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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是老了的缘故,皇帝越来越爱回忆过去了。
很多时候,他甚至怀念起曾经还是刘张湾里正之时,让王菁坐在肩上看斗鸡的日子。
那时候的刘家,也不过是勉强能混饱肚子罢了,他觉得读书无出路,只得钻研斗鸡,却没想到靠着斗鸡真的升了官。
“自从你妹妹到咱们家,家里渐渐就兴旺了起来。”皇帝这一段时间,越来越喜欢和长子聊以前的事情了。
刘永安也喜欢,“那当然,我在那破庙里看到她,只看一眼就觉得她该在咱们家里。”
皇帝:“若不是你娘心软,只怕咱家根本不会留下她。没想到,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什么都懂,鬼灵精怪的,怪道人家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娘心善,救了你妹妹,咱们一家从那时候开始,越过越好。”
刘永安连连点头,“爹和娘都是好人。”
皇帝眼一瞪:“好个屁,就知道人云己云,你可知自己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怎和跟个应声虫一般?”
刘永安寸步不让,“爹娘在儿子心里,自然是最好的。”
皇帝冷笑:“若老子不是皇帝,只怕话就不是这么说了。”
刘永安:“皇帝不跟儿子讲理,儿子也没办法!”
父子俩常常不欢而散。
刘永安没办法,只得找到二弟和三弟,“你们多去陪陪父亲。”
齐王和秦王就苦了脸,可太子大哥的话又不能不听,可见到老爹之后,也是被训斥的时候多。
齐王妃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安慰齐王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要能让陛下高兴,就是忠君爱国,孝顺父母了。”
齐王心道:父亲瞪我一眼,我恨不得要发抖,哪还有让他高兴的本事。
秦王也怕他爹,可是他自打出生起,老爹就做了知府,根本没时间管他,后来弟弟出生,去外任也没带他,等刘家举旗造反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所以被训就被训了,反正哥哥和弟弟也一样被训,这么一想,也不觉得多苦了。
连张氏都跟儿子们抱怨:“你们父皇,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本宫只说了他现在年纪大了,少去找那些狐媚子,他就不高兴,甩脸给本宫看,还斥责本宫胸怀不够宽广,不配当皇后!”
张氏说着说着,直接拿帕子捂了脸。
儿子们自是又好好安慰了一番。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老娘这话,只学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原话是这样的。
皇后:“皇上现在年纪也大了,要注意荣养。”
皇帝:“你是想说让朕少找那些新选的美人吧。”
皇后:“张神医都说了,皇帝上了年纪,要注意身体,那些狐媚子难道比命还重要?”
皇帝大怒:“你好歹也是皇后,怎可如此善妒?如此胸襟,怎配当皇后!”
刘永安:“父皇现在脾气越来越不好,您让着他点,别跟他一般见识。”当然这话是悄悄地说的。
皇上脾气不好,宫里从上到下全都战战兢,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老人家。
好容易熬到大年初二,出嫁女回娘家的机会,齐王妃赶紧和家里说了这件事。
苏老夫人:“只怕捱不了多久了。”
众人脸色大变。
半天功夫,顾大夫人才犹豫着开口道:“您是说那位快不行了?”
苏老夫人淡淡地点头,“老人啊,一旦到了这个时候,就喜欢没事找事,招儿孙的嫌,不让他们留任何想念。”
顾大夫人则笑长长地舒了口气:“大姐儿总算生了嫡长子。”
一屋子人全都望着齐王妃笑了起来。她是孙子辈的嫡长女,又嫁给了皇上宠爱的齐王,就算顾家做了不可饶恕之事,只怕皇帝也会从轻发落的吧?
宋家终于将于正昌送到了帝都。
顾家在中间所起的作用,也就是把他送到皇宫给皇上做护卫就行了,这对顾家人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到时候把事情扣在老大那边,只要他上不去,单是老二那里他就吃不消。”顾大人说道,“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捡现成的便宜就好了。”
他说得隐晦,顾老太太却明白,长子的意思是等于正昌刺杀了皇帝,他们顾左相便把事情扣在太子的头上,太子名声坏了,秦王肯定会急于做太子,就算秦王不着急,顾丞相也会在朝堂声援他,让他有这种想法的。到这个时候秦王和他背后的势力就会和秦王斗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时候皇帝还不就是三皇子的?
就算于正昌失利,其实和顾家也没有多少关系,因为和他有联系的只是宋家。
但是这件事若是成了,顾家就会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这件事单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哪!
顾大人却有些犹豫:“万一皇帝下令彻查此事,查到……”顾家怎么办?
顾老夫人:“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到时候看在外孙的份上,总会放顾家一马。
反正顾家现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朝野之中,顾大人一党不占一半也占三分之一了,皇帝已经奄奄一息,万一引起动乱,说不定连皇帝也换个姓氏来做。
顾家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于正昌行刺失败,直接躲到了宋家。
皇上却命齐王围了宋府,直接将于正昌给抓了个正着。
宋家有三品大官,竟然藏有刺杀皇帝的逆贼,齐王虽然知道宋家和顾家的关系,又怎敢在这个时候求情,况且,他爹只让他来捉叛贼,并没有给他别的权利。
宋家几百口人,全被带到了刑部关了起来,三司会审之后,又挖出了顾家。
树倒猢狲散,至此不知有多少人告发顾相徇私枉法,鱼肉百姓。
至此,果然如顾家所料,牵连了朝廷半数的官员。
齐王妃这时候才知道后怕,直接跪到了张氏面前,可张氏又有什么办法?
倒是皇帝,见到齐王妃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了句“罪不及出嫁女,跪安吧。”
皇帝眼皮都没眨一下,前前后后一共杀了近三万人。紧接着,又取消了丞相制度,废中书省,其事由六部分理。
长安,我要在我死之前替你扫清所有障碍,让你和你的兄弟以及子孙后代们,世代平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