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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独自一人离开热闹的地方，慧儿走了，孔妹妹嫁人了，一切都感觉那么突然。
其实并不突然，只是他心里这么觉得。
他没让吴良辅跟着来，说是要一人静静。
他回想起以前和慧儿在一起的时光，时间总是不够用，好想把一天分成两天，两天分成三天……
“佟贵妃，哀家不放心皇上，你跟着出去看看吧。”皇太后坐立不安，总觉得自己的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她看向我，命令道。
我站起身，道，“嗻，太后娘娘。”
等我踏出皇太后的慈宁宫时，却发现吴良辅站在原地焦虑不安，他跺着脚好像在思考什么。
“吴公公，你怎么没跟在皇上的身边？”我在他的身后问道。
“贵妃娘娘，皇上就一人走了，谁也不让跟在他的身后。您快去看看吧，老奴怕皇上一时想不开……”吴良辅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按耐不住焦急的心，口里念叨着，“福临，你别吓我，你可别做傻事随了慧妃去啊。”
我急着跑起来，清儿也替我害怕，在我身后跟着。
“福临，福临……”我不要，你别死。你是我的福临，她死了凭什么要带走你！
皇上好像听见有人喊他，可是他知道，这个人不是慧儿，慧儿从来不喊他的名字。
“皇上！”我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月下站立的皇上，他的背影刺伤了我的眼睛。我能够体会到他的孤独，我能够感受到他这一刻的虚无缥缈。
“毓箐，你别过来。”皇上哑着喉咙，大概是刚刚哭过，又或者正在哭。
皇上的痴情，我是知道的。可是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这么影响到他的情绪，他竟为了慧妃，连和硕格格出嫁前的晚宴都不参加了。
“皇上，嫔妾知道你心里闷，您有什么话，嫔妾听着，您可千万别……”他的面前就是湖水，夜这么黑，虽有月，甚是黯淡。万一皇上要是跳下去，我也无力挽救。
“毓箐，朕这个皇帝真的当的糟糕透顶了，朕努力想成为皇额娘想要朕成为的人，可是朕放不下，放不下慧儿，放不下董爱妃，放不下你，儿女私情牵扯的朕太累了。兴许，朕根本就不适合做一个皇帝。”皇上的话，让我倍感难受，天下多少的人想成为大清之主，他却这么讨厌皇帝的位置。
这一刻，我真是讨厌死慧妃了，是她把皇上弄得这么消极。
“男人有血有肉，有情有欲是人之常情，皇上，您说的太过于夸张了。”我努力使自己的话说得平缓震惊，免得惹了他激动。
“朕要随慧儿去。”他转过身来，“朕想了这么多天，朕不能没有她。”
“皇上怎么可能非她不可呢，您忘记了，你们两年多没见了，您还是活过来了。这世上哪有谁没有睡会活不下去，只是活得高兴与否，尽兴与否，活着短短数十载，若是依附着别人活，那怎么活得好呢？”我走了一步上前，勉强挤出笑意来安慰他。
“可那是朕还和她书信往来，朕知道她还活着。可是她走了，把朕的心一并带走了。”皇上看着我，“毓箐，你没有深深爱过一个人，这种滋味你不懂！”
“嫔妾爱您啊。”我急着开口证明我自己。
“不，毓箐，你没有这么深爱着朕。”皇上也出言回答了我，“你敢说你对费扬古一点好感都没有？”
“皇上，怎么又说到他的身上去了？”我有些不悦。
“毓箐，你让朕死，朕答应你，放你出宫。”皇上有些没有勇气，“只要有一个朕信任的人同意朕死，朕立马就死了。”
“威胁嫔妾吗？利诱嫔妾吗？就这么想死吗？玄烨怎么办，您让他一个三岁娃娃没了皇阿玛，您舍得，您忍心吗？您难道不是感同身受吗？”皇上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皇阿玛，那种滋味他知道。
“朕一时忘记了。可朕顾不了那么多，就当朕对不起他。”皇上还是没打算放弃死。
“慧妃想活着，可是她的身子不允许，所以她死了。您身子好好的，您却一心求死？您对得起慧妃不想拖累您的心吗？”我的语气不能够再保持平静，他竟然不考虑玄烨，他竟然自私到了要为慧妃殉情。
皇太后真是有先见之明，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怪不得她一直逼着皇上不能感情用事，不能独宠一人。
是我错怪了皇太后，皇上确实得这样管制起来，不然的话，皇上早就被女人给弄死了。
“慧儿……”他懊恼地跪倒在了地上，“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告诉朕，朕应该怎么办？”
“活着，活下去。”我吼道，“您是后宫那么多妃子的皇上，您要是死了，您要我们何去何从？皇上，如果您真的跟着慧妃死，那嫔妾诅咒你们一辈子。”
“毓箐，朕活不下去，朕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到慧儿冰凉平静的脸，朕就恨不得马上去陪她。”皇上哭得不能够自己。
这时，皇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她也是泪流满面。
“太后娘娘……”我向皇太后点了点头，她伸手示意我不要出声。
“皇上，到皇额娘这儿来。”皇太后的平静语气，让我不明，她不是应该对着皇上劈头盖脸的教训一顿的吗？
“不，皇额娘，儿臣不会到您那儿去。”皇上耍着赖。
“你忘记自己为什么害死多尔衮了吗？你不是想做这真正大清之主才这么做的吗？你说你要大清成为不落的王朝，这些你只是说说而已吗？”皇太后一连串的发问，让悲伤得不能自己的皇上直起头来。
“可是皇额娘您束缚着朕，朕就是一匹野马，您是骑马的人，您要朕这也不能做，那夜不能做，朕还是那个傀儡，朕一无是处！”皇上自暴自弃地吼着，觉得生无可恋。
“你是我大玉儿的亲儿子，哀家能害你吗？哀家总有老的走不动路的时候，到时候大清还需要皇上你。”皇太后真怕皇上一时想不开，湖水这么深，掉下去，没多久人恐怕就没了。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从来没有告诉他，他是多尔衮的儿子啊。
“朕不能等，朕现在就想要自由，朕不想再被您压制着，喘不过气来。”皇上捂着自己的胸口，最近的伤痛让他的胸口总是抽搐发闷。
“你以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你想过泉下的列祖列宗吗？他们要是知道你是为了慧妃才轻生了，他们能放过慧妃吗？”皇太后急了，这逆子怎么说都不回心转意，简直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死。
“皇上，您别丢下嫔妾呀。”恭靖妃见佟贵妃，皇太后一个个的离去，心里也发慌，所以跟着出来，结果就看见皇上站在湖水边，随时都有轻生的可能。
“恭靖妃？”皇上停止了哭泣，看见恭靖妃，两眼忽然有了光。
“皇上，您为了慧妃就不要嫔妾了，是吗？”恭靖妃跪倒在地，“我们这么多人，还比不上慧妃的命来的重要，那好啊，嫔妾也跟着皇上一起走吧。”
“恭靖妃！”我拉住恭靖妃，“你做什么？”
“跳下去，跳到这湖水里去，水这么深，一定死了。”恭靖妃向我眨了眨眼睛。
“恭靖妃，你跳下去死的肯定很难看，下面这么多鱼，咬你的身子，那可疼了。”我领悟到恭靖妃的意思，出口道。
皇上的表情有了松动。
死的勇气得多少，恐怕不是靠嘴巴说说的。
况且，人对死亡总是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
“疼怕什么，死都不怕了。”恭靖妃故意朝着皇上大声吼，“皇上，您准备好了吗？咱们一块儿跳吧！”
“恭靖妃，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竟然让皇上跟着你跳下去！”皇太后不知道恭靖妃的主意，气得立马打断了我们的计划。
“太后娘娘，恭靖妃是想要骗皇上死得会很痛，让他知难而退。”我向皇太后解释道。
“噗通——”
“不好了，皇上跳下去了！”恭靖妃没有想到，皇上真的一头栽了下去！
“福临——”我尖叫出声，跑上前去湖水边看。
“皇上！哀家的儿，不——来人，快找皇上，都跳下去找皇上！”皇太后捂着嘴巴，没有想到皇上性情这么烈，真的就跳下去了。她本来还以为皇上只不过是骗骗人，发发心里的情绪。
“福临，你别吓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呀！”我脱掉自己的外衣，也跳了下去。
“佟贵妃？”恭靖妃更是没有想到最后跟着皇上跳水的人会是我。
我在水里游着，可就是没有看见皇上。
“娘娘……”清儿急哭了，“您怎么这么傻。”
福临，别害怕，我毓箐在，你死亡之路也不孤独。
你能为了慧妃做出死的选择，我也能。我想告诉你，福临，我比得上慧妃对你的爱，所以，让我们一起沉下去，寻找我们一直渴望的自由。
“天哪，这是……”迟迟赶来的其余妃嫔大叫，“皇上跳下去了吗？”
“是的。”恭靖妃回答，“佟贵妃也跟着跳下去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