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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眼熟,仿佛传说中那恐怖的既视感一样,非常别扭非常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熟悉感。这个图案他一定见过,一定见过许多次,而且一定——
在加布罗依尔见过!!
他吓得差点大吼起来,整个人身上紫光一闪,瞬息之间就出现在房间门口,差点一头撞碎了木门。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银尘一口气念出了七个冷静,感觉就像是反复咏唱一个咒文一样,差点就形成了弹幕了。他强迫自己将令牌移开眼前,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脑海中暴乱的思潮和胸腔里狂乱跳动的心脏,他一遍遍警告自己,他现在处于群敌环伺之中,失去冷静,失去判断力,对于法师来说和死亡无异。
然而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更无法遏制自己的感情。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内心之中暴走起了惊骇,狂喜和恐惧三种尤为激烈的情绪。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类,手中的这块令牌,是他见过的,第二个曾经在加布罗依尔见过的东西。
这块令牌上的标志,曾经出现在加布罗依尔,曾经出现在恶罗海城!这个结论,让银尘瞬间想到了回去的可能,想到了找寻通向加布罗依尔,通向恶罗海城,通向自己温暖的家的道路的可能,这一点,让他欣喜若狂!
“如果能回去,那么在这里受得一切苦,都将不是苦。魔威阁又能怎样,北方帝国又能如何,就是日后想报仇了,随便雇佣一个魔法师战队开着星际战列舰来这里,分分钟就把这里变成星际殖民地!”银尘的心,火热起来了,仿佛巨大希望从绝望的泥潭中喷涌而出,然而下一秒这样的希望就被冷却。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加布罗依尔人没有可能不发现这里呀?”他马上想到了故乡的那些天阶法师,那些据说已经达到超神境界恐怖存在,他们,近乎全知全能,似乎不可能不来发现这个有着丰富资源的世界,没有可能不指挥一队星际远征军彻底攻占这里。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是被某些加布罗依尔人控制着的,未登记的殖民地。或者说是某个法师的秘密基地?”想到这里银尘反而感到了无边的恐惧,因为占有这么一个大殖民地而不上报加布罗依尔联邦,那就是在犯罪。这个世界,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世界,兴许就是某个犯罪组织的秘密基地,甚至这里面的所有修士,都是某种魔法的实验体!一想到这里,银尘几乎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了。他很清楚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自己一旦被发现,就是被秘密处决的下场。
对付比自己强的战士,银尘还有点信心,打不过了就一直风筝他到死,但是对付比自己还强大的法师,银尘当真一点信心都没有,法师之间的等级划分,那是神圣而绝对的,一级之差,几乎就等于没有翻盘逆袭的机会了。
银尘捏着这块令牌,头上密匝匝一层冷汗。他真心想仰天大吼一声:“老天爷,不用这么玩我吧?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不过他没有时间这么做了,理智告诉他,他必须马上坐下来,努力解析这个图案,以便稍微获取那些“犯罪分子”的情报,哪怕是一些不相关的情报也好,总之不能完全不掌握情况。
“这个图案,眼熟是眼熟,可是它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呢?感觉不像是什么人自己捏造出来的图案,倒像是什么标准化的东西,常见的东西,否则我也不可能觉得眼熟啊?”银尘用尽自己所有的意志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回到床上,端着令牌,仔细研究起来。
银尘的目光,开始沿着图案上那些细细的线条移动,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找出这些线条的排列规律,这是一个相当困难的活计,因为这些方框的线条大多是平行的,相距间隔又非常近,近乎就相隔两三个毫米,线条又细长,看了一会儿,银尘就觉得头晕眼花。
他闭上眼,在脑子里重新勾勒出这些线条,他原来还想着这些东西可能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魔法阵。
一根根线条被他在脑海中勾勒出来,一个个交叉点也出现了,银尘感到自己似乎越来越接近真相,因为违和感和既视感越发强烈了。
突然之间,四个非常关键的交叉点出现了,银尘猛然喷出一口浓稠的鲜血,然后狼狈地仰天倒在大床之上。
狂喜与恐惧,仿佛大火过境的森林,灰烬般地彻底凋零。银尘的心中只有失望,一种释然的失望,一种轻松的失望,一种“哈,果然穿越了就回不去了”的失望。
银尘此时已经知道那个标志是什么意思了,已经知道魔威阁的令牌上其实并没有潜伏者什么骇人听闻的阴谋的,一切都像灰烬一样,全都是过往,无论怎么激动人心,都是过往。
那个标志其实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那只是一张——
布线图。
“很讽刺吧,布线图。”银尘惨笑着对着空气说道,他知道这里不会有第二个生灵听他的话。
……
“少奶奶,这就是长老命令奴婢给您准备的东西了。”一位中年女仆半弓着身子,拘谨又卑微地向张萌萌呈上手里的托盘。
张萌萌快速瞄了一眼托盘嘴里的东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她似乎能感觉到那位女仆暗自松了一口气。
托盘里面放着一把惨白的锋利匕首,一卷薄薄的书册,一只鼓鼓囊囊的口袋,还有两碟油炸花生米,一小蝶炒土豆丝,一碗散发着暖暖香气的粥,这些东西,一半用于杀人,一半用于养人,放在同一个木头托盘里,恰好就是一整个险恶如同毒药的阴谋。
“魔威阁人,不用毒,因为他们的心肠就是最好的毒药。”掌门在弟子大会上说的话,此刻分外清晰地回响在耳畔,让张萌萌不禁打了个哆嗦。
“其他的呢?”张萌萌尽力用一种责备的,带有浓浓的审判味道的语气说话,以便在下人面前掩盖中自己内心的慌乱和挣扎。女仆听了她的话,没有出声,只是深深地跪伏下去。
随着女仆的动作,走廊里想起了另外的脚步声,两位如花似玉的十六七岁少女,身穿最为单薄的透明的轻纱,近乎衣不蔽体地被两名威武雄壮的大汉推了过来,少女的双手被捆缚在身后,眼睛被蒙住,嘴里也塞着许多肮脏的抹布,被身后的大汉押解犯人一样押上来。少女一边哆嗦着向前走,一边掉着眼泪,她们大概已经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厄运了。
张萌萌的身体再次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她响起了自己曾经的遭遇,要不是自己的天赋在偶然之间暴露,被魔威阁的一位“门徒”相中,空拍自己也想这两位无辜的女孩一样,落得凄惨下场。
“她们是什么人?”张萌萌尽量憋住自己的声线,不让这些魔威阁的仆从们听出声音里的颤抖和恐慌,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张萌萌,此刻仿佛再次面对自己的曾经,一股深沉的恐惧混合着淡淡的的绝望袭上心头。
“他们是从就近的一个镇子上买来的姑娘,少奶奶,是那种姑娘,不是寻常人家,长老和大人们都说现在风声紧,要少惹事才好。”中年女仆低声下气地回答道,她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带着一丝惶恐的尾音,这种尾音恰到好处,很能让人产生一股高高在上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