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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出生在1983年一个炎热的夏日,刚出娘胎的时候不哭不闹早没了气息,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拎着他的双脚,抡起巴掌狠狠的一下拍在他稚嫩的屁股上。就这样,受不了剧烈的疼痛哇的一声,他活了。 当然,张扬不可能会知道当时的情形,这些都是后来他老妈说给他听的,他老妈每当提起往事时总会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脸上也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妈妈还有什么事不能和自己说呢,这让他经常感觉到十分的费解。 人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成的呢?没有人统计过,有人说,胎儿还在母体内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记忆;也有人说,自己是从5岁以后才开始有着清晰记忆的。其实,人的记忆有时候是很奇怪的,有些事情明明无关紧要反而印象深刻,有些事情明明重要至极反而淡无印象。 网络有高人曾经试着这样解释记忆:可以把大脑想象成一台超级电脑,每一天的所闻所见所知所感所思所想都会变成信息传入大脑,而大脑的缓存即使很大也不足以存储那样冗繁的数据资料,当容量到达上限时,之前的一些记忆就会进入大脑更深处的记忆空间储藏,所以,相对而言的,昨天的事情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儿时发生的事情却大部分都已经忘记了,大多数人都应该是这样的吧? 张扬也是一样,无论怎么努力他也无法记起自己7岁之前的事。所有记忆中最早出现的场景就是在一辆奔驰的轿车中,当时他刚从一个噩梦中猛然惊醒,老妈在他身边搂着他告诉他,因为爸爸工作调动的关系,他们不能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不得不搬家。可时至今日,张扬却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搬家前自己曾经住在哪里,小时候的自己究竟做过些什么事情,一切,都是空白。 而这并没有影响张扬的生活,他像所有同龄人一样欢乐地成长起来,上小学、升初中、进高中。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张扬从小有一种连他自己也觉得很苦恼的能力——他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超自然的妖魔鬼怪,在某些文学作品里,称其为“彼岸生物”,而以世俗的说法就是:阴阳眼。 小时候因为这,他没少吃苦头,跟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他总会莫名其妙的号啕大哭,有时候甚至被弄得头破血流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大一些以后情况有所好转,只因为他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视而不见,不论什么样的生物不论那生物在做什么他都假装自己看不见,终于能够彼此相安无事,让他太太平平清清净净安安全全地过了几年安稳日子,除了偶尔遭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以外,也算惬意。 可是,当时间跨入新千年以后,他的清净日子到头了。2000年12月31日的那天晚上,为了庆祝千禧年的到来,也为了迎接难得的元旦假期,正在读高三的张扬和几个哥们儿出去喝酒。在独自回家的路途中,尿急的他躲到一丛灌木后放水,却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灌木后的空地上,躺着一具女尸! 血,从那具女尸的胯间不断流出,在她的身下汇聚成一滩艳红色的诡异池塘。那具女尸圆睁着双眼,身体却是在微微地颤动着。天边依稀传来隆隆的声响,张扬抬起头看天,漆黑依旧;他又把视线重新投在那具诡异女尸身上,身体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看见有一只手从那女人血淋淋的胯间伸了出来! 张扬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他本应该捂住的是眼睛——一道蓝紫色的霹雳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空地上,之后,是巨大的震耳欲聋的阵阵声响。 突如其来的霹雳闪花了张扬的双眼,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瞎子,眼前有无数明亮而模糊的光晕闪亮,却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任何东西。他紧紧地闭上双眼,用两只手捂住耳朵,即使是这样,那巨大的声音震撼也对他造成了影响:他仿佛置身于湍急的河流之中,随着奔腾的流水忽前忽后、忽左忽右。 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只发生在那一个瞬间,张扬却感觉像是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那样难耐,他在心中为那具诡异的女尸默哀——在这样猛烈的雷击之下,不论什么东西恐怕都要变成飞灰吧。于是,当十二道雷声停止之后,张扬紧张的睁开双眼,立刻就被眼前恐怖的景象再次惊呆了! 一团阴沉沉的灰色气团仿佛有生命一般,把那具女尸紧紧地包围,似乎正在保护着那女尸肉身的安全,以致于刚刚那十二道威力巨大的闪电徒劳无功。张扬咬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很疼!这不是梦! 他看了看那诡异绝伦的女尸,又抬头看了看天,最后苦恼地摇了摇头。天空中,一团氤氲的五彩气团漂浮着,在那气团之中,依稀有着闪电、雷火一类的东西,更有着一股看起来非常神圣的光芒在照耀着空地,似乎,那气团正在酝酿着更为猛烈的最后进攻。 张扬猛地捂住自己的头脸,把身体蜷缩成球形,努力向后滚。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就在他有所行动的同时,更为猛烈的光芒与雷声轰然落下,巨大的冲击波把张扬推得向后滚了很远。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哇——”一声凄惨的婴儿啼哭忽然响起,张扬的身体再次开始颤抖。 然而,他却没有逃跑,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的感觉,更给了他不顾一切的勇气。他尽最大的努力站了起来,不顾身上被树枝撕裂的伤口,一步一步地往空地走去。 空地上的情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那女尸身体下面的血色池塘已经被烧干,只剩下焦黑的泥土;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焦臭的味道,闻着令人作呕;已经变成黑色碳状的尸体还依稀残留着人的形状,一根像宽面条一样的东西从她的胯间延伸出来,连接着土地;而那凄惨的婴儿啼哭忽然在土地中再次响起。 张扬深呼吸,再深呼吸,用颤抖着的双手轻轻插入松散的泥土,随着双手的用力抬起,一个婴儿从泥土中逐渐出现——虽然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可是却遮挡不住他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睛——如黑夜一样宁静,如深海一般暗藏急流,这个婴儿似乎与众不同,张扬这样想着。 婴儿停止了哭泣,只是用一双好奇的眼睛注视着张扬。张扬心中良善的种子开始萌芽:这孩子虽然和他妈妈一样诡异,可是如果我不救他,他就会冻死在这里;可是如果我救了他,我就要负起今后养他的责任;也许,我应该赶紧离开这里?或者,我应该选择照顾他? 陷入沉思中的张扬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小小的婴儿正把嘴凑到他被树枝撕裂的伤口上,吸取着新鲜的血液。风吹过,婴儿似乎因为寒冷而开始发抖,看着婴儿可怜的模样,张扬叹息着,走向回家的路。 被张扬捡回家的婴儿彻底打乱了张家原有的平静,在经过了一番鸡飞狗跳的忙碌之后,在父母对张扬声色俱厉的盘问之后,在三口人仔细考虑过家里的实际情况之后,一家人只能向警察求助。在警察叔叔的帮助之下,那婴儿后来被一对婚后多年不育的中年夫妇所收养。 而送走了婴儿后,张家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张扬又继续苦熬了三个月后,终于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个关口——高考。千军万马拥挤独木桥,也不知是灵光乍现,还是善人有善报,张扬的高考成绩远超自己的预估。顺利地考取了沈阳农业大学,一所位于沈阳市最东边城区,历史还算悠久的农业院校。 2001年9月中旬,张扬兴冲冲地步入大学校园,作为大一新生,开始享受自己的青春。像所有新进大学的学生一样,开学不久,张扬就展开了一场对他而言轰轰烈烈的恋爱。而那个被他所救起的孩子,注定成为张扬人生旅途中某处驿站的一个过客,逐渐为新鲜的生活所掩盖,慢慢地被张扬所遗忘…… 而就在张扬救下那个孩子的夜晚,随着夜色变得更加深沉,新的世纪悄然来临了。 远隔千里之外的北京,一处身处四合院的古旧当铺之中,年轻的当铺主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只是,黑夜来临之后,光明还会远吗?我十几年前种下的种子,应该已经开始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吧?也许,该是采摘的时候了。”说完,他慢慢地向着大堂走去,边走嘴里边继续自语道:“看来,我得准备去沈阳开一家新的分铺了……” 新的千年,新的纪元,新的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