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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我会发现秦以诺并不是那座能将人束缚得透不过起来的冰山吗?
我不知道,暂时也不想知道……
不过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句真话,至少说这话的时候,秦以诺并不知道我就在附近……
我抱紧手中的资料正准备离开,哪晓得忽然被人叫住了。
“云歆?”
叫住我的是Ann,她是从杂志社里头出来的,脸色有点急:“你还有一张预选封面没给我……”
我一怔,看向手中那张漏掉的封面照。
“对,就是这张。”Ann从我手中拿过封面照,点了点头,“这个今天是要上交的,幸好你还没走远,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主编交差……”
她叫住我的声音并不大,我不知道里头的秦以诺和李姐究竟有没有听见,我只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又闹出什么乱子来……
匆匆和Ann道了一声别,我转头往杂志社里看了一眼,大厅里已经不见了秦以诺和李姐的身影。
我急忙在路边拦下了一辆的士,上车后,秦以诺并没有追来,他刚刚应该是没有听见的吧,否则凭他的性子,一定会及时拦住我解释才对,就像上次拦住魏然开的那辆警车……
回到出租屋,我下意识地开始收拾行李,虽然不知道秦以诺和李姐是怎么找到我的,但这个地方显然不能再待下去,无论他会不会像刚刚所说的那样让我走,不再继续打扰我的生活,我都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不一会儿,Ann就打电话来了,说那一批图片修得不错,主编非常满意,还问我是不是生病了,大抵是因为方才遇见我时,发觉我的脸色有些不对。
我说了句没事敷衍了过去,心里竟不知不觉怀疑起了Ann。
人常说孕妇的心思很难捉摸,产前和产后都可能会有抑郁症,严重起来疑神疑鬼,甚至有可能情绪低落到有自杀倾向。
我原本并不觉得自己和之前有什么不同,近几天才忽然发现似乎的确比之前多疑了一些……
一点点的细枝末节,落在我眼里都能衍生出许多的内容,这让我不由有点心慌。
心理医生自然是不会去看的,一来费用太昂贵,二来语言不通,治疗效果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只能开导自己,这些怀疑暂且都算是有理有据,还没有到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地步。
好比之前那个韩裔摄影师,他为什么会突然跑来找我,还那么好心地将我介绍给了Ann?
好比Ann,她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让我当她的摄助,随她去全球各地拍摄风景?
我分明怀着孕,产后需要带孩子,即便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外出的时候常有保姆跟着,但身边再加上一个我,也总归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如果Ann聘用我的事,也是秦以诺授意的,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照这么说,他所谓的放任我自己,不过是给了我一个更大的笼子而已,我的一举一动,他依旧了如指掌……
Ann接下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找她就是。
我挂断电话,心里始终有些狐疑,不知究竟是自己多想,还是事情真是如此……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索性顺其自然,秦以诺十有八九还不知道,我已经偷听到了他和李姐谈话的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想到我已经怀疑到了Ann的身上……
在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的时候搬家,无论对孩子还是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
收拾完行李,我拿着手机坐在桌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拨出搬家公司的电话。
Ann对我果然热情得出奇,主动帮我联系了一家不错的医院,连最后几次产检的费用也帮我一一垫付。
那家医院我是听说过的,价格不算昂贵,医生却很靠谱。
产检顺顺利利,没有检出任何问题,没过多久就到了预产期,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连走路都变得很不方便,孩子却依旧没有出生的迹象,踢得却是愈发频繁。
伸出手轻放在小腹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里头的动静,心也忍不住变得柔软起来。
这孩子究竟是男是女,会像我,还是会像秦以诺?
他该叫什么名字,既然是出生在法国,那要不要在取中文名的同时,再取一个法文名?
终于,在我第不知多少次路过母婴用品商店,犹豫着婴儿毯是该选粉红色还是天蓝色的时候,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我心里一阵慌乱,还没来得及确定是不是要生了,耳边就已经传来了店员的惊呼声……
被放进出租车的时候,阵痛已经开始了,这里分明离医院很近,可短短几分钟的车程,漫长得像是整整一个小时。
阵痛越来越剧烈,几乎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
护士不停地叫我放轻松,不要憋住呼吸,从阵痛到生产至少还有几个小时……
我不知道是怎么熬过这几小时的,虽然打了无痛针,但那种撕裂的感觉还是弥漫到了全身,就连手指都忍不住有些发颤。
刚生下来的孩子绝大多数都并不好看,我的孩子也不例外,脸色有些发紫,眼睛闭得很紧,哭得却很大声。
护士用法语告诉我是个男孩,很健康。
Ann很快就来了,一身的工作装,神色匆忙,看起来很担心我。她是第一个来探望我的人,也算是我在法国唯一的一个朋友。
我不敢想象Ann会不会只是因为秦以诺的嘱托,才对我多了这么一点点关心,当浑身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这关心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显得弥足珍贵……
Ann带来了很多小礼物,婴儿毯、奶嘴、奶瓶……那个奶瓶,我在母婴用品店看到过,价格比普通奶瓶要高三倍,似乎是个很贵的牌子。
“好好休息,这阵子不要工作了,有什么事坐完月子再做,杂志社那边我会和总编说的,你放心,不会扣你工资。”Ann说道。
她似乎还说要我好好注意身体,我们和那些骨架大的法国女人不同,月子里必须好好休养才不会落下病根……
我想要点点头谢过她,却发觉自己竟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从没觉得这么困过,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闭上就坠进了梦里。
我梦见秦以诺的手抚过我额头,分明是冰冷的,又好像带着脉脉的温度,那温度很熟悉,熟悉得让我心悸……
这梦很深,我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却是徒劳。
他俯身凑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可我怎么也听不清晰。
他说完这句话就离我越来越远,仿佛很快就要消失不见,那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一点点隐藏在了挥不去黑暗里……我心猛地一缩,竟然就这么直直坐了起来。
这动作拉扯到了伤口,小腹剧烈的疼痛让我陡然清醒,额头上随即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伸手擦汗,这里是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并没有什么秦以诺。
有护士在帮我输液,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用生硬的法语问她,刚刚有没有人来看过我。
护士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我说的是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我一怔,立刻问她那人长什么模样。
她伸手朝病房门口一指,我浑身忍不住发紧,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