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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唐斩的脚步一拐一滑,正好让过了林峰踢出的腿,同时他的剑如行云流水般直进虚空,手腕振出,幻出千万道光影,如流星雨般向林峰当头罩落。
这一剑的风情,已无法用言语形容,整个灵堂陡然一暗,只因唐斩的一枝梅出手,剑芒大炽,无光可与之争辉,只有一道流彩自万千剑影的中心涌出,映红了整个虚空。
这是连唐斩自己也不曾想象的一剑,更大出他对剑道固有的领悟范围,这似乎是他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招,却充满了他体能的极限与必杀的信念,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放过林峰。
正是有了这种不可抑制的无穷战意,使得他在这一刻间,感到了体内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复活,在宣泄,同时给他的这一剑注入了生命的激情。
这是从來都不曾有过的事情,也许正是林峰这种高手,才激发出了他对剑道的痴狂与激情。
剑出虚空,他的心与灵魂似乎也随剑而去。
“轰……”唐斩的剑锋划出,正好与林峰仓皇中格挡的剑鞘相撞一处,如怒潮般的劲气在剑锋上爆裂,其势之猛,令他几乎无法把持手中的一枝梅,等他站立身形时,他的人已距林峰一丈距离。
最吃惊的人是林峰,他急中生智的格挡虽然挡住了唐斩这凌厉的必杀之招,但透过剑锋,他依然感到了一股奇寒之气侵体而入,震得他的心脉气血紊乱不堪,几乎麻木,他正想强运一口真气,硬行拔剑,孰知喉头一热,“哇……”地一声,一口血箭喷洒虚空。
他遭受了重创,在内力相拼中遭受了一记令人沮丧的重创,这几乎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他虽然未及拔剑,但并不慌乱,总觉得唐斩剑术虽精,内力却不及自己,只要自己耐心与之周旋,终有胜机出现,但是当唐斩的玄阴之气发挥出如斯威力时,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得越快越好。
唐斩也并不好受,但是他强提真气,压下了翻涌的气血,冷冷地道：“你可以拔剑,让我见识一下你这饮血的剑法,”
”唐斩向前迫进一步,杀气狂泻之下。
“好,”林峰大喝一声,全身的劲力蓦然爆发,便听得“锵……”地一声,长剑自行弹出,像是被一双无形之手操纵,幻射出剑影无数,铺天盖地而來。
这一剑无疑凝聚了林峰一生的心血,也是他毕生所学的精华所在,虽然内力受损限制了它的发挥,但剑势一出,依然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杀气存在。
唐斩不动,凝立如山,眼芒标出精光,捕捉着这一剑在虚空中幻生的千变万化。
他是如此地冷静,以至于林峰几乎也失去了自信,认为唐斩丝毫不惧这一剑的气势,就在剑锋冲进对方三尺距离时,他突然看到了一朵带血的梅花印在了自己的眼瞳上。
他沒有惊,也沒有惧,他相信这只是高速运动中一时的幻觉,所以不管不理,拼尽全力杀进,他好不容易占得了先机,又岂会轻易将它丧失,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他所见到的,绝对不是幻觉,而是真正的一枝梅的锋芒,唐斩在瞬息之间看出了他这一剑中惟一的破绽,又在瞬息之间刺出了常人不可想象的惊电般的一剑,然后停在了林峰眉心的三寸处。
一枝梅的剑锋便静立虚空,如情人相约时的等待,而林峰的眉心随着剑势向前,快得已刹不住身形,刹那之间,这动静的对比,构成了一个绝美而诡异的画面。
“噗……”一声轻细的声响,发出了锋刮眉骨的喀喀声,血水流出,顺剑身而下,正好染红了剑背上的那朵无情的梅花。
“你错了,我沒有成为你剑下的亡魂”唐斩缓缓地收剑回鞘,整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倒在地。
他虽然未知前途凶吉,但是经过了与林峰一战,他的心中充满了挑战未來的自信。
咚咚,。
声音不断响起,敌人继续杀來。
在这一瞬间,唐斩的心豁然变得宁静,静得不起一丝微波。
风,轻轻地吹,吹过林梢,吹过枝蔓,吹走了夕阳下的余辉,却吹不去这一片肃杀。
但在唐斩的心中,却感觉不到这肃杀之气,感觉不到阴阳分界剑的存在,甚至于林战那把藏在无数木片中的剑,他也浑如未觉,此刻他所感觉到的,惟有这风。
风是宁静的,它的存在,意味着空气沒有停留在静止的状态,而只要有空气的流动,就会有风,风,正是天地之间共有的呼吸。
“惟心存天地,天地方能尽收一心,”此时的唐斩,跳跃的思维中闪现出这一行字來,仿佛他又回到了洞殿之中。
他的心静如止水,不起半丝波澜,真气随意而动,随着三万六千毛孔透射出去,捕捉着每一寸空间的异动。
这刹那之间,这段空间仿佛变成了三维世界,无论时间、速度、力量,都全然失效,不管是疾射的木片,还是飞射的剑锋；不管是项文的阴剑,还是项武的阳剑,在唐斩的眼中,它们都成了一个个悬凝不动的静物。
剑漫空,飞奔的烈马,发出了一连串快逾闪电的动作。
“呼……”剑旋动,拨开了如雨般的木片,正好点在林战刺來的剑锋上,然后借着一荡之力,疾刺项文、项武握剑的手腕,虽有先后之分,却如同至,就似三把剑齐出一般。
“呀……”三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呼,然后剑剑砰然落地,脸上均露出一种迷茫的表情,似乎根本不相信刚才的一切竟然是人力所为。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难怪他们目瞪口呆,其实就连唐斩自己,也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竟然是自己所为。
他这惊人的一剑,的确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在瞬息间爆发出了他体内的全部潜能,正因为他这一剑太快,所以相对來说林家兄弟的剑简直就如蜗牛爬行；正因为他这一剑力量巨大,才显得林战的那一剑软弱无力,其实这一剑,已经让唐斩在这一瞬间看到了武道的巅峰。
林家兄弟只有逃,林战也惟有逃,面对这一剑,他们都失去了再战的勇气。
当他们逃出数丈之后,这才听到“哗……”地一声,枝叶如雨般纷纷坠落,唐斩的这一剑剑气霸烈,竟将剑势数丈范围内的枝叶尽折。
唐斩缓缓地看着这一切,丝毫不动,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想追寻这一剑迸发出來时的刹那心境。
他沒有寻到,一无所获,他知道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刹那,却也并不惋惜。
“霹雳……”一声惊响,雷电过后,虚空上空黑云疾卷,一时天昏地暗,暴风雨即将來临之前引发的狂风刮起漫天尘土,招幌飘摇,树影晃动,可是唐风与林战不仅人未动,而且衣衫在猎猎风中也寂然不动,犹如雕刻在岩石之上的塑像。
唐风眼中锋芒毕露,漫过虚空,与林战的眼神如神兵利刃般悍然交接……
此刻的唐风,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唐风了,他不仅充满自信,而且充满活力,纵然面对再大的困难,他也夷然无惧,可是不知为什么,当他看到林战眼睛的刹那间,曾经出现了一丝短暂的失落与惊惧。
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呼吸不畅,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悸,在那一刹那间,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量如泄洪的水流,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乏力,似欲软化一般。
唐风这一生中,还从來沒有见过有谁的眼神比林战更锐利,而更为可怕的地方还在于他的目光看似无神,实则犀利,形如实质,犹如一把无孔不入的利刃般从唐风的眼中透入,然后穿过其思维神经,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的心灵深处。
唐风顿觉冷汗迭出,一种软弱绝望的感觉如电流般蔓延全身,令他感觉到面对这卫三公子,根本就不是凭他一人之力可以扳倒的巨人。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自他出道以來,不管自己的武功有多么低级,还是遇上的对手有多么强大,他永远是那么地充满自信,从不绝望,惟有这一次,是一个例外。
例外就是超出了常规的事情,也是出现概率极少的事情,有些人一辈子也碰不上一次,但有些人只要碰上一次,就极有可能是他生命中碰到的最后一次例外。
天空一声闷雷从远方的天际遥遥传來,风渐息,空中陡然下起了如注的暴雨。
唐风猛然打了个机伶,这才发觉自己乱发尽湿,雨珠沿着发丝流下,浑身上下无处不湿,蓦然间,他的心变得异常冷静,就仿佛心中高高悬起一轮明月,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似繁星捧月,围绕着心灵做出有规则的运行轨迹。
这种铭刻于心中的妙境,恰是他对心道武学的一种彻悟,当这幅天文般的图画一幕幕地在他心中展开时,刹那间使得他将整个人的精神融入于自然之中,透过空气的传递,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不再绝望,反而勃发起无穷的生机,不知所踪的自信在刹那间重新回到身上,比之先前不知增强了几倍,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又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层次。
林战目睹着这一切,心中讶异,他以超强的精神力向唐风发出如浪涛般的压力,就是想在交手之前摧毁对方的斗志,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却沒有料到唐风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平空生出一股抗力,使他的一切努力变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