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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氏。谭东锦静静坐在椅子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澄澈天光。许久,他伸手去够桌子上的座机电话。
很久之后,他挂了电话,重新恢复了沉默的模样。袁因为什么会帮袁故,他不得而知。
他唯一知道的,袁故此人,他此生不放。管他什么爱不爱的,他谭东锦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染指的道理。谭东锦注视着桌子上的几篇鲜绿香樟叶,天光下脉络清晰,他看着看着,忽然就捏紧了手。
既然袁故逼他,袁因逼他,所有人都在逼他。
那么,来吧。
……
淮南公司,袁因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就响了起来。
陈妍的案子开庭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袁因似乎忽然间忙了起来,经常在家吃饭吃到一半回公司处理事情,袁故问他,袁因总是淡淡回一句,“程序上的事儿。”
程序上的事,的确可以很繁琐。袁故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但总是说不上来。那份方净给袁故的文件,袁因抽空扫了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假的。”袁故一时之间竟是没反应过来,假的是什么意思?方净在蒙他?还是谭东锦蒙了方净?这两天袁母的情绪不怎么稳定,袁故一直默默在家守着她,他也实在没时间琢磨别的事儿。这些事儿他没想通就放一边了。
不过陈妍案子开庭的那天,袁故抽个空还是去了。结果到了那儿他才发现,除了杜家父子和方净,谭东锦居然也在。他静静坐在旁听席上,脸隐在黑色衣领中,一双眼漆黑深邃。袁故看着那笔直的背脊,眸光有些发冷。
当袁故走过过道的那一瞬间,谭东锦忽然伸手就把袁故狠狠拽了过来。整个过程中他只有手在动。袁故没反应过来,直接摔在了谭东锦的旁边的座位上。他下意识就想站起来,接着就听见谭东锦漠然的声音。
“坐着。”
凭什么听你的?袁故伸手就去掰谭东锦的手,那人的五指扣着他的胳膊,力道极大,袁故猛地抬眼看向谭东锦,“放开。”
谭东锦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前方,“我说坐着。”那声线极冷。
两人一时之间僵持住了。法院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袁故没敢折腾出太大动静,许久,他靠在了椅背上,算了,坐这儿就坐这儿,最多也就那么几个小时而已。他没必要在这儿和谭东锦闹起来。
两人沉默地坐着,肩膀间的距离很小,袁故的余光能瞥见那一袭沉沉黑色。谁都没再说话。时间逐渐过去,开庭的点越来越近,袁故拿出手机翻了翻,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接着他就听见一旁谭东锦漠然的声音响起来,“袁因不会到了,他现在怕是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袁故刷得一下看向谭东锦,“你干什么了?”他的眼神一瞬间变了。
谭东锦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我想弄死他,你说我干了什么?”
“谭东锦!”袁故低喝道,一双眼死死盯着谭东锦,他就知道袁因这段日子忽然忙了起来一定有问题。但他没想到,谭东锦这人居然真敢做出这事儿。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还没玩没了了?”
“我说过,这世上你没人能依靠,只有我谭东锦。”谭东锦没看袁故,周身的气质却忽然凛冽了起来。
“谭东锦!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袁故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狠话他放过,手他也动过,道理他也讲过,这谭东锦怎么还就是像条蚂蟥一样死死缠着他们一家人不放?
“他袁因有能耐就撑着。”谭东锦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纯粹的冰冷,“还是你觉得他真有魄力为了你,搭上整个袁氏。许成,人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袁故眉心狠狠一跳。他倒不是担心袁因会放弃自己,他担心是袁因对上谭东锦会吃亏。这两人都是南京城里这一辈里有名的狠角色,真动起手,袁因不可能全身而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哪怕再怎么占上风袁因都会有所影响。
谭东锦,真是疯子一样的人物啊,袁故压抑着愤怒,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到你种的树了,我帮你浇水了。”谭东锦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袁故一愣,接着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他的确前阵子在谭东锦家的院子里种了株香樟树。南京香樟树,冬天不落,四季长青。他想起他种那树的初衷,心里猛地一沉。早知道他临走前把树连根刨走算了。
“和我回去。”谭东锦忽然冷声道,“过去的事儿一笔勾销,到此为止。”
袁故怒极反笑,“如果我不呢?你会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自始至终,谭东锦都没有看一眼袁故。袖子里他的手紧紧握着,指节有些发白。
袁故还打算说什么,此时却开庭了,袁故暂时忍了,他抿了抿唇,别开眼看向法官的方向。
杜子恒坐在被告席上,年轻的脸微微有些发白。而方净一身黑色的西装,整齐利落,眉眼清俊,他面前摆了一方牌子,上面写着代理人三个字。袁故第一次真的看见方净在律师席上的样子,只觉得传言不虚。
方净这人,果然是个角色。袁故扫了眼原告的律师席,上面坐着的人却不是温乔。那人据说是在鄂尔多斯遭遇了沙尘暴,愣是在要在那儿蹲守抗灾。然后就再没了消息,如今的律师是淮南自己法务部调出来的人。
袁故有些担心,但是想着毕竟录像带在手上,方净再怎么厉害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一切都在按流程走,袁故整个过程视线就在林木和方净身上打转。
忽然,方净的声音响起来,“法官大人。”袁故的心就那么猛地一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候,谭东锦侧过头看了眼袁故,眸光沉沉。
“我方被告人,实属未成年。”
方净的声音清清冷冷,就这么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袁故猛地站起来,接着他似乎想到什么,一双眼刷地看向谭东锦,“是你?”
在袁故极为凌厉的目光下,谭东锦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是我。”
方净虽然厉害,但是户籍作假,改出生年龄这种事儿,他还没到那个程度。这种事,只有谭东锦!袁故那一瞬间的眼中几乎要烧起来,他一把拽住谭东锦的领子,“谭东锦!你他妈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想干什么啊?”
谭东锦伸出冰凉的手,覆在了袁故的手上。他缓缓道:“想告诉你,我谭东锦真能一手遮天。”语气很平淡,很漠然,却偏偏带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两人对峙着,空气忽然就一片沉默。
妈的,那可是户籍!全国户籍系统,这袁故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听见有人能随意篡改户籍资料的。更何况,修改出生年龄可不止是改了户籍就成的,出生证明,各种方方面面的身份资料得全部动一遍。袁故的手忍不住轻轻颤了颤,他直视着谭东锦漆黑的眸子,一时之间心里全是震惊。
谭东锦就那么任由袁故扯着自己的衣领,一双眼平静漠然,许久,他轻声说了一句,“坐下。”
袁故咬着唇,审判还在进行,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他捏着谭东锦的衣领,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缓缓放开了,他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气息不稳,他几乎不敢再看林木。
未成年,这一招简直比装精神病还有用!精神病的话,法官还得判断当事人当时是什么状态再做决断。但未成年几乎就是一块免死金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双方各自说了什么袁故一句都没有听进。他死死捏着椅子的扶手,抿唇不语。谭东锦这一手,太黑了。
终于,审判结束。
法院门口,袁故立在阶上。他身边站着青筋暴起的林木。杜子恒和方净在他们后脚走出法院,两拨人恰好在空旷的阶前遇上。谭东锦插着手,倚在柱子上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瞧不出什么明显情绪。
杜子恒早就认出林木就是上次车库里袭击他的人,这一会儿,大庭广众,他身后站着一票人,他忽然就底气足了起来。杀人又怎么样?陈妍那种女人,根本就是报应到了。她身上的哪一件事扒出来,不是千夫所指?
更何况,他那天只是喝醉了而已,他是失手!想让他给陈妍那种女人偿命,她陈妍也配?
林木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杜子恒。袁故紧紧拽着他的手臂,他看了眼杜子恒,目光一片冰冷。杜子恒原本心里有点没底,可这会儿看着这两人的眼神,他忽然就有些莫名的恼羞成怒。
他们还想怎么样?真想对他下手?上回车库的事儿他都已经不计较了,这两人居然还不知道见好就收?真当他是杜子恒是好惹的?这样想着,他忽然就在和林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恶狠狠地吐了一句,“贱人。”
林木猛地就朝杜子恒扑了过去,袁故紧紧拽着他,林木身子被扯住了,抬腿朝着杜子恒就是一脚。杜子恒没想到林木居然敢在法院门口动手,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想到,包括站在杜子恒后面的杜家父母。杜子恒被林木狠狠一脚踹到了腿,他下意识嚎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妈的,你敢踹我?”
杜子恒上一回被林木掐是他没反应过来,这一回还被踹了那么一脚,骨子里的那股戾气忽然就钻了出来。杜家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他卷着袖子就朝林木走过去,却被自己父亲拉住了。
“还嫌不够丢人?”杜父看了眼杜子恒,低吼道。接着他扫了眼林木和袁故,目光中的警告和蔑视毫不掩饰。那眼神明明白白宣告着:今天这事儿到此为止,别再闹事了,杜家不是你们惹得起的。
袁故皱了皱眉,他扯着林木往后退。接着他就听见杜子恒底气足了很多的叫嚷,“不就死了一个婊——子吗?死的又不是你妈。和那么多人睡过,谁知道她肚子里那孩子是不是你的。”
林木愣了一瞬,接着他咬牙吼道,“杜子恒!”
就在这时候,袁故一把松开了林木,他抢先一步上前,朝着杜子恒的脸就是一拳。袁故不是林木,他的招式没那么多虚的,一拳能让你趴下,你就绝对爬不起来。几乎是紧接着上一个动作,袁故朝着杜子恒又是一拳,杜子恒忙侧脸去躲,袁故的手直接砸在了他的颧骨上,震得虎口一阵发麻。他拢了拢手,用力太大,关节处竟砸出了血。
袁故伸手推开跑出来的林木,转头朝着杜父冷笑,“南京城,你们还不够格那么猖狂。”他朝着趴在地上的杜子恒就是一脚,直接踹下了阶梯。
惨叫声和惊呼声同时响起。袁故看着杜家父母忙跑下去扶宝贝儿子的模样,他轻轻拍了拍手,冷笑不止。“自己没养好儿子,那就让我来教教他怎么做人。”仗势欺人,那就也尝尝被人欺的滋味。
杜父猛地抬头看向袁故,“你!"
“我怎么了?”袁故立在阶上,迎风一双狠厉的眼,“我没弄死他,是我修养好。”
就在杜父还要说话的时候,一直倚在柱子上冷眼旁观这一幕的谭东锦走了过来。他缓缓走到袁故的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块方巾。他伸手把袁故的手拿起来,慢慢裹住了刚才袁故砸出来的伤口。
杜父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半天说不出口。那场景太过诡异,袁故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伸手,把那方巾扯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他回头看着林木,“走。”
林木站着没动,他一双眼盯着滚下楼梯不停哀嚎的杜子恒,手握紧成拳。最终,袁故拽了拽他的胳膊,两人一起走下了法院的阶梯。谭东锦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立在阶梯最高处,就那么一直注视着袁故的背影。
这场官司,妈的太憋屈了。走出去很远后,袁故猛地骂了句脏话。然后他的手机响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接起来。
“哥。”
“你在哪儿?我堵在高架上了。”袁因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无数车辆紧紧皱着眉。
“我没事。”袁故深深吸了口气。“案子出了点问题。这一场已经结束了。”
袁因皱了皱眉,“出什么事儿了?”
等袁故说完这一切后,袁因陷入了沉思。许久,他缓缓开口:“我给温乔再去个电话,这方面还是得找他。”
“嗯。”袁故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气息还是有些不稳。忽然,他开口问道,“哥,谭东锦最近是不是在对付淮南?”
袁因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顿,“你在法院见着他了?对付倒是谈不上,挑几个疏漏找点麻烦而已,我就当查漏补缺了。”他淡淡道。
这话袁因说的轻描淡写,袁故却是听得心中一沉。妈的,谭东锦居然真盯上袁因了,这怎么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啊?
与此同时,南京禄口国际机场,一个拖着褐色行李箱的男人正缓缓往飞机下走。他披着一身厚实的羊绒大衣,迎面有风吹来,他伸手压了压帽檐,十指修长。