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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的殿下,我对那种生物没有兴趣,更没有食欲。”苏惊羽不紧不慢道,“殿下要是觉得美味,自己独享即可。”
“真的不试一试么?清蒸也可以,要不爆炒?”
“我拒绝烹饪那玩意。”
“既然女神这么不想吃,那就算了。”贺兰尧状若叹息般道,“等哪天你有了兴趣,再说吧。”
苏惊羽听闻贺兰尧的话,背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她腹中的蜈蚣,有什么用?”
“以笛声操控,若是她不听话,就吹笛子,给蜈蚣下达指令,吃掉她的五脏。”贺兰尧的声线依旧万分柔和,“若是她听话,那只蜈蚣便会乖乖呆在她的腹中,绝不会乱爬。当然,如果咱们吃熟的,那么蜈蚣就没有任何威胁性。”
苏惊羽:“……”
她交代贺兰尧的任务就是让她摆平贺兰夕婉的这个贴身宫女,她知道他恐吓人威胁人很有手段,她也不问他会怎么恐吓这个宫女参与计划,因为她相信这个任务对于他而言太简单。
而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想,贺兰尧恐吓人很有一套,竟然……喂人吃蜈蚣。
她十分讨厌那种丑不拉几又很多脚的东西,光是想想它进入一个人的肚子里,还是一整只活的,就觉得一阵恶寒。
难怪这个小桃这么尽心尽力地帮着他们,想必是恶心透了,害怕极了。
“苏大人,十殿下,你们让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小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下毒也不是我出的主意,我只是照着公主的意思办事,如今公主落魄至此,我发誓,以后绝不跟着公主再胡作非为,求苏大人,求十殿下放过我吧!”
她哀嚎着,几乎就要哭出来。
然而苏惊羽和贺兰尧都不曾露出半点儿动容之色。
仿佛她的哀嚎在他们看来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苏惊羽又岂会不知,身在皇宫里的下人们许多时候都身不由已,只能按着主子的意思办事,但……一个人跟了什么样的主子,久而久之,对她所造成的影响,是不小的。
贺兰夕婉的贴身侍婢,伺候着她多年,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而且……这个宫女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从她参与这个计划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的结局。
她苏惊羽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几句哀嚎几句求饶,就能让她心软。
“要取出你腹中的蜈蚣,倒也不是不行。”苏惊羽淡淡道,“这蜈蚣作用可不小,以后还要给别人用的呢,若是只用来控制你一介小小宫女,未免有些浪费。”
“是是是,浪费极了,奴婢又没什么本事,翻不起什么浪花,只想活下去,若是苏大人和十殿下不嫌弃,奴婢以后只听你们的吩咐,让奴婢做什么都好。”
“既然如此,那就再帮我做一件事情吧。”苏惊羽轻描淡写道,“随我去一趟太后娘娘的青镜宫,向太后娘娘承认,你是听从了二公主的命令,给十殿下投毒,把二公主是如何吩咐你,你又是怎么投毒的过程,详细清楚地告诉太后娘娘。”
“苏大人,这要是告诉了太后娘娘,奴婢还有命能活吗?”小桃一惊,随后又哭丧着脸,“只怕太后娘娘会将奴婢立即处死……”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苏惊羽冷眼看她,“要么,拒绝我,被你腹中的蜈蚣折磨致死。要么,你就随我去太后那儿说出实情,十殿下兴许可以帮你求求情,让太后娘娘饶了你的小命,你也知道太后娘娘平日对十殿下多好了吧?十殿下,你看如何?”
苏惊羽说着,偏过头看贺兰尧。
贺兰尧伸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头顶,“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依你。”
苏惊羽莞尔一笑,随后看向小桃,“做好选择了么?”
“奴婢,随苏大人去青镜宫就是了。”
“这就对了。”
……
“啪!”
“你给哀家再说一遍!”青镜宫内,端庄而威严的老妇人坐于红木靠椅之上,长袖划过空气,一声掌心拍打紫檀木桌的重击让底下跪着的宫女缩了缩脖子。
“皇祖母,别动怒。”坐于一边的贺兰尧见太后神色沉怒,忙道,“先听她说完好么。”
太后脸上的怒意半分未退,望着跪在地上的小桃,“继续说。”
“奴婢听从了二公主的话,昨夜去永宁宫的厨房里,给菜和米都撒上了毒药,十殿下的寝宫没有人守着,奴婢很轻易就进去了,但是没想到……今天还是被苏大人给逮到了。”小桃的语气中有一丝颤抖,目光轻抬,望向贺兰尧身后站着的苏惊羽,“如今公主被囚,奴婢也就不担心被公主处置了,苏大人将奴婢好生教训了一番,让奴婢来太后娘娘这儿承认错误……太后娘娘,奴婢也是不得已的啊!”
“你家主子为什么要害十殿下?”太后的眸光锐利,注视着她,“十殿下何时惹你你家主子了?让你去他宫里投毒?”
“据奴婢所知,十殿下并没有惹二公主。只是因为庄妃娘娘那件事,公主怪在了苏大人的头上,而公主没有把握能杀的了苏大人解恨,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十殿下身上,以此来报复苏大人,十殿下身子弱,寝宫里也没几个人看守,暗害十殿下,比杀苏大人来的简单得多,十殿下若是不在了,苏大人便当不成皇子妃,您也不会再多照顾着她了……”
“混账!庄妃自己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儿,还不允许人说了?!”太后又是一声低喝,“来人,给我把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太后娘娘饶命!”小桃一惊,顿时将求救的目光望向了苏惊羽。
“太后娘娘,且慢。”苏惊羽开口道,“其实倒也怪不得她,二公主的那个性子,想必您也知道,她手底下的人,哪个敢忤逆她?况且十殿下刚才已经答应她了,只要她主动来您这儿承认实情,就绕她不死,十殿下您说是不是?”
“是。”贺兰尧轻轻应了一声,而后转头朝着太后道,“皇祖母,就绕她一命吧,小十刚才已经答应了她了,您总不能让小十出尔反尔是不是?”
“你呀,就是心地太好!”太后叹息一声,“像这种贱婢,就该乱棍打死。”
苏惊羽站在贺兰尧身后,听着太后那句‘心地太好’,唇角抽了抽。
“皇祖母,下毒的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就看在小十的面子上,放她一条生路吧。”贺兰尧声线清润如风,“小十也不希望有鲜血,污了您这干净的地方。”
“好了,哀家真是怕了你了,既然这样,那就饶她不死,但她若下回再做恶事,一定得杖毙不可!”太后说着,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小桃,“看在十殿下为你求情的面上,就饶你小命。”
“谢太后娘娘,谢十殿下!”小桃忙朝着二人磕头。
“得了,出去吧,别让哀家再看见你。”太后斜睨她一眼,冷哼一声。
小桃不敢再留,忙起身退出去了。
“这贺兰夕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太后眉眼间怒意未散,“仗着自己是长女,皇帝纵容,就愈来愈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心狠手辣,怎么配做皇家的公主,等皇帝醒过来,哀家一定要跟他提议,把这丫头废了!贬为庶人,流放岭南!”
“皇祖母,您又动怒了。”身旁传来贺兰尧温和的语调,“二皇姐此次犯的错,父皇想必也怒极,自会做出处置的,您就不用太在意了,更不要为此动怒,要是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哀家怎么能不气?小十啊,她想害你,你怎么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太后说到这儿,又是一声叹息,“你就是太心善,对于那些妄图加害你的人,皇祖母一定会为你做主,绝不手软,你也该学着对这类人狠一点,别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苏惊羽听着太后再一次强调贺兰尧的‘心善’,还是翻了个白眼。
真善,真善,呵呵哒。
“幸好你身边有惊羽,她做事能狠得下心,有她在,皇祖母倒是不担心你让人欺负了。”太后说到这儿,转过头看了苏惊羽一眼,“惊羽,你是怎么发现厨房的菜里被下了毒的,又是怎么抓到那宫女的?”
“回禀太后,最初,是十殿下宫里的下人发现的,说是,半夜看见一道人影悄悄摸进了厨房,于是他就躲在暗中看,那人竟然是二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他眼看着那宫女离开,也不敢大声叫嚷,今日一早才告诉了我,我忙去了厨房检查,用银针一试,就知道那些东西有毒了。”苏惊羽说着,叹息一声,“十殿下身边的人不敢声张也是为了殿下好,毕竟不敢明着去得罪二公主,怕给殿下惹麻烦,于是只能先告诉我,我得知消息的时候,二公主刚好被囚禁在药园子里,我便可以直接去抓那宫女来教训了,琢磨着,这事儿只能先来和太后娘娘说,您一定是相信我的。”
“哼,这个贺兰夕婉。”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一定要和皇帝商量,废了她,惊羽,你现在就带人去搜她的寝宫,给哀家找找看她宫里有没有那毒药,哀家要拿证据去找皇帝。”
苏惊羽垂眸道:“是。”
……
是夜,冷月高悬。
邀月宫内,众人翻箱倒柜,搜罗着各类瓶瓶罐罐。
没有主子的邀月宫内,一时人来人往,主殿,偏殿,被玄轶司密探翻得乱七八糟。
同一时,在邀月宫较为偏僻的一个角落,一道娇小的人影步步后退。
“别杀我,别杀我,你们,你们说了要放了我的……”小桃望着正对面的清秀少年,眸光中闪烁着恐惧之色。
这个跟着一众密探一起闯进邀月宫的少年,正是十殿下身边的一个宫人,名唤——乌啼。
他找到了她,二话不说就将她拎到了这个地方,朝她笑的无比——森冷。
不错,那笑容太冷,毫无温度,混迹宫中多年的她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杀人灭口。
“放了你?不错。”乌啼朝她笑道,“太后说要放了你,殿下说要放了你,苏大人说要放了你,但是……我乌啼可没说要放了你,敢给我们殿下下毒,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你,你别过来!”
“从你进厨房的那一刻,在我眼里,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你没有任何价值了,知道为什么,不让太后处决你么?”乌啼朝她步步迈近,“因为,你还有最后一个任务,那就是,留着你,再坑你主子一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家主子是扫把星转世,会害身边的人倒霉,所以你这个贴身丫鬟,半夜走路都能失足落水,淹死。”
小桃瞪大眼。
这……这是什么理由!
“放心吧,不会太痛苦的。”乌啼朝她笑道,“下辈子,千万别当宫女了啊,这个活,一旦跟错主子,你就完了。”
乌啼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短笛。
小桃转身就跑,“你们出尔反尔,我要去告诉陛下,告诉太后一切!”
玄轶司的人正在搜查邀月宫,只要她跑去人多的地方大喊一声,让他们注意到自己,那么身后这人就杀不了自己了!
她拼命地跑,然而她才跑出几步,倏然觉得心口一疼。
身后,响起悠扬的笛声。
腹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她的心脏。
她手脚一软,跌在了地上,指甲抠着地上的青草,想爬,却爬不动。
她很快停止了挣扎。
“我说了,不会很痛苦的。”乌啼走近她,蹲了下来,将她的口掰开了,将手伸到她的唇边。
很快,一只通身褐黑色的蜈蚣爬了出来,到了他手上便不动了。
蜈蚣有剧毒,在她心脏上咬上一口便能无力回天,这么一来,身体上便检查不出任何伤口。
而这毒,仵作的银针亦检查不出来。
乌啼将她整个人提起,走向了前头不远的鲤鱼池。
……
“苏大人,搜到了这些。”
邀月宫主殿中,苏惊羽望着桌子上,被密探们搜罗出来的瓶瓶罐罐,淡淡道:“将这些瓶子都送去太医院那儿。”
顿了顿,她又道:“所有地方都搜过了么?”
“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搜过了。”
“那好,撤吧。”
苏惊羽带着众密探离开邀月宫时,抬眼就看见前头不远处树下一道雪白的身影,正远远地望着他,她挑了挑眉,走向了他。
“在这儿站着做什么?”苏惊羽走上前,问他。
贺兰尧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自然是来送送你的,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要回府了?”
“是应该回去了,不过回去之前,我得去一趟谪仙殿。”苏惊羽悠悠道,“和国师商量点事情。”
“什么事?”贺兰尧笑着问。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还问。”苏惊羽淡淡道,“上次祥瑞玉兔那件事,国师帮小红开脱,这次贺兰夕婉的事儿,同样得需要他帮个小忙,否则单凭我自己,怎么给贺兰夕婉冠上‘扫把星’的头衔?”
“那么霍钧和宁若水那边,你打算怎么解释。”贺兰尧声线一派平静,“他们都参与了计划,贺兰夕婉的结局如何,与你必有关系,到时候,你该怎么和他们说?说你与国师串通起来忽悠众人,说国师其实就是一个满口胡言的神棍?”
“他不是神棍,他是有真本事的,只不过,他也会忽悠人就是了。”苏惊羽不紧不慢道,“至于霍钧和宁若水那边,我早就想好理由了,我就与他们说,贺兰夕婉原本就是天定的扫把星,而我们做的这一切,其实也是国师允许范围之内的,让陛下对贺兰夕婉彻底失望,厌恶,更有利于拔除这颗扫把星,否则,陛下要是心软,这扫把星赶不走了,那就是出云国之祸。”
“这种理由,也就只能骗骗他们。”贺兰尧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却不带丝毫温暖,“你跟帝无忧究竟交情多好?他这么一次两次地帮你?出云国国师换了这么多代,到了他这一代,却是最不靠谱,正经的事没做几件,就光顾着忽悠人了,而且还都是帮着你的,他凭什么帮你?”
“做好事需要理由么?”苏惊羽悠悠道,“上次帮小红开脱,是因为他心地好,不想看见太多人的死伤,杀青眼红蟒,需要耗费太多人力,大家各让一步,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岂不是皆大欢喜?小红也可以不用被攻击,这算不算好事?这一次,贺兰夕婉这种人,害人不浅,滥杀无辜,把她除了,不也是做好事?你不能说他总是帮我忽悠人,他忽悠人,其实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尽他国师的义务。”
“是么。”贺兰尧不温不火道,“如果他只是为了做好事,帮你只是顺便,那么你对他呢?你若是和他交情不好,为何言语间对他总是维护?听不得我说他一句不好?”
“因为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苏惊羽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贺兰尧忽然笑了,“没有其他的了?”
“贺兰尧,你能不能不这么刨根究底的?”苏惊羽忽然有些无奈。
“我的未婚妻子和其他男子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我怎么就不能问了?”贺兰尧唇角的笑意冰凉。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惊羽皱眉,“什么叫不一般的关系?你清楚事实么你就胡乱推测?”
“想不让我乱推测,你就把你隐瞒我的事儿全告诉我……”
“我不说你能如何?你能不能别一副我红杏出墙被你抓到的态度?”苏惊羽又好气又好笑,“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这个计划……唔!”
话还还未说完面前的人便是一个俯身,薄唇压了下来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下颚忽的一疼,被他冰凉的手扣住了,唇上的力度也有些重,似是携带着一丝怒意。
他将她抵在了树边,辗转啃咬着她的唇瓣。
苏惊羽觉得唇间传来清晰的疼痛感,想挣脱开来,无奈她的力气竟然敌不过贺兰尧。
贺兰尧虽单薄瘦削,但他的功夫可是比她好的,她此刻不敌他,根本挣脱不开。
片刻之后,她放弃了抵抗。
懒得抵抗了。
而贺兰尧察觉到她的安静,唇间的力度轻了些,好片刻之后,终于放开了她。
苏惊羽瞥了一眼周围,好在现在天色黑了,这大树后边也无人经过,否则——让人看见多不好。
被人看见一向生猛利落的苏大人,被单薄瘦削的十皇子压在树边强吻,还毫无抵抗之力,她以后还怎么还玄轶司混?
只怕要被人笑话了。
“苏惊羽,给我听着。”耳畔响起贺兰尧有些清冷的声音,“我可以只对你一人好,同样的,除我之外,你也不可与其他男子亲近。”
“我跟谁亲近了?国师?你脑子有坑坑里有水水里养鱼吧?”苏惊羽横了他一眼,“他是帮过我几回,但我与他,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他是什么人你晓得么?清心寡欲,清冷如雪,跟个和尚似的无欲无求,比和尚还像和尚,言语间总有一种看破了红尘的感觉,人家的心思,从来不放在男女之情上,十殿下,我敢发誓,我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了,你满意否?”
贺兰尧闻言,面上并没有出现类似于‘满意’的神色,只淡淡道:“那便最好,你也只能亲近我一人,若有其他人插足,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变态。”
苏惊羽白他一眼,“幼稚鬼。”
“你以前不是总骂我变态。”贺兰尧低笑一声,“没准哪天,我真变态给你看看?”
“得了,没兴趣看,当个正常人多好,何必当变态。”苏惊羽没好气地道了一句,随后叹息一声,朝他道,“你能对我一心一意,我挺感动的,但……有些事情我还不想说,你让我再藏一段时间便好,等我哪天……想通了,我会告诉你的。”
原本想说,等我哪天彻底喜欢上你了,再告诉你。
可这么一说,贺兰尧这个幼稚鬼必定又要变脸,又要闹了。
所以,挑好听的说吧。
若是有天,她真的交心了,她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当然,他的她也要知道。
贺兰尧岂会不明白苏惊羽的意思。
他这位女神,现在对他,应该只是……有点喜欢吧,还不至于让她把所有的秘密都倒出来。
无妨,他还能再等一等,总不能逼的太紧,让她踹不过气,反而会适得其反。
“最后问你个问题。”贺兰尧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让贺兰夕婉成为‘扫把星’,是为了报复她从前嘲讽我是不祥之人么?”
不仅如此,还有病秧子、药罐子、短命鬼……诸如此类的话。
他从来都懒得正眼看那个可笑的二皇姐,他知道,如她这样的人,活不了太久的。
他若是想暗杀她,真是太简单了。
但……那就太便宜她了,并且,若是暗杀她,最后忙碌的依旧会是苏惊羽。
谁让她在玄轶司做事?
公主被暗杀,对玄轶司来说是个天雷,若是查不出真相,玄轶司上下都不能安宁,这不是苏惊羽想要的结果。
她要的,是狠狠打击报复贺兰夕婉。
“我若说是,你满意了么?她嘲笑你是不祥之人,就让她也当回扫把星。”苏惊羽朝他笑道,“明日,且看看这扫把星的结局吧。”
贺兰尧唇角轻扬,“有劳女神费心。”
“男神不必客气。”
好说歹说终于将贺兰尧打发回永宁宫了,苏惊羽这才呼出一口气,往谪仙殿而去。
她压根就没想过隐瞒贺兰尧月光帮她的事儿,贺兰尧早在祥瑞玉兔那一次就有所怀疑了。
不过贺兰尧终究还是挺为她着想的,让他怀疑了也无妨。
但是关于谪仙殿有两个国师的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进了谪仙殿正殿,苏惊羽伸了个懒腰。
“看你的模样,好像很累。”一道悠然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苏惊羽抬眸望了一眼前方的人,淡淡一笑,“还好。”
“小姐,你看,我和你像不像?”身后忽然响起绿萝的声音,苏惊羽回身一看,微微挑眉。
身后的人,赫然就是她苏惊羽的翻版。
几乎相同的身形,相同的衣裳,相同的个子,就连那小版块银质面具,也是一模一样。
“像。”苏惊羽笑道,“等会儿回府,你就开始装病,苏怀柔或是苏相要看望你,你就说太累,想休息,感染了风寒怕传染了他们,明早就告个假,在家休息着。”
绿萝装成她走出谪仙殿的门,出了皇宫,那么她便可以留在这谪仙殿,等着明早的到来。
“小姐放心,那我去了。”绿萝轻笑一声,转身,走向殿外。
苏惊羽见她离开了,转身朝月光笑道:“国师大人,明天我又要借你的名义出去骗人了。”
“去吧。”月光声线轻慢,云淡风轻,“贺兰夕婉,原本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怎么个死法,都是一样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苏惊羽挑眉,“我睡偏殿,明早若是起得晚了,记得叫我。”
“没问题。”月光淡淡道,“记得给我准备了早点再出去骗人。”
“没问题。”
……
第二日。
清晨的养心殿内,传出一阵的咳嗽声。
“陛下,再喝口姜茶吧!”王总管站立在榻前,满面担忧,“要不,再传太医来?”
“不了,让朕睡一会儿。”皇帝轻轻摆了摆手,“睡着了,头才不会疼,只是这一整日的睡,也不是个办法……”
正在这时,有宫人忽然小跑进来,垂首道:“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来了。”
皇帝闻言,从榻上坐起了身,“请母后和皇后进来吧。”
不多时,皇后便携着太后从殿外进来了。
“皇帝,头还疼么?”太后一脸关切道。
“时而疼,时而又不疼。”皇帝扯了扯唇角,“母后别站着了,坐吧。皇后,你也坐。”
“陛下!”还不等二人坐下,之前那通报的宫人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王总管见此,低骂一声,“蠢奴才!这么慌张作甚?没看见陛下在休息么?就不能小点儿声。”
“总管,国师来了!奴才见着国师,这才激动了些。”那宫人忙道,“国师正走进来了!”
皇帝有疾时,国师出入寝殿,素来都很自由,不需要经过批准。
一听国师到来,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寝殿之外——
一抹修长的白影缓步而来,一身白袍曳地,白色的玉冠束发,遮着整个脸庞的银质面具上似有冷光浮动。
国师帝无忧出现,便证明,皇帝的恶疾,有良药出现。
而白衣人也十分开门见山,一进来,便直接切入正题。
“陛下此次的恶疾复发,原因与前几次大不相同。”白衣人面具下的声线清凉如玉,“陛下年少时杀戮太重,千百冤魂尚在人间,形成恶气,直逼皇宫以东而来,可即便如此,帝王星的光芒依旧繁盛,未被掩盖,冤魂之气,无法对帝王星造成撼动,但凡是邪气作祟,陛下的病都不会持续太久。”
“莫非这一回的病情不那么好压制了?”皇帝沉吟片刻,道,“那依国师卜算,这次是何原因?”
“这一回,只怕陛下要狠下心来,舍弃手心肉了。”白衣人淡淡道,“昨夜帝王星南移,拱卫帝王星的北斗七星阵局已乱,帝王星光芒竟微微黯淡下来,原来是扫把星来犯,原先臣并未卜算出这扫把星的具体位置,只因它隐藏的过好,竟让它在帝王星附近浮游甚久。”
“国师。”皇帝神色微微一沉,“扫把星是何人?”
“陛下身边人。”对方语气悠悠,声线毫无起伏,“也是最近造成陛下颇多烦扰的人,扫把星近日光芒渐盛,有以下特征,第一,凡是与她所接触之人,近日必不得安宁。第二,此人若是靠陛下太近,陛下会有明显头晕不适的症状。臣如此说,陛下是否能猜到是谁?”
“你,你的意思是……”皇帝苍白的面容上难掩惊讶之色,“夕婉?”
他忽然想起,有几回贺兰夕婉喂汤喂药时,他会忽然出现一阵的头晕目眩。
当时他并没有往贺兰夕婉身上想,现在细细想来,似乎对其他人,都不曾会如此。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未说话的太后与皇后对视了一眼,均大感惊讶。
“国师,能否允许本宫问一问?”皇后开口道,“凡是与她接触过的人,近日会不得安宁,国师能否告诉本宫,这不得安宁是怎么个不安宁?”
“东面养心殿,西面紫月宫,南面枕霞宫,北面永宁宫,西北玄轶司,西南邀月宫。”白衣人的声线不疾不徐,“这六处均受到牵连,皇后娘娘不妨好好想想。”
“养心殿受苦的是陛下,紫月宫,倒霉的是那庄妃,枕霞宫丽嫔中毒,险些丧命。玄轶司……听说苏玄衣卫病了,告病在家中休养。”皇后细细思索道,“邀月宫是夕婉自己的寝殿,又有谁遭殃了?对了,听说她的贴身侍女,名叫小桃的,昨夜半夜失足坠落在她宫里的鲤鱼湖里,淹死了。她也是平日里和夕婉接触颇多的人,至于永宁宫那儿,十皇子又出了什么事了?”
皇后话才说完,太后便冷哼了一声,“哀家今天本来要说这事儿的,小十宫中厨房里的菜和米,前天晚上都让人给下毒了,他宫里的小太监说,亲眼看见邀月宫的宫女进厨房了,只不过他不敢声张,不敢得罪了夕婉,你们也知道夕婉平时是个什么性格,谁敢去惹她?即便知道她要害人都不敢明说,哀家可没冤枉她,昨夜派人去她寝宫里搜查了一遍,在她床边的柜子里找到了几个药瓶,经太医验证,和永宁宫厨房里那些菜上的毒是一样的,人证物证俱在,难不成还是小十冤枉她?小十能有本事去她寝宫里放毒药么?”
“夕婉竟毒杀皇子?”皇后听着太后的话,面上颇为惊讶,“十皇子和她有何冤仇啊?”
“小十和她没有过节,但是惊羽和她有过节。你忘了皇帝不久前才给小十和惊羽赐的婚么?”太后冷笑,话语中带着一丝沉怒,“不顾念半分血缘亲情,如此草菅人命,阴狠毒辣,竟还让她在宫中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母后您先息怒。”皇后忙轻声劝慰,“咱们听听国师怎么说吧。”
此时此刻,倚靠在床榻上的皇帝已是满面阴沉,听着太后与皇后的对话,手不知何时紧紧扣上了床沿,手背青筋暴起。
“这个逆女!咳……”
“陛下!这时候可切莫动怒,对身子不好。”皇后见他咳嗽,忙转身到桌边倒上了一杯热茶,端着热茶走到了床沿边坐下,“陛下,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皇帝看也不看她,将茶轻轻推开了,目光望向床前的白衣人,“国师要说什么便说吧,对于她,朕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
对于皇帝口中的‘她’,众人心知肚明所指的是贺兰夕婉。
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二公主,终究是惹得他厌烦,甚至……惹得众人厌烦。
她如今落魄,竟没有一个人为她开口求个情,说句话,可见她平日里多么过分了。
“天降扫把星,是天子之祸,也是我国之祸。”白衣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本不该拥有如此高贵的身份,加之她的所作所为,只能以一个‘恶’字来形容,惹得天怒,这才使得陛下如此受苦,要解决这扫把星,并不需要杀戮,将她驱逐即可,但在这之前,要祛除了她的贵气。”
“祛除贵气?”皇后面色不解,“皇家的贵气,要除去,是否废了她公主之位就算除了?”
“废去公主之位,不是本质上的去除贵气,无法解决根本的问题。须将公主许配一名身份卑贱之人,这才能算是冲去她一身贵气,方可除祸。”
“此人是谁?”皇帝沉声问道。
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在他看来,贺兰夕婉所犯的罪恶,即便是处决都不过分。
如果今日帝无忧的解决之法是将她处死,那么,他不会留着她。
如今,只是将她逐出皇宫,嫁一个身份卑微之人,对于她来说,丝毫不过分,她甚至不需要受任何刑罚。
“今日午时,入帝都城门的第一个叫花子。”白衣人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陛下的恶疾,正午过后即可不药而愈。不过在这之后,陛下,再也不要见二公主了。”
“朕原本也不想再见她了。”皇帝转了个身,躺回了榻上,“便按照国师的意思办吧。”
“既是如此,微臣告退。”
……
“青菜萝卜干?这东西你也敢拿给本殿吃?!”太医院边上的药园子里,传出女子的怒斥,“本殿才不吃这鬼东西。”
“公主,您爱吃不吃。”贺兰夕婉身前的宫人望着她,悠悠道,“青菜萝卜不错了,您还想吃山珍海味呢?去跟太后娘娘说啊。”
“太后娘娘?”贺兰夕婉蹙眉,“这种食物是太后给我安排的?”
“二公主还不知道呢,您毒杀十殿下的事儿,现在宫里谁不知道啊?”那宫人淡淡道,“得了,您也别嚎了,有青菜罗卜干不错了,将就着吃吧。”
那宫人说完后,转身便离开,不再理会贺兰夕婉。
“死老婆子,从小就偏心,枉我叫你一声皇祖母,这么对待我。”贺兰夕婉望着碗里的青菜罗卜干,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药园子外——
“五公主殿下。”看守贺兰夕婉的宫人朝着前来的女子行着礼。
“开锁,我来看望二公主,就说几句话。”贺兰诗雅说着,瞥了一眼身边的宫女,那宫女从衣袖中掏出了钱袋子,塞给守园子的宫人。
“公主您太客气了。”宫人收下了钱袋,转身开了锁,“五公主请。”
贺兰诗雅迈了进去。
“五妹妹?”贺兰夕婉眼见贺兰诗雅进来,忙上前道,“妹妹,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外面啊?”贺兰诗雅朝她淡淡一笑,“说姐姐您是扫把星转世。”
“你说什么?”贺兰夕婉面色一沉,“谁是扫把星?”
“国师亲口所言。细细想来,近日与姐姐有来往的人,都受到了牵连。”贺兰诗雅悠悠道,“东面养心殿,西面紫月宫,南面枕霞宫,北面永宁宫,西北玄轶司,西南邀月宫。这几处,据说都被姐姐这扫把星给不小心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