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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提前亮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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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乱的脚步把泥地踏出一条一条不规则的交错沟壑,消防设施喷涌出的白色水沫顺着这些软渠流淌开来,看去好像稀奶流河。    河面映照出熊熊火光,闪着怪异的光芒。政府军临时指挥所内此刻已是浓烟滚滚,一片混乱。

    “枭龙”越野车前风挡闪烁着火的光与人的影,汤育坚按住了洪度叶握着方向盘的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自己的机动指挥所。

    洪度叶坐在驾驶座,车已经熄火。他心里也明白机动指挥所内忽然生爆炸的时候,如果此刻他们“正巧”赶回,恐怕会令所有人生疑,认为自己和汤育坚是破坏份子的内应。

    不过让洪度叶猜不透的是,此时的汤育坚在等什么?在等回去救火的最好时机?等火自行熄灭?还是等别的什么。

    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隆隆巨响。今天,这种闷雷声所传达的意义已经震撼了机场、乃至天守镇所有的佣兵。这声音代表至的力量,还有一个特别的人。这里的人都知道,这种碾山凿栾般的巨响属于佣兵飞行员蒙击,他驾驶着政府军最新型战斗机歼1obm。但不是所有人对蒙击的态度都相同,有的人钦佩他的技艺与胆识;有的人则唾弃他接受了政府军给的“一日军衔”。

    “很好。”汤育坚吁了口气,轻声说道,“等了那么久,蒙大哥终于起飞了。”

    随着这股深云沉雷般的声响,远处一个曳焰银梭腾空而起,直刺天际。

    听到汤育坚这么说,洪度叶虽不明白为什么队长非要等蒙击起飞,但应该总能回基地了吧。

    可是汤育坚没有回头看蒙击的飞机,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始终直视营区内的情况。外墙的好几段已经在爆炸冲击波倒塌,火势还在进一步扩散。营区内只有少数职人员和卫兵,凡是还能挪动的全都投入到救火之。但怪的是不但没有一辆消防车赶来灭火,连政府军防空队在东北面停机的主力部队都没有派来一个人过问。

    洪度叶有些焦急起来“不知道咱雷师长怎么样了。不过看样子,好像师长的指挥机没事。”

    “唔。”汤育坚应了一声,没答话。瞳孔映照出的营地火光聚凝成一个亮斑,显得格外刺眼。

    “可师长的营房已经起火了,但愿……”洪度叶此刻紧盯着雷师长的营房,那实际是一辆野战机动指挥车,在加油车的不远处,此刻已是熊熊大火。

    营地内的滑行道,作为机动指挥部核心的运9zh指挥机已经启动了,四台涡桨6d型动机驱动着各自的六叶刀桨呼呼作响,机身的航行灯和防撞灯也亮起来了,滑行灯把里面照得通亮。

    洪度叶和汤育坚一起坐在车内观察。这架最重要的指挥机虽然启动了,但是既没有开始滑行,机身侧门还敞开着,显然在等什么人。不过汤育坚和他是前导指战员,所以不是在等他们,估计是等雷师长。

    那么说,雷师长不在飞机,那么有可能在作为营房的机动指挥车。

    由于运9zh指挥机的机身实在太大,这个临时的内凹丘半包围机窝地形又太窄,加油车爆炸后其他车辆没有不受波及的。而其作为雷师长休息用的方舱式机动指挥车火势尤其大,但是令洪度叶担心的是这辆车的所有车门还紧紧关闭着。

    “洪度叶……”汤育坚终于开口了。

    “是!”一直坐在旁边的洪度叶应道。他已经在旁边等了很久,心充满了疑问和猜测。现在猛地听到汤育坚在叫自己,还是打了个激灵。

    “你帮我登6看看佣兵契约板,看看有没有新的佣兵契约。”汤育坚缓缓说道,脸被营区的火光照得忽闪忽暗。

    “这……”洪度叶有点摸不着头脑,都这时候谁有功夫管那些臭佣兵。他实际一直对佣兵没有好感,更不觉得他们有什么用。洪度叶把手伸进左侧车门处的杂物袋内掏出了平板电脑,拿到方向盘下方然后开机。此刻车外火光太亮,晃得他没法看清屏幕。

    随着登6完成,洪度叶看到契约板和平常一样,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着形形色色的各种要求。他转身对汤育坚说“报告,跟平时没有分别。”

    “最近1小时,共有几条新契约?”汤育坚问道。

    洪度叶下扒拉着屏幕“没有。最近一小时没有新布的佣兵契约。”

    “那好!还有时间。哥们儿,一会儿你只管跟紧我!现在暂时放下平板电脑,按照我的样子做。”汤育坚说完,抬起右手紧紧拽住自己领口然后猛一使劲,一下子把领口扯开,扣子瞬间崩飞了三个。紧接着他把袖管掳了起来,手伸到仪表盘下、座椅下方边缘、脚垫等位置来回摸索,将沾出来的油泥黑灰胡乱抹在脸。

    洪度叶一看明白了,几下也把自己撕拽抹弄得一塌糊涂,装作参加过救火的样子。接着随口说道“用不用拿打火机燎一下头?”

    汤育坚呵呵一笑“一会儿尾张组将有大动作。哥们儿,记住,无论生了什么事,一定要紧紧跟着我。”

    洪度叶点点头“明白。”他实际不明白,也搞不懂尾张组会有什么大动作。但是他明白汤育坚从来不作无谓的估计或预言,预测一旦出口,无出其右。

    “那我们现在,等命运女神先下这步棋,我们执后手。”汤育坚转过脸来,半边脸被车外的火光耀得透红,另半边脸被黑暗完全吞没,只有眼睛在闪烁着尖锐的光芒。

    洪度叶看着这张脸,他下定决心无论一会儿生什么,一定紧紧跟在队长汤育坚后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洪度叶只觉得好像只有几毫秒,或者过了几分钟,在这长短之间营房内传出了砰一声闷响。他转头看去,是雷师长的指挥车尾门被撞开了,有个人冲出来但一下子栽倒在了旁边,那是个年轻的警卫员。

    紧接着,雷师长胖滚滚的肚子先挤了出来,然后看到他全身前倾,也倒在了车外。

    洪度叶这时才判断出雷师长还在指挥车内。之所以没有飞机是准备丢弃指挥车,但是车的机密资料和数据只有师长掌握销毁密码。

    正在思索间,忽听汤育坚一声大叫“正是时候!!”

    还没等洪度叶明白怎么回事,汤育坚已经下车瞬间跑过了车前盖位置。洪度叶也顾不许多,只是他记得汤育坚这句“一会儿尾张组将有大动作”的判断,因此下车的时候随手把平板电脑塞回挎包并抄在身。

    汤育坚疯了一样朝雷师长跑去,百米运动员还卖力,更像接力赛正在交棒的赛手,身朝前送,脚步迅疾,快到雷师长跟前时整个身体向前摔倒,啪地趴在了地的泥水。汤育坚顾不得浑身的水沫,一个劲儿地往前爬,口喊着“雷头儿!雷头儿!”

    洪度叶挎着平板电脑也跟在后面,喊道“师长!”

    汤育坚已经滚爬到了雷师长身边,把他胖大的身体翻过来,全力拍灭他身的火苗,口不断地唤着“雷头儿!没事!没事的!”

    雷师长刚才恐怕是呛晕过去了,现在逐渐缓醒过来“汤队,你这家伙……”

    “雷头儿!我扶你飞机!”汤育坚说着,和洪度叶一左一右搀扶起雷师长,跌跌撞撞地往运9zh指挥机侧门走去。

    机身后方被螺旋桨吹得旋风滚滚,快走进门时,汤育坚撑起自己的外套挡住雷师长的脸,避免他被烧伤的皮肤在吹袭下二次受伤。

    三个人进入运9zh机舱内,汤育坚扶着雷师长在指挥舱坐下,为他系安全带,然后说道“雷头儿,我立刻去驾驶舱通知飞行员起飞。”

    雷师长摆摆手“飞行员刚才已经被炸死了,你来了我放心了……”

    “什么!飞行员死了!”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把汤育坚和洪度叶的脑瓜撞了一下。他俩虽说都是战斗机飞行员,但这是一架6o吨重的运9运输机,好摩托车车手怎么能开大客车呢。

    雷师长又开口了“有你回来……我放心了。”然后闭目凝神,小憩的样子。

    汤育坚来不及犹豫,洪度叶说“来!作我副驾驶。我以前飞过运8,这玩意儿应该差不多。”洪度叶点头跟了去。

    汤育坚朝前一路穿行,绕过各种指挥终端设备,经过两道舱门,进入了飞机驾驶室。正驾驶位置坐着一个年轻的政府军战士。他看到汤育坚和洪度叶的制服和军衔后啪地站起来,立正敬礼“报告!我是本机机械员。我不会开飞机!”

    “立刻下去!参与灭火。”汤育坚说道。

    “是!”小战士答道,然后麻利儿地从驾驶舱侧门跳下飞机。

    汤育坚转头对洪度叶说道“快!准备起飞。”然后侧身跃左边正驾驶位置,洪度叶也跟着坐到副驾驶位置,戴耳机。

    “妈的!怎么一个仪表都没有!”汤育坚骂道,他以前驾驶过的运8型运输机还是全仪表的旧型飞机,“好在那个机械员启动飞机了,不然我可能还真搞不定。”

    接着,汤育坚又问洪度叶“再次登6检查佣兵契约板,关注动向。”

    “报告,无异常!”洪度叶快完成了检查确认。

    “保持实时关注!”

    “明白。”洪度叶把平板电脑架了起来,同时配合完成飞行前准备。虽然在飞行时不能开启任何未经批准的联通讯设备,但是现在事出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随着准备工作完成,飞机随时能够滑跑道进行起飞作业。洪度叶全神贯注,他是第一次驾驶运9这种级别的大家伙,但汤育坚驾驶过运8,自己只要听从指令行。

    不过今天的汤育坚真是让洪度叶猜不透,此刻他坐了下来,双手离开了操纵盘,好像并不打算起飞。

    汤育坚只说了一句“等我命令,随时起飞。”然后开始调整拨弄无线电。

    洪度叶明白了,队长要联系蒙击。他甚至心猜道汤育坚要提前亮牌了。

    果然,汤育坚戴耳机转至频道7“天才呼叫毒牙,能收到吗?”

    “毒牙收到,非常清晰。请讲。”无线电很快回应了,显然蒙击在飞机座舱始终在等待汤育坚的呼叫。

    “老哥,是我。新飞机怎么样?”汤育坚若无其事地直接说道。

    这不专业而又口语化的语言让洪度叶吃了一惊,他想不通为什么这时候自己的队长还有闲心聊天。

    无线电传来了蒙击的声音“哦,还不赖。看你也没什么事吧。”

    “差不多,哼哼。”汤育坚嘴角笑了笑,“这回的飞机总算能让老哥满意了吧。”

    “不,不满意!”

    “哪里不满意?”汤育坚的这句话,在洪度叶听起来感觉像是欲擒故纵。

    “这,为什么导航地图是旧的。”

    “哈哈哈,我的老哥啊。”汤育坚忽然大笑起来,“我知道你迫不及待地去看国内卫星图了对不对?我猜得对不对?”

    “啊,呃……”无线电对面的蒙击有点尴尬,不太明白汤育坚的意思,“我想看看我家现在怎么样了。”

    “老哥,这件事情我早想说,可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汤育坚稍停了片刻,“小弟我现在落难了,只怕一会儿见不到你,现在只好把我知道的一切全告诉你,老哥你可认真听着。”

    “什么!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显然,听到自己兄弟落难,蒙击着急起来。

    “你不要管我,”汤育坚一字一句,话语清晰地说道“蒙大哥,你再也回不了国了。”

    “你说什么!”

    汤育坚稍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蒙大哥,你也别再留恋那个回国后继续当太子衙内的生活了,那种生活不属于你,这里才需要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蒙击打断了汤育坚的话,“我马去找你!”

    “唔……那,那样也好。看咱兄弟俩的命到底硬不硬。”汤育坚换了个语气,“老哥,在滑行道有一架运9zh飞机,那是我。放弃你的任务,放弃那些没有用的金钱。保护我的飞机起飞,我要给你看看,我们的祖国变成了什么样子。我要告诉你,国内生了什么!”

    “明白!”蒙击在无线电回答,“我在空保护,你小心安全。完毕。”

    “明白。我准备起飞。”汤育坚答道,然后转头对洪度叶示意准备起飞。

    洪度叶此时正在用平板电脑刷新佣兵契约布板,他已经是面色苍白“队……队长。果然不出你所料,尾张组这次……真是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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