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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蓝佳音静心思考的时候,她外祖父崇北侯却是动作麻利的,将女婿找来谈话了。 ﹤
话一说开后,这对翁婿俩的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都认为先不要打草惊蛇,一边拿蓝三爷做个幌子,一边暗中侦查身份不明的那伙人。
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永远比已经知道的危险大得多。
因着崇北侯府有暗卫,柳简正便揽下了追查身份不明之人,而监视蓝三爷和燕王府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就落在了左相府的头上。
“贤婿,岳父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此事牵连甚广,已经不是你蓝家一家的事情,为大局,该决断的时候,你可不要因为兄弟情长,便乱了心神啊!”柳简正意味深长的敲了敲警钟,打算防患于未燃。
他在和老妻互通消息之后,便已经暗中监视燕王府十余天,得到的情报不但多,而且极为隐秘,真的很让他心惊。
以他多年的阅历看来,蓝家这个三爷,只怕是危险。
环环相扣之下,你要是不当机立断的将缚环之绳砍断,那被牵连进去则是毫无疑问的。
柳简正是担心,自己这个女婿狠不下心,做不到壮士断腕呐。
蓝明东脸上的神色很难看,岳父的话已经够婉转了,但还是让他面上烧的慌,自己这个三弟,真是太不争气了。
以前丢人现眼的也就算了,这次居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要是真的兜不住,难不成便眼睁睁的看弟弟遭殃?
其实,任谁面对这样的事,他的脸色也不会好看的起来,只要你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人,就绝不会没有不忍和心痛。
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小弟弟,蓝老夫人疼到骨子里去的小儿子,“要是真走到岳父大人说的那一步,我能下的去这个手吗?”
柳简正看着蓝明东满脸的不忍,也看透了他内心的纠结,叹息着对长子招了招手。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递给他。
柳泽星在父亲的示意下,将薄纸打开一看,登时目瞪口呆,随即满眼同情的望向妹婿,将东西递到蓝明东的眼前。
“什么?放妻书!”蓝明东只看了三个字,便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用颤抖的声调问自家岳父:“岳父大人,事情真的就到了这个地步吗?”
柳简正闭住双眼,垂下头,将胳膊撑在书桌上,用力的揉了揉额角,饱含无奈的说道:“也不一定就走到这一步,但是老夫实在不敢拿慧儿和外孙儿,外孙女儿冒险,若是一点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若是不肯给我一份承诺,为父也只有自己保住她们了。”
“你也知道,阿慧是我们老俩口唯一的嫡女,而你岳母一直都拿箐箐当宝贝,要是她们娘几个出什么事儿,你岳母怕是也活不了。”
“但是,只为了一点可能之事,就让我们夫妻,父子分离,这也太过了吧?!”蓝明东气极,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柳简正见堂堂大周左相,从来都是处事不惊,温文尔雅的淡然模样,这会儿竟被自己逼成这样,心里也是觉得不忍。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也说明这个女婿对妻儿还是很重视的,这可是个好现象,说明自己的点,还是找的很准。
遂起身走到蓝明东身边,拍着女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贤婿,好男儿一诺千金,若是你当着岳父和你大舅兄的面立誓,万事都会以妻儿为先,关键时刻必然会痛下决断,丢车保帅,那么,为父信你,此书不签也罢。”
“可你若是不忍心,做不到,那么便签下此书,不过,为父既不会宣之于众,也不会立时便将她母子接过来,只等将来,万一情况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凭着此书,为父也才好庇护她们啊。”
“啊......”蓝明东恍然大悟,胸膛堵,嗓中哽咽,“原来岳父想的如此周全,他老人家今日所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我当日因着他榜下捉婿,强配了婚姻,心里还怨过他。”
“可是这么多年过来了,阿慧贤淑,为我操持家务,还为我生了两儿一女,甚至岳家一家都在为我铺路,做后盾。”
“我能有今日,侯府功不可没,可笑,我还因为那些风言风语,对侯府不爱......”
此时此刻,放妻书就握在手中,可是他能签吗?
若是他签了,自己的爱妻将会如何看他这个为人夫君的?
自己的爱子,娇女,又会怎样的看他这个为人父亲的?
说,我是为了你三叔,不得以才放弃了你们?
不,不对,到那时,失去的不仅仅是妻儿的心,还有整个左相府都会被拖下水,跟着我们兄弟俩陪葬!
“我要是为三弟求情,被牵连进去,那些等候许久的政敌,还会给我喘息的机会吗?”
“若是我从高位跌下,蓝家这块肥肉,又怎能不被人觊觎?”
“难道,以后都要靠岳家过日子?”
“不,绝对不行!”蓝明东一想到儿子原本崇拜的眼神,换成了蔑视的眼光,他不禁全身都抽痛起来,这种事怎能允许它生?
“岳父才是对的,就算不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也不能因为三弟,舍弃了这宝贵的一切。”
蓝明东为人一向如清风明月,最具君子之风,就算是面对政敌,也是含笑应对,从没和人红过脸。
但这一霎那,他真的是无比的痛恨,恨那些为了捻踏自己,便把主意打到弟弟身上的人!
“岳父,我愿意立誓,只是,女婿恳请您答应,在还有可能的情况下,让小婿保住三弟的命吧。”无比骄傲的蓝左相,跪在了柳简正的面前,重重的叩头。
柳简正眼中一热,忙亲手将人扶起,“好,为父答应你,你立誓吧。”
一个只有三个人知道的誓言,低沉的在书房响起,声音里充斥着不甘,愤怒,还有深深的无奈......
送走了心情郁郁,神色沉重的妹夫,刘泽星回到父亲的书房,老人家已经不再书房,而是在西次间的炕上,闭目养神。
他贴身的随从柳义,正在老道的给主子按摩头顶。
刘泽星也不敢打扰,在对面的官帽椅上坐了下去,可屁股刚挨到椅子上,就听老父亲浑厚的声音悠远的慢语,“你妹夫看似刚毅果断,实则心软,旭儿就有点随他,别看他刚才起了誓,咱们也不能就尽信了,你想法子让心腹和燕王府的侍卫结交,定要做到消息通达。”
“是,儿子知道该怎么做,您请安心。”他管着皇宫所有的龙卫,当今圣上慈爱,膝下皇子离宫建府的时候,属于他的龙卫,全都赏了儿子带走,是以还真是不费什么劲儿,就能将父亲的吩咐办成。
柳简正闻言挥了挥手,刘泽星躬身告退,耳边传来老夫的低吟,“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树欲静而风不止,奈何,奈何......”
刘泽星脚下不禁一顿,心情越沉重起来,皇帝年迈,皇子青壮,主子爷迟迟不立储,也难怪这些心大眼高的王爷们,要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