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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娘娘!”那侍卫却是半分面子也不给她,正待要出手拦她,就听里面的正殿里传来一声似乎是桌椅轰然倒地时候发出来的闷响。
因为那声音太过突兀,守门的侍卫一愣。
单语乔的眼睛一亮,眼睛趁机闪身进去,直奔了正殿。
进门却见展欢颜身着凤袍面容冷肃的坐在一张椅子上。
当前一个宫婢被墨雪按在地上,疼的冷汗直流尖声告饶:“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奴婢做错了什么?”
展欢颜的手上套着奢华的甲套,她兀自低头摆弄,却是看也没看那宫女一眼,只就冷冷说道:“做错了什么?你给皇上送来的这是什么东西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公然投毒谋害皇上,你有几个胆子担待?”
那婢女本来就正在心虚的时候,因为不能违背单太后的命令才不得已前来,这会儿在被她的声色俱厉一吓,心里已经抖成一片。
她是万也不曾想到她才把这碗羹汤呈上,展欢颜却是连问都没问一句就已经料定了汤种有毒。
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该是如何狡辩,只是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单语乔从外面进来,见到眼前的场面不免失望——
她当时也是觉得单太后会叫人送了羹汤来给北宫烈示好这一点十分的蹊跷,本来是想跟过来揭穿了单太后的阴谋好在北宫烈面前邀功的。
可是谁曾想展欢颜会如此精明,这就已经发难。
这一趟,倒是白走了。
“娘娘在说什么?奴婢——奴婢听不懂!”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宫婢勉强镇定了心神道。
“听不懂?”展欢颜漠然看她一眼,却是没有废话,直接一抬下巴对墨雪使了个眼色,“把这碗汤给她灌下去!”
蓝湄把手里端着的汤碗递过去。
那宫婢的眼睛瞪得老大,顷刻间三魂七魄就全都飞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后娘娘竟会是这么个杀伐决断的狠角色,不审讯不动刑,直接——
这就是要她的命啊!
墨雪更是没有迟疑,我弯身就去掰她的下巴。
那宫婢吓的花容失色,求生的意志使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甩开墨雪的钳制,拔腿就跑。
慌不择路之下,她起身的时候又刚将墨雪才接到手里的汤碗撞翻,汤水洒了一地。
墨雪的目色一沉,根本就不用等展欢颜吩咐就当先一步抢过去,拽着她的头发将她又扯了回来。
那宫婢痛呼一声,用力的抱住了头,眼泪奔涌而出。
单语乔目瞪口呆的看着——
她虽然一直都知道展欢颜不是善茬儿,却也没想到对方竟会狠辣至此,手里捏着帕子,越发觉得危机重重。
“娘娘,娘娘饶我!”那宫婢失声尖叫。
“饶你?”展欢颜像是听了笑话一样,却是理都懒得理会她,转身就要进内殿。
墨雪提了那宫婢,要将她带下去处置——
北宫烈昏迷不醒,裴云默那里又出了状况不方便进宫,展欢颜此时的心情势必不好。
她将那宫婢堵了嘴,不叫对方再吵嚷,刚要往外走,外头却听一个太监高手能唱到:“太后娘娘到!”
展欢颜的脚步一顿,单语乔更是愕然的回头望去。
单太后已经在左右两名宫女的搀扶下进了院子。
她的眼睛不方便,哪怕是被两个人搀扶,走起路来也有些踉跄。
若在往常,她势必会觉得这样的出场丢脸,但是今天却明显是什么也顾不得的,脚下步子凌乱且快,很快就已经出现在了正殿门口。
“太后救我!”那宫婢心里瞬时燃起一线希望,挣脱了墨雪的手,扑过去一把拽住单太后的衣襟,涕泪横流。
单太后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心情烦躁,眼神空洞的盯着正前方,自认为是展欢颜所在的方向,语气冰凉的沉声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北宫烈躺在里面,昏迷不性格,展欢颜此时看着她,脸上表情都懒得伪装,直接就是满面厌恶。
这老太婆这个时候过来绝对不会只是为了救这一个宫婢这么简单。
她绝对还有别的更可怕的图谋。
展欢颜戒备看着她,却懒得答她的话。
墨雪和蓝湄见到她也是分外眼红,于是就由蓝湄代为回道:“这奴婢胆大包天,竟然在太后送给皇上的羹汤里面下毒,皇后娘娘命奴婢将她处置,既然太后娘娘来了,那就正好,她到底也是您宫里的人,由您亲自处置会比较合适一点。”
这话说的,已经没有多少恭敬。
那宫婢闻言,更是浑身发软,哀嚎不住,期期艾艾的抱着单太后的腿,恳求道:“太后救我,奴婢没有要害皇上,奴婢没有!”
要毒害北宫烈的本来就是单太后,她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单太后面无表情,只就对着眼前空洞洞的黑暗道:“皇后说你下毒?那羹汤呢?”
那宫婢已然是吓破了胆,一时反应不及,单语乔就是眼珠子一转,走上前道:“回禀母后,羹汤已经洒了。”
单太后是不知道她也在场,闻言倒是愣了一下。
单语乔看着她这副眼盲的样子,心里倒是觉得快意。
单太后此时的侧重点明显不在她身上,紧跟着就对身边宫女吩咐道:“去请刘院判过来验一验!”
那宫女小声答应着去了。
展欢颜却是皱了眉头——
验什么?就算刘院判被她收买,说是这汤药无毒——
就为了救这一个宫婢?单太后可不是这么仁慈的一个人!
而且就算坐实了这宫婢的罪名,她也可以搪塞自己不知情,谁也不会追究她,现在她这么劳师动众的追究,到底是为了什么?
展欢颜心中生疑,就越发戒备的紧了。
殿中两人相对,谁都没有落座,就这么智均力敌的对峙。
那宫女去了不多会儿的功夫就匆匆折返。
刘院判跪地行礼:“微臣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德妃娘娘金安!”
单太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命令道:“你去验一验地上的羹汤,看看可是被人下了毒的!”
下毒?谁要对谁下毒?
刘院判的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敢显露明显的情绪,应声过去查验。
验过之后他的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迟疑又恐慌的说道:“这汤汁里的确是被混入了烈性的毒药,这——这——”
他是目光在单太后和展欢颜乃至于单语乔几人之间皴巡。
展欢颜却是定定的望着单太后,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变化,眼见着她眼底一抹寒芒闪过,脑中顿时就如电石火花般闪过一个念头——
恍然间,她已经明白这老太婆突然造访是要作甚了的了。
展欢颜的心头一紧,刚要开口,然则却还是晚了一步,紧跟着就听单太后怒声喝道:“展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上下此毒手,你可知罪!”
这一条欲加之罪砸下来,又是突如其来。
展欢颜是先一步有了准备倒是没什么过分的表情,墨雪和蓝湄两个却是当场被她震住了。
单太后言辞犀利,半分余地也不留的继续道:“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原来如此!
说她是要毒害北宫烈是假,一开始就是冲着她展欢颜来的才是真的。
到了这会儿展欢颜才是大彻大悟——
北宫烈昏迷,单太后那里八成是早有揣测,而在这个时候,她必定知道自己对她防范极严,可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作案叫人送了有毒的羹汤过来。
这老太婆当是算计好了一切,知道自己一定会揭穿此事,于是瞅准了时机出现,当着太医的面反咬了自己的一口。
只计策——
怎么看都拙劣,但是无可否认——
杀伤力却是巨大的!
“母后说是本宫毒害皇上?”展欢颜不慌不忙的平静说道:“您可别忘了,这羹汤可是您宫里的人送过来的,现在却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本宫的头上来?母后你到底是何居心?”
“哀家是何居心?哀家倒要问问你,在哀家给皇上的羹汤里下毒,你又是存的什么心思?”单太后面色不变,半点也不心虚的反驳道:“是存心要挑拨哀家和皇上的母子关系?你这女人当真是居心叵测,令人发指!”
她的指证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刘院判则是使劲低垂着脑袋,一身一身的出冷汗。
这里的人,不是单太后的随从就是展欢颜的侍婢,双方泾渭分明的摆明了人马,就唯有他一个外人,真要作为证人来指证对方的话——
无疑就只有他这个局外人可以。
可是这两个女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单太后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展欢颜也不想和她逞口舌之快,只就说道:“母后你刚刚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也是有的,本宫不和你一般见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了,再要闹出什么笑话来,本宫怕是你的脸上也不好看!”
单太后哪里肯于善罢甘休,当即就是上前一步,却是被眼前的碎瓷片硌了脚,险些搬倒,好在是被宫女扶了一把。
“你还想脚边?这样弑君的大罪,你就想搪塞过去?”单太后道,不依不饶。
“母后你说是我下毒,是能从我这宫里搜出毒药来还是能出合适的证人指证这碗里的毒就是我投的?”展欢颜道,并不惧她。
她之前没有一定要把事情扣到单太后的头上,就是因为没有亲自拿住对方的手腕,而同样——
单太后也一定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来指证她。
这老太婆也是气的疯了,这个时候才会病急乱投医,妄图这么个漏洞百出的局来扳倒她。
单太后这会儿也的确是有点丧失理智,仿佛是随着视力失去,她整个人已经再没了当当年的沉稳和谋略。
她还想要强行发难,却听身后的院子里一人语气冰凉的说道:“弑杀亲夫,意图不轨,这样的罪名摆在面前,展欢颜你还能面不改色的强辩,你当真是越发叫本王刮目相看了!”
来人,是北宫驰!
说话间他已经大步跨进了门来。
墨雪和蓝湄互相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浓厚的危机感。
展欢颜也顿觉不妙——
北宫驰可比单太后要清醒的多,他都搅和进来了,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她本来一直拖延着时间在等陆行,却不想竟然是叫北宫驰先来一步,想来——
难道陆行是被他调开了?
展欢颜捏了捏掌心,心里也隐隐有些镇定不下去了。
北宫驰进了门,单太后就找到了主心骨,赶忙一步过去,拽住了他的袖子,唤道:“驰儿!”
“嗯!”北宫驰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却没多言,只是讽刺的看了展欢颜一眼,直接对跟过来的孙逊命令道:“进去看看皇兄怎么样了!”
墨雪两个一急,离开就想去拦,却被展欢颜一个眼神制止——
北宫驰是有备而来,根本就没再把北宫烈的帝王身份看在眼里,又岂会和他们讲道理?强行阻止就是以卵击石,只能做无所谓的牺牲。
墨雪两人不想违背她,只能按耐着没有动。
孙逊带了两个人进去了瞧了眼,不多时回转,就神色凝重的回禀道:“太后娘娘,王爷,陛下昏睡不醒,气息不稳,形势不太妙!”
刘院判闻言,顿时就抖了一抖,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向展欢颜——
这皇后娘娘不会真的对皇上不利吧?
众所周知,这连这里两天北宫烈都没有出过重华宫,难不成真是被皇后娘娘算计了?
很显然——
北宫驰这段位比起单太后来要明显更高一筹。
他是在确定了北宫烈一定是出事了之后才来发难,一个谋害亲夫弑君不轨的罪名展欢颜几乎是百口莫辩的,因为事实如此,北宫烈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她,而且她叫陆行封锁了重华宫,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讯号,这样一来——
恐怕连陆行都难以自圆其说了。
北宫驰的面色平静,只是负手而立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想让我说什么?”展欢颜却是不答反问,说完也没等北宫驰回答,就又兀自摇头笑道:“而且你本来也没准备我能有话说的吧?现在本宫倒是想要问问梁王你,你想要如何?”
“你自己犯下大逆不道的重罪,本王自然不能姑息!”北宫驰道,神色淡淡,“来人,把展氏给带下去,打入天牢看押起来,再叫太医过来会诊,等皇上醒来之后再行处理!”
他的话音未落,已经有侍卫要上前拿人。
“谁敢乱动!”墨雪和蓝湄立刻横身往前一挡。
一旦展欢颜被带走,又一旦北宫烈落到北宫驰手里,那里绝对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传出北宫烈不治身亡的消息来。
北宫驰势在必得,也不和这两个婢女计较,只就看着展欢颜,似笑非笑道:“你还有话要狡辩?”
北宫烈昏迷不醒,她就失去了靠山,这个时候就是有冤屈又去说给谁听?
北宫驰心里这才觉得快慰——
他就是要让这个女人知道这种选错了路,叫天天不应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要看她悔不当初的模样。
“既然你势在必得,那我还说什么?”不想展欢颜却是半点额外的情绪也没有。
她一把推开了两名婢女上前一步,又肩膀一耸,躲开两个意图来拿她的侍卫,径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慢条斯理拉起衣袖,露出下面雪白的皓腕,仪态雍容的一挑眉,对刘院判道:“麻烦刘院判,来替本宫请脉!”
就算名声尽毁,也就算她会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可是——
绝处逢生的手段,她也有!
北宫驰想要顺风顺水的得逞?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