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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除夕,意姐儿问过章脩颐后只简单地准备了些年礼,关起门来自家守岁拜年。
其实意姐儿对于过年这种事体没有太大执念,从前在国公府的时候,长公主没精力操办这些,便统统丢给三个媳妇,总的来说,不过便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了年饭,便各归各院了。
意姐儿记得最深的便是每年同长公主一道守岁的时候,外头爆竹声响锣鼓喧天,厚厚的积雪压着树枝桠,冰霜冻结了整个京城。这一切都与她们祖孙二人无关,她只要暖暖绒绒地同外祖母窝在一块,静静听她讲从前的故事,便是过年的最大意义。
到了嫁人,很明显她就没有当姑娘时候的待遇了。甚么坐着等饭菜,听故事皆是扯淡。淮南那头的习俗,过年时候新嫁的媳妇都要亲手做一桌菜,犒劳公婆夫君小姑子小舅子七大姑八大姨。
很明显她根本不会做菜_(:3ゝ∠)_
所以意姐儿就假装自己会做菜的样子,进了厨房还是叫李家贺家的动手,整治一桌简单的菜色来便是。李家贺家的也说,太精致的不像过年用的,您同姑爷两个单独过一次年就该用些简简单单,红红火火的菜色!
李家贺家的平日里是做精致的菜色较为多一些,谁叫她师父便是这样手把手教的。不过做起简单粗暴的菜来也非常熟手,炖个猪肉、牛羊肉,炒个糖醋木耳、芫爆肚丝,炸个金桶肉卷,做一道红烧鱼寓意年年有余,一道白切鸡便是吉祥如意,鸡汤拿来炖白木耳——金银满屋。
又按着意姐儿的喜好,做了几盘子甜点。
最后,到了意姐儿这里仍旧丢不掉长公主的习惯,逢年过节都要用佛跳墙。老人都说多用者福寿两全。
章大人还在外头等着年夜饭,意姐儿捏着鼻子从油烟里出来,面不改色地使唤下人把饭菜端了出去。
章大人一看,很丰盛很简单,和他以为的那些菜肴完全都不一样。
章大人一直觉得意姐儿和章夫人、长公主的饮食习惯皆是京中一脉相承的,又要精致又要高雅,平日里一道菜都是有个寓意在里头的。其实章大人用膳也是讲究的,不过并不刻意挑剔,只要用的顺心便是。
章大人纯属小时候看章夫人用膳看出心病来了。
章夫人年轻时候很能折腾,她是京中贵女中的贵女,用起膳来能铺一桌子。她就站着拿了银著,莲步轻移看到喜欢的小小夹一筷子,等到用完膳一桌子还有好几道菜她是没动的,摆摆手就给撤下去了。
为了这事儿向来端正古板的淮南王没少同她理论,甚至还大吵过一架,批判她奢靡浪费,作风有问题。
年少气盛的章夫人冷笑三声,凶悍地一把掀翻整张长桌,直直骂他淮南土包子,乡巴佬,她们京城贵女皆是这样用膳的!有银子不用那是傻帽!
吵到最后淮南王给噎地憋紫了一张俊脸,擦擦汗负气同她分桌用膳。到了饭点整个厨房生生分成两大块,成日都忙得鸡飞狗跳。
章脩颐兄弟两个儿时最大的阴影便是要用膳了,他们是跟父亲一道,还是跟母亲一道用呢?同母亲用,父亲便会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要罚他们抄书。同父亲用,母亲倒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不能用到母亲的小厨房做的桔红糕。
在章家大爷还在艰难抉择的时候。
章脩颐以自己要体会古人清修苦读,磨练心智为由,坚定地自己一个人闭关在院里用。
为此,淮南王还大力嘉奖他一番。章夫人更是心疼地顿顿送去炖肉美食,犒劳儿子的刻苦。
章家大爷觉得自己被兄弟无情抛弃,并无形中被嘲讽了。
章家大爷:“???”说好做一对难兄难弟呢?
等到兄弟两个大一点了,章夫人也就渐渐不再坚持了,从偶尔跟淮南王一道用膳,变成“真是拿你没法子看在你这么坚持我迁就一下你好了心好累”,顿顿都同淮南王一道用膳。自此被割据多年的王府大厨房终于回归,掌勺的高兴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没撑住一病不起。
故而章大人儿时,对于“我们京城贵女”这几个字一直有非常微妙的感觉,以至于那时联想起京城贵女,脑中会同时浮现他娘对着一桌几十上百盘菜文雅绕圈的背影。
娶了意姐儿以后,他就决心,意姐儿用甚么膳食,他绝不发表意见。弄地跟他爹一样岂不是很尴尬的。
不过到了意姐儿这里,就是长公主已经没这个毛病罢了。长公主年轻时候大概能比章夫人更加铺张浪费,奢靡之风更盛些。只年纪大了,站不动了,吃的也少了,每日便用的简单些。
而意姐儿对于日常饮食并没有太过注重精致高雅,在她的眼里只要是好吃便行了。
所以她和章脩颐,意外的很合拍。
士衡哥哥眼里的年夜饭,爆竹声中辞旧岁,小酌两杯,你侬我侬,情意绵长。他可以给意姐儿夹菜,意姐儿则回以一记羞涩婉转地笑意,两个越吃越暧昧。用完膳他们还能一道守岁,他还可以顺便和小姑娘做点不可描述的事体。
理想和现实总归还是有点偏差。
意姐儿的吃相还是很文雅的,夹菜的速度迅速而精准,纤细的腕子灵活自如地游离于金桶肉卷、红烧鱼和白切鸡之间,另外一边小手还记得拿了绣帕秀秀气气地擦擦嘴角。
章脩颐只好自己小酌两杯,散漫地看看外面夜色正浓。
意姐儿咬下一口金桶肉卷,口里涌入温温的肉汁的同时,嘴角溢出一丝油水来。她尴尬地擦擦嘴角,看看章脩颐,咽下口中的肉卷,软软道:“士衡哥哥,是不合胃口么?”
被小姑娘温软的黑眸瞧着,章脩颐深邃的黑眸一暗。
意姐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以为他是身子不适意呢,忙擦擦手,轻手轻脚地摸摸他的额头。
一阵松木香扑鼻而来,章脩颐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借巧劲儿使她坐在自己膝盖上。
意姐儿背后一僵,只觉温润的触感印在她颈子上。他修长的手隔着一层布料细细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摩挲,他们紧密相贴着,她几乎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递而来的热意。
他抚着她细腻的脊背,轻吻她雪白的耳垂安抚说:“没有人瞧见。”
她望向他的眼里盛着波光粼粼的春水,咬住淡粉的唇瓣,无措地摇摇头,挣扎着想要逃开。
意姐儿像条滑不溜手的鱼儿,从他的怀里挣扎着要游开。她越是挣扎,网收的便越紧密,不一会儿她便喘息着不动弹了。
男人在她头顶的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继续接下来的享用。一时间点点星火燎起成片春意,她边哭边捏着他后背的一块肌肤使劲拧旋泄愤,两条白腻的腿却勾着男人的腰间不松开。
松木香和软香混在一起意外的和谐。
她被按在冰冷的桌面上,身子一半凉飕飕,另一半却火热地要命。她快要受不了他的漫不经心,重重拧他一下哭泣道:“你……你快一些啊!”
章脩颐得令,开始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她又受不了了,继续掐他:“这么快……你、你是……要、成仙……啊,慢一些啊你……”
章大人无奈地轻喘,顺着她的意思继续来。
细嫩的柳枝经过一宿春雨,无力地弯曲垂下。
意姐儿一把拍开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默不作声地继续吞咽嘴里的饺子。
章脩颐眼角有一点笑意。他通常都是冷淡的样子,并不常露笑意。他笑起来很好看,风流地恰到好处,眼角眉梢皆是成熟和性感。要是青州的姑娘们瞧见,大抵是要丢荷包丢花朵的。
意姐儿定定看他一眼,哼一声继续埋头吃她的饺子。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看他不如吃饺。
她看出章大人心情不错,那她的心情就很糟糕了。毕竟她还没有被按在桌子上行过敦伦之事,只觉羞耻难言。这同长公主教过她的那些,完全都不一样。
章脩颐也不招惹她了,松松散散披着外罩,静静在一旁抚琴。
外头爆竹声很响几乎盖过古琴本就低微的乐声,可断断续续中她还是能听清一些。她不大懂琴,今天却意外地听得很投入。
听完一曲,章脩颐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捻着琴弦,接着慢慢弹下一曲。意姐儿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还是强撑着边往嘴里塞饺子边听他弹琴。
也不是她真的不想睡,只是她不允许自己在子时之前睡过去。长公主说过,熬过了这一年才能得祖宗保佑,来年和睦团圆,祥瑞一生。
等夜半钟声想起,意姐儿终于受不了,丢了筷子就要歪倒在桌上。恍惚间,有人轻柔打横抱起她,在她眉心印下浅浅一吻。
第二日,意姐儿腰酸背痛简直起不来床。
章大人以实际行动证明,你们年轻小姑娘体力还是不行。章脩颐大清早便出院门练剑了,等到意姐儿醒过来他连鱼都喂过一遍了。
意姐儿:……
外头的爆竹声不眠不休地响了一整夜,到了早上更是愈演愈烈,意姐儿捂着耳朵把自己裹成一团,不高兴地哼哼两声,继续合眼睡觉。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并没有人来管她起不起床。
意姐儿抱着被子睡眼惺忪地直起身子,有一瞬间的茫然:“外祖母……”又想起她嫁人了,眼里含了一包泪,捂着脸躺下继续睡。心道,章脩颐不来叫她,她就一整天躺在床上不起来。
然后她真的躺了一整天。
意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