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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恨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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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皇帝也还是寻常人呢,寻常人不都有软肋在身,缚住手脚难以施展,继而想到樊姜,樊姜的软肋怕是没人把握,恐怕最亲近她的赵桀都不清楚。  她赢不了她,还是自己太嫩。光是想想都让人气馁。

    但她一旦下定决心,怎会轻易绝望,还没正式交锋先灭了自己的威风。“懦弱的人才会找那样的借口吧,皇帝的致命处不在软肋的存在,在于皇帝的自暴自弃。”元灵均反驳王师的话。

    甄传庭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皇帝明年就十六了罢,上皇十六已经打下北方三州。”

    “皇族中论战功,君父属第一,朕也最敬佩他这点。南朝的皇帝马背得天下,打过仗的帝王会无畏权势变幻吧,即使身陷囹囫,也能面不改色,坦然对之。”想到父亲让人带来的话,元灵均莞尔一笑,有几分释然。

    甄传庭抚须微笑。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都不会用到诫剑,毕竟刀剑无眼,刃出鞘便能诛人心了。

    告别王师后,元灵均不再四处逗留,一路乘车返回宫去。

    昨夜乐府杀死细作之事已传到了昭台宫,樊姜的命令在元灵均离开不久后下达,大批今年新晋的笔吏被禁卫秘密处置,连同誊抄的诗词曲也被投入大火中烧尽。

    这样的秘事不是没人知道,耳目之的符飘意外掌握了消息,来向渠奕禀告。

    渠奕在窗下执笔书写,闻言顿了顿,抬眉看他,问:“依你所见,谁更想搅乱临安这池水?”

    符飘想了想,“是忠于废帝的那些旧臣吧。徐国舅父女虽死,旧臣的根基还没有完全拔起,时而冒出一两股也能搅乱京城的秩序。”

    “长公主和旧臣们忙着躲避朝廷的追捕,哪有闲功夫安插细作。我看是外邦的耳目,乱世出在中朝和北国,没有殃及东部诸国,两年前吴国内讧,前太子遁逃,潜入我境,至今没有现踪迹,我朝正逢政权更迭,时局动荡,为私为公,坐稳帝位的吴王趁机安插一二细作也不无可能。”

    也有道理。符飘点头,对公子愈钦佩。

    渠奕搁笔走到庑廊下,负手立在阑干前,衣袖掠过草木,染满芬芳。八月桂花,满庭的金桂飘香,盈盈馨香浮在鼻息间,有些闷热干燥。

    符飘跟出来,走廊尽头有一群人过来了,为之人是太子太傅刘次卿,樊贵嫔的亲信大臣。他刚要出声,刘次卿趋步上来,“殿下,定远将军岑邈来见。”

    刘次卿侧身到旁边,一个年轻人露了出来。服武弁大冠,着襦袴,腰间佩剑,武官朝服在他身上穿出了儒雅温和的气质,这是个诗意和勇武并存一身的年轻武官。

    “臣岑邈拜见殿下。”他俯叩拜,举止温雅,眸光晶亮比日月之光,五官称不上有多俊美,却是让人见之难忘的相貌。

    难怪灵均称赞他为美人,美人在形,也在气质,不全由皮囊决定。

    渠奕搀他起身,大笑道:“飞马红缨,南塘将军。百闻不如一见呐。”

    皇子又病了,这次是突生了红疹,病因目前不明。元灵均还未进入紫台,鲲娇就赶来宫门前禀告。听闻幼子生病,元灵均心急如焚,匆忙赶向紫台。

    乳媪在大殿门外等候,她一来,乳媪满脸惊惶地迎过来,“陛下,大事不好,她们把殿下抢走了!”

    长极殿的侍女都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一个个噤若寒蝉地匍匐在地。

    “谁、谁抱走的?”元灵均环顾四周,不见樊欣的身影,奋衣叱问,“樊欣何在?他是死了吗?连个婴孩都看不住。”

    年长的宫女泣不成声,“是昭台宫的中大人,她说殿下生病是我等照顾不周,贵嫔命她把殿下接去昭台宫抚养,她们人多势众,我们根本无力阻止……”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生了。孩子给了樊姜无疑是在她身上戳窟窿。

    “樊欣,樊欣!”她真不该相信他,他为了樊家连自己亲儿都出卖。元灵均眼前黑,趔趄几步跌在鲲娇臂上,她扶着额,头脑空白一片,宫女接下来的话是一字没听清,反应过来,拔腿就往昭台宫跑。

    她在半途中追上巩氏,以及几个中年宫人。其中一个嬷嬷怀抱着襁褓,婴儿因为生病不适,哭得声嘶力竭,整张脸憋得通红紫胀,也无人关心。

    “你们是想要造反吗?把孩子还给我,孩儿是我生的,知道如何照料最好,不用母亲费心了。”元灵均惨白着唇,伸手去够襁褓。

    巩氏用身体挡住,敛衽一礼,**道:“陛下请息怒。皇子突然抱恙,作为祖母,贵嫔很不放心,定要亲手照顾,特命妾人接去昭台宫。”

    元灵均脸上血色褪尽,掩在袖中的手慢慢攒成拳头,“呵,我看你们今天谁敢抱走我儿。”

    “我说谁敢她就敢!”樊姜从中庭穿过来,凤冠高髻,眉目冷冽如腊月的冰霜。她慢慢走近了,凝视着元灵均愤怒到扭曲的五官,“是我让她们这样做的,陛下心有不满尽管找我泄,但孩子,我今日是一定要带走的。”

    元灵均胸中气闷,原先攒的勇气丢了大半,眼睁睁地看着樊姜从嬷嬷怀里接过大哭的婴儿,自己的脚却像钉在地上,半步都挪不开。

    孩子哭累了,渐渐止住哭声,打着奶隔,睁着双乌溜溜的眼珠盯着樊姜看。樊姜拨了拨婴儿的浅,“在常山,我曾梦见花斑虎救命,当时樊欣也有此异梦,不久你便怀了身,如今平安产下小皇子正应了幼虎吉梦。”

    “那不过是母亲一个梦……”她噎住了。说到梦,鸿嘉政变前她做的那场反梦也都应验了。

    樊姜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没现元灵均的异样,她摇着在臂弯里的婴儿,“听接生嬷嬷说皇子是逆生的,史上郑庄公姬寤生也是逆生子,他生母因此心生厌恶,一直想立小儿子为国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