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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慎在匣子底部站定,叹了句,“这下面还真够深的。”他抬头看看探?33??头来看他的老蒋,“你说着木匣子里到底是用来干嘛的,又是尸体又是器具的,难不成这是个棺椁,那些个器具都是陪葬品?”阿慎打亮了头顶的探照灯,照了照四周,“那也不对,哪有人用这些个锯子啊、绳子啊做陪葬品的。”
见头顶没反应,抬头看上去,老蒋已经不在上面了。阿慎撇撇嘴,兀自查看起来,边看还边不满地说,“这什么鬼匣子,做工倒是不错。这么平整”。
阿慎摸了一圈,又摸了一圈,“这啥都没有啊!”他跺了跺脚,头朝上大声喊,“喂,老蒋。”
“怎么?”老蒋好奇地探头过来,问道。
“什么怎么,这下面啥都没有,快拉我上去!”
“你再找找,说不定有什么机关。”殷正国凑过来说道,他说这话只是纯粹的开玩笑,身为东北人,他也曾进过山,知道山木匣里面有很多这样的木匣子,也知道匣子的用途。他低头看看站在匣子里的阿慎,说道,“真没想到,看着你挺高,怎么一到匣子里,只能看到你头顶了。”
“有种你下来试试,这东西可不是你在外面看到的一米高。”
老蒋有些失望,却也抵不住心里的疑惑,“看来这下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他放下手里的绳子,预备把阿慎拉上来。
阿慎抓着绳子,慢慢往匣子上面爬。快到上面的时候,脚踏在匣子的壁上,也许是下雪潮湿的缘故,只觉得脚底一滑,手上跟着松开,他猛地往下面摔去。有那么一秒,他察觉到自己的下坠,心里嘀咕了一句,“妈妈的!”随后侥幸地想,幸好下面也就一米多,摔不死人,顶多……
可是他想了很久,这才发现自己根本还没触到地面。他睁大眼睛往上看去,只看到头顶的出口越来越远。
怎么回事?
“哎?阿慎呢?”老蒋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阿慎不见了,“他不是……要上来的嘛。”老蒋刚才一晃神,回神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匣子里的阿慎不见了,他忙打着头上的探照灯往下面看。
“他……掉下去了。”殷正国清楚地看到,当阿慎掉下去的时候,整个人穿过了匣子的底板。“那底板,会打开……”他怔怔地说,他没想到刚才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然说准了,“有机关。”
老蒋呆立一秒,随即将手里的绳子交给殷正国,“拿着。”说完,自己爬了下去。当他踩到匣子底部,却发现这下面结结实实的。他嘀咕了一句,“怎么会……”
话音还没落,只觉得头顶的光瞬时暗了一下,一抬头,只见殷正国也从上面下来了,殷正国衣服穿地厚重,一下子挤到老蒋身边,加上老蒋又胖,当殷正国落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有些拥挤。可是当他刚想开口对殷正国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脚底下十分轻微的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老蒋还没来得及疑惑,只发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身体径直往下坠。
“我去……”只听身边传来一声低呼,老蒋耳边风声簌簌,突然他屁股重重地落在
地上,奇怪,他却感觉不到屁股的疼痛。他摸摸屁股底下,竟然是一块很厚的软垫。
“什么……”殷正国的声音说到一半就断了,老蒋把脸转向他旁边的殷正国,问道,“你没事吧。”
殷正国当然没事,只是他惊魂未定,本来只是打算下到匣子里看个究竟,没想到他脚刚落地,紧接着又是脚下一空,直接做了个自由落体,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被摔死,惹得他到现在还被惊吓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怎么了?”殷正国感觉另一束强光打到他的脸上,随即脸被拍了拍,他清醒过来,摸摸屁股,又感觉自己身上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怎么回事?”他忍不住问道。
“我们落到缓冲垫上了。”老蒋站起来,看了看屁股底下的缓冲垫,说道,“这东西应该是人为放着的。”
“那倒是,要是没有这个缓冲垫,我们肯定早就摔死了。”阿慎刚才一下子跌入这里,过了很久才发觉自己没有受伤。“不过话说,是谁这么变态,整这么刺激的玩意,合着真是体验饿一回自由落体。”
“别说了,既然是人为的,入口又是这么隐蔽……”老蒋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他们到底是怎么下来的,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明明自己下到匣子底部时下面结实无比,怎么殷正国刚下来,两人就落了下来。难道是重量?不对,阿慎一个人也落了下来……
老蒋百思不得其解,遂打断了自己的想法,说道,“先不管了,我看那边有条通道,我们去看看。”老蒋想到木匣子周围的脚印,再看看那条幽深的通道,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扑克脸也走过了那条通道。
他遂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也不管殷正国和阿慎有没有跟着,打头往前走。
扑克脸跟在王启身后,他抬头扫了扫这个不大的地下墓室。这里约莫百余平米,四面墙上都供着牌位,而牌位后面的坑洞里,放着一个一个小瓷罐,不细看还真像是马蜂窝。最让扑克脸在意的,是这个墓室的中央,竟然是一个九尾狐的雕像,狐狸微微眯着眼睛,正对着它的眉心中央前方,是一窜蓝绿色的火苗。
“又是狐狸。”扑克脸暗暗说了句。却听王启在不远处站定后,低低地饱含深情地叫了声,“爸爸……”
扑克脸走过去,只见他和王启身前的牌位正是殷正南的,王启愣愣地站在牌位前面,喉头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原本就想来祭拜的,对吗?”扑克脸想起他在陆地上的那个小坟冢周围,发现还未烧完的纸钱,也许是因为烧完纸钱后又下了雪,积雪熄灭了火并覆盖了烟灰,老蒋阿慎都没发现。所以当他看到林子里的火光,他本能地觉得,那一定是王启。他是为了带着血玉前来祭拜。
“我妈说,你生前跟她说过,你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进了颜家大门。直到遇见我妈,你才察觉到你想要的家庭是怎样的。只可惜……”王启哽咽了一下,“你曾经跟我妈说过的这个血玉,我带来了。”王启从内口袋里掏出血玉,捧在眼前,声音有些颤抖,“你说过的,只要把这个带给你,你就有办法……”
王启说到这里,停住不动了。他突然想到他偶然间听到的殷正南和自己妈妈有一次的对话。
突然笑道,“太晚了,对不对……”
王启的笑不仅仅是自嘲自己现在做事情的无用,更加多的是,是他又想起他妈妈和殷正国的谈话。
那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他午睡睡醒,迷迷糊糊地发现大人不在身边,就起床找。走到隔壁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他妈妈的声音,他喜出望外,刚想走进去,从里面又传来殷正南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但是颜家就是有这样一个传说,传说拿到那块玉就可以……就可以返老还童。”
王启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察觉到两人正在谈论很严肃的事情,他不敢进去。
“返老还童,这怎么可能?!”是他妈妈的声音。
“具体我也不知道。”
“那玉呢?”
“已经给了我女儿了,现在应该在我外孙那里,毕竟是颜家的祖传宝玉。”
“你不是说,这块玉只是寻常白玉吗?”又是他妈妈的声音,王启虽然年纪还小,可他感觉到他妈妈的声音在颤抖。
“所以,我也不知道……可是想想寻常的白玉怎么能成为颜家的传家宝呢?这玉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启听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因为他突然觉得很害怕,在门口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妈妈听到他的哭声,立刻跑出来把他抱开。
此时,王启突然想到了这件事,那是遗落在他记忆深处的一件小事,却成为他进入隐玉斋之后处处留心的线索。那件事像是在他心里扎了根,让他每次接收到白玉的时候,都会格外留心一些。直到他看到扑克脸送来的那块玉,心里早年埋下的种子突然间生根发芽,他控制不住自己,随即偷了玉。
即使他知道,这玉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他捧着玉,不敢看殷正南的牌位。这个男人,其实并没有给予他多少关爱,唯一一次抱他是在他两岁的时候,那天殷正南心情特别好,见到他的时候满脸溢着笑容一把把他抱起来。刚开始他还有点抵触,可是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与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亲近感,直到他要走,他还不愿意撒手。
想到这里,他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