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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州卫全城禁严,严查出入的人,但凡带了兵器的,都被抓起来了。
陈麻衣知道荆川要进城可能会遇到麻烦,就托邻居照顾张刃,自己搭着一个褡裢出了城。
把守城门的几个士兵都认识陈麻衣,平时有什么病也都去找陈麻衣,再加上陈麻衣帮他们治好病都不收钱,所以士兵们都很感激他。陈麻衣借口出城收药材,士兵们没怎么盘查就让他出了城。
出了城后,陈麻衣在通往肃州卫的官道旁边的一家客栈住下来,守在路边,等荆川经过。
荆川采到紫莲花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赶回肃州卫附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陈麻衣守在路边,看到荆川,叫住了他。
荆川下马,问陈麻衣:“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陈麻衣说:“哥哥,此处说话不方便,我门进去说。”
进了客栈,陈麻衣说:“哥哥可找到紫莲花了?”
荆川说:“找到了。”
“那就好。”陈麻衣说,“那日哥哥刚走,肃州卫就禁严了,说是兵部尚书魏国忠来肃州卫,不知是什么事,严查进出的人,凡是带了兵器的,全都抓起来了。我担心哥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贸然进城,定会被抓起来,所以就托邻居照顾那孩子,我出城来接应哥哥。”
荆川说:“有劳兄弟了!兵部尚书为何来肃州卫,还如此兴师动众?”
陈麻衣摇了摇头,说:“这就不清楚了,不过从这阵势来看,应该是关系到很要紧的事情。”
荆川想起在锦衣卫追杀的那个人身上找到的那封信,就拿出来递给陈麻衣。
陈麻衣接过信,问:“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陈麻衣展开信,只见上面写道:
“延年兄:
兵马已备齐,约期起义,只欠东风。另:曲先卫指挥使李崇喜、安定卫指挥使李忠元、罕东卫指挥使张昭、沙州卫指挥使朱方,赤斤蒙古卫指挥使曹征、哈密卫指挥使刘尽忠皆已整顿完备。延年兄令,诸卫必从之,天下大业,指日可图。”
最后的落款是“阿瑞卫指挥使贺奔”。
陈麻衣看过信后大惊:“莫非韩延年要起兵谋反?哥哥从哪里得到这封秘信的?”
荆川说:“我到昆仑山的时候,遇到四个锦衣卫追杀一个送信的人,想必就是阿瑞卫指挥使贺奔遣去送信给韩延年的。锦衣卫现了我,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陈麻衣把信收好,说:“这下麻烦了,此事关系重大,你又杀了锦衣卫,韩延年和朝廷这两面都迟早会追查到你头上的。”
荆川说:“我本不想管这事,但想到此事关系国家安危,就把信拿回来了。”
“那哥哥打算如何处置这封秘信?”
“你刚才说兵部尚书魏国忠来肃州卫了?”
陈麻衣点头:“莫非哥哥是想将这封信交给魏国忠?”
荆川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知道魏国忠来肃州卫是做什么,如果他是和韩延年一伙的,把信交给他,那就等于自投罗网,只有先观望了。”
陈麻衣点了点头。
荆川想起张刃,就对陈麻衣说:“药我已采来了,先去救张刃要紧,我门进城吧。”
陈麻衣说:“哥哥如果这样进城,肯定是要被抓走的,等我想个办法。”
陈麻衣想了想,说:“有了,哥哥。我和把守城门的几个兵很熟悉,出城的时候对他们说是出来收药。天亮以后我去弄一辆马车,装些药材,哥哥把刀和信藏在车上,做些装扮,再进城。”
荆川说:“只有如此了。”
天亮后,陈麻衣租来一辆马车,套上自己的那匹马,弄了些药材堆在上面,把荆川的刀和信藏在车底,又把荆川打扮城仆人的模样,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两个人赶着马车进了城。
他们在城门口被士兵拦下来。陈麻衣现守城门的士兵换成了他不认识的几个人,心里隐隐担心。
“站住!干什么的?”
陈麻衣说:“我是城里的大夫,昨日早上出的城,去收药材回来了。”
两个士兵拿着兵器走到马车旁边,检查着装在车上的几个麻袋,问:“这里面是什么?”
陈麻衣说:“回官爷,里面都是收来的药材。”
两个士兵一脸怀疑,用刀把几个麻袋都刺了一遍,看见里面都是些药材,这才说:“好了,进去吧。”
陈麻衣和荆川刚要进去,又被后面的士兵叫住了:“慢着!”
一个士兵走到荆川面前,问:“你又是干什么的?”
陈麻衣赶紧上前去说:“官爷,这是我收药材那家人的仆人,我借他家马车用,他是来押车的,卸完了药我还要把马车还给他家。”
士兵仔细观察着荆川,怀疑地说:“仆人?我看你不像。”
陈麻衣说:“回官爷,他确实是个仆人。”
士兵看到了荆川脸上的伤疤,说:“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个仆人,倒像个会功夫的人。”
陈麻衣心里正暗叫不妙,这时候荆川说话了,故意用很笨拙老实的声音对那个士兵说:“回官爷,小人是五里铺周员外生药铺的仆人,这次奉老爷之命帮陈师傅送药材,也是来,治病。”
“治病?什么病?”
陈麻衣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赶紧上去说:“官爷,这病不方便说。”
士兵鼓着眼睛,大声问:“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难道另有图谋?”
陈麻衣连忙摇摇手,贴着士兵的耳朵轻声说:“官爷,他得了痔疮,会传染的。”
那士兵一听,吓了一跳。原来朱勇之前得过痔疮,这些士兵都知道,现在一听荆川得了痔疮,而且还会传染,都怕了,赶紧离荆川远了点,很厌烦地说:“好了好了,进去吧!”
陈麻衣和荆川进了城。
两个人走在街上,陈麻衣笑着对荆川说:“刚才惊险,多亏哥哥及时变通,不然就麻烦了。”
荆川说:“行走在外,重要的是做事,面皮要放得开,若事事都不肯屈就变通,那就难成事。”
陈麻衣说:“哥哥说的是。哥哥在江湖行走多年,名气大,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
“兄弟说笑了,比不上古代行侠义之人。春秋豫让为给智伯报仇,处心积虑,三刺赵襄子,屡次不成,遂以身涂漆、口吞烧炭,不惜自毁来报仇,即便杀不了赵襄子,最后也要在他衣服上刺三刀,其忠义惊天泣鬼,真乃义士!还有专诸、要离等人,都是义士。若说变通,这些人为行忠义,想方设法,什么都肯做!我只是个杀手,和这些侠客比起来真是惭愧!我之前也杀过不少不该杀的人,现在想起来,后悔莫及!”
荆川说了这番话以后,脸色黯然。陈麻衣见了,就说:“哥哥不必烦恼,兄弟看的出哥哥是胸怀侠义之人,他日必定会做出一番事情的!”
荆川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荆川忽然问陈麻衣:“兄弟,刚才你对那个兵说什么了,让他这么怕我,还放我们进了城?”
陈麻衣说:“我说哥哥得了痔疮,还会传染。我原先治好过他们中一人的痔疮,他们都知道,都怕这病!”
荆川说:“兄弟,让你待在这肃州卫真是屈了才,尽让你来给人治痔疮了!”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快到陈麻衣家的时候,前面道上的人忽然都嚷着往两边散开,只见一队人马在一个骑在马上的将领的带领下跑了过来。陈麻衣和荆川赶紧把马车拉到道边。
荆川看着那队人马,装备精良,一副出征打仗的模样,就轻声问陈麻衣:“这是做什么?”
陈麻衣说:“不知道,看来韩延年真是要准备谋反了。”
两人不及多想,等那队人马走了以后,就回了家。
陈麻衣用紫莲花给张刃配了药,内服外敷,处理妥当以后,出来对荆川说:“这孩子修养一个月左右就能下地了。”
荆川说:“这次多亏了兄弟!”
“哥哥不要客气!”陈麻衣有话,似乎又不好意思开口,荆川就问他:“兄弟,还有什么?”
“有个问题,兄弟不知当不当问。”
“兄弟请讲。”
陈麻衣说:“我看了,这孩子是魄门受伤严重,然后伤及内脏的,到底是怎么弄的?”
荆川说:“这是我三哥的孩子,但他不知道我三哥是他亲爹,自小由镇里的张铁匠抚养长大,取名张刃。张铁匠得罪了沙帮土匪丁满,被他杀了,张刃被抓去,那丁满原来是个好男风的人,便将这孩子糟蹋了,我救他出来的时候就大概知道了。”
陈麻衣听完,唏嘘感叹,说:“这孩子遇到这种事,只恐怕病好了,又落下个心病。”
荆川说:“我三哥将他托付给我,让我教他刀法。”
陈麻衣说:“有哥哥教诲自然是好,只是即便这孩子好了,还是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陈麻衣说:“这孩子魄门受了孙,伤及男根,感染了,要是及时医治那还有的救,但是现在晚了,那地方已经坏了,要想传宗接代,那是不可能了。”
荆川听完,一脸惊讶,说:“要是真这样,三哥的血脉就要断了。”
陈麻衣说:“没有办法,要想保住他的命,只有把男根切了。”
荆川感叹了良久,叹了口气,说:“看来这是他的命了,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