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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江东吴郡!
“这天热起来可真是难受!”
城中一间绸缎庄里,柜台坐着的丫头拿着团扇不停扇,却还是觉得难受得很。
“这东西扇起来一丝风都没有!”
那丫头扔了团扇,拣起一把蒲扇,拼命摇了几下。
店中另一个丫头扑哧一笑,“年年夏天不都是如此,兰姐姐你还没习惯么?”
吴郡临水,到了夏日伏天湿乎乎地热,哪怕已经在此地住了近六年,她还是不习惯。拿着蒲扇的丫头直摇头,却正是乌兰。
眼见店中那个丫头忙得手脚不停,她看了都觉得热得很,“银杏,反正铺子里也没生意,你歇歇吧!忙前忙后你也不嫌热得慌!”
“兰姐姐,你又唤我银杏作甚?”
银杏说话间朝铺子里头看了一眼,不见夫人出来这才安心。
乌兰拿着蒲扇敲了敲自己脑袋,“我这真是热傻了说胡话!杏儿,你歇会儿吧!”
银杏看她那慵懒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两人正说笑间,进来一个妇人。
见有客临门,乌兰忙放下团扇,同银杏一起绽开了笑。两人回头,见了进门的人,立马一阵不祥的预感,正是因为来人是这附近称得上神憎鬼厌的泼妇宋张氏。不止为人极为小气,且最爱拈酸吃醋。若是哪个女人和他夫君说了几句话,至少能让她明里暗里骂上一个月。若是不小心惹了她,半年时间别指望有安生日子过。
乌兰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宋夫人您可是要买绸子?”
张氏冷哼一声,“去叫你们老板出来!”
张氏说话间从自己身后扯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孩子,满脸怒容。
乌兰一看那孩子浑身是土,脸上还破了好几处,心知不妙,忙赔笑,“不知夫人找我们老板有何事?”
张氏气急了反问道:“我带着儿子上门,你说还能有何事?”
“被人打成这样还扭扭捏捏,真是丢人!”眼见自家儿子害怕得很,张氏拉着孩子走近柜台,“你看看我家小宝的脸,这都是让你们家野……额……小姐打的,还不快些叫你们老板出来!”
乌兰原本听她说了一个野字,正要生气,见她收回了自己的话,这才压住火,讪笑道:“夫人别动怒,这当中是否有误会?”
张氏指了指自己儿子脸上的伤,怒斥道:“都打成这样了还是误会?快些叫你们老板出来!她若再不出来,我便站在你这门口骂开了,到时影响了你们做生意,吃亏的可是你们。”
“兰儿,什么人大吵大嚷?”
后院走出来一个妇人,虽顶着一张神似娜仁的脸,却是宇文樱,如今化名文英。
她见是张氏,眉头紧皱。
张氏扯着孩子走近宇文樱,满脸愤怒,“文夫人,看看你女儿做的好事!”
宇文樱看了那孩子一眼,抬头吩咐银杏,“杏儿,去将小姐找回来!”
银杏得令,顶着大日头出去找自家小姐文静。
“兰儿,端些糕点出来,再去泡一壶洞庭茶!”
眼见乌兰去后院忙活,她走到柜台翻看账簿。
张氏见她竟自己忙开了,冷哼一声,“你家孩子打了我家小宝,你竟是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不成?”
宇文樱抬头,“你才进门就大声嚷嚷,说我家安安打了小宝,我却是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你让我如何给你个说法?”
张氏直嚷道:“打人了就是打人了,还问什么?这方圆几里谁不知道你家丫头出了名的性子野,整日上树下河打弹弓……”
这宋张氏的泼辣远近驰名,她这孩子也让他宠得无法无天,让宇文樱直接给自己孩子定罪,这事她可不干。
张氏还想抱怨,宇文樱径直打断她,“就算我家安安性子野,她也不会随便打人。若真是她无理取闹打了小宝,我任凭你撒泼,等她回来了,我带着她向你道歉。反之,若是她不得已才出手,我为何要责怪她?”
宇文樱说话间不曾抬头,只又将账簿翻了一页。
张氏见她气定神闲,不知怎么就觉得自己气势上弱了一截。眼见儿子一直拉着自己衣角,她更觉得生气,“你说,是不是文静打了你,还将你推倒在地?”
眼见自己儿子点了点头,张氏一脸得意,“我家小宝可不会说谎!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你还等什么?”
眼见乌兰拿托盘端了糕点和茶放在柜台上,张氏轻蔑一笑,大声说道:“别以为你拿这些东西出来我就不追究了,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绝不善罢甘休!我告诉你,她抓花了我小宝的脸,还不知往后会不会破相,这要是让他生了麻子,以后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不管自家孩子为何打小宝,总归打了人也确实不对,宇文樱也想过好好给她陪个礼。如今眼看张氏不止小题大做,还嚣张跋扈,她还真就改主意了。
“张夫人你误会了,我可没说这些东西是给你备下的。”
宇文樱拣起一块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倒让张氏气得语塞。
眼见儿子眼馋,张氏拍了他脑门一下,“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馋什么?”
宇文樱无奈,冲乌兰使了个眼色,自己继续拨着算盘对账。
乌兰端着碟子递到小宝面前,小宝刚伸手拿了一块就让张氏用力拍掉了,急得小宝哇哇直哭。
“哭什么哭?我在家里没给你吃的?人家给你东西吃,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就你傻兮兮地接了。你以为她是对你好,她在心里笑你哩。整天就知道吃吃吃,白长这么大的个子。那个野丫头比你矮半个头,你还让人打得哭!”
宇文樱本想装作没听见,只将算盘拨得清响。奈何张氏骂得越来越难听,宇文樱气得将自己手里的算盘狠狠摔在柜台,目光狠厉看了张氏一眼。
门口银杏蹑手蹑脚看了看铺子里的场景,看向自己身后的文静,小声责怪道:“小姐,你惹谁不行,惹这个泼妇家的孩子作甚?”
文静偷偷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眼见自家娘亲一直绷着脸,一阵心虚,“怎么办?娘肯定生气了!肯定又要罚我一顿!”
宇文樱走到门口,“安安,进来!”
文静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
还好!娘亲现在还叫自己“安安”,说明并不太生气。以往娘亲在气急了的时候,都是管自己叫木……文静。别人家娘亲生气的时候都是叫自己孩子全名,也不知为什么自家娘亲非要在自己名字前加个“木”字。她问兰姑姑,兰姑姑说是因为自己木讷,她心里不服,自己哪里木讷了?
文静回过神,大大方方进门,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娘!”
听了女儿叫自己这声娘,心里的怒气少了一些,宇文樱无奈叹了一口气,“宋夫人说你打了小宝,还把小宝推倒在地上,可有此事?”
文静看了小宝一眼,小宝顿时止住哭,朝自己娘亲身后躲去。
张氏看儿子怕成这样,心中更气,“你看看她将我家小宝欺负成什么样子,竟是怕成这样,一见了她就往我身后躲!”
文静撇了撇嘴,直说道:“那是他自知没脸才躲哩!”
张氏直冲向文静,指着她就开骂,“谁没脸?你说谁没脸?你个没教养的小丫头片子,……”
宇文樱将女儿揽在自己怀里,“这是你第三次当着我这个娘的面骂我的孩子,再让我听见你骂她一句,就算是她错了,你也别怪我不客气!”
张氏刚才就憋了一肚子火,听了这话更加直指着宇文樱的鼻子骂道:“我不止要骂这个野丫头,还要骂你这个当娘的!若不是你这个当娘的没教好自己的孩子,我家小宝哪会让她打这一顿?”
宇文樱直皱眉,“所以你现在想动手打安安,把那一顿打回去?”
张氏听了这话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人家有娘在,她一个大人下手打一个孩子,让人看见了,不就都成了自己的错?她看一眼自己身后战战兢兢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莫非让我家小宝平白无故挨一顿打不成?这世上哪有打了人就赖帐的道理?”
宇文樱后退几步,松开文静,轻声问道:“安安,你为何要打他?”
文静抬头,怒瞪着小宝,“他笑我是没爹的孩子,说我没家教!他还说,我不是娘生的,是娘从粪坑里捡来的野孩子!而且是他先上手抢我手里的弹弓,我不给他,他非要上来抢,抢不过我就想打我。”
文静说话间便开始流泪,抱着宇文樱,直哭道:“娘,我不是野孩子!”
宇文樱抚着孩子,冷冷看了张氏一眼,“小宝只是个孩子,他这些话也都是跟你学来的吧?若是其他事,你想讹我,我吃些亏无妨,只出钱了事就是。如今你辱骂我的孩子,你还向我讨要说法,世间哪有此等道理?”
张氏无赖惯了,只硬着头皮说道:“就算是小宝先动手,她也不能将小宝打成这样。况且,我家小宝可没说错话,她凭什么打人?她本来就是没爹的孩子……野孩子!”
宇文樱松开文静,吩咐乌兰银杏将她带到后院,“让小姐安静待着,不许出来!”
二人原本还有些担心,眼见宇文樱一脸坚定,只得退回后院,却还是带着文静掀开帘子的一角偷偷观察动静。
眼见孩子进了后院,宇文樱缓缓走向张氏,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想打她一顿的冲动,只凉凉地说道:“就你这胡搅蛮缠的性子,难怪宋老板又纳了一房小妾!”
张氏又伸手指着宇文樱,“你……”
“我说错了?这大热的天,寻常人动都不想动,你还有力气来上门吵架。你这种人,走在路上见了邻街的狗都能大骂一顿,整日除了逞口舌之争,还会干什么?明明是你理亏,还带着孩子上门找茬讨说法,你就不怕小宝有样学样,以后变成跟你一样?”
宇文樱话音刚落,张氏出手狠狠推了她一把,“小宝,出去去门口看着,看清楚娘怎么打人,往后再和人打架,别丢了你娘的脸。”
小宝听了这话,忙退出门外。张氏刚想上手打人,却被捏住手腕。
宇文樱看她气急败坏,只解释道:“你现在明白了吗?有些话说出来就是招打!我戳了你的痛处,你就想打我。你儿子往安安心窝子上戳,还先动手打她,安安还要站在那儿让他打不成?”
张氏被她箍住手腕,情急之下直接伸腿踢了宇文樱一脚。
宇文樱疼得直想一拳挥过去,未免麻烦却只得松手推开张氏,一脸嫌弃掸了掸自己衣服,“小孩子打架吵架常有的事,也就只有宋夫人,明明理亏,还计较得这么认真。安安是有些错,小宝却并不无辜,你若愿息事宁人,带着小宝回去那便最好。你若是再计较,不止你我面上难看,宋老板面子上也过不去。”
张氏听宇文樱提起自己的夫君,直像疯狗一般朝她扑上去,“好你个恶心的寡妇,平白无故还惦记上我家官人!”
宇文樱侧身避开,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的怒气,直说道:“宋夫人,你若再得寸进尺,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吴郡妇人大多温柔娴静,张氏一向强悍惯了,哪里碰过这种钉子。眼见自己在宇文樱手上没讨到便宜,她心里气急,挥着双臂就朝她冲过去。
宇文樱被她打了几下,再也忍不住,侧身避过她,左手一拳打在她后背,后手拉过她的右臂往后一拧,张氏疼得直叫。
“你这贱人……”
张氏话没说完,店里突然进来一人。
“老板,买布!”
宇文樱松开张氏,忍下心中的怒气,轻笑一声,客气地说道:“小店的货都在架子上摆着,客官随便看!”
张氏捂着右臂,又朝宇文樱开骂,“当真是个娼妇,见了男人就知道笑!也不想想你那张脸让男人看了恶心不恶心……”
“啪……”
宇文樱尚未反应过来,就见那进门要买布的客官狠狠扇了张氏一巴掌。
张氏捂着半边脸就开骂,“你这个狗娘养的敢打我,你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的身份,竟敢上手打人。打你一进门,这个娼妇就朝你笑,你还出手维护这个娼妇,定是她的姘头吧……”
那个男人又上手,狠狠扇了张氏一巴掌,冷冷地说道:“你再敢骂一句,我便打你一巴掌,打到你不敢再骂人为止!”
张氏撒泼惯了,虽被他打了两巴掌,却还是横得很,直骂道:“你堂堂大男人打女人?我就骂,骂你们这对狗男女、奸夫淫妇……”
“啪”,那男人又扇了一巴掌扇了出去!
原本街坊四邻早已习惯张氏上门胡闹,加之如今日头正盛,宇文樱和她争执半天众人也未多在意。等到那男人出手之后,宇文樱这铺子顿时围了不少人。
“让一让!让一让!”
宇文陵进货回来,见铺子里人多得很,还只当今日生意好。他走近了瞧才发现都是这附近铺面的掌柜和伙计,这才意识到不妥。等他挤开人堆,见自家阿姐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氏眼见人多,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文氏,我如今在你店里被人打成这样,我若有个好歹,定让官差将你和这姘头抓去吃牢饭!”
众人听了这话,一阵唏嘘。宋家原先一直过的穷苦日子,这一两年虽宋老板渐渐赚了些钱,张氏的行事作风却还是上不了台面,整日只想办法贪些小便宜。今日让人狠揍了一顿,不讹上文老板一笔,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男人看着张氏,撩开自己右边的头发,嗤笑一声,“既然都是要吃牢饭,那我干脆现在就将你打死,等以后吃一辈子牢饭就是!”
他说了这话,举起自己的拳头,转了转手腕,伴着一声大喊,便挥出拳头。
张氏见了他的脸,早就吓得噤声,如今见他真的挥拳,忙就地一滚,站起身就跑了出去,只一边拉着孩子跑,一边不停喊,“丑八怪要打死人了……”
众人一阵哄笑,待回头细看了那男人的脸,立马散开。
宇文樱这才看清他右脸一条长约三寸的疤痕,虽然他刚才又散下头发想遮住那疤痕,离近了看还是有些骇人。
宇文樱定神,笑道:“方才多谢壮士想帮!不知壮士要买什么布?”
那男人只看了宇文樱一眼,并未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宇文陵忙跟上他,直说道:“小店的布壮士只管随意挑两匹,当是多谢壮士替我姐姐解围!”
“不用了……”
眼见那男人说了这话之后便蹲下身子,很快又站起身,宇文樱这才发现门口站了一个孩子。那孩子被他抱在怀里,瘦弱得很,许是嘴唇干,一直用舌头舔着嘴唇。
“壮士若不想要布,进屋喝杯茶可好?”
眼见男人要开口拒绝,宇文樱忙说道:“天正热,壮士自己受得住,孩子也熬不住,让他进屋凉快一阵也好!”
怀中的孩子看了男人一眼,轻轻唤了一声,“爹!”
男人顿住脚步,抱着孩子坐在门槛上。
宇文陵笑道:“壮士后院请!”
男人直摇头,“避嫌为好!”
宇文樱也不坚持,走进屋掀开帘子,背后偷看的三人赶紧躲开。
“还躲什么?兰儿你去盛绿豆汤,杏儿你带着安安去端几碟子点心出来!”
吩咐完毕,宇文樱先将柜台那碟糕点递给那孩子。那孩子拿了一块绿豆糕,举起手想递给自己的爹爹,“爹先吃!”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你吃!爹不饿!”
这孩子看着也就四五岁年纪,如此懂事,倒让宇文樱看了心里一阵感动,忙让宇文陵去将桌椅搬出来。
“夫人不必如此麻烦,我也不算帮了什么忙。不过一个泼妇,夫人要对付她,也是绰绰有余!我不愿被她诬陷才出手,打女人又不是光彩之事……”
听到那男人推辞的话,宇文樱轻笑一声,“这么懂事的一个孩子,我就想着让他坐得舒服一些,壮士不必太客气。”
男人默然看着她的笑,一阵恍惚。
等宇文陵桌椅摆好,乌兰盛好了汤,文静和银杏端了点心出来。
文静见了那男人,一脸崇拜,“叔叔你刚才真厉害!我在后面偷偷看你打小宝娘都觉得解气!”
眼见文静兴奋得直拍手,柜台里的宇文樱轻咳一声,文静立马老实坐下,笑着说道:“叔叔喝碗绿豆汤,解渴解暑!”
男人只将桌上的绿豆汤端给儿子,看他喝下之后再将自己面前那碗也递给他。
那孩子直摇头,“爹喝!”
文静笑道:“你喝了吧!厨房还有,你们若想喝,绿豆汤管够!”
那孩子却还是不喝,文静笑眯眯看向乌兰,“兰姑姑,再盛些过来,用大碗!”
乌兰看她人小鬼大,扑哧一笑,去了厨房。
文静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怯生生回了一句,“高飞!”
文静双手撑着脸,等着他问自己,等了好半晌不见他提问,忙主动说道:“我叫文静,我娘他们都叫我安安!”
那孩子只轻轻“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文静便又将剩下人都介绍了一遍,“这是我娘,文英,还有我舅舅,文陵。刚才去厨房的是兰姑姑,和我一起拿点心的是杏姑姑。”
眼见那孩子不说话,文静有些郁闷,忙提醒他道:“我把这些人都介绍了一遍,接着该轮到你告诉我你爹叫什么了呀!”
宇文樱一声轻咳,“不得无礼!”
文静忙冲那男人甜甜一笑:“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樱直扶额,“安安,让叔叔和弟弟好好歇会儿,你安静一些!”
那男人抚了抚自己孩子的脑袋,“飞儿,你吃饱了吗?”
眼见孩子轻轻点了点头,那男人抱起他,看向宇文樱,“多谢文老板,告辞!”
宇文樱抬起头,那男人看着她的脸,有过一刹那的晃神。他定了定心神,不待她说话,便抱着孩子走了。
“等等……”
宇文樱离开柜台,刚想让乌兰将那些点心包了给孩子带走,一出门却连他们父子人影都不见了。
宇文陵看他们走得匆忙,不禁嘀咕了一声“真是怪人!”
“舅舅,你不能这么说别人!”
文静噘嘴看着宇文陵,“刚才那个叔叔救了娘!”
宇文陵忍俊不禁,阿姐若真要动手,张氏那个泼妇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他和宇文樱相视一笑,只得点头,“安安说的有理!”
文静笑着一脸得意,伸手去盘子里拿东西吃,宇文樱用力拍了拍她的手,正色问道:“从你回来之后,洗过手了?”
文静撇了撇嘴,直到进了后院去洗手,嘴里还在小声抱怨。
乌兰看了,叹了一口气,“小姐,你就听夫人的,洗个手又不费劲。你怎么知道自己没从外面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文静只噘嘴说道:“刚才小宝娘亲那么一闹,我就忘了嘛!人家还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呢!忘一次算什么!”
乌兰无奈一笑。照她说,公主也是太紧张了一些,如今又不是在将军府,没了香儿处心积虑要害人,哪里还会出门一趟手上就沾了药回来。
巷子拐角处,那男人放下孩子。
孩子撇嘴,有些委屈,低声说道:“爹,好热!我不想走了!”
男人蹲下身,“那就不走了!”
孩子刚高兴一阵,立马小声问道:“咱们能不能等凉快了再走?”
男人看着孩子,心里一阵疼,挤出一丝笑,“咱们以后都不走了,就在这儿住下,好不好?”
孩子抬头,心里兴奋,却又难以置信,忙问道:“真的吗?”
男人点了点头,确定地说道:“真的!不走了!”
孩子顿时满脸洋溢着喜色,眼看自己爹爹出汗太多,头发都沾在了脸上,他忙伸手拂开他的头发,直接拿袖子替他擦汗。待看到爹爹脸上干净了,他这才灿然一笑。
没了头发遮挡,细看那男人,豁然正是高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