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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只要认定,便是一生 贺连决的脚步终于顿了下来,跟在后面的轻弦险些撞上他。
贺连决微微扭头,“一个毫无经验可谈的新科状元,居然一上任就管理一个州,会不会太不正常了?还是说这位新科状元文采斐然,才华卓绝,极得圣上看重?”
正常来说,就算再得上头看重,也需要下放到偏远的地方历练三到五年,到任满后政绩不错,才会考虑委以重任。
宜城乃是离上京最近的一个州府,而万隆县则是宜城辖下最繁华的县,占据着水路的交通枢纽,是以,宜城的州府就设在万隆县,而新河镇又是在万隆县的管辖之下,偏偏这位新科状元又是新河镇人……
为何是宜城?是因为小回吗?
想到这个原因,某人心里不爽,很十分非常极度的不爽!
不对!
凭他吴文泰一个新科状元,及其岳丈周同浩区区四品知府,还不足以撼动朝堂左右帝王,做出这样的委任!
“宜城前知府孙耀安公正严明,刚正不阿,怎会做出贪墨的事来?”贺连决眯着狭长的凤眸,问道。
轻弦轻声道:“爷,轻歌查到这位孙耀安乃是四皇子的人,而周同浩却是太子的人。”
“原来如此。”贺连决似是了然,嘴角凝起淡淡的嘲讽,“便让他们去狗咬狗吧。”
宜城的万隆乃是重要交通枢纽,太子南宫廷自然是想收入自己的囊中。而拉下一个人来,势必要拿另一个自己人去填补,倒是便宜了这位新科状元!
轻弦嘴角抽搐,狗咬狗……
也就他们爷敢把当今太子和四皇子比作是狗!
“爷,可要对那位状元爷做点什么?”
“暂时不用。”话落,贺连决再次迈动步子朝清凌河而去。
只要不来骚扰他的女人,他不会同他计较,反之嘛,他不介意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贺连决一般不动人,动起人来保管让他后悔为人!
“对了,爷。”轻弦跟上去道:“王爷这些日子不得你的消息,问过轻歌好几次了,似乎很是担心你……”
“哼,他会担心我?”贺连决不屑轻哼,“他最关心的不是贺连奕和贺连语两兄妹吗?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个逆子……罢了,他若是再问起,便说我去了军中吧。对了,没有我死去的消息传回去,那些人可有什么举动?”
“跟平常没两样,似乎没发生过一般,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敢对他们爷使坏,势必要百倍还之才过瘾。
“不必了,爷现在心思不在他们身上。”
二人静默的走着,似是想到什么,贺连决又道:“小回身边差个人,轻舞功夫好又心细,让她寻个机会来侍候小回吧。”
“……”轻弦无语极了,却不得不说出自己的顾虑,“爷,轻舞对你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确定让轻舞过来侍候楚姑娘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再说,轻舞那么骄傲,让她来侍候一个乡下的丫头片子,那不是侮辱她吗?
贺连决怔了一下,蹙眉问道:“轻舞对爷有什么心思?”
轻舞打小喜欢他家爷,他们乌衣十八骑就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敢情他们爷却是并不知情呢?他家爷对感情得是有多木讷呢?
轻弦简直要被他家爷给打败了。
他私心里觉得楚雁回那女人残忍粗暴,比知书识礼的轻舞差远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这个时候怎么也该帮帮她的!
“爷,轻舞打小就喜欢你啊,你看要不要考虑下她?哪怕是收作妾室也是行的。”
贺连决蓦地回首,深邃的双眸如寒潭,一眼望不到底,本是无感无波的看着轻弦,后者却乍然觉得乌云盖顶,寒气袭人,简直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呜呜,他错了,他不该问这么没头脑的问题,也不该将轻舞喜欢爷的事说出来。
“轻弦,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置喙了?这种话,爷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轻弦才听到他家爷不带感情的声音开口。轻弦连忙单膝跪了下去,垂眸道:“属下知错,请爷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贺连决淡淡的道:“这边不用轻舞来了,让轻歌来吧。找个机会告诉轻舞,放下不必要的感情,否则,爷的乌衣十八骑,就此解散了吧。自己好好想想。”
话落,不再停留,贺连决施了轻功便去了清凌河,取了束发的玉簪,脱了鞋子和外袍,一个猛子便扎了进去。
轻弦缓缓的站起来,看着远处夜色下黑黢黢的清凌河水,他恍然意识到,他家爷对楚雁回这个乡下丫头是认真的!
所以,不管喜不喜欢她,只要他们爷喜欢着她,他们都应该像对待他家爷一般去对待她。不说尊敬,至少也要拿命去护!
凫了约莫一刻钟的水,贺连决便上了岸,凝起内力将身上烘干,才穿了外袍和鞋袜,拾起玉簪,披散着一头如瀑长发往回走。
“想明白了?”见轻弦还傻愣愣的站在刚才的地方,贺连决云淡风轻的声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爷的话,想明白了。”轻弦恭敬的垂着头,“属下等对待楚姑娘定会如对待爷一般,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贺连决似乎对轻弦的态度很满意,点头道:“自己去洗洗吧,完了回去收拾收拾,晚上便宿在小回家以前的屋子。”
“是。”
贺连决脚下生风,不再管轻弦,须臾便回到家里。
里面楚雁回刚刚将宅子的设计图稿给画好,搁下笔便看见贺连决走了进来,一头长发披在身后,少了几分刚毅,多了几分柔和与慵懒,看起来越发的俊逸和贵气。
心中暗暗骂了句“妖孽”后,楚雁回笑着道:“景大哥,我将宅子的设计图画出来了,你过来瞧瞧。”
闻言,在做鞋的阮氏和明秀以及在里屋做功课的明玉都纷纷围了过来。
“哇,大姐,这将是我们将来的家吗?”明玉看着摊在桌上的一排纸张,兴奋的问道。
纸张上以俯瞰、仰视、侧面、正面等数个角度绘制着一个类似庄园的整体效果图。
效果图的整体分为两层,坡顶的建筑乃是他们一家住宿的地方。
大门进去就是大院子,院子两边乃是花坛,在一角还配上了秋千架;继而是一个大的宴客厅,宴客厅后面分列三座独立的小园子,都是二层楼的青砖红瓦的建筑,配合飞檐斗拱,别具风味,剩下的地方辟了一个小花园出来;后院则建了一排的屋子,厨房、膳厅、马厩、车库、恭房、沐浴房、洗衣房等都做了标注,可谓是应有尽有。
然后在坡体的中间以一条环形的长廊为隔断,绕着山体列了许多的建筑,有两处足有三百坪的大建筑分别是厂房和仓库,另外还设有大厨房和餐厅是专供务工者就餐用的。
楚雁回还在各处画了绿色植物和花卉作为衬托,以明玉带回的颜料上了色,虽然色彩不多,但是因为着色手法独特,看起来很是立体,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很是强烈。
最后就是坡脚下设计了高高的围墙,两道厚重的大门后,一道长长的阶梯笔直而上,每阶阶梯的高度只要半尺,这样爬起来不会觉得累,两边设有石栏,中途有两座大的八角凉亭矗立在路边,可供休憩或乘凉。
整个庄子的设施非常完整,想法也很新颖独到。
“暂时先定为这样,等你们提出相应的意见或者建议,我会征求多数的意见修改。”楚雁回道。
“大姐,不用改了,这样就很好。”明玉道。
楚雁回看向自己的娘和小妹,得到他们的认可后,才转向贺连决。
贺连决看向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抿起一丝笑道:“总体来说是极好的,只是小回,这个地方用水不太方便。请劳工的话,水的需求量就更大了,势必要挖一口大井。”
“哎呀。”闻言,楚雁回一拍自己的额头道:“我怎么把这茬给落下了?只怕加上用水,一口大井是不够的,还得多挖几口小井。”
话落楚雁回又提笔在纸上的住家和作坊添了几口井,完了却又有些不确定的道:“景大哥,你说这地方这么高,挖井会有水吗?”
贺连决想了想道:“肯定是要试一下的,如果不行的话,咱们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地方。”纤长的手指指向房屋后面的位置,“有山地方就有水,咱们明儿去考察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好的水源,然后再想办法引回来就行了。”
楚雁回眼睛一亮,“嗯,就这么办。”
“回儿。”阮氏蹙眉问道:“这屋子造下来,只怕万两银子也是不够的吧?”
“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跟上官公子先预支一些。”楚雁回笑着道:“原本我也是想造个两层小楼,够咱们一家五口住就够了……”
一家五口!
贺连决听到这个词,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动,看着楚雁回的目光也更加的柔和了,在她的心里,竟是将他也当作家人了呢!
“可是娘,既然有那么好一块地皮给我建房子,自然要往好的建了,一步到位嘛。”前世她一个人的住房都比这个大呢,单是游泳池都有一亩大,“再说银子挣来不就是享受的?只有你们住得舒心了,我才有动力去挣银子嘛。”
“你这孩子,上官公子那里每月的分红都有数万两,咱们一家人生活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如今又准备建作坊,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挣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阮氏抱怨道。
“娘,谁会嫌银子多呢?”楚雁回絮絮的道:“我不找点事做,你让我怎么打发时间呢?嗯,你别让我和秀儿一样做鞋做衣裳,一两天我还能坐得住,久了我就不行了。那怎么办呢?自然是琢磨法子赚钱了!如今赚钱就是我的人生乐趣,你们可别想着剥夺我的乐趣啊!”
“呵。”阮氏忍俊不禁,“你这孩子,还人生乐趣呢。”
“看着自己的财富一点一点的累积,就好比滴水成河一般,越积越多,那感觉很是让人满足,可不就是人生乐趣吗?!”楚雁回道:“我还为自己定了好大一个目标——我要成为我们大昭……不,我要成为三国中最富庶的人,让别人一提起我楚雁回就想到我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我要成为天下人嫉妒的对象!”
几人都被她这个想法给惊呆了,还真是令人意外的“人生乐趣”!
“咳咳!”阮氏清了清嗓子,忽然希冀的道:“回儿你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及笄了,要我说你不如早日成亲,为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外孙才是正事。”
“婶子说得有道理。”贺连决深以为然,挣钱的事让他来就好了,她只负责花钱就行。
“咳咳。”楚雁回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好气的白了贺连决一眼,傲娇的别过头看向阮氏,“娘,你想抱外孙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的要求会不会太快了点?”
“不快不快,娘十五岁半不到就生了你呢。”阮氏以自身为例道:“你还有二十多天及笄,等怀上到生孩子,也快十六岁了,比我晚呢。”
楚雁回满头黑线,她娘在一个男人面前说这种事真的好吗?
还有啊,这古人真的很早熟,十五岁半就已经生了孩子了!可是她还有许多事要做,成亲是可以的,才不要那么早生孩子呢!是以道:“有的人还需要考察呢,哪能轻易就做我楚雁回的夫君?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知道她娘和弟妹已经看出他们俩的关系了,索性大大方方的。
“本人英俊潇洒,头脑灵活,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小回觉得我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考察的?”贺连决问道。
楚雁回翻了个白眼,“景大哥,你还要不要脸了?先把你的姓氏找回来再说吧。”
贺连决嘴角抽了抽,他本名叫贺连决没错,可是他母妃姓景,便取了字为景澜,说起来他姓景也是没错的啊,怎么就是“把你的姓氏找回来再说”?
“大姐,我觉得姐夫挺好的,我也赞成你快和姐夫成亲,我要做小舅舅。”明玉拍手道。
“小屁孩,一边去!”楚雁回啐了明玉一口,斜睨着贺连决道:“你咋知道我说的就是你了?虽然你表明你肯定没有成亲也没有喜欢的女子,可是我也不能掉以轻心。别莫名其妙就成了人家的小妾,那我岂不是冤死了?呃,好吧,就算你没成亲也没喜欢的女子,可景大哥你能做到这辈子就我一个女人吗?”
阮氏很是惊讶跟不可置信,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能看出回儿和景澜互相心悦,所以只要回儿喜欢,她可以放下自己的一切成见,因为她相信,凭她的回儿这样强悍的性子,是不可能受欺负的!但是她不相信,她能看出景澜的身份不凡,回儿却是看不出的!
但凡高门大户里,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将来怎么可能就一个女人呢?回儿只要把着正妻的位置不就好了?却是没想到她的心气竟是这样高。
如果只想与一人比翼双飞,那么只有找个庄稼汉子嫁了,也少了高门大户里的勾心斗角。
楚雁回看着贺连决,一瞬不瞬的。
“小回,当着婶子的面,你告诉我。”贺连决凝着楚雁回,眼中满是坚定,“是不是我承诺今生只要你一个女人,你就会嫁给我?”
他很是明白楚雁回的意思,也并没有觉得意外。因为他看惯了靖王府他父王身边的莺莺燕燕,觉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生娶一个未必不好!
他贺连决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只要认定,便是一生!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楚雁回便是那个他心里认定的女人,这点无可否认。
“是。”楚雁回扬眉道:“只要你承诺一辈子只娶我一个,让我嫁你又何妨?”
“好!”贺连决语气郑重的回了一个字便折身走到门口,掀袍跪了下去,举手做发誓状,“天地为鉴日月为证,我景澜今生愿意只娶楚雁回一人,若违此誓,天惩地罚,人人得而诛之……”
轻弦没想到他回来便听到他家爷发了这样的誓,顿时觉得无力极了,这事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只怕靖王府要翻天!王爷怎么可能认可一个小村姑做靖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呢?还一生只娶她一人?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无奈的叹口气,轻弦默默无声的走了。
阮氏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因为吴文泰的事,她的回儿的命运比起她来,也并不好多少,她打心里希望回儿找到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男子过一辈子。
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大志向,年轻时候只想着和自己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亲人也要嫁给他。婚后她的确很幸福,可是老天待她太孬,幸福也太短暂,她的回儿才两个多月大,她的男人便战死沙场。
从此,扫把星灾星的名头便冠在了她的头上。
所以明韩氏骂她灾星的时候,她无言以对,更无法去辩驳,因为她的的确确就是个灾星,前后克死了两个与她最亲近的男人——一个此生挚爱,一个救命恩人。
可怜她的回儿才两个月大便受到她的牵连,跟着她被赶出那个家。本是身份高贵的世家小姐,却是跟着她流落到这个穷旮旯,还过了几年朝不保夕的日子,并受到吴家那样的羞辱……
她对回儿的亏欠,真是太多太多了!
所以她心里比谁都希望她的回儿能有一个好归宿,哪怕他没钱没势没地位,只要回儿喜欢就好!如今看到这样的画面,她的心里除了欣慰便是感动,一个男子愿意为女子做到这步,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认识的时间长短又算什么?她与她的前夫还一见钟情,再见定终身呢!
往近了说好了,吴文泰与回儿打小定亲,到头来他却为了权势另娶他人,非但如此,还想让她的回儿做妾,这简直是对她回儿最大的侮辱!
明秀看着贺连决笔挺的跪在门口宣着誓,满心里都是对她大姐的羡慕,一生能得这样一个男子如此对待,还有什么好求的?心里暗暗决定,今后要嫁,势必也要找一个愿意一生只娶她一人的男子,否则,宁缺毋滥!
起身,贺连决走向楚雁回,“小回,这下可满意?”
“景大哥,你不是认真的吧?”楚雁回苦兮兮的喊道。他们这才确立了恋爱关系呢,咋就说到嫁人了?这……这未免太快了吧?
贺连决心中微恼,这女人要干嘛?他从来不曾因为儿女情长如此认真又虔诚的发过誓,她竟然给他来这一出?要不是阮氏等人在,他特定要好好的惩罚她一番!
“回儿,你可不能言而无信!”阮氏抹了把眼泪,不依的看向楚雁回呵斥道:“原本娘还有些顾虑景澜失忆的事,担心他从前有喜欢的人要怎么办?可是现在看他对你的决心,娘觉得什么都不是事了。”
“娘……”
楚雁回想说什么,阮氏打断她的话道:“不如这样吧,今儿娘做主,给你们正式订婚。”
“姐夫姐夫。”明玉高兴的拍着手,“好诶,假姐夫现在成真姐夫了,我喜欢姐夫。”
“好孩子,姐夫也喜欢你。”贺连决揉了揉明玉的头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他们一家对他的认可啊!当即跪到阮氏面前,郑重的拜了下去,“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阮氏虚扶一把道:“傻孩子,快起来。”
贺连决起身,拱手道:“感谢岳母大人在小婿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也愿意把小回许给我。岳母大人放心,我定会把小回当着自己的性命一般爱护,只要有我在一天,势必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她!”
阮氏欣慰的道:“我想,任何情话都不及你这句话好听,这下我就放心了。”
“姐夫,你可要好好待我大姐,否则我可不依的。”明秀扬着明媚的小脸道。
贺连决望向楚雁回,眼里满满的都是柔情,话却是对明秀说的,“放心吧,小姨子,以后都是她欺负我的份。”
“呵,那就好。”明秀笑着回道。
“娘,二妹,小弟,你们就这么把我卖了?”楚雁回被贺连决的话说得脸颊红红的,嗔怨的斜了他一眼,故意气他道:“我还想多逍遥两年,好好选选呢。”
“什么?”阮氏没听清后面一句,问道。
阮氏没听清,贺连决乃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没听清?眼底迅速晕起一股风暴,对阮氏道:“岳母大人,我带小回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
楚雁回闻言,起身想逃,被贺连决拎小鸡似的拎着到了屋外,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娘,我看出姐夫似乎生气了,他不会欺负大姐吧?”明玉看着屋门口,担心的问道。再喜欢姐夫,也不及大姐在他心里的地位的。
“呵。”阮氏笑着道:“不会的,娘看得出,你们姐夫是真心喜欢你们大姐。秀儿,咱们烧水洗澡吧。”
贺连决施了轻功带着楚雁回,翻墙越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几个起落便到了村子后面最高的一个山坡坡头。
夏日夜晚的山坡头,微风徐徐,吹起来很是舒服惬意,一点也不觉得凉。头顶的夜空虽然黑蓝黑蓝的,但是看起来干净澄澈,一轮弦月高高的悬着,无数的星子仿佛触手可及,美丽极了。
“景大哥,你把我带这里来干嘛?”刚落地,楚雁回便心虚的问道。
“你说呢?”贺连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声音却是有些沉。
“嘿,我刚刚就是开玩笑的,景大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因为修习内力的关系,楚雁回觉得晚上视物要比以前稍稍清楚了一些,虽然现在几乎是漆黑一片,但是一尺之内能清楚的看出他的表情。看出贺连决很不爽,她一边傻笑着迷惑他,一边慢慢的向后退着,企图脱离他手的掌控后,以便逃开。
“晚了!”
贺连决看着她那谄媚的小样儿,心下好笑,面上却是极为的严肃,就在她快要逃出他的臂弯之时,长手轻轻一捞,便又把她给捞进了怀里。
手一紧,楚雁回便与他胸贴胸的站着。
“还逃吗?”贺连决微微垂首,挑起她的下巴,邪魅的问道。
“不……不逃了。”楚雁回只觉得嗓子有些干,原本正伸手想隔在中间,企图与他拉开一丝丝的距离,可是被他那极尽魅惑的声音一问,手立即就软了下来。
这厮干嘛这样you惑她啊?他难道不知道她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在他面前免疫吗?
“还想好好选选吗?”
“不……不了。”
“喜欢景大哥吗?”
“喜……喜欢。”
“说你非我不嫁。”
“我……我非景大哥不嫁。”呃,等等,她干嘛要非他不嫁啊?这厮怎么这么无赖啊?他的高冷呢?莫非是装的?
“乖女孩!”看出楚雁回想要反悔,贺连决旋即俯身,温软的唇精准的覆上了她的唇瓣。
辗转……
啃咬。
楚雁回先还被他突如其来覆上来的唇给惊住了,直到被他小狗似的啃咬啃得双唇发疼,才恍然回神,眼睛蓦地睁大,看着近在咫尺、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俊脸,她简直想笑。
这……这厮居然不会接吻?是不是可以说他的身也一样的干净?
呵,她是捡到宝了吗?
心情倏地大好,楚雁回双手搭上他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吻得缱绻、吻得缠绵……悱恻。
楚雁回的主动使得贺连决心中喜悦不已,微微睁了睁眼看了看她,便很快的沉沦在她的吻中,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才不舍的分开。
“小回……”贺连决圈着她的腰,声音暗哑的唤道。
“嗯。”楚雁回抬头,与他四目教缠。
“我想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妻子,从你将我带回你家那时起,我便认定了。”贺连决诚恳的道:“这份认定,乃是一生,你可愿意?”
楚雁回只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头脑发懵,这丫是在对她表白吗?
她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他好看的薄唇噏合着。
“小回,我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只要是我认定的人,必定是真心实意的对待!”
楚雁回不表态也不说话,贺连决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继续喋喋不休,“只是我之前没有喜欢过谁,不懂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今儿上午我发现不止我一个人看出你的好,我心里忽然好发慌,害怕你被人抢去。你那么优秀,那么能干,要是被人抢去,我只怕要后悔终生的,所以我才主动示好,想把你定下来……”
“好。”只有爱人的眼里才会将对方的缺点都看成是优点,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
女人这一生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把你当作宝一样的守护着,对你嘘寒问暖的男人?!如果没有遇到这个男人,她可以不去想不去求,既然现在遇到了,她没有理由不去抓住!
“小回你说什么?”贺连决不确定的问。纵然阮氏已经答应把女儿交给他,他还是想亲口听到她愿意的话,可是这会得到她的答复,他又有些觉得不真实。
“我说我愿意……”楚雁回说着,趁着他傻乐的当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倒退着跑开一些距离道:“傻蛋!”
“呵。”贺连决一怔,忽地咧嘴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有个傻妞说过,傻蛋配傻妞,正好。”
“……”楚雁回被他这一笑给迷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骚包呢,真好看啊。
脑子似乎忘了运作,脚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不知道绊在什么东西上,楚雁回一个倒仰就朝山坡下滚去,“啊——”
“小回!”贺连决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紧缩了一下,不及细想,飞快掠身下去,将滚了两圈的楚雁回给捞了起来。
他后怕极了,心里气恼自己犯什么抽,大晚上的把她带这种黑黢黢的鬼地方来做什么?幸好下面都是泥土,要是悬崖,那他这辈子打光棍去吧。
站定,贺连决问清她没事后,瞪着她,神色有些不好,显然是生气了。
“我……”
楚雁回有些心虚,可是忽然想到他的笑,又有些气恼,“谁叫你没事突然笑得那么好看嘛,我被你一迷惑,脑子都忘记转动了。”
“敢情你傻还是我的错了?”贺连决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她喜欢他的意思吗?没好气的冲了她一句,然后轻轻的为她拍着身上的泥土,“以后我还是不要笑了,省得某个傻妞犯花痴,摔成个丑八怪,还要为祸我一辈子呢。”
“……”你才犯花痴,你全家都犯花痴!
楚雁回在心里忖了一句后,想到什么,深以为然的嘟囔道:“我也觉得你不要笑的好,这样已经够招女孩子喜欢了,再笑还不得桃花朵朵开啊?我忙得很,可没空掐桃花。”
“……”贺连决心里顿时就软了下来,“傻妞,我以后只对你笑,嗯,还得保证在安全位置对你笑。”
楚雁回心中甜蜜,立即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嗯。”贺连决说着,手伸进衣襟口,从脖子上扯下一块玉佩,也不得楚雁回同意就往她的脖子上带,“小回,这个一直都挂在我的脖子上,我想它一定很重要。咱们定亲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你把它收好,当作我给你的定亲礼物。”
他多想给她一个隆重的定亲仪式,把世上所有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手上,可是他还真真的记得她下午说过讨厌欺骗和背叛的话,所以在成亲之前,他绝对不能告诉她,他从来都不曾失忆的事实。
楚雁回伸手摸着胸前的玉佩,椭圆的形状,触手温润、细腻、饱满、润滑,定是块好玉。“景大哥,只我收你的东西太不公平,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贺连决想了想道:“你就每天多为我做几道好菜,得空了再给我做几身衣裳就好。”
“呵,这要求简单。”楚雁回笑着道:“饭菜的话,我得空就会做。至于衣裳嘛,虽然我定不下心来长时间坐着,但是做几身衣裳还是能坐得住的。”
嗯,她家给吴文泰的定亲信物也是一块玉佩,还没还给她家呢,找时间一定得要回来,到时候补给景大哥就好了,没得便宜了吴文泰那个人渣!
贺连决抵着她的额头道:“小回,今后我只穿你做的衣裳。”
“好。”楚雁回心里微甜,在这个时期,能给自己的男人做衣裳,本就是女人的义务不是?而且看着自己的男人穿着自己做的衣裳帅翻天的样子,心里很满足呢。“呃,对了,景大哥,刚刚你说发现谁发掘到我的好,以至于让你主动的对我示好了?”
想到他景大爷也能这么没自信,她的心里就觉得很满足啊,嘿嘿。
“没谁,我胡诌的。”他才不是傻子,把上官誉那家伙给抖出来,没得给自己树下一个情敌。
“嗯,不说?”
“不说。”
“好吧,不说也没什么打紧的,既然你这辈子都非我不娶了,我自然要对你负责的。”楚雁回很是大方的说道。
“呵。”贺连决哑然失笑,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道:“是,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哦。”
“嗯,一定。”楚雁回信誓旦旦,“景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了吧,明儿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贺连决轻嗯了一声,揽起楚雁回的腰就往回掠去。
到家后,贺连决便回了和明玉的屋里。楚雁回则进了她们自己的卧室,阮氏和明秀坐在炕上纳鞋底,见了她,自然少不得打趣一番。
“哟,回儿是偷吃啥了?嘴巴咋那么红呢?”阮氏笑米米的道。
“对哦,姐,吃啥了?”明秀亦笑问。
“你们母女俩无不无聊了,谈情说爱有啥好说的?”楚雁回皮厚着呢,自是不在意的,反而还打趣起明秀来,“秀儿,你也该说婆家了,不如姐现在开始给你物色,先定亲,及笄了就成亲。”
“姐!”明秀羞怒的道:“我还小呢,你可别瞎操心,就算要找,我也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否则我才不愿意嫁呢。”
“行,等你找不到,姐再给你物色。”楚雁回点点头,又笑着看向阮氏,“娘,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不再给咱们找个爹吧。”
“娘,我觉得大姐说得对,你还年轻呢,是该找个伴。”明秀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咱爹都死了两年多了,你也算是为他尽了本分,爹一定不会怪你的。”
阮氏俏脸绯红,就近的赏了明秀一个爆栗,嗔道:“你们这俩孩子真是没大没小,连你们老娘都敢编排了,真是长大了啊。”
明秀揉着被敲疼的额头,抱怨道:“娘你越来越暴力了。”
阮氏没好气的道:“再胡说八道,娘还要打你屁股呢!”
“娘,我们是真心的。”楚雁回躲开一点才道:“保管小弟也会同意咱们的提议。”
“臭丫头,你还来劲了!”阮氏愠怒道:“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找什么找,没得让人笑话。再说你们都这么大了,回儿的亲事也定下了,咱们家有景澜撑着,还要男人做什么?”
“咱们过咱们的日子,管他谁笑话呢!”楚雁回不以为意的道:“总不能女儿幸福了,娘你还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哪里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你们难道不养我老吗?这事休要再提,我是不会考虑的。”
“好吧,不说了。”见阮氏似乎生气了,楚雁回打了水找了衣裳进里间洗澡了。
说是里间,不过是以帘子隔起来的一个小空间,只能放下一只浴桶。
坐在浴桶里,楚雁回拾起胸前的玉佩瞧了瞧,见是一块通体血红的血玉,在一头穿了个小孔,以黑色的络子串着。
这块玉血整体很是简单,一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一面则在左下角刻了一个篆体的令字,笔触纤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但是她知道,血玉是很难得的物种,历史上有记载的极少,只在唐时,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时的礼单中有过它的纪录与介绍。
由此,她可以再次确定,她家男人的身份很不简单。
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事,楚雁回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问道:“娘,你说继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能不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外头,阮氏闻言拿针的手一滞,险些刺到自己的手,“回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好奇问问,你说给我听听吧。”楚雁回声音带了些撒娇的味道。
“你这孩子,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好知道的。”阮氏似乎有些不想说这事。
“娘,我也想知道,爹当时是怎么救的你和大姐?”明秀亦道。
“这是咋地了,你姐妹俩。”
“说嘛,娘。”明秀放下手中的活计,摇着阮氏的手问道。
见拗不过,阮氏只得道:“当年我带着回儿准备前往滨城去,哪知在万隆县准备搭船的时候,在甲板上不小心落了水,因为秋凉,许多人都不愿下水救人,最后便是秀儿你爹跳下去将咱们救了起来。”
“嘻嘻,所以娘你便对爹以身相许了?”明秀笑道。
阮氏举着手威胁道:“臭妮子,你刚刚没被打痛呢?”
“啊,打痛了打痛了,我不敢了。”
“……”
楚雁回听着外间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她娘并没有说真话。
既然她不想说,再问也是无果。只是有些心疼她娘,一个人背负着许多东西,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