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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遍洒街道,反射出的白晃晃的光芒直晃得人眼晕,苏柔双手抱肩,沉默地走在路上,逆着匆匆忙忙上班的人流而行,间或有人瞥她一眼,却没有人愿意为她停留。
她仰头看着刺眼的日光,可越看越是遍体生凉,慢慢……眼前满是白光,苍白的颜色就像是躺在那里他的冰冷脸庞,那是叶片上的白霜,是树尖的一簇新雪,撕心裂肺的伤口是永远也好不了。
阳光下他的指尖透明,血管里注满了阳光,阳光逐渐变得冰凉。水雾朦胧间,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似乎穿过岁月、生死而来,悄悄地为她拭了拭眼角,她惊讶地抬起头,急切地伸手,却只抓住一把空气。
苏柔捂住脸,在大街上蹲下身子,落泪成雨。
“小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抹了一把泪才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背带裤,小衬衫上扎着红色领结的小男孩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苏柔努力笑了出来,轻声问道:“小朋友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小男孩对她腼腆一笑,将背在伸手的手伸出,手中拿着一朵红玫瑰,奶声奶气道:“这个给小姐姐。”
“哎?”苏柔眨着眼,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这是给我的?”
“嗯!”他痛快地点着头,并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男孩可爱又阳光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谢谢你了,小先生。”她说罢,便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朵玫瑰,可他送出玫瑰后并没有放开手,反而手指向上探去,抚在她的眉心,苏柔无奈地看着他,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个小男孩踮起脚尖吻了一下她的眉心,笑眯眯的样子像个小太阳,“乌云快点消散吧,太阳公公要出来了哟!”
在全然善意的童言稚语中,她眉稍的阴霾渐渐消散,“谢谢你……小先生。”
那个小男孩却朝她摆了摆手就跑开了,苏柔沉默地望着他小小的背影,虽然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给了她足以抚慰伤痛的温暖。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她望着手中的玫瑰,温柔浅笑。
苏柔沐浴在阳光下,顺着大街走着,虽然她没有逃离必死的把握,但是总要拼一把不是?与其被动的等待,倒还不如主动出击……他们都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所以记忆中她出事的时间地点也变的乱七八糟。
她笑眯眯地打开手机,找出孔笙子的号码按了下去,刚响了几声,就出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想必是他主动挂断的吧。
苏柔又按下了拨话键,那边又挂断了,如此反反复复了几次,电话终于接通了,她将手机贴近耳朵,只能听到孔笙子那边传来的呼吸声,他不开口,只是这样通着话。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声音冷淡却暗含着一种诡异的狂热,“喂……孔笙子……”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依旧没有回话。
“我喜欢你……”
那面一阵杂乱声,似乎是他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呼吸也越发剧烈了,有什么压抑的东西就要爆发出来了。
“可是,你总是这样误会我,我真的很伤心啊。”她的声音放柔,听上去似乎有些伤感,“之前……你怕是拿我寻开心吧……”
“不……”那面急切地想要解释,刚刚吐出一个字就好像反应了过来,随之紧紧闭上了嘴。
苏柔弯了弯唇角,目光柔和地盯着面前的柏油马路,低声道:“你知道吧,我是一个喜欢危险的女人……你若是不肯见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躺在马路上,任由车子碾过……”她一边说着,眼波一边剧烈的晃荡着,其中既藏着恐惧又藏着痛到极处的快感,“哎,你不相信吗?鲜血绽放的样子一定如同玫瑰一般吧?”
“苏柔!”孔笙子终于坚持不住,似乎被触痛了哪里,在那边大叫了一声,话语中藏着深深的惶恐与疼痛,“不,苏柔,你冷静一点,我没有不相信你!”电话里传来了风声以及他奔跑的脚步声。
“哎,可是……我不相信呢,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你却抛弃了我。”
“我没有!”他大喊一声,随即声音放柔,“我没有,苏柔,我相信你,我一直默默喜欢着你啊!”
她浅浅一笑,声音变得甜蜜起来,“是吗?那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如果你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赶来,就能救下我了哟,否则……”红唇略微弯起,她的美貌透着一股子绝望而疯狂的艳丽,“等待着你的便是我的尸体了。”
孔笙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别、别做傻事!”
苏柔看着对面的画廊,柔声道:“乖,我在一家名为陌生人的画廊外,来找我吧。”说罢,她便挂断了电话,等他再打来的时候,她直接按了挂断键,她盯着手机上的时间默默等待着。
生命如此美好,虽然是生活在别人的记忆里,她也不想白白的浪费掉。而她现在做的正是她最不愿、最不想的,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真是可恶啊……
可是,不破不立,既然记忆的主人可以扭转她死亡的结局,那么只要孔笙子愿意,她就完全不用去死。
对于孔笙子这样的人来说,刺激一下,反而能激发他更大的热情,至于他可能被自己玩坏这种事情,苏柔就勉强不再考虑了,在她看来只有自己是真实的。
“叮——”
她设置的闹铃响起,现在并不是高峰时期,孔氏大厦距离这里的路程,如果着急闯红灯的话二十分钟刚刚好,毕竟,她在这条路上往返过好多次。
苏柔轻松地笑了起来,好像抛掉了身上的某件枷锁,她将手机轻轻一抛,正好一辆车呼啸而来,直接从上面碾了过去,听着轱辘碾过机壳的“咯吱”声,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望着远处渐渐逼近的车,她微微一笑,一脚踏在了马路上,高跟鞋的鞋跟“哒哒”的敲击在柏油马路上,她望了望眼前的双黄线,双臂摊开,仰着头,望向天空。
汽油的味道,车轱辘胶皮的味道,以及在阳光下柏油马路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轱辘摩擦在地面上的声音也渐渐接近,她睁大了双眼,似乎要认真地看清自己的死亡。
内燃机的轰鸣声就在耳畔,越来越大,像雷鸣一般,直直地冲着她迎面撞来……
“嘭——”
车身相互摩擦,车灯破损,保险杠掉落,玻璃碎成片……
从她背后而来的一辆suv狠狠地撞击上那辆堪堪就要撞上她的跑车,一直将其顶到行道树上方才停了下来。
苏柔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孔笙子这番营救着实动作大了些,震的她有些懵。
跑车的主人从窗户探出头去,指着孔笙子大骂:“你有病吧!敢撞你爷爷我!”
苏柔再仔细一看,那……那人不正是胡一元嘛……
这些男人到底怎么想的啊,她的车祸完完全全不关这些人的事情呀。
孔笙子显然也认出了跑车的主人是谁,顺势一加油门,又将那辆跑车往树上顶了顶。
“妈呀,饶命啊,大爷,别、别这样!冷静点啊!”胡一元一脸快被吓尿的模样,没有半点平时的气势。
孔笙子吓唬完胡一元,又一挂挡,将那辆车倒了回来,正好停在了她的身边,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他阴沉着脸,趴在方向盘上,死死盯着前方也不转头,冷声道:“上车!”
苏柔拍了拍裙角,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刚刚关上门,孔笙子便迫不及待地一脚油门踩住,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这条路一直通向海上的跨海大桥,苏柔默默地盯着前方,车厢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柔柔的声音搔在他的耳边,“你还是来了。”她的声音既欣喜又期待。
苏柔双手搭在他握着挂档杆的手背上,眼中炙热如火,他虽然装作视若无睹的样子,可是凡是她视线经过的地方便燃烧起来,烧的他皮肤灼热,灵魂萎缩,大脑空白,几乎喘不上气来。
孔笙子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揪住自己的领带使劲一扯,将其抽开后直接从开着的窗户处扔了出去。
仍然热,仍然喘不上气,他皱着眉头,狠狠地一扯,衬衫的扣子叮叮当当地掉落下来,健康肤色的腹肌全都显露出来,人鱼线一直延伸进她看不到的深处。
“耶……你的身材好好。”苏柔单手支着脸颊,视线徘徊在他的腹肌处。
孔笙子忍不住缩紧小腹,喘着粗气沉声道:“你居然现在还有闲心想着这个,看来是教训没受够啊……”
她笑着挑了挑眉,语气暧昧,手指微微前伸似乎要去碰他裸~露出来的肌肤,“我需要受到什么教训,难道是因为喜欢你吗?”
她看到他的双眼瞬间睁大,脖子上蹦出了青筋,喉结上下移动,似乎有设么快要忍耐不住的模样,她隔空抚摸着他的腹肌,他却仿佛能够感受到一般,每每她按一下空气,他就忍不住瑟缩。
“哈……哈……”他猛地往前一倾,就在堪堪要碰上她指尖的时候,苏柔却笑着收回了手,“不过……我想你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的吧。”
孔笙子一脸苦闷不满地匍匐在方向盘上。
“既然你这么快就来了,是相信我了吧……嗯?怎么不说话?难道……”
车子刚刚开上跨海大桥,一听见她这话,孔笙子双眸一暗,直接转动方向盘“哐”的一声,一头撞在了大桥护栏上,栏杆后便是蔚蓝的大海。
幸好两人绑了安全带,只是因为惯性,被安全带勒的胸口疼。
“你疯了……”苏柔瞪大双眼。
孔笙子猛然回过头,大声道:“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他烟灰色的眼眸是雨夜里的大海,波浪滔天,怒气翻滚,“想死?想要危险?你才是疯了吧!”
苏柔张了张嘴,他却冷笑道:“不,你早就疯了!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为我想过吗?你知道我听到你噩耗时的感受吗?你个骗子!骗子!”
他似乎想将现实中的不满也一同发泄出来,手掌捏紧方向盘,因为太紧而有些发白。
苏柔想要解释什么,可看到他眼中湿润掉的烟灰色慢慢聚在眼角,渐渐流淌下来,她的嗓子一堵,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孔笙子扯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又去扯她的,而后将她牢牢地锁在他的怀中,双唇摩挲着她的耳朵,顺着耳下吻过,一点点噬吻着她的脖颈,将她的白嫩印染上他的绯红。
“苏柔……苏柔……”他带着哭腔呼唤着她的名字,就好像要失去自己的命一样紧紧地抱住了她,苏柔只觉得连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咯吱作响。
“你的世界为什么没有我啊,我想走进你的世界,想的发疯……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啊!”他猛地放开了她,烟灰色里燃烧着疯狂的烈焰,那烈焰能燃尽世上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他的唇角慢慢勾起,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意,“乖,我这就让你知道!”
他一边满怀爱意地望着她,一边狠狠地踩住了油门,他那种疯狂决然的爱意看得她背脊生凉,汗毛倒竖。
这是要做什么?
“你……”
车速越来越快,他死死地盯着她,甚至都不去看前面的路况,“我告诉你,苏柔,我爱着你,能跟你一起去死,别人能吗?能吗!”
他疯狂的爱意宛若漩涡一般,不单将自己的理性与压抑全部绞碎,似乎还要拖着苏柔下水。
“你……”
“你不是想要疯狂吗?想要濒死的快感吗?我能给啊!我什么都能给啊!苏柔,我的命都可以不要了啊,我只要你!”
她的天空被烟灰色所笼罩,那股毁天灭地般的爱意让她的心止不住地颤抖。
“答应我,做我女朋友!”他的眼中只有她,他的理智早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完全消散,什么冰冷冷漠不过都是谎言,他一直可悲地维持着的不过是虚伪的面具罢了,他要她,他要她!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停叫嚣着要她!她就是他的毒,可他已经无药可解了……
孔笙子绷紧了下巴,露出了畅快甜蜜的微笑,“否则,我就带着你一同冲进大海中,死在一起吧……苏柔……”
他叫着她名字的尾音带着杀意和爱意,缠绵而狠毒,她的心猛烈的跳动着,那是因为对危险感到紧张而跳动的,可这频率就好像她爱上了他似的。
吊桥理论吗?
苏柔轻笑一声,却一脸柔顺地俯下身子,抱住了他。
“我答应你……我喜欢你……我答应跟你在一起。”
她的声音仿佛琼浆玉露,让他整个人都醉了,踩着油门的脚渐渐放松,车速渐渐变慢……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他一脸的不敢置信。
苏柔依偎在他怀中,默默环紧了他的腰身,“嗯,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耳边好像想起了乐,整个人都好像浮在云朵中一样,飘飘然,晕乎乎的。
“我答应你,你喜欢我吗?会一直爱着我吗?”苏柔仰着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对他的怜惜。
孔笙子下意识觉得不对,却还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温热地抚摸着她的眉眼,笑得像是含着蜂蜜,“我当然喜欢你,我深爱着你,我会一直一直爱着的,咱们永远在一起。”他的手□□她的指缝中,一脸期待地望着她,似乎也在等待着她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