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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冷的躯壳之下,男人有一个如烈阳般火热的心,只为这个女人而散发出耀眼暖人的光芒。
两人共骑一匹马,身躯紧紧依偎,帝君嘴角不由自主的掀起一抹浅浅的轻笑,或许是因为这日的阳光太过明媚,或许是因为春风太过撩人,或许是因为两人紧紧依偎不分的身体,或许……
骏马在一望无垠的郊外驰骋良久之后,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春风烈阳轻轻响起,带着他特有的磁性,如一坛子陈年美酒,散发出岁月的馨香与厚重,“人生在世,理应驰骋天之下,地之上。我心知你不是寻常女子,绫罗绸缎,金玉宝钗,这些俗物你从不稀罕!现在,我想给你自由,毫无拘束的奔跑在天地之间,去感受阳光,感受春风,感受生命……”
“若是你的过去充满鲜血,死亡,让你无法忘却。那么,就不要忘记吧,记住过往,然后强大自己,最终用鲜血和死亡来祭奠那些让你痛彻心扉的过往!颓废,消沉,自暴自弃,最终在沉默中死去,你真的甘心如此吗?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去弥补已经残缺的人生,难道真要因为软弱而将人生摒弃?还是你认为轮回转世,再活一世,你能过得更好?”
“强者与懦夫之别只在于心之强硬!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然心智软弱,不能受鲜血烈火洗礼,此乃懦夫之为。若心之刚硬,如刀锋锐利,纵然一身布衣,挣扎于尘埃之中,也必有翱翔九天之日!肉身随岁月苍老,死去,风化,只有真正强大的灵魂才能强存于世,永不磨灭!现在你挣扎于尘埃里,反抗在命运中,你可愿做一个强者?跳出尘埃,踩下命运?”
骏马奔驰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最终停留在山顶的悬崖边上。帝君翻身下马,傲然的矗立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缓缓回头,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死,从来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例如身处悬崖之地,只要闭上眼睛,纵身一跳,生命顷刻终结!”
帝君伸出手,将金之南牵下马来,如墨的黑眸紧紧的锁住女子茫然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允许你像一个弱者一般,用死亡来终结自己的人生!我,要你活!真正的活过来!”
拉着她稍稍上前几步,只要脚下再轻轻一动,便会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今日,在这悬崖边上,我要让你自己做一个选择,是跳下去,选择死亡?还是离开这里,从新开始?如果,你选择跳下去,我绝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若选择离开,那么以后不得再如往常一般,我要看到一个真正重生的金之南!”
对于帝君而言,这是一场生死豪赌!他,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赌赢?
这一刻的帝君,手心里慢慢都是湿冷的细汗,他紧紧的握住拳头,静静的站在悬崖边上,眼眸深沉似海,看着面前的女子。
金之南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只要轻轻向前一步,那些沉痛的过往,那些无力承受的痛彻心扉,便会烟消云散。死亡,的确是弱者之为,但是却能够让她得到解脱。
脑子里混乱不堪,过往的一幕幕如残忍的惊魂,一遍一遍的肆虐着残败灵魂。脚下的步子不受控制的缓缓抬起,只要向前轻轻一放,她便会掉入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她抬起的脚,帝君内心猛的一震,一种无以复加的心痛瞬间袭满全身。帝君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杀人如麻的他第一次不敢面对死亡。可是,手却抬了起来,准备随时来住想要跳下悬崖的金之南,他终究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就这这时,那缓缓提起的脚蓦地一收,金之南登时退了两步。慢慢的,慢慢的,越退越远。
察觉到她的异样,帝君渐渐的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声音沉沉,带着难言的沙哑,“这是你的决定吗?”
金之南不曾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越退越远,最终选择翻身上马。
在回城的路上,共骑一匹马的两人均是一语不发。一个时辰之后,已经回到府中。在翻身下马之际下一刻,金之南径自向着九月阁走去,即将跨入院落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背对身后的帝君,缓缓说道:“所有人不会白死,他们用生命为我换来的一线生机沉重得让我无法承受。但是现在,我会珍重,为了那些已经逝去的亡灵。哪怕未来多佞,我也会毅然决然的走下去!我不想这样颓废的渐渐衰老,渐渐死去。劈风斩浪,御风而行乃强者所为!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强者!”
成国的王宫建立在怀南城正中心的位置,由原来的成王府改建而成。宫殿威严磅礴,奢华至极,每一座宫阙均以玉石铺地,黄金为瓦,成国不愧为当世第一经济强国。
自成国建立政权一年以来,并无太大的政治举动,如同番邦小族一般安分守己,世人均想,或许是因为成国的军事力量实在太弱,所以也不敢与几大强国一争高下。
正当世人众说芸芸之际,一场席卷龙洲大陆的经济风暴已经悄然的掀开它势如破竹的序幕。
怀南殿乃成王寝殿,不同于王宫的其他宫阙,奢华大气,金碧辉煌,这座寝殿极为普通,不似一代王者之风范,而是如同女子闺阁一般,带着女儿家的特有的气息。
寝殿不大,不过厢房四间,带一个小小的院落。院落中种着一颗梅树,在还很严寒的东北地区,仍然迎寒怒放,香气弥漫。
这俨然是金之南的雅阁小筑的模样,除了岁月的痕迹之外,找不到半点不同。
成玄奕身着藏青色锦衣华服,上以金黄丝线绣狰狞巨龙图腾,外披苍吾山黑貂大裘,他静静的坐在梅树下,手执白玉酒盏,浓郁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梅香,本该是极尽风流的画面,偏偏因为男人的阴郁而生出几分无言的萧条与冰冷。
这一年以来,成玄奕每日都在烈酒之中沉沉欲醉,这样日复一日的饮酒,反而一日比一日清醒。清醒的让他不敢去面对那个能够让他在疯狂中死亡的事实。
整整一年的时间,成玄奕从未放弃过寻找金之南,但是,随着时间越来长,无数的失望之后,心里的绝望便越来越大,大到足以覆盖他的整颗心。
他不相信,那样桀骜的女子真的会已经不在人世!每当想到这里,他便没有继续思考的勇气。
他这一坐,又是整整一天的时间!夜幕伴随着男人的无望与心伤,缓缓降临。
哪怕已经是春季时节,怀南的夜晚依然还很寒冷,冰冷的风肆意的呼啸,吹得殷红的梅花漫天飞舞,渐渐落入殷实的土地,孕育出来年的生机。
漆黑的天幕上,漫天繁星闪耀,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发着璀璨绚丽的光。
成玄奕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浩瀚的苍穹,这样一幅浑然天成的美景因为失去了陪他看风景的人,侵入灵魂的孤寂使这一切变得暗淡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繁星一闪一闪,如同记忆中那双晶莹的眸子,想到这里,成玄奕的心再次狠狠的抽痛起来,他倒了满满一杯烈酒,仰头一饮而尽,低声自语:“可有一颗星星是你所化?”
话音刚落,成玄奕突然笑出声来,带着难以名状的苦涩,“呵呵,怎么会是你呢?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化作一颗星星?不,不会是你!”
男人的双眸渐渐红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不求你在我身边,只求你能一生安然!若是你真的还活在某一个我不知的角落,那么,请你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这是唯一能让我呼吸的力量!”
就在这时,影七向着院落内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道:“属下参见主子。”
“有消息吗?”
影七低垂着脑袋,艰难的开口:“回主子,还是没有找到。”
在影七的回答之中,成玄奕再次饮下满满一杯烈酒。酒精辛辣,如一道利剑滑过咽喉,利剑留下的余痛慢慢的蔓延到心里,永不退却。
“属下会加派人手,继续找!”
成玄奕静静的靠着梅树,沉默不语,整个院落内如同死亡罩顶,带着让人窒息的安静。
过了良久之后,成玄奕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冷冽,寒眸如星,泛着嗜血的光芒,“一年了,那些伤她的人该付出代价了,父王母妃的仇也该报了!”
“主子的意思是?”
成玄奕冷冷一笑,“本王要垄断所有物资,弄垮燕国和秦国的经济!”
影七闻言一震,失态的抬起头来,惊呼道:“主子,这样做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强行阻断两大强国的商贸经济,如此一来,成国的经济实力会大大受损!”
成玄奕淡淡的看了影七一眼,寒眸里射出冰冷的光,让影七不禁一颤,急忙垂下头去。
“你在质疑本王的决定?”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从大局着想,一年前,燕国的经济之乱已经让成国的财富受损,若是此刻再阻断两大强国的经济,这样完全是倾尽全力一搏,主子,非要这样鱼死网破吗?这样的代价是否太大?此时的成**事力量实在太弱,但是以成国的经济实力,若是在招兵买马几年,必然能与两大强国持平!主子,三思啊!此法虽然能给予两国重重之创,但是到时没有经济的支撑,成国也就失去能够立足龙州大陆的实力!”
影七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说道:“若真到了那一步,成国必然灭国啊!”
成玄奕突然嘲讽的笑出声来,“最大的代价我已经付出了,连她都不在了,已经一无所有的我,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以前的我若是不这般隐忍,或许父王母妃不会死,或许她也不会生死不明。”
“去他妈的隐忍沉浮,去他妈的静待时机!”成玄奕笑得越发癫狂,眼眸红红,压抑着一个男人最绝望的脆弱,“够了,真的够了!已经毫无牵绊的我还有什么可顾及的?斗吧,杀吧,毁灭吧……”
影七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震荡,跟随这个男人多年,他怎能不明白他此举究竟是为何?
他已经心若死灰,彻底的绝望了!当失去一切之后,他选择了自杀性的复仇!
影七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个夜晚,男人决然离去,唯独留下一句义无反顾的话语:“她若有恙,我必亡!”
在两年之后的今天,这个男人将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诠释这一句让人动容的同生共死!
影七再也没有开口阻劝,因为在这个男人身上,他明白了当死亡在一个人的心目中变得没有分量的时候,那些过眼云烟的权势,财富,地位,又如何有立足之地?
在未来的半年里,燕秦两国迎来了一场足以灭国的经济之乱。起初这样的经济风波只是延绵在两国的边陲小镇等地方,所以两国并未引起过多重视。然而,就在两国松懈之际,仅仅两月之间,像是刮起一阵飓风,竟然蔓延到举国上下。两国的商旅交通莫名瘫痪,物资流动供给不足,导致全国物价飞涨。无数商贾像是约定了一般,囤积居奇,借机抬高柴米油盐等必须生活用品的价格。
除了两国帝都在铁血军队的维持之下勉强能够保持平静,其余城镇早已陷入一片混乱,百姓倾家荡产只能买到仅吃一月的粮食,大户人家更是不惜一掷千金,只为一日三餐。
这场经济之乱来得如此迅速突然,让两国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在反应过来时,举国大乱已成事实。
大多穷苦人家每日在饥饿中清醒,在清醒中饥饿。短短半年时间,很多偏远的小城镇,已经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穷人没钱购买高价的粮食,便相约成群,洗劫财大气粗的大户之家。乱世之中,被命运逼到绝境的憨厚百姓们纷纷化身强盗,在一次次的洗劫之中,激发了人性里的生来的残暴,他们怨恨的掠夺,杀戮!宣泄着心中的悲愤,咒骂世道的不公!一时间,两国命案堆积如山。
这几日,因为这场看不见硝烟的经济之战,燕国的早朝格外压迫,永仁帝自登基以来,性情越发阴沉残暴,若有人稍不顺他心意,便会被全族灭门,斩于玄武广场的幽斩台。
举国上下畏惧着永仁帝铁血无情的手腕,当残暴到达一定的程度之际,让人反而没有反抗的勇气。
这是一种气势上的绝对势压,让人不得不臣服于下!
这一日的早朝,帝都府尹张志因为彻查不利,被贺兰玥下旨以凌迟之刑处死,其全族两百八十四名族人也未能幸免。永仁帝登基短短两年之间,幽斩台已经洒下无数鲜血,遥遥望去,都能看见那抹让人心惊的暗红,随着时光的流逝也不曾消散。
退朝之后,在众星拱月之中,贺兰玥缓缓的向着东宫走去。登基之后,他下令封了乾坤殿,并未入住。依然住在东宫,将其作为帝王之所。起初有大臣进言此举不合帝王规矩,东宫乃太子之所,已经为一国之皇的贺兰玥不能再住在此处。这道奏折刚刚才放在御桌之上,贺兰玥看了一眼,便下令灭了这位进言的大臣全族上下。
所有人均不知为什么永仁帝仍然住在象征太子身份的东宫,但是迫于他的残暴无情,没有一个人再敢有半点异议。
只有永仁帝的亲卫军首领冷萧明白他此举究竟意欲为何!
在那个东宫里,承载着一代帝王贺兰玥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魔障与情殇!那里,有着伴随他心跳,呼吸的洞房花烛夜!那里,有着他的一个美梦,一个他幻想的未来,一个只会等着他,爱着他的女人!
在那里,他可以沉浸在自己永世求而不得的奢望之中,那里是他的归宿,是他那颗苍凉冷却的心的停泊港湾!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发现自己还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气息与温度!
贺兰玥径自走进东宫大殿时,一名太监急忙迎了上来,恭敬的行礼道:“皇上,冷大人已回,这会正在书房外候着。”
贺兰玥闻言,淡淡道:“让他到正殿来。”
“是。”
不一会,冷萧已经到了正殿,恭敬的行礼道:“参加皇上。”
“如何?”主位上的贺兰玥接过张公公递来的极品大红袍,浅酌一口,淡淡问道。
冷萧神色沉重,沉声道:“回皇上,成王此番是下了狠心,不惜以灭国为代价来重创大燕。”
“呵呵!”位于主位上的男人突然轻笑出来声,带着冰冷的气息,“如朕所料!”
“那眼下该如何处理?请皇上明示!”
贺兰玥放下手中的紫砂茶盏,寒眸如幽幽深潭,探不到底,“将燕国所有商贾全部抓起来,寻找到他们囤积的物资,不惜一切代价一点不剩的抢过来。”
冷萧闻言一愣,沉声道:“皇上,若是强行抢商贾手中的物资,此举怕为天下人所唾弃不耻啊!”
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渐渐的化成锐利的刀锋之气,“那又如何?这乱世之中,凭的不就是手中的刀吗?朕有足够强大的刀锋,世人能耐吾何?”
“可是,这些商贾均是成王的人,他们手中的物资不过寥寥罢了,真正能够解大燕燃眉之急的回天之术可是握在成王手中啊!”
“朕知道。”贺兰玥缓缓走下主位,淡淡说道:“能抢到多少是多少,至于成王手中握着的,朕也会通通抢过来。”
“事不宜迟,立马去办,晚了就来不及了!”
冷萧恭敬的垂首,“是。”
贺兰玥走出正殿,径自向着广阳殿的方向走去,偌大的燕皇宫内,均臣服在这个王者脚下,这里的一砖一瓦,一地一土,全是这个男人的囊中之物。然而,他真正在意的不过是那座清冷的宫阙,那个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
冷萧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神色难辨。
东宫的广阳殿,是整个燕皇宫不能提及的禁忌!这是藏匿着一个不容窥视的秘密,属于一代帝王的秘密。
两年前,还是太子的贺兰玥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广阳殿。所以,现在没有人气沾染的广阳殿显得越发森然,孤寂,如同这个男人的内心。
贺兰玥缓缓推开广阳殿的大门,慢慢走了进去。
时间拥有伟大的力量,它可以让人变得麻木,也可以让人变得清醒。
今日的贺兰玥异常清醒,清醒的站在偌大的宫殿之中,清醒的没有做着日复一日的美梦。他坐在龙凤雕花大床边,静默不语。时间一分一秒的静静流淌,宛如这两年转眼即逝的光阴。不知道这样静坐多久,夜幕缓缓暗沉,渐渐黑了下来。
此时已经是隆冬时节,北边的天气格外凛冽,夜晚的风席卷着冰冷的气息,肆意的吹,让人心底的温度渐渐消失,渐渐冷却,最终冰凉刺骨!
没有烛火照明的广阳殿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贺兰玥纵然闭着眼睛,也能看见殿内的一切。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曾遗留过他的足迹,带着幻想中的女子一起。
他们在殿内嬉笑,打闹。他们一起弹琴,作画,吟诗,他们向着彼此靠近,凝视,相拥。以前的贺兰玥每当想起这些,他都分不清楚真真假假,但是此刻,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年已过,心里的人仍然下落不明,他再也没有沉睡的力量,让他能够自欺欺人的醉在自己的美梦之中。
坐了整整一天的男人此时缓缓起身,走向烛台的方向,点燃一根红烛,微弱的火光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明亮,照得偌大的宫殿清晰可见,一目了然。
两年的时间里,贺兰玥一直没有问自己一个不敢面对的问题,但是在这个异常清醒的夜晚里,他不受控制的呢喃出声:“你,当真不在了吗?”
回答他的是殿外呼呼而过的风声,男人的脸藏于背光之下,只能看见阴影的轮廓,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良久之后,贺兰玥头也不回的走出广阳殿,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再也不曾踏足这里。
所有人均认为广阳殿被帝王所弃,然而,他们不知道的却是,对于贺兰玥而言,既然已经如法沉迷于那个美梦,不如让这个梦一直保留在那些恍惚的日子里。只要清醒的自己能够不再踏足,那么这个梦便永远存在。
但是,这不过另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罢了!
后宫之中,圣眷最浓的乃南宫!贺兰玥登基的两年之内,在朝臣的进言之中,前前后后一共纳了十八名女子,大多为朝中重臣之女。然而,只有一人得到帝王宠爱。这名女子出身浣衣院,乃打杂宫女,身份卑贱。素来少言少语,性子孤傲,独来独往,不屑如其他人一般阿谀奉承,因此不讨管事嬷嬷之喜,在浣衣院里受尽欺凌。
任谁都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居然能得帝王之宠,飞上枝头,一跃龙门,成为燕皇宫内的人上人。
南宫庄严磅礴,占地极广,殿内金碧辉煌,奢华至极,无数名贵之物应有尽有,处处彰显着这座宫殿的主子无上荣宠。
从身份卑贱的宫女一跃成为帝王身边荣宠万分的女人,南妃的存在对于后宫而言绝对是一个传奇!随着她的崛起,后宫之中掀起一场看不见硝烟,却充满杀戮血腥的战争。
南妃与帝王的相遇极富戏剧色彩,还是宫女的她受尽欺凌,忍无可忍之际,在一年前的一日,她将藏于衣袍之中的发簪,狠狠的刺入管事嬷嬷的心脏里。管事嬷嬷当场挣扎几下,便命丧黄泉。之后南妃落荒而逃,作为身份卑贱的她是没有资格踏入御花园之地的,但是当时的她慌乱之下竟然闯入御花园。
在那个生死命悬一线的逃亡之夜,她遇上了大燕王朝最强大的男人,当朝帝王——贺兰玥!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帝王在看见她的那一霎那,竟然震惊不已,帝王温柔的扶起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女子,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南儿!”
“你姓什么?”
“我……我不知道,很小的时候被人卖进宫里,我没有姓。”
“从今以后,你就叫辰南吧!”
辰,乃帝王之意!辰南,辰南,帝王的南!之后,小小宫女由帝王亲自册封为南妃,这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个得帝王亲自赐封号的妃子!贺兰玥给了南妃无上宠爱与荣耀,让这个曾经出身卑贱的女人在整个后宫之中,扶摇而上,万分尊崇!
贺兰玥走进南宫之际,南妃正在午睡。贺兰玥止住了正欲禀报的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径自走进内殿。
女子静静的沉睡在软榻上,白皙的肌肤晶莹剔透,已经看不出最初的蜡黄。如柳叶的黛眉,小巧的鼻,殷红精致的唇,每一处都能让贺兰玥想起灵魂里无法忘却的那张容颜!
南妃睡了足足两个时辰,从正午十分到傍晚之际才渐渐醒转。眼眸睁开的那一刻,发现了面前身着龙袍的男人,她轻呼一声,娇俏的说道:“怎么都不叫醒我?哎呀,我睡觉的样子肯定很丑!”
贺兰玥瞬间收起眸子里的苦涩,他静静的看着面前俏颜如花的女子,沉默不语。
辰南发现了他的异样,她知情识趣的收起那一抹娇俏,神色淡然,安安静静的回望着面前的男人。
这一年以来,她清楚的知道,当这个男人面露出这样的表情之际,她只需要静静的回望他,然后让他的眼眸透过自己,看向他心里的记忆。
辰南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宠爱至极,包容万分,在这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面前,她能够任性,娇俏,调皮,甚至从不与其他妃嫔一般以臣妾自称。但是在他的心里,有着一块她永远不能触碰的禁地,所以她知道自己不会得到宠爱之外的更多东西,也不敢要求得到更多,比如……爱,比如这个男人的心!
过了良久之后,贺兰玥突然拥住了她,那么紧,那么用力!
“南儿……”
一声压抑的呼唤让辰南的心莫名一痛,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面前这个男人。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辰南轻声回道:“我在!”
“我,好想你!”贺兰玥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他害怕看见相似之中,那两个不同的灵魂,这样的事实让他无法承受。
贺兰玥登基两年之久,从未宠幸任何妃嫔,就连对于宠爱的南妃也是如此,更别说夜宿三宫六院。但是,这一夜,贺兰玥第一次没有夜宿在广阳殿内,皇帝宠幸南妃,并且留宿南宫的消息在这一晚如一道滚滚惊雷,带着飓风之势,响彻整个后宫。
一夜缠绵之后,承受帝王恩宠的南妃本该欣喜万分。然而,在这个男人彻底沉睡之后,她再忍受不住,压抑的,悲伤的,小声的哭泣出声来。
这一夜,辰南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在她身上奋力疾驰的男人,带着满心的绝望,悲戚,痛彻心扉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出声!
从一代帝王口中,吐出来的话是如此的撕心裂肺,“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夜渐渐深了,男人早已沉沉睡去。殿内燃着几鼎火炉,在这严寒的冬季,暖如春夏。可是却无法让辰南冰冷刺骨的心感到一丝暖意,眼泪像是涨潮的洪水,汹涌澎湃,直到彻底淹没自己的心,也不曾停止。辰南缓缓回头,看向了身侧的男人,神色难辨,寓意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