董家自此分崩离析的局面，尤其是想到父亲董仲谋穷其一生的苦苦算计和追求更是让董尚武悲上心头，无地自容！
“董尚武，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为了自己升官发财拿我妈妈的生命安危当儿戏！”和方其雄的沉着冷静不同，羽霓裳一见到董尚武，整整憋了一路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燃了！董尚武如何贪污受贿，如何买凶杀人，如何倒卖军火，如何剪除异己，这些羽霓裳毫不关心，也丝毫不感兴趣。不过，董尚武踩着第一夫人登上了向上爬得天梯却让羽霓裳出离愤怒。董尚武这种伎俩显然触及了为官为人的各种底线，不仅如此，他这么做分明是把大家当成弱智！尤其是作为当事人的大统领和第一夫人，在得知真相之后的愤怒和羞辱可想而知！
“我没有，这里面……好像有些误会……”面对出离愤怒，当众指着他的鼻子痛斥的羽霓裳，董尚武突然怂了！原本准备慷慨赴死的决心竟然不知道为什么顷刻之间轰然崩塌！羽霓裳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凛然的杀气让董尚武死死压在心底的恐惧突然之间死灰复燃！从这个小丫头的眼睛里，董尚武似乎看到了对方残忍的意志：如果诛九族都不足以平息天子之怒，那么就诛十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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